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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有心皈依七神。”
80 是神?
头顶原本深邃的星空莫名转变成了深沉的灰暗。
周围一切都是灰扑扑的,仿佛失去所有颜色。
漫步走在这战场般的地方,夏尔东张西望。
他感觉他在做梦,但好像又不是梦。
周遭与苏醒时所见场面完全不同。
插在死人堆中的残破战旗,随莫名而来的微风微微飘荡。
三两堆积着的尸体,眼睛睁大互相瞪视。
尸体堆当中,有的喉咙被割开,仍旧向外流淌着黑色血液。
有的胸口插着暗淡的木质长矛,一双发黑的脏手怎么向外拔也拔不出去。
有的缺胳膊少腿,正抱着掉落在旁边的断肢痛苦哀嚎。
有的干脆脑袋搬家,无头尸体“茫然四顾”,而尸堆中的脑袋则眼珠子乱动。
在夏尔路过时,它们都恍如未闻,用一种类似蚊蝇嗡嗡的窃窃声响嘟嘟囔囔。
“该死的北方人,他们把我眼睛踩碎了!”
“这血为啥是黑色的?为啥是黑色的?这心好像也是黑色的?真奇怪”
“脑袋呢?我脑袋跑哪去了?”一颗断头注视着不远处茫然坐在地面的无头尸体,神色慌张。
“死人的世界?”
对于这里,夏尔最终得出这种结论。
回想之前情况,离开君临第一天,赶路时安营扎寨,他开始研究手心那特殊图案,结果一不小心似乎睡了过去。
然后再醒来,眼前一切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他变成了一个散发着淡淡金色荧光之人,而那神奇权杖也不知不觉握在手中。
看了眼手心,光洁白皙,什么都没有。反而额头处似乎有些异常,他抬手抚摸着,却没什么发现。
这地方也没有镜子之类的,以至于夏尔没办法看清他此时真正模样。
夜晚营地寂静,他看到一位位士兵熟睡在各自营帐当中呼噜震天响,他看到一个个值班岗哨在岗位上忍不住打瞌睡,他还看到史塔克夜不能寐翻来覆去的模样,时不时还喃喃自语几句平时可见不到北境公爵这种情形。
这种状态下,原本应该是坚韧无比的营帐,此时完全阻挡不住他的脚步。
他仍旧是自己“苏醒”时模样,身披斗篷,握着权杖,除了全身发光外没什么不同,可所有人却已经看不见他了。
而他却能够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营地内部看起来很正常,可一走到营地之外,眼前一切都大为不同。
空旷的灰色荒野,凌乱的战场,遍地死尸堆积这些都是什么?灵魂?灵魂世界?
可灵魂不是24小时候就会消散的吗?
最近这里可没听说有战争出现
夏尔暗暗奇怪着,一个没忍住,他伸手触碰了一位跪在一具尸体旁,低头嘀嘀咕咕之人。
被人捅了一指头,这位少了半边脑袋的家伙转过头来时本还一脸狰狞,结果见到夏尔后表情陷入呆滞,最终渐渐露出一抹惊恐。
“妈妈救我,鬼啊!”
它扯着嗓子飞奔而逃,只是跑了没几步路,身体就倏然化作灰色烟雾消散一空。
看着这场面,夏尔内心充满了惊奇。
头顶的天空是灰暗的,纯粹的灰,失去所有颜色的灰。
而在四周,隐隐却又有着其他色彩。
向君临方向望去,那晦涩天空下有大量绿意缭绕。
向北方望去,天际那深沉的黑蓝色隐含一种死寂之感。
东边天空大片青色翻涌,只是并不算大,反而缩成一团,以及南方翡翠色的树林虚影,隐隐约约闪闪烁烁。
这些颜色似乎隐藏着什么深层次含义,只是夏尔连目前他所处的状态都还没搞懂,就更不可能知晓这些了,他只是将这一切深深记在脑海,以免醒来后想不起来。
然而,就在夏尔努力观察之际,手中权杖倏然抖动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一道隐约哀求呼喊。
“祈求天上诸神救救我!”
“救救我吧!”
“救我!”
“救”
在这也能听到祈祷声?夏尔不由东张西望。
这种声音他在跳蚤窝时可不少见,所以对此他并不慌张。
可是,人在哪?
