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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凤剑就这么悬浮在树洞高空，凝视着包裹在水中，一脸温馨的陈安之：“倒是便宜你了，每棵祖树三千年只能孕育一次通天灵乳，原本是我凤凰一族用以觉醒的灵液，这棵当初我筑巢的祖树积累了数千年的灵液，因为我的封印被保留至今，虽然天地大变，灵气浓度大降，就是放到外面去，这也是千年难求的宝贝，你这身体太弱了，不洗髓伐经，怎么能承受灵气灌体呢？小子，为了助你成长，我可是老本都丢给你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有无数的诸天神佛围绕左右。像极了小时候听过的传说。
传说，这莽荒大陆在很久很久以前，仙魔共存，世界非常精彩，各种生物用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发展出一种信仰，一种武学，一种道则。不同的理解代表了一种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问道，大道三千…
陈安之就置身于这一片空灵的幻境中，内心极度空灵。漫天的神佛似有似无，一道声音“咦“了一声，似有一道目光穿越无穷时空关注到这一个点，然后一道浩大悠远沧桑的声音从漫天飞舞的神佛中传了过来，印到了陈安之的脑海里：
坐忘收心，主静去欲，静则生慧，动则成昏，与道冥一，万虑皆遗，离形去智，同于大通，是谓坐忘。坐忘无极，有形无形，坐而忘之。
金凤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样，也没有听到这道声音。她依旧盘旋在树洞高空中，守护着沉睡的陈安之。缘法一道，甚是难铭，有缘无为法，法自随；无缘自为法，法亦殇。
是的，这种有无为法，法自随的境界就是悟道境。数个月前，在飞剑亭为父舞剑而第一次进入悟道境的陈安之又一次进入了悟道境！
那时，梦境中的白胡子老者就曾言，三年之内，如能再入悟道，当送一场机缘。想不到竟能这么快，短短三个月内，又获奇遇。暂且不去谈那白胡子老者是何等的背景，单单是这言出法随的境界，就是可望不可及。
悟道境内，与道亲近。这种感悟远超平常。这就是资质。入仙法，有考究资质一说。三千世界，有人天生道法自然，与道亲近；有人却是耄耋终老，与道无缘；有人上下求索，苦苦问道；有人破而后立，终得一道……
梧桐树底，是一方三丈见方的天然水池。水池之上，蒸腾起阵阵雾霭。一道身影静静的漂浮在这一片雾霭中，树洞之上，一柄金色小剑一直悬浮在空中，起伏不定。时间在慢慢流逝，身影四周原本乳白色的凝乳，渐渐变得清澈。
忽然，原本宁静的水面挣扎了一下，金色小剑从树顶顶端直飞而下，停在水面身影三尺上空。
“这是要醒了么？“威凤剑自语道。
好像做了个梦，梦中，陈安之掉到了一个温暖的床上，好温暖好温暖，像妈妈的怀抱……忽然这床变成了一湾水，他掉入了水中，水淹到了鼻孔中，还呛了一口，陈安之不禁手舞足蹈起来，一边还大声呼喊：“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
忽然这水池中的波动就剧烈起来，原本浸入其中安静的身影真的手舞足蹈起来，还大喊：“救命啊…。“
结果一站起身来，这池中水深也不过没肩。陈安之醒了，以这样的方式醒来，站在水中。
一旁，金凤笑的撕心裂肺。
陈安之愣愣的想了想，他好像是掉到一个悬崖下，然后…。他就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回想起来，为什么从那么高的空中掉下来，这水这么清，这么浅怎么没有摔死呢？还有那梦呢，真实的么？为什么坐忘功的总章在自己脑海里那么清晰，好像深深的印刻上去的一样？
“我晕了多久？“最后什么都想不明白的陈安之彻底的放弃了，只问了金凤一句。
“大概半个月吧。“金凤止住了笑，这货真治不了。按说三千多岁了，一点都没长大。
陈安之想了想，不知道陈家庄近况如何，第一次出门，这么多意外，虎叔又不在身边，一把奇怪的会说话的剑，颠覆了他的认知。以前没什么，现在忽然特别的想家，于是他央求道：“金凤，我想回家，我有点想家了。“
“好吧，再有几天，就可以送你回家了，我也想回家。这里没有族人，家都不像个家，有家人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刚刚还没心没肺的金凤，一下子又伤感起来，喃喃的说道。
