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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还真只是带着那温和的笑容，不置可否。
想不到素还真能一眼看到他就认得出来，可见他对北域的局势绝对不是全然无知的。太原古人猛然想到：素还真为何从那么久以前就在注意北域，甚至帮助紫金花建立了四琴武宫。”
素还真问道：“你是透过白眉嫦娥紫金花，找到琉璃仙境吗？”
太原古人愕然反问道：“紫金花来过琉璃仙境了？”
素还真奇怪地望向他，眉宇一皱，不知在想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见素还真不答，太原古人也不便再问，直接说明了来意：
“素还真，不管紫金花是否已来求过你，我想要告诉你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就是北域金阳圣帝关足天，将要伸出魔爪，危害苍生了。”
素还真叹了一声，道：“你知道我已经封剑退隐了吗？”
太原古人道：“退隐？”
“这是我从前与谈无欲的约定，消灭了世家之后，我就要退出武林，否则将受万箭穿心天雷殛顶而死。”
太原古人道：“但是……就是谈无欲指点我来见你的……”
素还真道：“我猜也是他告诉你我的退隐之所的。”
“那……”太原古人一怔，素还真言下之意，竟是谈无欲有意要逼诱素还真再出江湖，好让他违背誓约而死。
谈无欲会这么残忍地设计素还真？回想起谈无欲的种种言行，太原古人不禁为素还真的处境感到忧虑。但素还真却十分坦然，道：
“可是我是不会轻易再踏入武林的，所以请你打消念头吧！”
太原古人道：“你是怕违背誓约吗？”
素还真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誓约当然应该遵守，否则又何必立它？”
太原古人吸了一口气，问道：“万一我告诉你，四钟练功楼已经被金阳圣帝派来的人给毁了呢？”
素还真露出一丝无奈的眼神，淡然微笑了一下。
那神情的冷淡，已说明他真的不愿意插手金阳圣帝的事了。
太原古人不禁怒道：“你曾经帮助白文采和紫金花，现在看着她们有难，你却袖手旁观，这岂非为德不卒？”
素还真道：“依你和紫金花之言，金阳圣帝对紫束白进行过种种迫害，可是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一无所知，怎能认定金阳圣帝就是该杀之辈，而紫束白就是正义之士？你们的片面之辞，我不能尽信。”
“我说关足天残酷无情，绝非虚言。我也是他的麾下，为他效命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他却不念主仆之情，要追杀我！”太原古人长叹，道，“他反面无情，要追杀我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不肯退隐，想要查清多年前我所承受的一件不白之冤的真相！”
素还真道：“哦？什么不白之冤？”
太原古人道：“我曾被囚禁在九孔神石之中，因为冷剑白狐找出了九孔神石的生门，才解开了封禁，放出了我。这件事你知道吗？”
素还真点了点头。
太原古人道：“你可知道是谁将我囚在九孔神石之中？”
“金阳圣帝？”
“没错！就是他！他将我囚在其中，就是因为他要我担起毒杀紫束白的责任。而他抓到紫束白，问不出《卧虎秘录》的下落，又将他囚在龙穴之中，不见天日长达数十年！”太原古人越说越激动，道，“像金阳圣帝这样玩弄小手段，企图一手遮天的人，只因为他武功高强，什么都敢做，无信无耻，遂有今日的大位！素还真，如果让他的魔爪伸入中原，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就算不为了紫金花、紫束白、白文采这些人，你是中原人心所向，也应该为武林的安危负起一些责任啊！”
素还真听了，却依然冷静，道：“我看不出金阳圣帝会对中原造成什么威胁。”
太原古人急道：“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关足天！虽然欧阳世家已成过去，但是，关足天的手段与野心，总有一天会让你素还真了解：死了一个欧阳上智，还有另一个欧阳上智！你若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让他坐大，那时再谋对策，已经太迟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希望你以理智去判断：是不是该趁现在快点除掉他。”
