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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子流利地说着,两人不由地对视了一下。经历了这么多辛苦,终于从一个很小的细节处把百齐木看起来无懈可击的伪造不在现场证明推翻了。未知子咧开红红的嘴唇笑着,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幸彦的黑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剩下的疑问就是有桑原笔迹的电报纸。但是现在看来,这也必定是整形医生做的手脚。一定是他以前想办法让桑原写下电报,悄悄保管起这张原稿纸,在这次的犯罪中利用。向一三〇号列车的车掌要来电报纸,就像真的在上面写的一样,但事实上是把桑原的电报原稿放了进去,一定是这样的。最后这张纸会被送去鉴定,一切都在百齐木的计划之中。
我们需要证据。幸彦想。我们要证据,未知子也这样想。
门开了,高原车掌进来后摘下了帽子。
“马上要进入郡山了,请到新泻的旅客……,”
等他报告完下车的通知,未知子就迫不及待地问他了,
“刚才您说有位农民老婆婆的衣服弄脏了,那是口香糖吗?”
“是啊,不知道是谁黏在座位上了,然后又黏到了她的和服下摆上。”
他不知道这个回答对未知子她们有什么意义,轻轻点了下头就走了。就在这时,幸彦不经意地瞥见了车掌手上拿的铅笔。当他呆呆地看着车掌的身影消失在车门那边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然后感到脑子里像被插上一把刀似地震撼无比。
竹田说尸体身上的东西中有红色铅笔和原子笔,但是没有黑色铅笔。如果这个记忆是正确的话,桑原在一三〇号列车上写的电文,当然是用原子笔或者是红色铅笔来写的。但是实际上,那篇原稿是用黑色铅笔写的!这样看来,那电文绝对不可能是在车上写的!
“喂,果然是口香糖吧!我们推测化装成桑原的整形外科医生乘坐了这趟车的推理没错吧!你是清白的了!”
成功洗清覆盖在恋人身上黑暗嫌疑的喜悦,表现在未知子欢快的声音和闪闪发亮的深色眼眸里。
“啊,然后,再请警方看看尸体身上的所有物,那就更完美了!”
幸彦激动地说。未知子还没理解其中的意思,一双黑眼睛不解地盯着他。幸彦就是喜欢这种时候未知子的样子,所以故意说了让她不理解的话。
12
检察官调查书(部分)
是的,那封电文是我把桑原带到网代时让他写的。是在今年六月,当然杀桑原的计划在以前我都在考虑了。吸血虫不是应该早日被除去吗?
住了两晚要回去的那天早上,我就劝他顺便也打个电报,告诉家人自己今天晚上要回去,于是我留下了他在原稿纸上的笔迹。
我到了邮局拿了原稿纸,把桑原的电文誊写下来交给了窗口,而把有桑原笔迹的这张原稿纸藏进了公文包里,这就成了这次不在场证明的道具。交给网代电报局的原稿纸两个月后就会被销毁,所以我认为两个月后犯罪的话是绝对安全的。
我杀死桑原是在十六日的傍晚。我让他坐上车,说要去吃山鸡,还邀请他去了西多摩。我说那山上有专门烤野鸡吃的烤鸡茶馆。他以为是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地就跟着来了。桑原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女人和吃喝从没有节制。
杀了他之后,我脱下他的风衣,拿着这个回到了东京。然后进入车库,为了赶上二十一点五十五分开的列车就到上野去了。
我上次向刑警先生说的十七日的行动完全是谎话。我说一出旅馆就见到桑原,但事实上这个在秋留小屋中已经死去的男人是不可能到仙台来的。我自己打电话到会场用粗暴的语言来询问我的宿舍,就是为了证明桑原还存在。