周围一片荒野,根本没有女性存在,营地内也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陷入沉睡。
所以,人在哪?
夏尔皱眉。
不过似乎用不着他用“肉眼”多找什么,因为就在这声音愈发微弱,却又越来越凄惨之际,手中权杖倏然散发出一阵七彩之光。
光芒于权杖通体浮现,顺着胳膊渐渐笼罩他全身上下,最终,七彩混合他体表淡淡荧光,全部变成金色,而就当金色光芒圆融并愈发耀眼之际轰的一声,他整个人如火焰般燃起消散一空。
位于北方一座村落,常人不可见的金色火焰轰然浮现,猛烈燃烧间,夏尔身影显露而出。
举目望去,周遭同样是灰暗世界,只是相对于之前,这里的场景倒不是战场,而是一处村落,一处正造掠夺的村落!
茅草屋被烈火点燃、鲜红血液于泥土地面聚集成泊,士兵狰狞大笑、牲畜惊慌大叫
在他来到这后,那股呼唤他的声音就渐渐微弱,乃至完全消失了。夏尔觉得既然自己是被那声音“召唤”而来的,那应该就在附近。
所以他开始行走在周遭仔细寻找,事实上这很简单。
拐了个弯,他就见到了呼唤自己的那个人。
已经死亡之人。
“有好东西就应该让主子先享用,你这蠢东西,再吵闹,小心我拿你喂狗!”
年轻的声音稍喘着气,顺着风声隐约传入耳中。
抬眼看去,一位正在进行某种特殊运动的身影随之映入眼帘。
他身下是一位“昏迷”的女子,而身旁则是一个穿着邋遢的,正在原地焦急走来走去的驼背男子。
而在驼背男子身旁,一个相貌与昏迷女子一模一样的年轻女性衣衫裸露的蹲在那,充满怨毒的视线紧盯着眼前喘着粗气的贵族青年。
对此,青年浑然未觉。
那是一位胸前纹着剥皮人图案的年轻贵族,衣衫华贵,打扮考究。这图案很眼熟,稍一打量,夏尔就认出这是恐怖堡波顿家族的家徽。
那位陪了他好一阵子的卢斯。波顿家的家徽。
只是夏尔却没有丝毫见亲切之感。
眼前场面令人发指,怒气逐渐升腾,夏尔随之踏步走上前去用力一挥,然而权杖却直接略过青年的身体扫了一空。
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这些“活人”。
于是他转头看了看脚边满脸怨毒的女性。她似乎没有发觉自己的到来,一直眨都不眨眼的盯着治她于死地的那人脸颊,似乎要死死将之记在心底。
“她渴望复仇。”夏尔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另一个念头则是“她呼唤的我。”
“我应该帮她达成愿望。”
这个念头出现的莫名其妙,只是对于眼前一切,夏尔却并未有拒绝的心思。
可是,怎么帮?
低头打量着周围,又扫视着自身。他渐渐有所明悟。
灵性?
是的,灵性。
我现在似乎就处于灵体状态!
那么
既然是灵性之体,那么能不能直接施展法术呢?
没人教他,但夏尔却觉得这应当没问题,因为平时施法他仰仗的本就是灵性。而现在,没有了肉身,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有灵性,却没有应对的吊坠,能够施法吗?
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不断回想着这些,手中权杖渐渐浮现一抹七彩光华,那似乎因夏尔心思而出现的东西令他恍然惊觉。
看了眼手中权杖,他隐隐有种感觉。
似乎这七彩之光能够让他做到任何想要做的事情
于是他开口说道:“骷髅吊坠”。
“话音”落下,七彩闪烁,似曾相识的吊坠就倏然出现在在了他空着的右手当中。
这让他脸色有些凝固。
感觉是一回事,真正做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凭空创造东西似乎只在于神话传说当中出现,可现在,他这个人类却做到了。
“难道我是神?”
“不对,权杖是神?”
暗暗惊奇间,周遭吵闹环境令他没心思细想,眼见吊坠有了,他不由低头看向脚边女子。
“你渴望亲自复仇吗?”