第十六章 突袭
从水池内爬起来，陈安之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光溜溜的底盘，四边都是突兀的岩石，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地底的原因，地热很暖，水池边一条一尺宽的小道，盘旋着没入一段黑暗中——却是一个凹进去的石洞。
“这池水没效果了，收拾下，走吧。”
神清气爽的陈安之一步步走上了水池。默默感受了一下：思想灵觉前所未有的清爽灵敏，皮肤仿佛凝脂一般，细腻红润有光泽。体内真气充盈，经脉毫无滞纳晦涩的感觉。他内心一阵振奋，知道肯定是享受了极大的机缘。只是暂时自己不知道罢了。
威凤剑引领着陈安之，向石洞内走去。洞内没什么装饰，岩石铸成的四边，四四方方，左边是一方玉床，中央是一块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削的很平整的石台，右边的石壁凹进去被人削成了一个柜子模样，上面隐隐约约有几本书、几个破落的玉瓶散落着。
在石洞内转了一圈，威凤剑点了点，轻声道：“这是很久之前我修炼的场所，上面有几本秘籍是我族基础的修炼心法，至于丹药么？对于你倒没什么作用，不过拿出去，这可是洗髓伐经的妙药。天地大变之时，我族应该就已经撤出这方世界了，眼下我也得筹措一番，寻找返内的方法。暂且，去你家盘桓一段时间。至于这基础的心法，放在当时都是一般，如今也算是重宝了，你且带回去，交给族内，也是不小的贡献。”
陈安之依言走过去，拿起那几本薄薄的秘籍和几瓶丹药，擦拭掉积累的浮尘，慎重的揣入怀中。都是些火道功法，至于丹药他也不懂，只是开了一下瓶口，闻到一种浓烈的清香，一颗火红色，拇指大小的丹药就这么安静的躺在瓶底。既然威凤剑说这些丹药对他无用，拿必然是真的。陈安之收拾好石洞内的一应小物件，寻了能带走的都揣进了怀里。之后一人一剑就绕着石阶走出了树洞。
一出树洞，威凤剑就化做一团金凤身影，裹带着陈安之急速破空而去。大约了上升了三五千丈高之后，原本下方清晰可见的高耸的梧桐树林一下子就被一团白色雾霭笼罩，看不出一点异样。金凤也知道如今这世界修炼知识缺乏，传音道：“虽然我族离开这方世界了，但是修炼之地自然是有极其厉害的禁制的，不然何以守护家园。如没有族人引领，一般人而可就休想靠近，不对，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这是在另一重空间中。涉及高深的空间理论，你以后要多学习才行。”
金凤裹带着陈安之一路高空飞行，顺带传授一些修炼的理论。暂且不说这边，陈家庄却是另一番危机。
江南，此时已经是炎炎夏日。哪怕是靠近辉江，空气中也是十分燥热。沉闷的气息游荡在空中，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整个陈家庄的气氛却比这炎炎夏日更加沉闷。
正门左右两侧都有数排庄丁持械把守，庄内各个出口都安排了人倚门守护。每个人的脸上都一脸凝重。
外事大厅，庄主陈星洪跟几大长老正在议事。只是数月不见，陈庄主的脸色苍老了十岁不止。
“自玄虎长老回来传讯只是半个月而已，我们陈家庄在各地的产业就大受打击。南海的海洋业务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物截断。按说南海派自上次盘龙镇一战已经残废，又是哪股势力重新崛起？西北金刀帮越加猖獗，玄飞长老上次前去交涉，稍稍有所收敛，不意最近又忽然高调袭击了我西北马场。整个马场损失惨重。西北人手损失殆尽。”陈星洪顿了顿，惨烈的道：“难道真是血色地狱所为？可是所有袭击都不是明面上的，咱们抓不到任何把柄。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只能严加防范。想我陈家庄纵横江南数百年，想不到在我的手里，竟然蒙受如此奇耻大辱，叫我以后如何面见列祖列宗？”
