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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七公子相救,阑珊就此别过!”
植绍饶有兴趣的瞧着阑珊转身离去的背影,嘴角添了几分笑意,“刚见面就道别,莫非姑娘十分讨厌我?”
阑珊背对着他止住脚步,冷然道:“岂敢!七公子身手如此不凡,瞬间便要了数人性命,阑珊岂敢得罪!”
植绍禁不住又是一阵笑,“姑娘是夸我呢还是指责我?”
阑珊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轻叹,“何必非要取他们性命?手法还如此残忍!”
“对姑娘不敬的该有此下场!这还是轻的,若不是你在场,我会让他们死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植绍突然敛了笑意,眸子里波涛汹涌,暗流翻滚。阑珊瞧得顿生寒意。似乎突然意识到了阑珊异样的目光,植绍瞬间敛了锋芒,恢复了淡淡的笑容。
阑珊不去看他,折身到一片狼藉的场中央,俯身检视地上少女的伤势。那少女面无血色,眼睛紧闭。阑珊掏出身上仅有的二十文钱放到残桌上,然后抱起少女,慢慢往出口走去。
植绍一直跟在阑珊后面,保持一段距离,一路无语。他见阑珊向路人问了大夫的家,然后沿着所指一路寻去。
大夫是个好心人,当阑珊说明自己分文没有时,那大夫依然慷慨的接下了救治少女的亏本生意。
“七公子,后会有期!”出了大夫家,阑珊站在街道旁,对植绍道。
植绍看着长长的街道,此时天色向晚,不见几个人影,临街的人家有的已点起了门前的红灯笼。屋内的是温情,屋外的是傍晚的清风,吹拂石板铺成的长街。他吹指一声啸,哒哒的蹄声便响起在青石板路上。有临街的窗户打开,有人探出头来。然而不是归人至,不过是某个过客。
纯白的马如风行来,瞬间抵达。阑珊惊得不知所以,喜上眉梢,急奔过去抚着马儿的鬃毛,“雪霁!是你!这段日子你还好吧?”白马仰头嘶鸣,见到久违的主人,它显然也是高兴的,亲密的抬头蹭着阑珊的脖子。阑珊抱着雪霁的脖子许久才松开,感激的看着植绍,“多谢七公子!只是,七公子在哪儿找到它的?怎么知道是我的马?”
雪霁与宇鸾在谢斯寒与阑珊上山寻找唐慎微之前就存放在山下樵夫家里,谢斯寒去九华山必然是下山取了宇鸾后才上路的,而阑珊由于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没有按原路下山,找不到樵夫家,所以雪霁应该依旧在樵夫家里。只是植绍怎么知道雪霁的下落呢,而且知道它就是阑珊的马?阑珊感激植绍的同时也充满了狐疑。
“算是我为姑娘尽的一片心吧!”植绍淡淡看她一眼,“告辞!”
阑珊看着他渐渐远去,觉得此人是越来越难理解了,笼罩在他身上的迷雾越结越厚。他帮她寻到马,却不解释背后的疑团。他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离去。他武功高深世所罕见,却曾被阑珊刺伤。他整个人都让阑珊猜不透。
这漫漫长街上,一袭白衣行在夜风里。
离别,离别,他的一生都在与人别离。莫非他的人生惟别?
短亭柳径试剑碑
阑珊打马离开了市镇,一路沿长江东下。
马踏长江侧,心系千里外。阑珊快马加鞭,星夜催马,如此赶路,纵然宝马,也会难以忍受。日夜兼程,雪霁过于劳顿,竟开始口吐白沫。阑珊不忍,心中愧疚。即使是畜生,也不该如此对待!她从马上跃下,牵着雪霁沿江而行,好令马儿吃些江边肥沃的青草,喝些长江的流水。
行至一处茶寮,阑珊也觉得有了些口渴,便在茶棚外木桩上系了马,择了个干净的位子。茶寮仅有一个老头煮茶沏茶端茶,不算空阔的斗室里只有阑珊一位客人。茶水没得选择,普通的叫不出名的茶叶三三两两飘在不算洁净的瓷碗里。老头木然的端上茶碗,送到阑珊的座上。阑珊道了谢,盯着面前的茶水犹豫了半晌。老头坐在棚外灶台边远远看着她,阑珊便打消了拿出手绢擦碗的念头。捧着茶碗呷了一小口,茶香似有若无,茶水也寡淡之极。然而这一喝,似乎更加渴了,她连喝了好几口。喝了半碗后,便已解了渴。然而留下半碗,终究不礼貌,她又将剩下的喝完了一部分。最后,碗底浅浅的茶水上依旧荡着几片舒展的茶叶。
放下茶碗后,阑珊抬头打算付钱。——钱是雪霁归来后她在马背革囊里发现的,同时还有食物干粮和清水,一路走来,干粮还有,水壶却已空了。
茶寮老板此时正一脸诧异的望向远处江面。阑珊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见江面,也顿生了讶然之意。宽阔的江面上,不疾不徐的行着一艘数层的精美坚固的大船,气势不小。船上可见的有十几人,或在船首,或在船尾,或倚船舷,或登楼阁,各司其职,人数不多也不少。这样的地方,或许不大容易见这般的大舫吧!
