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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国将不国。这就将西藏的定位变得复杂化。从十四世达赖喇嘛后来感叹的,英美等西方大国对于西藏前后矛盾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也吃不准,这是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西藏,你可以说它是一个国家,也可以说它不是一个国家﹔你可以说它是中国一部分,也可以说它不是中国一部分。两种说法都有道理,就看西藏自己怎么说了。遗憾的是,它什么都没说。等到共产党的军队兵临城下它再急忙呼吁,已经没人理它了。
佛教对西藏的正负作用
达赖喇嘛制,是解读西藏主权归属另一组重要密码。经历过中世纪黑暗的西方国家,对于政教合一有一种本能的反感,认为是反文明的旧习。一些支持藏独的学者,以梵帝冈模拟西藏,这个面积只有0。4 平方公里﹑四周为意大利首都罗马所包围的城中之城,竟然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主权国家,而且它的国家元首也是宗教领袖﹗但是他们忘了,梵帝冈恰恰是政教分离的产物。它的臣民,出城即丧失公民资格。也就是说,它对于个人只有影响力,而不具有实际的管辖权。它的国家地位,其实是为了尊崇教皇人为规定出来的。西藏刚开始寻求西方支持的时候,人们对于一个出家人同时又是僧俗两界的最高领袖,不易产生同情。直至十四世达赖喇嘛逃亡以后,几年辛苦经营,才逐渐赢得西方人士的好感。但那已经太晚了。
关于佛教对西藏产生的正负两面的作用,大致归纳起来,正面作用是,佛教使得地广人稀的藏民有一种心理凝聚力,西藏地处高原,自然环境艰苦,佛教可以使他们超脱现世苦难,安守本分,积德扬善,获得强大的精神皈依感。负面作用是,庞大的佛寺体系对于供养它们的藏民来说是过于沉重的负担,出家人不能婚嫁,不从事除佛事外的生产劳动,使西藏人口的增长﹑经济﹑科技教育都长期处于停滞状态,使一个历史上曾十分强悍的民族越来越衰弱,渐渐失去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总的来说就是,西藏从佛教那里得到的主要是精神上的利益,失去的主要是物质上的利益。它跟清朝的关系,是拿精神换取物质,也就是前面说的“庙和村”的关系。当中国政府不再需要这种精神作用,它对西藏的供养就成了完全的“施舍”,它对达赖喇嘛体系的支持,就要以剥夺其部分主权作为代价。
文化上看达赖转世利弊互见
达赖喇嘛依“转世”的方式传承,这种方式作为藏传佛教的一种定例,如果从一位同时也是世俗的领袖来考量,它的利弊互见十分明显。挑选一位天资聪颖的“灵童”,从年幼时即着意培养其学识﹑品性,使其能够在成年以后担当领袖的大任,以保证不出“昏君”。达赖喇嘛的身份一经确认,则终身不变,不会出现挑战者。领袖地位的稳定,是政治稳定的基础。在很大程度上,达赖的领袖地位比皇帝﹑国王还要稳固,帝王还可以废弒,而达赖是废不掉的。十三世达赖两次被清廷革去名号,都遭到西藏僧俗各界一致反对,只得予以恢复﹙第二次由中华民国政府恢复﹚。无论他做过什么事,哪怕是逃离西藏,也仍是达赖,为西藏人民所拥戴,为他的对手﹙如中共﹚所不得不承认。
但转世方式的弊也很大。每次转世,都会因达赖喇嘛的缺位和年幼,出现20 年左右甚至更长的摄政期。这样,西藏政治制度实际上并非单一的达赖喇嘛制,而是“达赖喇嘛─摄政制”,政权由成年后的达赖喇嘛与摄政轮流执掌。如果达赖长寿,可望在位时有所作为﹔反之短寿乃至早夭,西藏政局就难免动荡不稳,甚至出现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宫廷政变的权力斗争。不幸的是,达赖喇嘛没有几位寿命长的。
具体到每一世达赖喇嘛,其寿命分别为﹕
一世,84 岁﹔二世,67 岁﹔
三世,46 岁﹔四世,28 岁﹔
