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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戈杀伐,宋军慌不择路,或投身于江水,或殒命于刀锋。这一战,又输了。一个微弱而焦急的声音从江面上传来,“快,快逃啊!回建康去,回建康去,这里完了,完了!”那声音来自江面上的那艘旗舰,一张大旗飘扬—“知枢密院事叶”。那逃亡的将领,是这场渡江战争的领导,叶义问。
“快走!”七弦子大声道:“离开这里。我去召集我的朋辈,你们去通知你们的手下。完颜亮要移兵采石,我等要带足本钱与他斗······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吃惊,更震惊,因为他看到了眼泪。糊涂的眼泪。
“斗?斗什么?跟什么人斗?中国人完了,中国人完了!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将领,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政府,这样的官员···中国没救了,没救了,中国人没救了!”他看着那远去的船只,看着那江滩挣扎着的尸首,“我们要亡国了,这个国家该亡了啊。苍天啊苍天,你对我们大中华,也死心了么!”
公元1161年十一月一日,叶义问临阵脱逃,宋军渡江作战失败,瓜州渡失陷,北岸宋军,全军覆没!
按:关于镇江战役,同样在《续资治通鉴》上有记载,其中特别摘抄了几段有关叶义问的“光辉事迹”:“乙丑,督视军马叶义问读锜捷报,至金兵又添生兵,顾谓侍吏曰:“生兵是何物?”闻者皆笑。当时谓之‘兔园枢密’。”“十一月己巳(11。1),知枢密院事叶义问在镇江,得知建康府张焘状,言金人侵采石为渡江计,势甚危,乞急保江、淮。时制置使刘锜还屯镇江,病已剧。义问乘大舟,以二校执器械,立马门左右,至镇江,闻瓜洲军与金人相持,惶遽失措。时江水低浅,沙洲皆露,义问役民夫掘沙为沟,深尺许,沿沟栽木枝为鹿角数重,曰:“金人若渡江,姑此障之。”乡民执役,且笑曰:“枢密肉食者,其识见乃不逮我辈食糖籺人。一夜潮生,沙沟悉平,木枝皆流去矣。”会建康告急,义问乃遵陆而进。时金人以重兵捣瓜洲,权都统制李横引诸军迎战。叶义问督镇江驻答刂后军渡江,众皆以为不可,义问强之。未著北岸,义问惧怯见于颜色,即令向西去,曰:“欲往建康府催诸军起发。”市人皆媟骂之。汜提本部兵先走,诸军皆不进。横以孤军不可当,亦遁,失其都统制印。金人铁骑掩至江上,左军统制魏俊,后军统制王方,战死柳林中,皆金疮被体。汜性骄惰,不习军事,至是卒败。义问离镇江三十里,至下蜀镇,有急递云:“官军败退,瓜洲渡为金人所据。”义问大惊,问:“山路可通浙东否?”诸将皆喧沸曰:“枢密不可回,回则不测。”左右亦惧,乃请义问速趋建康。””
说起来,完颜亮南侵,固然有必败的原因,但南宋却很少找到胜利的原因,单从叶义问先生的表现,我们便很难对南宋的官员抱太多的幻想。若非是凑巧有一个英雄人物虞允文,我们不知道历史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千百年后,虞允文的声音依旧震荡我们的头颅,“危及社稷,吾将安避!”如此的勇气,如此的担当,如此的豪气,难怪将近一千年以后,一代伟人会对他做出如此崇高的评价:“伟哉虞公,千古一人!”