“庄主，莫忧，此事虽然毫无头绪，但是自从上次玄虎长老回来禀报之后，我想血色地狱必然会吞噬江南的。想那血色地狱竟然是数千年前血魔宫余孽，近日我翻阅古籍，发现血魔宫修行需要吞噬修行者血气，天地未变之时，尚且有修炼者，如今这世界，修炼者稀缺，这漫天江湖同道也不过是血气稍微强过平凡人。我在想，血魔宫必然是想以多为胜，这才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河南河北道的数派势力满门被灭，就是为了提炼精血。”二长老陈罗运坐在下角，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如果真是这般猜测，恐怕整个江湖，就是血魔宫圈养的绵羊，河南河北道是找不出什么像样的门派抵抗他们了。所以他们就把目光盯上了我们江南九府十八州。上次盘龙镇古宝只是开始。如今他们又得了失散千年的至宝，势力膨胀，自然频频进逼了。”
九长老也一脸忧色的说道：“上次盘龙镇一战，武当派我师尊所属玉虚宫一脉损失惨重，门内权力大减，而且近日也有不少蒙面人士在武当山附近出没。师尊飞鸽传书说，近日恐怕就不能来我陈家庄守护了。”
“各位长老，如没有更好的建议，不如，我们就收缩阵线，看样子，这血色地狱是想枪打出头鸟，来一出杀鸡儆猴的把戏，庄主，我们把各地产业的精干子弟都撤回来防守本庄，出外游历试炼的幼子最好妥善安排。不知道各位长老意下如何？”一向有“智多星”之称的陈罗强缓缓说道。
“我看，老五这个建议妥当，西北反正已经是损失殆尽，留守当地也没有意义。一众物资筹备就交给老五和玄风负责，玄风的伤也要养好了。家族有难，是该出来有所担当了。等度过这个难关，也要叫那些跳梁小丑知道我陈家庄的厉害！”虎老雄风在，陈星洪眼角精光一闪，厉声说道。
当下，各位长老各司其职，退下各自安排去了。陈星洪却端坐在外事大厅的庄主主位上，久久不语。良久，他轻叹了一声，自语道：“希望还能挽救吧。”说罢，神色一黯，转身回了内庄。
夏日的夜就在这紧张沉闷的气氛中来了。绷紧了一整天神经的陈家庄众庄丁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愉快的拱手和队友做了交班，卸下防备，返回了住所。
夜色朦胧，今晚的月不那么明亮，阵阵乌云不时遮过天空。六月的柳树已经长出了苍翠的柳叶，修长的柳条在无风的夜里轻轻战抖。四周的蛙今儿也不叫了。
时间已经是接近三更天，正是犯困的时候。黑暗中却潜伏着一群蒙面人。他们隐在距离陈家庄后门千米之外的树丛中，气息轻微，一般人根本无法探测到，这一片茂密的树林草丛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了这数十道身影。每一道身影都敛息屏气。
远远的看到后门的守卫，似乎打了一个哈欠，当前的一个黑衣人，伸手做了几个动作，数十身影立刻分做几组分散朝几个方向飞跃过去。一闪而过，毫无痕迹。
昏黄的灯光在地上洒下暖黄色的温暖，却怎么也赶不走眼皮上深深的睡意。已是将近天明，只等再过一个时辰，就能顺利交班了，后门的庄丁王雪松又打了个哈欠，瘪了瘪嘴，朝外吐了口唾沫，正要发泄一番，朝同伴说几句脏话，却似乎看到远处有一个身影闪过。
他的寒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难道今晚敌袭？他朝同伴唤了一声：“喂，胖子，你看到没有？刚刚好像有个黑色的影子？”
胖子不答。他正要转过头去，忽然一道轻微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是听不到了，你也下去陪他吧。”骤然间，他感觉道喉咙一凉，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到一道鲜红色的液体冲起三尺高，然后王雪松就觉得身体发冷，意识开始飘忽，最后的一眼他看到的是他的同伴，那个胖子正歪倒在后门旁边，双眼圆睁，一道鲜血正沿着嘴巴一滴一滴一滴的洒落。他想叫，他想大声示警，可是喉咙在不断的撒气，发不出任何声音。
连杀两人，黑衣人带着两三名杀手，沿着墙角的阴影朝庄内潜伏。
忽然，“啊”的一道惨叫声划过天际，在沉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整个陈家庄都被惊醒了。
许是最近沉闷的气氛压在陈家庄所有人的心里，惨叫声刚过去没多久，庄内各处陆续就亮起了灯光。数道身影拿了兵器就闯了出来。不知道外庄如何了，这数名高手出门在住所就遭遇到了黑暗中的暗杀。
一场暗杀到此刻就成了明杀，陈家庄各处都响起了兵器的碰撞声。
“当当当~~”庄内响起了紧急的钟声，越来越多的庄丁持刀剑奔了出来，投入了战斗。
第十七章 激斗