五世,66 岁﹔六世,24 岁﹔
七世,50 岁﹔八世,47 岁﹔
九世,11 岁﹔十世,22 岁﹔
十一世,18 岁﹔十二世,20 岁﹔
十三世,58 岁。
其中,一世﹑二世达赖喇嘛是三世追封的,严格地说,不能算真正的“达赖喇嘛”。就像被追封为“魏武帝”的曹操,并没有真正做过皇帝一样。从三世到十三世共11 任达赖喇嘛,活过40 岁的只有五位,活过50 岁的只有三位。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措是唯一活过60 岁的,他的影响和建树也最大。在他的任内,密招蒙古固始汗入藏,建立了噶丹颇章政权,确立黄教正统地位,他自己也确定为西藏政教领袖。他还干过几件大事﹕兴建布达拉宫﹔派使臣经蒙古绕过大明帝国,向关外新起的清朝“输诚”﹔清朝入关后,又亲赴北京觐见顺治皇帝,赢得西藏特殊地位。五世达赖1682 年去世,到1951 年十四世达赖提前亲政,在长达269 年的时间里,由达赖喇嘛执政实际只有70 年﹔其余199 年,政权掌握在摄政手里。
两个世纪达赖亲政仅70年
五世达赖喇嘛晚年,已不大过问政事,专心著作经典,有30 余卷传世。政事一切交由第巴桑结嘉措处理。他去世后,桑结欲专国事,竟秘不发丧达十五年之久。直至康熙帝亲征准噶尔部,从被俘的藏人口中得知五世达赖已久不在人世,致书第巴桑结嘉措责问,桑结才挑选﹑迎立14 岁的仓央嘉措至拉萨坐床,是为六世达赖喇嘛。九年后,桑结嘉措被蒙古军队俘虏﹑处死,拉藏汗另委隆素为第巴,派人向康熙帝报告桑结嘉措谋反﹑仓央嘉措耽于酒色不是真达赖灵童,六世达赖遂被解送北京,行至青海去世。七世达赖不是依照挑选“转世灵童”的程序产生的,他八岁出家,九岁被蒙古僧众迎为活佛供养,12 岁被康熙帝指定﹑册封为七世达赖,13 岁由平逆将军延信护送入藏。他活了50 岁,但44 岁才开始亲政,掌权仅六年。八世达赖,23 岁时由干隆帝降旨,命其亲政,至47 岁去世,执政24 年。其间,是清朝统治西藏的全盛时期,名为达赖喇嘛执政,实际上完全听命于驻藏大臣。九世达赖﹑十世达赖,都未及亲政即夭亡。十一世达赖﹑十二世达赖,分别亲政未满一年和刚刚一年,就都死得不明不白。直至十三世达赖,20 岁亲政,58 岁圆寂,才算是像模象样地做了38 年的政教领袖。虽然他那38 年,实在也是太多灾多难。
由此可见,在绝大部分时间里,达赖喇嘛实际上只是一个名号尊崇﹑高高在上的傀儡,被摄政挟其作为号令全藏的护身符。摄政不具有达赖喇嘛的无上权威和不可替代性,因而围绕着这个位置就会有激烈﹑残酷的争夺。为了使自己“合法”和地位稳固,选择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是最简单可行的办法。这个靠山就是中国的中央政府。而要赢得朝廷的信任与支持,就要尽量表示自己的忠顺,表示对驻藏大臣的谦恭﹑服从。在这种情势下,已经没有什么主权好讲了。事实是,五世达赖以后,只有十三世达赖掌权的那38 年,才有机会跟朝廷分庭抗礼。
十三世达赖谋求独立
十三世达赖喇嘛个性很强,久有脱离中国而自立的念头,只是清王朝对他仍有相当的慑服力,一直不敢公然相抗。清王朝倒台,趁着全国各省“独立”之风,西藏也宣布“独立”。达赖喇嘛并于民国二年派人与同时独立的外蒙签订了《蒙藏条约》﹕“蒙古西藏均已脱离满清之羁绊,与中国分立,自成两国,……”而后,又派人赴印度出席西姆拉会议,英国﹑中国﹑西藏三方代表在条约草案上签字,中国对西藏拥有“宗主权”。事后,中国政府不予承认,总统袁世凯电令中国代表不得在正约上签字,惟英藏两方得以签字。西藏事实上独立,只是法理上仍为中国的附属国。接着,达赖喇嘛在英国人的支持协助下扩建藏军,建立军官学校,印行藏币﹑邮票,还向英国派遣﹙四名﹚留学生,考察英殖民地印度,推行新政,如创办邮局﹑建发电厂印刷厂﹑成立警察局﹑开设银行,甚至还试种茶叶,为有朝一日彻底脱离中国积极准备。但他毕竟还不到火候,不敢与中国彻底翻脸。他是想藉助英国力量和中国抗衡,伺机赢得西藏的完整主权。1929 年,南京国民党政府与达赖喇嘛互派官员,取得联系。达赖承认,英国对于他确有相当的诱惑力,“但吾知主权不可失,性质习惯两不容,”他只是虚与周旋而已。还答应,当竭力选派青年数人出席国民党召开的国民会议﹔希望政府支持西藏一些织布机﹑制革机及各种工人。