在一三〇号列车上收到自己打的电报时,我也戴着眼镜,穿着桑原的风衣。穿着那种桑原喜欢的花俏外套的话,车掌就会对此留下强烈的印象,反而对我的长相不怎么留意吧,我是这样想的。在当局调查的开始几天,我觉得就是不这样做,车掌对我的记忆也是非常模糊的。
达到目的之后,我立刻赶回仙台。去上野的一三〇号列车和去一之关的一二七号列车同时在松川站停车,所以应该很容易就能坐上车。
但是,万一我坐的一三〇号列车晚点就很糟糕,我这样想着,为了让时间更加充裕,我在前面一站的金谷川车站下了车。这就是在把电报原稿给了那个车掌之后的事。那时时间只有二十一分钟,我在长凳上抽着烟等着一二七列车的到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有两件事。第一是在仙台站买车票时,售票员由于没有零钱找,要我给零钱,结果我把身上的零钱全用光了。在车上给车掌五百圆就是因为这样。一丝不苟的车掌给我找零钱时回来发现我不在,真是运气不好啊。
还有一件事就是口香糖。我选了又选却坐上黏有口香糖的座位了,真是……我完全没发现裤腿上粘着口香糖,后来还以为是旅馆的孩子弄的。就因为这个口香糖,完全被信任的不在现场伪证竟然给推翻了。我觉得非常遗憾。其实晚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觉得很可惜,一夜未成眠,所以现在眼睛都充血了。
二十三日回到东京后,我急忙赶到现场,再次给尸体穿上风衣,因为是医生,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然后我在他的口袋里塞进列车上收到的给桑原的电报,这些事情我想就不用再详述了。
我的计划的目标是,让人看来觉得十六日发生的杀人事件是在十七日以后发生的,所以尸体必须要在一周后被发现才行,在这以前被发现就不好了。如果时间过去久了,被害的日子也很难明确判断。所以用“大约一周”来推测,这个“大约”是我所期盼的效果。
我以前就知道蒲池小屋在中秋夜里会举行活动,所以利用了这个机会。但是如果没有小屋也不会影响我的犯罪。我可以把尸体放到附近的烧毁的大楼地下室那类的地方,然后选择适当的时日,以投书的方式让人发现尸体。
以上是我所有的供证。最后我还想加上一句,杀害桑原这种敲诈犯,我一点也不觉得受到良心的谴责。我并不是想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但我相信这是保护自己权益的手段。在我周围如果再出现桑原这样的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再去杀他。
事件·其之十二 伪造的坟墓
01
五月二十日的天气十分晴朗。
静冈县滨松市外湖东村派出所的石原巡警刚刚从镇上的集会回来。他的老伴好像一直在等他回来似的,一听到动静马上就从家里跑出来迎接他。将两只湿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后,老伴对他说道:
“半小时前,我接到一通很奇怪的电话。”
“奇怪的电话?”
石原巡警摘掉警帽,擦擦额头上的汗,话语中带有几分责备的意味。中规中矩的石原,其实是因为妻子忘了对他说“你回来了”而生气着。与其说他中规中矩,倒不如说他是一个易怒的人。
妻子没有觉察到丈夫的心情,回答说:
“是的,那个人说自己刚刚郊游回来,看到一个旧窑里有尸体。”
“窑?是烧炭的窑吗?”
“不是,他说在和地的前面,应该是烧制瓦片的窑吧。说是跟他在一起的狗发现的。”
在和地的前面的话,那里有远州制瓦的窑,这间公司由于筹资失败而倒闭,而窑也成了废窑。那个人所说发现尸体的窑,应该就是那里。
“你问了发现者的名字了吗?”