素还真依然冷静，道：“我说过，山野闲散之人，不堪世用。我是不会违背誓言，重出武林的。”
太原古人想不到素还真听了他的话，心意半点也没动摇，只因为他和谈无欲的约定？
太原古人心寒地问：“你不肯为武林除害，只是怕死？”
素还真不以为忤，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
“这……”太原古人不禁浩叹，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对我存疑。谈无欲的态度也与你一样，为什么你们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肯相信？”
素还真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但若是我素还真轻易重出武林，而遭万箭穿心、天雷殛顶，那么岂不是太没有价值了？”
太原古人道：“好吧！我不能勉强你，可是希望你好好考虑我的话。告辞！”
望着太原古人离开的背影，素还真终究是隐忍住了他想说的话。
事实上不久以前，四琴武宫之主紫金花也来求过他一样的事。那时，依紫金花的言下之意，金阳圣帝关足天已经要对他们采取行动了。
在这样危急的局面下，紫金花离开琉璃仙境之后，竟然没有同太原古人会合到，那么，很有可能紫金花还不知道四钟练功楼被毁的事。也就是说：紫金花或许已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前往四钟练功楼，而被金阳圣帝派出的人给杀了。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有下落。
看来，金阳圣帝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他有多少能为，侵犯中原武林呢？
素还真喃喃自语道：“还是再等三天，以观变化吧！”
此时，素还真隐约听见天下传出阵阵尖锐的异样声音，像是某种会发出铃声之物急速旋转着一般。
素还真仰头看去，天边闪过一道流星似的白光，以极快的速度往太原古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啊！难道……”素还真立刻想到：或许那就是金阳圣帝的杀手，前来追杀太原古人了。素还真正要奔出去以助太原古人一臂之力，却又迟疑，而连忙止步。这样算不算干涉了武林是非？
素还真心中一急，要见死不救，已十分困难；看来要真的退出武林，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素还真左右为难之时，太原古人已仓惶奔了进来，叫道：“素还真，救我！”
他一奔至琉璃仙境内，那尖锐声音果然追了过来，半空中一团急转的光球中，发出的语声音频平平，没有任何高低起伏，不似由人口所出：
“太原古人，你跑不掉了。”
素还真一眼便看出那道光影是急速旋转的球状物，周围布满尖刺，若是被这急转的尖刺所划中，等于是挨了一刀一般，而整个球又因为旋转而绝无破绽，刀剑都无法攻击，只能以气功将之击退。
素还真道：“琉璃仙境非是杀人之所，朋友，请离开吧！”
那尖球道：“叫太原古人出来！”
素还真道：“他已入内，我怎能要他出来受死？”
那尖球中之人似乎十分意外，发出连续的笑声：“哈哈哈……你要袒护他？可知你保他一命，便是与北域为敌？”
素还真道：“劣者无意与北域为敌，只是不愿推人入火坑。琉璃仙境之内，是劣者的退隐之地，不容染血，琉璃仙境之外的恩怨，素某无意置喙。”
“很好，那你就把太原古人交出来！”
素还真的态度坚决了起来：“恕难从命！”
“你……”那尖球冷笑一声，猝不及防地往素还真攻去！
素还真随手一挥，强烈的真气将刺球击退回原位。
那半空中的急速旋转声倏地消失，素还真看似从容自若，但浑身防守圆密，根本就让对方无隙可乘。
凝重的空气笼罩在琉璃仙境上方，虽只是数十秒的对峙，隐匿于琉璃仙境内的太原古人却感到像过了一整年那么长。
终于，片刻之后，尖锐的旋转声又响了起来，那刺球不知由什么方向出现的，重新在上空转动着：
“素还真，你是第一个与我交手，而未受伤之人！吾乃五尖球圆流，你收容太原古人，只会惹祸上身，告辞！”
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五尖球圆流的旋转声便远去不见。