没有回应,似乎这位除了紧盯着仇人外就不会干别的了,只是用不着回应,夏尔就已然知晓该怎么做。
于是阴森咒语于口中开阖而出,灰色之风拂过脚边之“人”,那女性灵体表情迅速呆滞,随后就见它慢吞吞的爬向自己生前身体,并瘫倒融入其中。
与此同时,青年突然抬头看了看四周,一脸纳闷。
“起风了?”
他喃喃着,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将之抛之脑后,专心干起眼前事。
一旁邋遢男子可没他这么敏锐,而是一直专注于眼下主子所干的事情,见他有所停歇,不由急声催促。
“大人,快,快,快!”
“滚开,你这臭佬,你竟然敢诅咒我?”
青年边说边超对方吐口水,然而正当他稍微停止,却突然感觉女人有所异动。
“没死透?该死的婊子!”
他暗骂一声,正打算伸手将她再度掐死,身下人面颊突然裂开,随后,血淋淋头骨挣脱而出,那双空洞的血腥双眼紧紧盯着他,某些血肉组织仍旧挂在眼眶,泛着阵阵腥臭气息。
“啊!”
青年被吓得屁滚尿流,连裤子都没提的仓惶逃窜。
他身旁那位邋遢男尖叫着比他跑的还要快,只是没跑几步,就被青年拉扯了一把,于是他被迫殿后,继而被枯骨迅速撵上。
夏尔注视这一切,余光看到村落其他尸体存在,于是正想再次呼唤几具骸骨来个包围战,结果一声突如其来的号角却令他全身上下猛然一个抖动,金色火焰霎时燃起。
他最后只来得及看了眼号角声传来的方向,身体就因那燃起的火焰而消失殆尽。
同一时间,位于君临城外一天路程的某处营帐内,床榻上的夏尔猛然睁开双眼。
注视着眼前恢复如常的帐篷,回想之前种种离奇遭遇,他神色略显恍惚。
没看错的话,那是人鱼握叉旗帜?
北境曼德勒家族的人鱼握叉旗帜?
曼德勒家族的军队,除了这座营地外,就只有一个地方存在了
他刚刚在北境?
81 野火
坐在篝火周围,桑锋。克里冈仰头喝了口麦酒,随后不屑地道:“傻瓜才会去当乌鸦,等着瞧吧巫师大人,你一不留神我就会逃跑的。”
“那看来我应该提议史塔克将你关进囚车里。”
夏尔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回应。右手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那头狼着急回家,囚车拖慢路程,他才不会做。”猎狗对此颇为淡定。
“也许会把你脑袋砍下来。”
“我会怕?”猎狗对此嗤之以鼻。
“那巫术你怕不怕,就像对你的前主子那样,先是胳膊、然后大腿、再然后是脑袋、最后是卵蛋。”
于是猎狗果断闭上了嘴巴。
仰头饮酒,双手捧着酒杯,手腕处的锁链清脆作响。半晌后,他道:
“我猜你的巫术和别人说的不大一样。”
“怎么?”
“如果真的随便就能干掉别人,那在红堡你也用不着越狱了,直接威胁史坦尼斯可要省事的多。事后也没见你报复他。”
“没错。”夏尔可没有向他解释什么的心思,于是点了点头“不过桑锋。克里冈可比史坦尼斯好对付的多,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猎狗瞥了他一眼,遂转移话题道:“君临那些蠢货可真是疯了,送你出城就像是死了爹一样,又哭又叫。我还见到有人跑去亲你的马屁股,结果被踢碎了满嘴牙,可真他妈的好笑。”
夏尔看了他一眼,没回应,猎狗于是倒了倒手中木杯,目的不言而喻。
“能被巫师大人亲自服侍还真他妈荣幸,就是有点怕。你为什么没有侍从?”
“不习惯侍从。”夏尔说着,起身回帐篷取酒袋。
结果他再次出来,刚刚还在的大个子竟然真的消失了。
“真跑?还真是说到做到。”
夏尔无语。
就像他说的那样,囚车太慢,但这位在砍头与穿黑衣面前选择了后者,史塔克没办法干掉他,身份特殊,又不放心就这么放任他。
于是就轮到夏尔上场了。
似乎所有人都对他的诅咒有信心的多,除了他自己。
“但是谁会知道这玩意只是个纸老虎呢?”