“我问了,但是他没有告诉我。他说,警察都会怀疑报案的人,所以拒绝说出自己的名字。而且他的朋友遇到过类似情况,还被警察揪住前襟逼问。”
“哦。”
“然后他就挂电话了。”
石原巡警听完后,露出不高兴的脸色,用帽檐使劲地挠着自己的光头。如果向上司汇报的话,肯定会被上司责问说,为什么没有追问对方的姓名。
“不管怎样,”他不高兴的说道,“我先去那里看看再说吧,把手电筒拿给我。”
“老伴,你喝口水再去吧。”
可是,石原没有回答,拿着手电筒就朝外走,然后把自行车调了个方向就出发了。这个老警察沉默了,因为他觉得这会是一起复杂难办的案子,让他有种紧张和不快的感觉。
离开村子,来到一个丘陵,绿色的蜜柑林绵延不绝。滨名湖吹来凉爽的风,轻拂着石原巡警微微冒汗的,有些皱纹的大脸。他绷着脸将车骑得飞快,但和平时不同的是,今天的脚踏板似乎特别沉重……
鹰之森是一片位于丘陵尽头,大约有四公顷面积大小的山毛榉林。制瓦厂,就是把西边出口一带的树砍倒后,在那里建立了烧制瓦片的窑的。这个工厂的瓦片是俗称“盐烧”的红瓦;因为这种瓦片可以有效防止盐害,所以在邻县的沿海地方卖得很好。
石原把自行车停在树林前。在山毛榉零落的树干后面,白色枯干的土地上,四个灰褐色的窑正静静的排列在那里。这些废窑不禁让石原联想起古代贵族的坟墓。
把自行车立好后,走了两、三步,石原突然想,这不会又是谁搞的恶作剧吧。说不定那个人看到我把消息当真,并提心吊胆地来到瓦窑勘察,正躲在树荫后面偷笑着呢。
石原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之前有过两次这样的经历,都跟纵火案有关。他把假消息当真了,半夜三更还在村里到处奔走。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中学生们捣的蛋,是故意报的假案,害他生了几天的气。
他停住脚步,静静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蝉鸣声不断回响着。他继续向瓦窑走去。
由于当警察的缘故,石原很早以前开始,就不知闻过多少次尸体的臭味了。那都是青壮年时候的事情了,正是他和强盗等搏斗的热血方刚的年纪。
石原停下脚步,抽动着鼻子,四下嗅了嗅。从瓦窑的周围飘来记忆中那熟悉的难闻气味。石原的眼睛变得更加犀利起来,接着,他把视线定在第三个瓦窑上。在那瓦窑的入口处有只被踩烂的女性用的小型钢笔,变成黑色的蓝墨水,在土地上留下了一滩干涸的痕迹。
站在敞开的黑色入口处,石原警官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下。窑里到处都是碎瓦片,再往里照的时候,就发现一具横躺着的苍白尸体。石原心下雪亮,看来不是有人报假案。他开始留意周围是否有罪犯留下的鞋印。他弯着腰,勉强地挪动着自己发软的腿,走进窑里。
接获石原巡警的通报,等县警派来的搜查官一行到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三小时之后,也就是四点过的事情了。
死者除了白色高跟鞋和贴身的白色衬裙外,其他衣物都被拿走了。如果衣服本身很贵重的话,那很有可能是把衣物拿去卖了;但是,浜松中央署的女警官认为,在这个案子中,从死者的衬裙和鞋子来看,她穿的衣服并不是特别高档。罪犯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掩饰死者的身份。
还有,她的手提包也不见了,更加说明罪犯是有意掩饰死者的身份。于是,警方制定了“先集中精力,查出死者的身份”的搜查方针。
死者的尸体被运到滨松市属的松江医院,由静冈县警派来的小原法医对尸体进行了解剖。确定死者是被勒死的,且脖子上有被麻绳从后方勒绞的深深的印记。被害者是一位没有生过小孩、身体健康、有抽烟习惯的女性。她从事的职业需要到处奔走,手指上有笔茧,由此可推断她从事的不是商业,而是有关知识方面的工作。死后约三周时间,因此可推断出死者是于六月初被杀害的。
虽然罪犯把被害者的衣服和手提包拿走了,但被害者的身份还是很快就查清楚了。女警官在死者的衬裙上发现了用红线绣的小小的“SUDA”(须田)两字,于是推测死者有可能是失踪的须田孝子。
须田孝子是住在东京田端的须田武造的妻子,到今年六月刚满二十五岁。孝子于六月二日去滨松市出差,然后就音讯全无。于是,须田武造与孝子就职单位的社长联名请求静冈县警署帮忙调查。
02
五月二十一日上午十点刚过,须田武造和被害者公司的同事松崎广来到滨松中央署确认尸体。
须田武造,是个脸色苍白、清瘦,年龄约三十五、六岁的男人,现在正在清濑的结核疗养院住院。他脸色憔悴,有一双看起来很女性化,眼角低垂的眼睛。清濑在东京的北多摩郡,那一带因为有很多结核病和麻疯病的医院而出名。