不难看出,十三世达赖喇嘛对于中国政府,基本上也是“虚与周旋而已”。脱离不脱离中国,什么时候脱离,内心十分矛盾,而采取“骑墙政策”。早在他刚结束印度的流亡生活返回拉萨的1912 年,与部属讨论西藏前途,就感觉左右都为难。结论是,与任一强国为友,而依附之,不轻舍此就彼。这时,如果他下决心断绝跟中国的关系,中国﹑西藏的历史与版图或将改写。但他始终下不了决心,直到1933 年去世,全藏政教大权重又落到摄政手中。
国民党员摄政修行酿祸
这位摄政就是热振呼图克图,他是一位亲中国的高级喇嘛,国民党员,1943 年还被选为国民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在长达近十年的时间里,西藏不但没有进一步脱离中国,反而跟中国政府关系密切起来。噶厦政府向中国承认“对外西藏为中国之领土,中国政府须答应不将西藏改为行省”,1934 年起,民国政府在拉萨设立办事处。办事处比起清朝驻藏大臣权力小多了,而且英国同样也设立了一个办事处,两个办事处之间互相监视﹑较劲。1941 年,热振提出退休三年,潜心修行,把权力交给他的师傅﹑地位不高又年过七旬的大札佛,为三年后重掌政权留下后路。不料三年后大札佛不肯交出权力,从而引发“热振事变”。热振惨败,于1947 年5 月被勒毙在狱中。如果热振不退休或复辟成功,西藏的主权问题也许至今不会再有什么争议。传热振在审讯大会上,回答“何以西藏要亲中国”的质询,他说﹕“中藏在宗教上,地理上,都无法隔离,1904 年英将荣赫鹏攻入拉萨之后,军事赔款,概由中国代付,所以不啻是中国的钱赎了西藏的身。”平心而论,热振的说词还是有些良心的。而热振既死,是西藏脱离中国的最后一次机会。第二年,噶厦派商务代表团持自己印制的西藏护照,赴英﹑美﹑法﹑瑞士﹑意﹑印度等国考察,在美国受到副总统接见。1949 年7 月8 日,大势已去的国民党政府派驻西藏的办事处遭到驱逐。但是,西藏的国家地位终究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国家的正式承认。
中国以班禅制衡达赖
相对于达赖,“在野”的班禅是彻底的亲中国派,也是历代中国政府用以对付﹑制衡达赖所预备的一张王牌。班禅也有自己的封地﹙后藏﹚及政府班子,只是远不及达赖权势遍及全藏,因此在政治上较倾向于中央政府。
谁都知道,班禅在西藏的地位仅次于达赖,有“达赖是太阳,班禅是月亮”之誉。他们是互为师徒﹑亲如父子的关系﹕四世班禅是四世﹑五世达赖之师,五世达赖是五世班禅之师,五世班禅是六世﹑七世达赖之师,七世达赖是六世班禅之师,六世班禅是八世达赖之师,八世达赖是七世班禅之师,七世班禅是九世﹑十世﹑十一世达赖之师,八世班禅是十三世达赖之师,十三世达赖是九世班禅之师。问题就出在对二十世纪西藏命运影响最大的最后一对师徒,即十三世达赖与九世班禅的关系上:他们失和了。
达赖的精神领袖地位本来就略高,又是掌权者,更是该任班禅之师,于是拉大了二者之间的距离。恰逢西藏的多事之秋,达赖早怀脱离中国之意,清廷知悉,竟生以班禅取代达赖统治西藏之念。两次革去达赖名号,都要班禅赴拉萨就任。第一次班禅不敢从命,他当时只有21 岁,借故推掉了。第二次倒是到了拉萨,犒赏入藏的川军,主持藏务,但仍不敢接受藏王的职务,没多久就返回自己的札什伦布寺。达赖回藏复位后,赏罚恩叛,恶班禅乘己之危僭位,罚银四万两。噶厦亦强迫札什伦布寺服从达赖的统一领导,也就是“月亮服从太阳”。1923 年11 月,手下几位重要大臣被拉萨召去扣押入狱﹑深感恐惧的班禅终于出逃,达赖电令藏军千余人追截未成。1929 年,班禅在南京设立办事处。1931 年,班禅亲赴南京出席国民会议,并提案要求恢复其对后藏行政权,随后班禅正式受国民政府册封为“护国宣化广慧大师”,年俸12 万元。这样,达赖的独立意图,受到极大的牵制。没有同时受到册封的达赖及噶厦极为不满,令西藏住南京办事处代表向行政院提出四点要求﹕一,收回班禅封号﹔二,没收班禅的军火﹔三,取消班禅的俸银﹔四,裁撤班禅驻各地的办公处。