直到五尖球远离了，素还真才发现自己身上沁出了冷汗。此人是金阳圣帝关足天的手下？金阳圣帝关足天手下有这样的高手，可见他的实力非凡。
就在素还真沉思之际，太原古人才大着胆子走了出来，道：
“素还真，你果然不简单，五尖球圆流手下，可以说是无人可逃。”
素还真问道：“他为金阳圣帝杀了多少高手呢？”
太原古人道：“他不是个好杀之徒。唉！虽然他追杀我，但是，我知道他是奉令行事，关足天的部属之中，他是令我欣赏的人之一。”
素还真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也很意外。如果与他正式交手，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看来他是故意放你一条生路。”
素还真暗自想道：圣帝果然已派出高手潜入中原了，当初在北域，我没有进入十三圣殿见金阳圣帝，对于此人的气度格局，我一无所知，真是一大失策！现在我又不能随意离开琉璃仙境，去探访于他！看来，他若有野心，所引起的武林浩劫恐怕会胜过从前啊！
就算素还真再忧虑，武林局势也不是完全能任他主掌的。太原古人说得没错，消灭了一个欧阳上智，还会有下一个欧阳上智。武林的野心，就像武林的血腥一样，永远不会消灭。
第三十八章 黑暗世界
第三十八章黑暗世界
而另一方面，双眼失明的叶小钗一个人独行于荒野之中，急于找一个地方静养，让自己习惯于黑暗之后，还能再度重出江湖，为欧阳上智报仇。
现在他尚未完全适应黑暗的世界，若是有一流的高手接近他，他是不会有活路的。杀死欧阳上智的五个人，就全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叶小钗从未如此深地体会到恐惧的滋味，因此，他变得比平常更凶狠！
他听见轻微的刀伐之声。
叶小钗的剑气朝刀声传来之处挥去！
他听见人头落地的声音。
这表示他暂时安全了。人头落地的是对方，不是自己。
叶小钗继续往前走。
经过了那具人头落地的尸首，只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樵夫。
叶小钗的刀剑之下，原本是不杀无辜之人的。但是如今他已顾不了这些了。
他又听见了奔跑的声音。
叶小钗刀剑齐出！
两颗人头落地。
会是谁呢？叶小钗连想也没有想，紧张地探着前方的路。
背后，却有一只手按在他肩上！
这一瞬间，叶小钗几乎以为自己的头颅已断！
叶小钗的剑气在同时发出！
他的剑气竟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反击回来，叶小钗急忙侧身一闪，避开自己的剑气，提高了全身的防守。
他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没有人头落地，没有血瀑飞溅。
一阵轻微的叹息，在他前方数尺响起：
“朋友，不分友敌，出剑就杀，甚至连天真无邪的孩童你也杀了，实在残忍。”
叶小钗心中一怵，刚刚奔跑的声音步伐轻而小，确实是不足十岁的孩童，而非武林中人。
剑气已出，头颅已断，后悔已迟。
那人一直维持着与叶小钗之间数尺之距，这并不算太远，奇怪的是：叶小钗就是无法感觉到任何威胁。
那是一个完全对他没有恶意的人，但叶小钗很清楚：他明明是个武林中人，而且修为之高，也属罕见。
那人从容地说道：“你有如惊弓之鸟，是否与你双眼失明有关？”
他直接说出了叶小钗的痛处，但叶小钗并不感到紧张，只是很自然地点了一下头。
为何在他面前，自己像缴了械一般……？
那人道：“你的心情我了解，一个终年生长在阳光下的人突然间陷入了黑暗，必定会对这个世界抱着警惕之心，小小的声音也会有激烈的反应。让我看看你受伤的双眼吧！”
叶小钗心生警觉，不能再被这个人的声音控制了，越让人不觉得危险的人，越危险！
叶小钗退后了一步。
那人笑了：“哈，你不必紧张，如果我要杀你，方才早就得手了。”
他说得对，如果他要杀叶小钗，叶小钗刚才失手的瞬间，早就已经被他所杀了。
叶小钗强抑内心的不安，立在原地。那人走了上前，伸出了手，碰触到叶小钗的脸。他的手比平常人柔软一点，但不像养尊处优的欧阳上智那种柔软。他的柔软，是手指的触觉与动作，所透出的温柔。
叶小钗在这双手的轻触下，完全放下了心。
他检查过叶小钗脸上的伤，轻轻放了开，道：
“你的双眼是被火药所伤，还有复明的希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使你痊愈。不过……必须以你背上的刀剑交换。”