松崎广也是一个削瘦的三十七、八岁的男人,但皮肤黝黑,看上去很有精神。他的眉毛很浓,说话和动作都非常干脆利落。和须田武造相比,除了都长得瘦以外,其他的似乎都完全相反。不过,松崎自始至终都很体谅须田武造的心情。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喝服务员端来的茶水。孝子失踪三周后,作为丈夫的武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他没有表现出特别震惊的样子,但仍然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松崎广虽然不是被害者的丈夫,但警署也把情况跟松崎说了。松崎一直在抽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烟灰缸里就留下了七个烟头。
佐伯刑警用警署的吉普车,亲自开车把他们带到了松江町的松江医院。
武造茫然若失地看着站前马路旁松菱商场熙熙攘攘的人群,松崎广则只是一个劲地抽烟。他们心神不宁的样子,一直持续到他们看到松江医院地下室用干冰保存的尸体才有所改变。
医生一掀开尸体上的白布,武造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踉跄得背过脸去,用嘶哑的声音说,死者就是他的妻子。
他低头自言自语着:“可怜的女孩啊,如果不是我生病,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武造的声音有些颤抖,旁边的刑警心想,他不会是在哭吧。
面对同事的尸体,松崎虽然没有那么伤心,但也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他离开尸体,垂下双眼,嘴里不知道在小声念着些什么。警官猜想,他可能是在为死者祷告吧。寂静的停尸房里,只听见医生来回走动的声音。
再次回到中央警署,武造在接待室里说道,“我进疗养院后,孝子才去藤卷调查所做调查员的。”
松崎接过话题,“接下来,就由我来说吧。藤卷调查所的工作就是接受保险公司的委托,揭发保险诈欺案件。说得再具体点,就是调查被保险人的真正死因。如果被保险人在汽车的交通事故中去世,那保险公司就必须向受益人支付保险金。但是,如果被保险人不是死于意外事故,而是死于人为制造的事故的话,那保险公司就不用支付保险金。这种时候,保险公司就会委托我们公司帮忙调查事故真相。”
“原来如此。”
佐伯刑警点头说道,用眼睛催促他继续往下说。在接待室里,县警局来的泷搜查一课课长和岩根部长刑事,和武造他们面对面地坐在桌子的两侧。就在房间里略显凝重的气氛中,松崎继续说道:
“须田小姐去那里出差,是受到K保险公司的委托的。案件虽然没有上报,但她出差的目的就是去调查在寒山寺经营土产店的山野舍松的保险金理赔案。去年秋天山野的妻子自杀后,山野获得了二百万圆的保险金。但如果他老婆不是自杀而是被杀的话,保险公司就可以收回这笔保险金。须田小姐应该是去找山野舍松了。”
搜查官们默默的交换了一下眼色。丰富的办案经验告诉他们,如果山野舍松真的杀了自己的妻子,而后被须田孝子追查。那么就不难想象,他会为了逃避这场危及自己的灾难而杀掉须田孝子。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杀第二个。
搜查课长把咬在嘴里的香烟在手背上使劲一拧,向前探身,问佐伯警官说:“说起寒山寺的山野舍松,是那个案件吧?”。
“是的,就是去年十月份发生的那起。”
“有他杀的嫌疑吗?”
“没有,有封遗书。遗书的内容大致是‘我厌倦了花心的丈夫,所以……’这样的文字。经过笔迹鉴定,那的确是他老婆的笔迹。也没有其他他杀的迹象存在。”
“嗯。”
课长把长满胡子的脸朝向松崎问道,“你们不知道遗书的事情吗?”
武造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头朝下,一直默默地听着。
“知道,但保险公司怀疑遗书是伪造的。而且公司职员在寒山寺泡温泉时听说了类似的传言。”
“原来是这样。”
课长和署长都显出不太高兴的样子。如果松崎说的是事实的话,一想到被区区一个调查员抢在前头,他们心里就不能平静。
“佐伯,你马上去那里。去找那个山野舍松。”
松崎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们所长说,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尽量协助你们的工作。”
“须田先生,那你呢?你去哪里?”松崎问着死去同事的丈夫。
“我马上回医院。”
“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但我如果到处乱跑的话,马上就会发烧的。”
“那我送你去车站好了。”
松崎说完,忽然语气一变,又询问道:
“你夫人信天主教吧?”
“不信,为什么这么说?”
“总得考虑办葬礼的事情,那她信佛教喽?”
“是的。是净土宗。但孝子和我都不算特别虔诚……”
松崎打开记事本,把刚刚武造说的话记了下来。
03
佐伯和松崎乘坐的吉普车开出市内,横穿静冈大学的工学院后,从自卫队航空学校的旁边通过,来到了有很多丘陵的郊区。路上与好几辆观光巴士擦身而过,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