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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因为它着得出还是湿的,而且还有咖啡的香味。第四,一点深绿色织物——只有一两根纱,但可以认出。”
“啊!”我叫了起来。“就是你夹起放进小封袋那东西。”
“是的,结果也有可能是英格里桑太太自己的一件衣服上钩下来的,那就毫无价值。我们将会弄清楚的。第五,就是这个!”他用一种演剧般的姿势指着写字台旁的地板上一大片蜡烛油说。“这一定是昨天滴下的,要不,会有个好女仆马上用吸油纸和熨斗把它给去掉的,有一回我的一顶最好的帽子——但这和这事无关。”
“很可能是昨天晚上滴下的。当时我们都很焦急不安。不过也有可能是英格里桑太大自己滴的。”
“你们只拿了一支蜡烛到房里来吧?”
“是的。是劳伦斯·卡文迪什拿着的。当时他心神干分不定。象是看到那边有什么东西,”——我朝壁炉台方向指了指——“使他吓得目瞪口呆。”
“这倒有意思了,”波洛马上说,“是呀,这很有启发,”——他的目光扫视着整堵墙壁——“不过这一大片蜡烛油可不是他手上的那支蜡烛滴的,因为你看到了,这是白色的,而劳伦斯先生的那支,现在它还在梳妆台上,是粉红的。另一方面,英格里桑太太房里并没有蜡浊台,只有一盏台灯。”
“那未,”我问道,“你的推断呢?”
对此,我的朋友只给了一个使人有点恼火的回答,他劝我要多用用自己的天赋才能。
“还有第六点呢?”我问道。“我猜是可可的试样了。”
“不,”波洛若有所思地说。“我本来可以把那算作第六点,可是我不那么做。不,这第六点目前我还需要保密。”
他朝整个房间迅速地打量了一遍。”这儿没什么要做了,我想,”——他认真地朝壁炉的死灰看了很久——
“除非这炉火还红着——它灭了。不过说不定碰巧——还红着——让我们来看一看!”
他扒在地上,灵巧地开始把炉灰从炉于里扒到它的围栏里,他干得十分小心。突然,他轻声喊了一声。
“镊子,哈斯丁!”
我赶忙把镊子递给了他,他熟练地夹起了一小片尚未烧尽的纸片。
“瞧,我的朋友,”他大声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仔细察看了这点纸片。下面就是完全照原样的复制品:
(译文:全部以及)
这可把我难住了。它特别厚,完全不象平常用的信签。突然,我有了一个想法。
“波洛!”我喊道。“这是遗嘱的碎片!”
“一点不错。”
我锐利地朝他看着。
“你没有感到意外?”
“没有,”他严肃他说,“我料到这一点。”
我把纸片递还给他,看着他在公文箱里放好。他象收藏一件宝贝一样地非常仔细,有条有理,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这遗嘱的纠纷是什么呢?是谁把它烧毁的呢?是把烛油滴在地上的人吗?显然是的。可是此人是怎么进去的呢?所有门都是里面闩住的呀。
“行了,我的朋友,”波洛轻快他说,“我们得走了。我还要去问那个客厅女仆几个问题哩,她叫多卡斯,是吗?”
我们走进阿弗雷德·英格里桑的房间。在这儿耽搁了一阵子,波洛对它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但是相当全面的搜查。我们就从这个门出来,把它和英格里桑大太的房门都照原先那样锁上。
波洛曾表示希望到楼下的闺房看看,于是我把他带到那儿,然后我去找多卡斯。
可是,当我带着多卡斯回来时,闺房里却空无一人。
“波洛!”我喊道,“你在哪儿呀?”
“我在这儿哪,我的朋友。”
他已走到落地长窗的外面,正站立在那儿,面对着那各种形状的花坛,他显然已沉浸在赞美之中。
“妙极了!”他喃喃地说。“妙极了!多匀称啊!瞧那月牙形;还有那些菱形——那么优美精巧,真使人赏心悦目。这花木的株距也安排得好极了。这是新近栽的吧,早吗?”
“是的,我相信是昨天下午栽的。可是,你进来吧——多卡斯来了。”
“行了,行了!你就让我饱一会儿眼福吧。”
“好的,可是这件事更重要呀。”
“你怎么知道这些美丽的秋海棠不是同等重要呢?”