如果不是看在“一起越过狱”的份上,夏尔可不会理会这个曾经想要取他性命的家伙。
暗暗叹了口气,他拿出随身的布偶以及一根钢针,正犹豫着到底扎哪才会给他一个深痛教训,却发现刚刚消失不见的猎狗复又出现。
只是并非一人,被捆缚的双手中还费力拎着个矮小的家伙。
“这是谁?”
“这矮个子长的这么丑,还能是谁。”
“说这话之前劳烦你去照照镜子。”被他提在手中的矮子不满地道:“七国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说我丑,除了桑锋。克里冈。”
“我可不想给自己找罪受。”猎狗咧了咧嘴,随后随手将手中人扔在地上。
这粗暴的举动惹得来人大为不满,他道:“当初我就应该让我姐派你去掏粪坑,而不是当骑士!”
“我现在可不是兰尼斯特家的。”
“没错,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小乔瞧见你的新主子一定很欣慰。”侏儒说着,转头四顾,发现自己出现没引起别人注意后,于是看向夏尔。
“提利昂兰尼斯特,巫师大人的手下败将,他们通常叫我小恶魔,也许我们会有些共同话题也说不定。”
“有没有谁知道呢。”夏尔耸了耸肩:“不过在这之前,也许你该说说是怎么进来的?”
这处驻扎地虽说是临时的,但也不可能任凭别人摸进来而不自知,所以夏尔对此非常奇怪。
“一般人会忽视这东西,但这是我唯一的武器。”侏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躲在树上的时间不短,身子都僵了。”猎狗道:“我早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在头顶上,只是懒得理会。”
提利昂没理会猎狗的话,而是一脸正色的看向夏尔:“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干嘛?”夏尔颇感莫名其妙。
“我得感谢你上次放过我,现在嘛,我还要祈祷你这次同样会那么做,不过这个先不提。”
提利昂小心翼翼的转头四顾了一下,随后低声道:“君临下面被埋了一堆危险玩意,再不管,早晚把整座城市炸上天。”
“什么玩意?”
“火。”
“火?”
“野火,疯王时代就存在的东西。”提利昂说着,认真提议道:“也许你可以使用巫术叫它们变成真正的玩具,但我想你最好叫史塔克派渡鸦通知君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而他又有君临渡鸦的话。”夏尔对此不置可否。
自打离开君临,他就没见到过军队当中有照料乌鸦的仆从或者学士,他也没见到有任何联络用的飞鸟。
似乎史塔克离开君临就没打算再联系似的。
而且,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谁又能清楚
可能看到夏尔脸上的怀疑,矮个子满是认真地道:“请相信我,我以兰尼斯特家的名誉起誓,刚刚说的全都是真话!”
“从哪得来的真话?”
提利昂沉默片刻,道:“我天真老哥和蠢货老姐那。”
“他们又怎么知道的?”
“我老哥从我老姐那知道的,而我老姐她亲自下的命令,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到这,夏尔倒是基本信了,于是他正了正身,脸色略有凝重。
“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君临下面埋了一大堆野火?”
“如果冒着被砍脑袋的风险跑来这,顺便喂了半宿蚊子很好玩的话,没准我在说假话。”
“时间呢?野火爆发时间?”
“不清楚,但我想只要蓝礼大军一进君临,我老姐留在那里的人就会把它们点燃。”
一进君临?
夏尔暗暗思索。
在北方人离开之前,史坦尼斯并没有马上离去,这可能是因为不甘,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过眼下已经过了三天了,想来君临局势应当有所变化。
“为什么派你来?”他又问。
“谁会比兰尼斯特自己人更可靠?这消息万一要是传出去,兰尼斯特可真就玩完了。”
“现在不就传出来了?”
“现在?又没留下任何确凿证据,没人敢确定,大家都知道,小恶魔一向喜欢胡言乱语。”
“等到野火爆发之后这消息可瞒不住。”
提利昂耸了耸肩:“没记错的话,是你们这群北方人和史坦尼斯最后占领的君临。”
“”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君临通知?”
“谁知道那些东西什么时候爆发,虽说侏儒总受歧视,但我还没活够;而且从凯岩城出发,你们这比君临可要近不少。”
看了他几眼,夏尔点了点头。
“好吧,让我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