大船停岸后,十数人训练严整的各就其位,丝毫不乱。其中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带领着另外几个劲装的人下了船后,笔直朝茶肆走来。为首的男子在离茶棚五丈开外处止步,后面紧跟的人众亦停了脚步。为首之人对着茶寮遥道:“里面的可是沉香阁主?”
阑珊吃了一惊,起身应道:“正是!不知诸位是……”
“我等受朱雀部崔统领之命来此迎接阁主,请阁主移尊!”
听到是奉了崔铉之命的,阑珊更惊,崔铉以下犯上,挑起叛乱,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谢斯寒与自己知晓此事,所以不知道此番是何征兆,若跟他们去,到底是吉是凶?崔铉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到了这里的?他究竟做的是何打算?
阑珊尚犹豫不定,那人又道:“请阁主上船!崔统领正恭候阁主大驾!”
既然崔铉知道自己来了这里,又如此兴师动众的来请她,想必是步步缜密,计划周详。何况,这里已到了朱雀部的地盘,如今的朱雀部在崔铉手上,让人摸不清楚情况。阑珊自忖已是没有退路,看来崔铉是必须得见了!但愿他并不清楚他的罪恶行为早已被自己所目睹,这样她或许还能有一方周转的空间。
阑珊离了座位,来到茶铺老板面前,问道:“老伯,茶水多少钱?”
那老头怪异的目光看着她,木然道:“两文。”
阑珊打开钱囊,摸了两文钱,又迟疑着放了回去,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到老头手上。而后她牵了马,随那些人上了船。大舫上稳若平地,极为舒适。阑珊被请到三层阁楼,那里早已备下糕点茶水,看去都极为名贵。座椅上铺着竹席,门窗都大开,向外看去,江上江边风景都在眼底,旷景怡人。不时有江风吹进,格外凉爽湿润。造这艘大船的人可真是会享受!既然有此因缘际会,不如就好好利用一回!看够风景后,阑珊坐回凉椅,思索着如何应付崔铉。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船已泊岸,舷窗外暮霭沉沉,四周一片安静,似乎船上已没有多少人。阑珊顿时警觉,暗怪自己过于大意,在敌船上居然还能睡着。她倒不去想是自己连日的赶路过于劳顿,并且江船上夏风凉爽怡人,此情此景,困顿之人格外容易入睡。
阑珊戒备的走下楼阁,一直到甲板上,都不见人影。阑珊正狐疑,突然听到轻轻的脚步声。“阁主醒了!”赫然是那劲装首领。
“这是哪儿?为什么不见其他人?”阑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那人道:“崔统领得知阁主在小憩,便吩咐我等撤离画舫,不要扰了阁主休息。船已靠岸,上岸后不远便是朱雀部总坛!既然阁主醒了,就请随我上岸!”
下了船,阑珊仍有些犹豫。前途是安是险?崔铉的邀请是何种目的?
然而,既然乘了船,上了岸,怕是再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晚风吹在脸上,阑珊愈加清醒,同时,这长江的夜风也激起了她几分豪情。好歹她也是堂堂沉香阁主,只身犯险还要退缩不成?习武十来年,她功夫本就不弱,近些年又得谢斯寒指点剑法,这次入江湖,又有宝剑防身,她实在是没有道理畏惧。
由着那人带路,阑珊从容相随。
行了里许路,阑珊与那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不变。那人暗自心服,他故意变换速度,不经意间时快时慢,以此试探阑珊。而阑珊也于不经意间调整步伐,要快则快,要慢则慢,并且二人间的距离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那人终于知道,阑珊的轻功绝不在他之下,便慢慢稳下速度,不疾不徐,引她前行。
渐渐,阑珊感觉附近的气氛与江边迥然,凭着直觉,她几乎能确定已经到了朱雀部总坛,一种森严肃穆的气势扑面而来。她不禁开始警觉,然而在这样的气氛包围中,她也不可太过戒备,否则会被暗中的势力察觉,也许会直接引发危险。
阑珊跟着那人绕过迷宫般的路径,眼前豁然明亮。前方不远处的高台上正燃着熊熊圣火,圣火的北边立着一只硕大的青铜雀,昂首挺立,面向正南,张着巨喙,圣火便是从那几丈高的铜雀喉中吐出,如金乌降世,耀亮夜空。
圣火台下,立着一人,一袭红袍,金带缚腰,凌然静立。南方属火,朱雀属火,红袍属火,然而那人在圣火焰下却透着黑夜的阴寒,似与这烈火极不相容,然而,同时,似乎他眸中的黑夜已然压制住朱雀圣火,金乌为黑暗所包围控制。场中的异样气氛,全是因他的存在而贯注天地!