黎明前的黑暗，曙光将来未来，正是沉睡的好时候。对守夜的人来说，眼下却最煎熬最犯困。此刻的陈家庄，因为某个庄丁临死时突兀的惨叫声惊醒了。偶尔的兵刃碰撞声，刺激着所有的陈家庄人的神经：敌袭！敌袭！敌袭！
到处人声鼎沸，这一湾山谷里弥漫着各种惨烈的气息。黑暗中来人不知道有多少，这是一场战斗！为了自己的生命，也为了族人的生命！杀，杀，杀！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亲人如何了，没有人知道对手是什么人，这些都不重要，黑暗中的对决，到处都是风险，护不住自己，你就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死，所以只能你去死吧！杀，杀，杀，搏命的杀戮，江湖的准则，每一个人都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技巧，只为了杀死对方，杀死敌人。
从外庄议事大厅到内庄休息住所的几百米内，房顶，墙角，树边，黑暗的阴影吞噬着一具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血淋淋的扭曲着，脸上表情或狰狞，或恐惧，或双眼暴睁，死不瞑目。
“所有陈家庄人听令，三人一组，结天地人三才阵对敌，杀！杀光所有蒙面黑衣人！”一声怒喝从内庄正中屋顶传来，却是庄主陈星洪，持了一把七星剑，朝这边飞踏而来。一眼扫视全场，陈星洪纳了一口真气，大声吼道。
所有陈家庄人听得指令，迅速两两合并，组起三才阵来对敌，立刻伤亡锐减。三才阵是江湖基本阵法，众多势力都有演练，以天地人三才命名，攻守兼备，面面俱到，既能增强团队攻击力，又能减敌伤害，困敌攻敌，百用不爽。
眼见得所有族人依令而行，效果显著，陈星洪选了一最近的蒙面黑人，怒吼一声：“贼子，胆敢攻我陈家庄，纳命来！”说罢，单手一抖，七星剑上星光飞荡，陈星洪迎空一跃，数十丈距离，刹那即至，举剑斜刺，一招“天外飞仙”，直奔那黑衣人上三路而去。
陈星洪傲立江南数十年，人送尊号“南剑“，可见一身武功是如何的惊世骇俗。此刻又是含怒出手，剑招自然是快到了极致，也狠到了极致。空气中剑气森森，犹如一面厚重的气墙碾压过来，黑衣人明显的气息一滞，舍了那对手，正要格挡陈星洪这暴烈的一剑。哪晓得，陈星洪经验极其老道，半路一个变招，改刺为削，朝黑衣人臂膀削去。那黑衣人措不及防，招式已老，来不及抵挡，只听得一声惨叫，一道血光喷射，黑衣人一条胳膊挑飞半空中。正要后退间，那原本的庄丁瞧得是个机会，趁其惊恐之间，挺身一剑，从斜刺里把那人刺了个透心凉。
那壮丁收剑正要再去补刀，冷不防黑暗中一道亮光一闪，直奔那壮丁飞去，却不知是谁偷发的一枚暗器。
“鼠辈！好胆！“陈星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得破空声至，持剑一递，只听得”叮“的一声，将那暗器打落下来。却是一枚碎骨镖。说罢，兔起鹘落之间，他朝暗器飞来的方向，几个闪跃直扑过去。
内庄往议事大厅的方向，西北角有一湖，湖上亭楼环立，一道九曲十八弯的廊桥横跨湖面。平日里这里正是陈家庄内女性赏景的好去处。湖中水面上，引自西域雪原的珍稀品种血莲刚张开几片血红色的莲叶，此花不比平常的莲花六七八月开，这血莲却是寒冬开花，花期极短，那花朵儿血色之中带着几丝暖黄色，极其难得。“白发剑魔“陈玄飞夫妇就住在这附近。
当晚，和衣而卧的陈玄飞惊闻惨叫，速速起身拔剑朝这边赶来。走至廊桥中段时，一道晦暗的气息从背后急速袭来。
陈玄飞心里时刻防备，隐隐感觉脚下不对，只见他一声厉啸，提起一口气，一个武当三叠浪，扶摇而上，跃起有七八丈高。恰是那时，一声爆响，陈玄飞脚下的廊桥应声而裂，三道黑色身影破水而出，清一色的短柄匕首，幽暗无光，直逼向陈玄飞。感受着那隐约的气息，陈玄飞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又是你们！“陈玄飞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如此熟悉，不正是那日汇龙潭边被莫名袭击时那群黑衣人使用的手段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半空中陈玄飞也不说话，只双脚叠踏，用了一招飞鸿踏雪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