失去刀剑，一个剑客等于是失去了双手，更何况那是半驼废给他的武器，他以这对刀剑雪过耻，完成过承诺。将来，也还要用它完成别的承诺。
叶小钗摇了摇头。
那人笑道：“随便你，我不勉强，也许下次我们再重逢，你会改变主意，后会有期了。”
叶小钗听着他的脚步渐渐远离，心中不无几分怅然。
他是谁呢？为什么这么的让人放心？
如果能与他相识，或许是件好事吧？
叶小钗想叫住他，却又想到：现在自己身上带着沉重的仇恨，也带着死亡的威胁，将那个善良的人牵扯到自己身边，对他而言并不公平。
叶小钗轻叹了一声，自从习武之后，自己已经成了不能有任何人间之情的人，绝对的孤独注定将永远地伴随着自己。
当初，又为何会踏上这没有曙光的路？叶小钗苦笑了一下，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想也是没有意义的。他只能走下去，走着他无尽的黑暗之路。
叶小钗不希望遇到任何武林中的人，但是，同样的时间里，却有另一个人，为了完全遇不到武林中人，而感到大惑不解！
此公便是秦假仙。此从他通风报信，让素还真得以围杀欧阳上智之后，事隔多天，竟然素还真、谈无欲都就此不见，那很有可能是欧阳上智的黑发照世明灯，也下落不明；到底这些人全都上哪儿去了？
秦假仙总感到不大对劲，就算因为欧阳上智死了，武林恢复一片和平吧！叶小钗总不可能不管主子被杀，而不找素还真等人算帐；就算欧阳上智死得众人称快，而叶小钗其实也偷偷高兴好了，他总不会不管他儿子金少爷的事吧？前两天秦假仙前往赎罪岩去偷看，竟发现赎罪岩边空无一人，不要说金少爷和一钱一命都不在，就连原先在那里的那名壮汉也不见了。
这些人好像全说好了似的，一下子全都消失无踪。只有秦假仙身边的荫尸人，还是无所事事地紧跟在他身边。
秦假仙整天无聊地到处闲晃，荫尸人深深感到跟着他似乎不会有什么前途。
荫尸人道：“老大，现在欧阳上智已死，素还真跟谈无欲不见，那个怪怪的照世明灯被五个怪僧抓了，不如我们去找叶小钗……”
“找叶小钗做什么？”
荫尸人道：“叶小钗如今没有老板，我们可以跟他谈条件，看他愿不愿意投效我们这一边，然后……嘿嘿，我们来当武林至尊！”
“你还是很想当武林至尊，很好，那我呢？”
被秦假仙的铜铃大眼一瞪，荫尸人满腔的抱负全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连忙道：“不，当然不是我当武林至尊，武林至尊是让你当的，我当副至尊就够了。”
秦假仙从鼻孔中哼出了一口气：“还是你去当吧！当头的就先被砍，你以为皇帝饭这么好吃吗？”
“当然好吃，不然怎么这么多人争着吃呢？”
秦假仙道：“你看素还真争过吗？以素还真的智慧、武功、名望，他出来当武林至尊，保证没有人敢讲话，万教能与他争强的，放眼望去，真的是没有半个。可是为什么素还真这么厉害的人，一下子要当欧阳上智的手下，一下子要推崇谈无欲？就是打死不自己出头？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荫尸人道：“欸……这个嘛，我想他是不好意思吧？”
秦假仙叹道：“你不懂素还真，是正常的。不过呢……我说天下间，也没有几个人了解素还真，除了一个人之外！”
荫尸人道：“那个人就是你，我接得对不对？”
“很对，百分之千对！素还真为什么不当武林至尊，你也不用去问他，问我就行了。”
秦假仙道：“你想一想，当武林至尊之后，要负责弄钱弄权，弄钱弄权就是为了吸引人才来投效，而这些人才么……，太弱的没用，像你，只能负责打扫庭院；太强的更不行，像我，很有可能不小心就取代他的地位了。所以，当武林至尊干什么？打下大片江山，接着就要打更大的江山，小心更多的内忧外患。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想做事就去找武林至尊，在他手下出个主意；主意出对了，面子是自己的；主意出错了，头一缩，溜回家退隐去，啥事都没有，你说，多么清高，多么自在，多么稳赚不赔啊！”
荫尸人道：“那当至尊的人，不就成了凯子？手下主意出对了，是手下有能力；主意出错了，是至尊识人不明。要死先死至尊，要苦也先苦至尊。”
秦假仙笑道：“你明白就好，你瞧欧阳上智坐在无极殿里，跩得跟天皇老子似的，可是他这一辈子，真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几天？大部分时间里，不是躲在地洞，就是在死刑岛慢慢爬，真的好过吗？天下第一凯就是他！”
荫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