家国卷 62 英雄时代
六十二英雄时代
十一月六日。
采石镇。
长江浩荡,滚滚东去,所谓采石,分为东西二采石。东采石身在长江南岸,当涂县中,本是一处安逸所在。但如今的采石,却风声鹤唳,因为在此刻的北岸,遍布千里的,是完颜亮大军的营帐!此处江面不宽,对岸磨刀之声,隔江犹闻。
糊涂叹了口气,这个国家命不长久了,他亡了,我也随着他去吧。他这些天灰心丧气,漂到采石,神色黯淡。只见城郭边缘有几名散兵游勇,从四处集合起来,向镇中奔去。糊涂策马而上,赶上他们,问道:“你们此去是为何?”他见这些人都衣甲歪斜,有的甚至两手空空,没有兵刃,忍不住心中焦急。其中一人见他容貌不凡,只道是朝廷的官员,答道:“好像是来了一个中书舍人虞允文,到采石犒军,各路统领正在招领大家回去。”糊涂眉头微皱,缰绳一紧,加速前行。过了不久,果然见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大概有上千人,却又更加的乌合之众。他不动声色钻入人群之中,但见当先一人,容貌文俊,气度慷慨,却是当年的旧识虞允文,也正是那日与赵玮同乘一车的“彬甫兄”。
但见虞允文神色镇定,领着众人向城中行去。此刻到了市中央,却见一家酒馆之中,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军士。他眉头一皱,策马而去,也不下马,就踏入酒馆之中。只见一名将官模样之人,正躺在桌上,酣然熟睡。虞允文双眉一皱,伸手取过一坛酒水,当头泼下。那将官正在美梦,忽然脸上一凉,顿时醒了,睁眼一看,上千人虎视眈眈,却又不是金军,甚是奇怪。他跳到桌子上,指着虞允文,大骂道:“你是什么鸟人,为何泼我!”他这样一喊,店中其他军士尽皆醒了,只道有人找茬,铮铮铮的兵刃出鞘。虞允文冷冷道:“本官是中书舍人,参知军事虞允文,阁下何人!”
中书舍人在中央只能算是一个小官,但却比那名将官大上好几级。那将官急忙站好,大声道:“统制时俊,参见大人。”虞允文冷冷道:“你小小一个统制,见到本官,居然敢酣睡···难道你不知道如今军情紧急么?居然在这里浪费时间!”
时俊满脸羞红,良久,摇头道:“大战在即,我等如何不想为国卖命,奈何无人统领,纵然有统领,唉···”虞允文冷冷道:“这一路上,本官遇见的都是你们这些散兵游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权如何治兵的?叫他过来见我!”他身后一千余人,其中只有三百是他自己的护卫人员,另外七百,却是一路上尾随而来的士卒,听他这句话,脸上都是愤懑。时俊长叹一声,摇头道:“我双刀时俊,在军中也算有点名气,向来只要有仗打,我便肯勇往直前。但是,但是,但是我跟着王权,不到一个月,五次大败,撤退千里,退到了采石,王权他娘的却又脚底抹油跑了,我纵然想打仗,又有谁来统领?”
此话一出,虞允文吃了一惊,糊涂也是暗自胆寒。王权此刻遁逃,这里的残兵败将,如何收服?若是没有官兵,自己纵然带来了三万多人,却连一艘小船都没有,如何抵挡五十多万人的进攻?
忽听马蹄声近,一人高声道:“虞大人,大人,前方急报!”虞允文眉头一皱,知道此人是前线的探子。那探子闯入酒馆之中,跪下道:“大人,金主在对岸筑建高台,搜罗船只,此刻已经准备完毕,完颜亮用牲口祭天,下令要在明天全线南下,放出狂言,要明日在这里做早饭!”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心中一寒,面面相觑。时俊恨恨道:“王权,王权,你他妈的跑的还真是时候!”
虞允文的吃惊也只是片刻的事情,他马上沉下脸来,恨恨道:“原来王权已经跑了。哼,本官手上正有皇上的诏书,要我就地处决王权,另派将官前来接替。时俊,你去将你的兵力统一起来,到水寨来见我。采石镇所有残兵,全部集合,本官有要事要宣布!”时俊默然不语,虞允文皱眉道:“你还有什么话?”时俊恨恨道:“大人,你要我集结军队,也没有什么难的,但是若是新的将领,又是一个王权一般的人物,兄弟们纵然聚集了,顷刻间便散去!”虞允文冷冷道:“你倒也挑剔。”他扫视众人,又回身看着门外众人,“你们胃口大,就是不知新的将官,你们受不受的了。本官向来听说,李显忠将军,对他手下的军队,向来是非常严格。”这话语说出,众人都是惊得呆住,良久,时俊大声道:“大人,是李显忠李大将军?是孤胆英雄李显忠?”虞允文冷然道:“天下又有几个李显忠了?”