我耸了耸肩膀。要是他决意采取这样一种态度的话,那实在没有什么好同他辩论的了。
“你不同意?可是这样的事情是有的。好吧,我们进去见见勇敢的多卡斯吧。”
多卡斯站在闺房里,她两手合拢,垂在腹部,她那灰色的头发在白色的帽子下象巨浪似地高高隆起。她是一个忠实的老式女仆的真正典型和化身。
对波洛,她一心抱着一种疑虑的心情,可是他很快就冲破了她的防线。他向前递过一把椅子。
“请坐,小姐。”
“谢谢,先生。”
“你已经跟你的女主人好多年了吧,是么?”
“十年了,先生。”
“时间很长了,而且十分忠于职守。你非常喜爱她,是吗?”
“她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女主人,先生。”
“那未你将不会反对回答几个问题了。我得到卡文迪什先生的完全许可,要问问你这几个问题。”
“噢,当然可以,先生。”
“那我就要开始问昨天下午的事情了。你的女主人吵架了吗?”
“是的,先生。可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多卡斯吞吞吐吐地说。
波洛敏锐地注视着她。
“我的好多卡斯,我需要尽可能详尽地了解那次吵架的每一个细节。你别认为你这是在泄漏怀女主人的秘密。
你的女主人不明不白地死了,因此我们必须弄个水落石出——要是我们要为她报仇的话。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如果这确是一桩暴行的话,我们一定要把凶手缉拿归案。”
“但愿如此,”多卡斯忿然他说,“那我就不指名道姓了,哼,这幢房子里有了这么一个人,我们当中就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打从他进门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波洛等着她把愤慨平静下来,然后重又用他那有条不紊的语气问道:
“嗯,那次吵架怎么样?你最先听到了什么?”
“噢,先生,昨天我碰巧走过过道,在外面——”
“那是什么时候?”
“确切的时间我说不出,先生,不过远不是喝茶的时候。也许是四点钟——或者是还要迟一点。这个,先生,我刚才说了,我碰巧走过,听到房里有很响、很生气的吵闹声。
我确实不是有意偷听,不过——嗯,就是这样我停了下来。
房门虽然关着,可是女主人的说话声又尖,又清晰,所以她说的我听得很真切。‘你对我澈谎,欺骗我,’她说,可是没听清楚英格里桑先生回答点什么。他的声音比她轻得多——接着她又回答说:‘我养活了你,供你吃,供你穿,你竟敢这样!你一切都得感谢我!你得好好报答我才是!尽给我们丢脸!’他说了什么我又没有听清,可她继续说:‘你说这一套毫无用处。我对自己的义务很清楚。
我的主意已经定了。你不要以为我怕公开出去,或者是夫妻间的反目能吓住我。’这时,我觉得我听到他们快要出来,于是我急忙走开了。”
“你能肯定你听到的是英格里桑先生的声音吗?”
“哦,肯定,先生。这会是别人的声音吗?”
“好吧,后来怎么样?”
“后来,我又回到过道里;可是这时已经完全平息了。
五点钟时,英格里桑太太按铃要我给她送怀茶——她没有要吃的——到闺房里去。她看上去叫人害怕——脸色苍白,心烦意乱。‘多卡斯,’她说,‘我受了一个很大的打击。’‘我为这感到难过,太太,’我说,‘您喝怀新沏的热茶吧,那样会好一些,太太,”这时候她手中拿着一件东西。我弄不清这是一封信,还是只是一张纸什么的,不过上面写着字,她一直朝它目不转睛地看着,简直象是没法相信那上面写的东西。她仿佛忘掉了我在那儿,自言自语地唧咕着:‘有了这几句话——一切就都改变了。’接着她又对我说:‘决不要相信一个男人,多卡斯,他们不值得相信!’我急忙离开。接着为她送去一杯新沏的浓茶,她向我道了谢。她喝了茶以后对我说,她觉得好一些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夫妻间的反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多卡斯。要是可能的话,我也就瞒着不说它了。’这时恰巧卡文迪什大太走了进来,于是她就不再说了。”
“她把那封信,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一直拿在手中吗?”
“是的,先生。”
“后来,她可能把那张东西怎么处置了呢?”