见到阑珊,崔铉从台下徐步走来,开口道:“朱雀部副统领崔铉接迎沉香阁主!”
“不敢当!”阑珊走上几步,“有劳崔副统领久候!”
崔铉又道:“朱雀分舵得迎阁主,实万幸之至!有请阁主入坛,崔铉为阁主接风!”
说罢,他一挥袍袖,朱雀高台上号角响起,一声接一声,低沉悠远,响彻夜空。紧接着,一面朱旗在台上展开,上绣朱雀金乌,夜风下猎猎作响。朱旗招展下,不知何时,圣火台上列满了人众,齐声高呼:“恭迎沉香阁主!”声势浩大,喊声震天。
阑珊实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阵势,忍不住看了看崔铉。崔铉做了个请势,示意阑珊往高台后去。阑珊顺他所指,走到高台后,从正北方走上高台,面见了众人。崔铉紧随其后,亦步上了圣台。
圣火映的阑珊衣裙更鲜,在火焰下,她更能与朱色融为一体。而崔铉则避开了烈焰,立在铜雀阴影下。
盛大而繁缛的见面仪式完成后已是寅时,天空不再完全是黑暗,而圣火依旧燃烧。步下圣台后,阑珊已疲倦之极。在崔铉的带领下,她总算进入了朱雀部内部。穿过大理石楼门后,她被带进一间整洁素雅的卧房。
“阁主请休息,崔铉就不打扰了!”
崔铉站在门外,话毕,便行离去。
阑珊也不再多问,疲劳的一句话也不愿说。房中的卧床便是她所有神识期待的地方。和衣睡下,这个世界便被她关闭在眼帘之外。
直睡到正午,夏日阳光泄了满窗,阑珊在阳光下醒来,坐起后,顿感一阵晕眩。她拍了拍额头,离床下地。出了卧房,她四处看了看,择了条杨柳路径沿浓荫而行。
虽是夏日,在柳荫下却是十分的凉爽,阑珊边漫步边观看沿途的布置。她自入冷月庄以来,多数时日是在庄内度过。按照冷月庄的惯例,历任沉香阁主毕其一生都不能出冷月庄一步,然而,沉香阁自上任阁主宋青皑失职被撤,空置已久的阁主一职由阑珊接任后,惯例便被打破。整个冷月庄,没人会限制她的自由。随她所好,既可坐镇书斋,也可出入江湖。虽则如此,她以前却是没来过冷月庄在南方的分坛朱雀部,所以此次是首次来此,对一切都不熟悉。
行了一段路后,她注意到前方有座凉亭,走近后,突然发现,凉亭里有人,不是别人,正是崔铉!崔铉也注意到了阑珊,旋即起身,“阁主可休息好了?”
阑珊只得迈进亭中,“此时方起,叫崔副统领见笑了!”
“哪里!阁主一路劳顿,加之昨夜仪式漫长,定受累不浅,理当好好休息!”崔铉延请阑珊入座,又在她面前沏了杯茶。圆桌上,配有点心、果子。“崔铉一直在此恭候,阁主倒是比我预计的要早到!”
阑珊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莫非副统领有事?”
“阁主请先用些点心!”崔铉坐在圆桌的对面,执起了茶杯,垂下眼帘自行饮茶。
阑珊随意吃了些,虽不知道崔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若犹豫迟疑,倒是显得她没胆量。另外,崔铉若是想下毒,早在长江画舫里就可以下手,但当时阑珊查视过,船里的食物没有毒。
“副统领在这南方分舵,想必事务比较繁忙吧?”阑珊用完点心,随意提了个话题。
“近来是有些忙,然而先生吩咐的事,我们定当竭力完成!”
阑珊呷了口茶,“是有关百医盟的事?”
崔铉点头,“范统领便是为此事在外奔波,未能得见阁主,失礼之处还请阁主见谅!”