时俊大喜,放声高呼道:“兄弟们,新的将军,是李显忠将军,是大英雄李显忠!”这声音迅速传开,四周的军士一片欢呼,脸上都是憧憬。时俊大笑道:“朝廷这回他妈的算是派对人了!蔡环,你到东边去,将张振和戴皋的军队叫过来,韩卢,你去南边,王琪的部队多半在那边,别的不用废话,只说李显忠要来了,李显忠要来了!”他口中的这些张振王琪之流,都是依旧留在采石的统制。
时俊吩咐完毕,向虞允文抱拳道:“大人,请随我去水寨,军队须臾集结,水寨之中,统制盛新,尚在坚守。”虞允文缓缓点头,“叫大家做好准备,本官此来,一是宣布事情,二者则是犒赏三军。”时俊满脸喜色,带着虞允文向水寨奔去。
采石矶水寨之上,点将台早已修葺一新,一张“虞”字大旗迎风飘扬。此刻从北岸退下来的军队渐渐集结,点将台上,虞允文放声高谈,“皇上已经下旨,要御驾亲征。以九五至尊,尚且能够冒死抗争,何况我等!王权无能无德,早晚要将他生剐了,但我们这长江的防线,却不能有半点缺口!”众军士听他说得悲壮,都忍不住心生敬意。
虞允文一身书生打扮,但眉宇之间,却又豪气满盈。他朗声道:“完颜亮南侵,江山危机,山河破碎,此刻已是危急存亡之秋。我等身为大宋男儿,若不能拼死一战,保家卫国,如何对得起天生热血?完颜亮南下之时,早已说过,攻城略地,不留活口,男人杀尽,女人掳尽,宫闱焚尽,财帛取尽!”他抽出腰间长剑,“金人与我已经不共戴天,一旦失败,我等尽为枯骨!若是此战胜利,我与诸公将会留名千古,若是天要亡我大宋,也让我们,能够将最后一滴鲜血流尽!此战,必胜!”众军胸中热血沸腾,齐声高呼,“此战必胜,此战必胜!”
只听统制盛新大声道:“大人,听闻李显忠大人将来此处,不知何时抵达?”虞允文微微皱眉,他身旁一名官员面露难色,皱眉道:“大人,李显忠大人此刻尚在路上。只怕,只怕还需两日时间。”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时俊大声道:“完颜亮明日就要过江了,两日之后李将军才到,两日之后,此处已是平地了。”一名统领杨遵大声道:“妈的,李显忠将军将军又没有来,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大家都散了,自己回家逃命去吧!”虞允文脸色一变,大步从高台上走下,手起刀落,那统领头颅落地。众人大惊,只听虞允文喝道:“从今日起,完颜亮大军未退,若有任何人胆敢喊一个‘散’字,便有如此人!”他将手中长剑递给身后一名官员,“万里,我的剑,你帮我拿着,我虞允文的头颅,便在这里等着。我若是说出一个‘退’字,说出一个‘散’字,说出一个‘逃’字,你便将我的脑袋枭下来,赔给这人吧。”他冷眼看着众人,“不光是他,任何人,看见我虞允文有半刻后退,都可以砍下我虞允文的头颅!”他杀人立威,更将自己逼上绝路,众军不由得心中肃然起敬,不敢多话。
虞允文踏上高台,朗声道:“李显忠将军没来又能怎么样?李显忠将军没来,你们便是孬种了么?李显忠将军没来,我们便能然完颜亮过江么?李显忠将军没来,我们便能让金国人的铁骑,再次踏上我们的国土,我们便能让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孩子,成为亡国的奴隶么?李显忠将军热血滔滔,难道你们,难道你们的血,都是冷的么!”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更义愤填膺。时俊站了出来,大声道:“不,当然不,我们要战斗,我们要厮杀,我们是军人!”他身旁众人纷纷点头,一齐将手中兵刃指向天空,“战斗,战斗,战斗!”
虞允文重重点头,捋须道:“李显忠将军没来,这里的一切,就由我虞允文作主。张振王琪戴皋时俊盛新,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这无名统制对他早就五体投地,自然连声称服。虞允文点头道:“你们,也不要慌张。完颜亮说是什么一百万军队,但是其实呢,不过十几万而已。况且北方的部队,不习水战。曹操百万大军过江,被人一把火给烧了,苻坚百万大军过江,自相践踏大半,现在完颜亮的什么百万大军要过江,同样不能逃脱这历史定规。”这一番话乃是用来鼓舞必胜的信心,虽然说起来漏洞百出,但用在军人身上,却颇有神效。果然人人面带微笑,信心稍复。
虞允文又道:“本官此来,暂代军务,那是义不容辞。但另有任务,便是犒赏诸军。皇上赏罚分明,向来不会小气。本官此来,手上可有九百万缗内帑金帛,但有军功,便有赏赐。若是有人能取下完颜亮的人头,官升五级,赏金千万!”众人齐声欢呼,升官倒也罢了,金银才是真的。这一下,先有军国大义,后有生存危机,在兼以将士同心,更有小利之惑,军心顿时稳固,大小将官,一齐大笑。虞允文身为书生,却能仅仅一席话,重新聚集军心。但纵然如此,此间的宋军也不过一万八千人,与对岸到了金军,相差二十多倍。
忽听身后一人低声道:“皇帝只是教你来犒军而已,并未叫你督战。别人坏事了,你来顶缸么?”虞允文大怒,回过头来,拔出长剑,“这是我大宋的江山大宋的天下,我身为大宋的臣子,自然要抛头颅洒热血!危及社稷,吾将安避!危及社稷,吾将安避!”