同时发表西藏三大寺及僧俗官员大会反对班禅的宣言。宣言不便明言班禅投靠中国政府之罪,只说他如何不如达赖地位崇高,如何残暴,如何逆师犯上僭居日光殿,如何从未与闻政教两方面事权,等等,誓言“非达目的不止也”。其中的矛盾是﹕既然从未与闻政教事权,他又怎么逆师犯上僭居日光殿呢﹖班禅方面亦针锋相对,公开列举达赖“十大罪状”﹕无非是驱逐汉人,勾结英俄,阻隔中藏交通,背叛中国之类。班禅还宣称,自清干隆时设驻藏大臣,“上自达赖班禅之掣瓶转世,下至噶布伦等之选拔任免,均须经由驻藏大臣奏准政府,然后实行。从此以后,西藏即为中国版图之一部,而外人谓西藏非中国所有者,均系强词夺理,造谣离间。”
由西藏第二号精神领袖班禅出面,宣告“西藏为中国版图之一部”,给十三世达赖走向正式独立又添一道鸿沟。素怀贰心的达赖,竟然忘了摆脱中国的宏伟大志,和得宠于一时的班禅争风吃醋。说到底,还是怕名不正言不顺。而这“名”,就掌握在“中央政府”手里。给你,你是达赖喇嘛﹔不给你,你什么都不是。
1932 年12 月,班禅在南京就职“西陲宣化使”,准备返藏建立亲中国的政权,但一直受拉萨方面阻隔而未成。1937 年11 月,十三世达赖去世四年后,离藏15 年的九世班禅亦在青海玉树寺拉加颇章宫中去世。两位西藏最高精神领袖在数年内相继圆寂,独统之争也就暂时画上一个句号。此时中国进入八年之久的抗日战争,其后又是规模不亚于抗日的国共内战,西藏问题“暂时”搁置。而转世的达赖﹑班禅两位灵童,也将分别被寻找﹑确认﹑迎立,各自成长。到十四世达赖与十世班禅带着前世的恩怨“再次”相遇,已是1952 年4 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平解放”西藏几近一年了。
十世班禅始终坚持“西藏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主张,但是他也始终不改对十四世达赖的尊崇。达赖以流亡的方式为西藏的主权奔走,班禅则以“上书”的方式为西藏的人权呼喊。他们都以极大的勇气,付出了沉重代价。只有在这时候,两位喇嘛才完全捐弃“前嫌”,各自赢得了对方的崇高评价。班禅称达赖才是“西藏人民的真正领袖”,达赖称班禅为“伟大的民族英雄”。一个民族硬要到了这个地步,才会出现真正的领袖和伟大的英雄,真让人扼腕叹息。
评国共大较量
在中国历史上,没有任何一次战争的规模,能够与国共两党之间的战争相比。无论是双方投入的兵员数量、武器装备的级别、战场分布的广阔,还是战争结果的出人意料,以及它对中华民族发生的深刻影响,就连在它之前持续了八年之久、堪称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也不能不相形逊色。
一对难兄难弟
对于这场战争,我一直有著浓厚的兴趣:怎么打成这样?为什么领导抗战胜利而声望达到顶峰的蒋介石,会在短短的两年多的时间里溃不成军,将江山拱手输给他一贯惧怕而又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的共产党?许多年过去了,学者们作过探究,国共双方也各自进行过检讨和总结。我们不妨抛开历史的恩恩怨怨,那些胜利者令人讨厌的炫耀于世,那些失败者引人发笑的诿过于人,以“白发渔樵”的心态地坐下来,替国民党归纳一下。原因大致有:
一、政治独裁腐败失掉民心;二、日本入侵给共产党以发展壮大之机;三、苏联提供便利使共军在东北站住脚;四、美国对华政策的错误;五、共产党的统一战线及谍报活动;六、战后经济破溃;七、军事战略的重大失误;八、国民党内部的派系斗争;九、共产党解放区实行土改赢得广大农民的拥护。
这些都是原因,都有一定的事实作为依据,都没有错。不过以此来盖说当年的这场战争,仍太嫌单薄。就我而言,如果仅仅咀嚼导致战争胜负的几条原因,也是维持不了那么久的兴趣的。我以为,在这些政治、经济、军事、外交上的得失背后,一定还藏有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