“哦,那我不知道了,先生。我猜想,她把它锁进她的紫红色箱子了。”
“那是她通常用来放重要文件的箱子吗?”
“是的,先生。每天早上她都随身把它带下楼来,每天晚上带上楼去。”
“她什么时候丢失那箱子钥匙的?”
“她是在昨天吃午饭的时候发觉丢失的,她要我仔细找过。为这事她感到非常不安哩。”
“她另外还有一只钥匙吗?”
“哦,是的,先生。”
多卡斯十分好奇地朝波洛注视着,说老实话,我也是如此。老问一只丢失的钥匙是什么意思呢?波洛笑了起来。
“没什么,多卡斯,把事情弄清楚是我的职责。这就是那把丢失的钥匙吗?”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从楼上那只公文箱的锁上拔下的钥匙。
多卡斯吃惊地看着,两眼仿佛都要瞪出来了。
“正是这把,先生,一点不错。可是您在哪儿找到它的呀?我到处都找遍了。”
“嗨,你看,那地方昨天没有,今天在了。好了,”我们谈点别的吧,你女主人的衣服里有一件深绿色的吗?’
多卡斯被这意想不到的问题问得有点怔住了。
“没有,先生。”
“你很有把握吗?”
“哦,是的,先生。”
“这幢房子里有别的什么人穿绿衣服吗?”
多卡斯想了一下。
“辛西娅小姐有一件绿色的夜礼服。”
“淡绿还是深绿?”
“淡绿的,先生;一种雪纺绸,她们都那么叫的。”
“嗯,那不是我要问的。没别人有什么绿衣服了吗?”
“没有了,先生——我知道是没有了。”
波洛的脸上丝毫没有露出表示失望或者别的什么的痕迹。他只是说:
“好吧,我们不谈那个,再谈点别的吧。你是否有理由相信,你的女主人昨天晚上有可能服过安眠药?”
“昨天晚上没有,先生。我知道她没服。”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确切呢?”
“因为药盒是空的。两天前,她服了最后一包。那以后没有再去配过。”
“这一点你很有把握吗?。”
“绝对不会错。”
“那样事情就清楚了。顺便问一下,昨天你的女主人没有要你在什么纸上签名吗?”
“在一张纸上签名?没有,先生,”
“昨天傍晚,哈斯丁先生和劳伦斯先生进来时,他们发现你的女主人正在忙着写信,我想你一定能告诉我,这些信是写给一些什么人的吧?”
“我恐怕没法告诉您。先生。傍晚我出去了。也许安妮能告诉您,虽然她是个漫不经心的姑娘。昨天晚上连咖啡杯都没收掉,事情都出在我没在这儿照料。”
波洛举起一只手。
“既然它们已搁在那儿了,多卡斯,请你就让它们多搁一会吧。我想检查一下。”
“好的,先生。”
“昨天傍晚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
“六点钟左右,先生。”
“谢谢你,多卡斯,我要问你的就是这些了。”他站起身来,漫步到窗口。“我一直在赞赏这些花坛,顺便问一下,这里雇有几个花匠呀?”
“现在只有三个了。战前我们原来有五个,那时候整理得象所王公贵族的府邸似的。我希望您那时候能看到就好了,先生。风景真是美极了。可是,现在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曼宁,一个年轻的威廉,还有一个穿着裤子之类的新式女花匠了。唉!这年头实在糟糕啊!”
“好年头会再来的,多卡斯,不管怎么样,我们总这样希望。好吧,你去叫安妮上我这儿来好吗?”
“好的,先生。谢谢您,先生。”
“你怎么知道英格里桑太大服安眠药的?”多卡斯离开房间后,我十分好奇地问道。“还有那只丢失的钥匙和那只备用的钥匙?”
“事情要按步就班来。至于谈到安眠药,我是凭这个知道的。”他突然拿出一只药剂师们用来装药粉的那种纸盒子。
“这东西你在哪儿找到的?”
“在英格里桑大太卧室的脸盆架抽屉里。这是我的目录上的六号。”
“不过我想,既然最后剩下的药粉是在两天前吞服的。
这没什么重要了吧?”
“也许不重要,可是你注意到没有,在你看来这盒子是不是有点特别的地方?”