危及社稷,吾将安避!危及社稷,吾将安避!糊涂只想放声大笑,有你虞允文这样的将官,有你这样的义士,这个国家,毕竟不是气数已尽啊,这个政府,原来还是有人啊。中国有救,中华不朽!
虞允文回头怒目而视,“危及社稷,吾将安避!”他随即大喜道:“糊涂兄,是你!”
他身后那人竟赫然是糊涂,他大笑道:“允文兄多年不见,果然已经官运亨通了。大战在即,李显忠没来,却将盖世奇功给了你这个书生。”虞允文叹了口气,说道:“盖世奇功,当真有这等运气么?糊涂兄,你,你说我们有几分胜算?”他看着对岸的层层营帐,忍不住忧愁难解,全无方才的豪气。
糊涂淡淡道:“这些士卒都不是精兵,在金军铁骑面前,不堪一击。允文兄其实又何必问这么多?此战若胜,我等便再造太平,此战若败,你我共赴黄泉便是了,其他的事情,何必理会?”虞允文恍然大悟道:“是,糊涂兄所言甚是。身在采石,胜又如何,败又如何?纵然身死,死得其所,也好过庸碌一生!”他心中欢喜,忽然皱眉道:“糊涂兄,你来此也是为了与金军一决生死么?”糊涂叹道:“糊涂此来,却是因为在江北铩羽而归啊。惭愧了。”
虞允文大奇,忽然一阵阵脚步远远传来,越来越近,震得大地都仿佛在颤抖,他脸露喜色,大笑道:“援兵来了!”糊涂惊道:“援兵是何人,听这脚步,只怕人数要上万!”虞允文大笑道:“这些都要感谢神农一笑先生,他出身草莽,帮我联络各地义士。听这脚步声,想必便是传说中的丐帮豪杰!听闻此刻是由猿百炼先生带领!只怕有上万之数!”
人数何止上万,抬目远望,猿百炼带着丐帮弟子一万五千人奔赴前线,这次丐帮共有三批强援。第一批人手由丐帮长老战火雷与炼山东带来,共计五千人,第二由南宫长万夫妇率领,共计一万人,都一直在采石镇各处散落,等待号令,加上这批,丐帮在长江以南短期内能够调动的人马已经来了八成。第三批人马由猿百炼率领,武器装备都是他铸剑堡铸造。铸剑堡号称天下兵工厂,存储的盔甲刀剑自然不少,猿百炼将之全部用来装备这江南人员中最为精锐的力量。一万五千人训练有素,大军开到点将台前,一齐站定,连战马都没有一匹私自乱动。猿百炼朗声道:“猿百炼,率丐帮弟子一万五千人,见过虞将军。东方帮主有令,丐帮弟子一律接受虞大人号令,誓杀胡虏,保卫采石!”这几句话用内力远远送出,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东方苍龙在帮中地位尊崇,甚受敬仰,他的命令众丐帮弟子自然听从,而猿百炼是十方武者中的人物,江湖地位也与东方苍龙相当,众人自然凛然尊服。一万五千精兵手举武器,大声高喝道:“誓杀胡虏,保卫采石!誓杀胡虏,保卫采石!”气动山河,长江颤动,对岸金军只觉南岸雷声轰隆,面面相觑。而南岸宋军则更是自惭形愧。这一声响过,过了片刻,采石镇四面八方都传来回应“誓杀胡虏,保卫采石!”人马奔腾,灰尘斗乱,由丐帮四大长老率领的一万五千部队顷刻间集结完毕。丐帮弟子并未受到军事化训练,却绝非乌合之众,行动举止,比普通官兵更守规矩。
“好,好!好一句誓杀胡虏,保卫采石!”一只小舟离弦滑来,划船者身形矮胖,出声赞叹者却是船头一名俏丽女子。她一身武衣,英姿飒爽,不是戴三娘是谁?眼见小舟将近,戴三娘从船上纵身跃起,轻轻一纵,就是数丈,右手轻扬,轻轻易易跃上点将台。众人无不惊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