阑珊淡淡扫视他一眼,见崔铉提到范豫是毫不动声色,一丝忏悔与怜悯也无,心中不禁生了怒意,但面上还是尽量保持平静。“那倒无妨!毕竟早些寻回令牌为是!”虽然压制住了怒气,她却是不想再看对面坐的人,视线投到亭外杨柳间。
“先生近来可好?”崔铉问道。
“好。”她淡然回复。
“据说先生已出庄,也是为百医盟的事。”
“嗯。”她面上神色清冷了许多。
崔铉瞧着她道:“崔铉邀请阁主至此,是有一事相求!”
他做事自然是有目的了,阑珊早就揣测许久,“什么事?”
“请阁主随我来!”崔铉起身道。
出了凉亭,沿着柳径百步远处,崔铉顿住脚步。阑珊注意到面前有座石碑,上刻“试剑”二字,石碑下的石墩上放置着两把剑。阑珊有些不解。
崔铉看着石碑道:“崔某三年前跟随范统领,得范统领传授剑法。崔某本是以刀法见长,然而既然入了冷月庄,就得按弟子礼修习印月剑法。范统领的剑法是得过先生的点拨,剑艺不凡,崔某所学,也算是间接得到了先生的传授。然而,范统领事务繁多,无暇与崔某谈论剑法。而崔某所悟似乎与范统领有些出入,却不知以何为准。恰逢阁主途经朱雀部辖区,听闻阁主早些年入庄是得先生教授的印月剑法,故而想请阁主指点一二!”
阑珊微微有些吃惊,崔铉大费周章,难道就是为了剑法的事?她见过他与范豫动手所使的弯刀,刀法不可不谓精湛,然而剑法如何,却是不知。在她沉吟时,崔铉指着石墩上的双剑道:“请阁主挑剑!”
事已至此,也不好推却。阑珊随意拾了把剑,不禁想到,似乎每一步都是崔铉的安排,使她一步紧跟一步的就范。
崔铉拿起另外的一把剑,除了剑鞘,转身行了几步。
阑珊握着剑柄,看着崔铉道:“阑珊虽得先生指点,但因资质欠佳,未能得先生剑法精义,所学尚不及十之一二。指点崔副统领,却不敢当!权当是切磋剑艺,阑珊也向崔副统领请教!”
“阁主不必谦逊!”崔铉遥遥抱拳,“请阁主出剑!”
阑珊拔剑出鞘,剑光一晃,剑鞘被她掷回石墩。起手式后,印月剑法第一式“春江潮水连海平”,剑上青光粼粼闪动,如水波荡漾,平平递出,幻化作海潮推波,随她身形进发,袭向崔铉。
崔铉沉稳的旋起剑花,一朵接一朵,一片接一片,终于剑气翻涌,越旋越快,直至剑花串成一轮,飞速旋转,银光闪耀,最后剑身幻作明月一轮,熠熠生辉,光芒万丈。他内息吐处,月轮升起,直撞向袭来的海波。“海上明月共潮生”。他以第二式来迎。明月与海潮同起共舞,分庭抗礼,不分伯仲。
阑珊屈肘回剑,一个转身,再度挥出,第五式“江流宛转绕芳甸”。海水化作江流,激越奔流,分成数股,绕花圃奔涌。破竹之势,飞袭向大海。崔铉不慌不忙的继续挽着剑花,第十式“皎皎空中孤月轮”。明月已升离海波,镇守当空,俯瞰江流海潮。不等此式用尽,他剑芒一转再转,“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数招连发,招式磅礴!
此四式便是他与范豫所悟的不同之处。本应是婉转低回哲思的剑招,在他手中居然散发着无畏与漠然,剑芒大盛,笼罩天地!
阑珊急退,明白此人心无所牵,对生命无所畏惧,对天命也是绝无敬畏。心知此时不可硬接,当巧妙闪避。情急间,她收回剑气,敛息锋芒,不攻只守。“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剑身光晕流转,旋绕她周身,朦胧如月色初泄。她神色间透着淡淡的离愁别绪。剑诀与心底的牵挂辉映,勾起无限惆怅,月下低回。剑身轻颤,嗡嗡鸣响,既哀叹月影又感伤离人,既幽怨自身也悲悯凡尘。
多情悲悯之剑化解开了无情无畏的攻势。
崔铉在那巨大的悲叹之下,亦敛了万丈锋芒。
月华之外,包裹崔铉全身的黑暗依然存在。阑珊剑芒重新吐出,“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崔铉眸中光芒迸出,内息剑气自剑柄推向剑端,如离弦之箭,倏然飞射而出!“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他红袍飞逝,顿时脱离月华。同时手中长剑亦飞出,飞袭向月华正中。
“嘭”的一声巨响,剑入月轮,月华散尽,剑势不减,继续飞进。
阑珊错愕间,只觉手腕一麻,剑已脱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