我仔细地对它作了检查。
“没有,我什么也说不出。”
“瞧这标签。”
我仔细地念了标签上的字:“‘如有必要,睡前服一包。英格里桑太太。’没有呀,我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药剂师的名字,这不是事实么?”
“啊!”我惊叫起来。“一点不错,这是特别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药剂师会象这样,名字也不印一个,就把一盒药粉发出来的呢?”
“没有,我没见过。”
我显得非常激动,可是波洛的话使我泄了气:
“这种解释还是很肤浅的,别把自己给逗乐了,我的朋友。”
清楚地传来一阵嘎嘎的脚步声,表明安妮马上就要出现了,因此我已没有时间再作答。
安妮是个身材高大、匀称的漂亮姑娘,她显然正苦于紧张不安,还掺杂着对发生这一惨剧的某种恐怖的有趣心情。
波洛立即带着一种事务性的轻松口吻,开门见山地说了。
“我找你来,安妮,是因为我认为你能告诉我一些有关英格里桑大大昨晚写信的事。一共有几封信?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收信人的名字和地址?”
安妮考虑了一下。
“一共有四封信,先生。一封给霍华德小姐,还有一封给律师韦尔斯先生,另外两封,我想我记不起了,先生——哦,对了,有一封是给塔明斯特的文娱会筹备人罗斯他们的。还有一封给谁,我想不起了。”
“再想一想,”波洛鼓励说。
安妮白费力气地空绞了一番脑汁。
“真抱歉,先生,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没有想到我得注意这件事。”
“这不要紧,”波洛说,一点都没有流露出失望的样子。“现在我想另外问你一件事情。英格里桑太太的房里有只长柄平底锅,里面还留有一点可可。她每天晚上都吃那个么?”
“是的,先生。每天傍晚都送到她房里去,晚上她就热了吃——她总是爱喝那东西。”
“那是什么?纯可可吗?”
“是的,先生,里面掺上牛奶,放一茶匙糖,还有两茶匙糖酒。”
“由谁送到她房里去的?”
“我送的,先生。”
“一直是你?”
“是的,先生。“
“什么时候送?”
“通常都在我丢拉上窗帘的时候。”
“那未你是直接从厨房拿去的罗?”
“不,先生,你知道煤气灶上是不大有空的,所以厨师往往都在炒晚饭吃的蔬菜之前,早早把它做好,于是我通常就把它拿了,放在转门旁边的那张桌子上,过后再送到她房里去。”
“转门是在左侧吗?”
“是的,先生。”
“还有那桌子,它是在门的这边还是在那边——靠佣人们那边。”
“在这边,先生。”
“昨天晚上你是什么时候拿的?”
“我想是在七点一刻左右,先生。”
“你是什么时候把它送到英格里桑太太房里去的呢?”
“我去拉窗帘的时候,大概八点来钟。我还没全部拉上,英格里桑太太就上楼来睡了。”
“那么,七点一刻到八点之间,可可就摆在左侧的那张桌子上了?”
“是的,先生。”安妮的脸上越来越红了,现在她突然脱口而说:
“如果里面有盐有盐的话,先生,那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把盐放在它旁边过。”
“怎么会使你想到它里面有盐的?”波洛问道。
“我看到过托盘里有盐,先生。”
“你看到有些盐在托盆里?”
“是的。看上去是粗盐。我拿起托盘时根本没发现,
可是当我打算端到女主人房里去时,我马上就看到了。我想,我本当把它拿回去,要厨师重新做,可是当时我心急火燎的,多卡斯又出去了,我想也许可可里面没问题,盐只不过是掉在托盘里。于是我就用自己的围裙把它给掸掉,然后端进房里去。”
我简直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激动。安妮自己还不知道,她已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证据。假如她知道了,她所说的“粗盐”,就是众所周知的剧毒毒药士的宁,她会吓得怎样的目瞪口呆啊!我对波洛的镇静自若感到吃惊。他的自制能力实在惊人。我期待着问下一个重要的问题,可是它使我十分失望。
“你走进英格里桑太大的房间时,通向辛西娅小姐房间的门是闩着的吗?”
“哦!是的,先生;那门一直都是闩着的,它从来没有开过。”
“通向英格里桑先生房间的那扇呢?你注意没有,它是不是也闩着的?”
安妮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