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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说着,却并没有指望这个剑仙能回答他。
这个人的心就像防御森严的紫竹林一般,严谨的让人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空隙。
他能说的,他自然会说出来,他不能说的,他死也不会说出来。
阮衡看了一眼养灵池中的司梦蝶。
那个苍白的女孩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依旧沉沉的睡着,看来醒转还需要有一段时间。
不知道你现在关心徐暮风手中的释冰令,还是更有闲心出去走走阮衡合上扇子,征求好友的意见。
那件怎么都无法想起来的事情,折磨的他的头几乎要炸掉了,他急切的需要一些东西来舒缓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既然三生壶已经没了,他就需要找点儿别的东西。
出去吧
楼中一时间气氛压抑,连一向冰冷的剑仙都有点儿受不了了。
作为九州通衢的扬州城无疑是繁华的,然而这繁华却好像根本入不了二人眼。阮衡和鱼素玄一路走来,各怀心事,走在大街上,就像两截木头一般,任凭小商小贩怎么吆喝,他们都无动于衷。
期间,不断有年轻女子涌上前来,想一睹续梦楼楼主的风采,却被他身边黑衣男子冷若冰水的目光杀退。
我怎么觉得我不是在陪一个人游玩,倒像带着一个杀神走近明月楼的时候,阮衡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鱼素玄没有理他,只是抱着鱼肠剑,目光依旧凛冽如霜雪。
他这个人平时都把鱼肠剑藏起来,这会儿却像个真正的剑客那样,明目张胆的抱在怀里,寸步不离,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会武功,或者,他随时随地准备跟人动手。
楼上有歌声飘来。
那个扬州城有名的乐师韩惜律许是刚刚谱了新曲,那首曲子经由花魁程瑶光的口唱出,婉转凄迷,直让人听得肝肠寸断。
42 另外一枚释冰令
落花春不管,明月已经年,不知道这个韩惜律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难以释怀,竟然谱出如此哀伤的曲子。 上次听他的曲子时还是美人当前,志在必得的样子。阮衡啧啧几声,目光回转,落在鱼素玄的身上。
鱼素玄身上的戾气终于消散了许多,此时,他的目光抬起,似乎要看穿明月楼上的帘幕。
帘幕随风微动,旖旎甜香缓缓飘出,然而这样莺歌燕舞的销金窟,竟似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那种东西极尽诱惑,让人欲罢不能,却又充满危险,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人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鱼素玄这边手指已经悄悄结印,暗自掐算着明月楼的劫数,那边阮衡还在细细品味着程瑶光的歌声,一曲罢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眉宇间满是惋惜之意。
这人世间的感情他本来不屑触碰,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支曲子对他的触动竟是如此之大,有情人难成眷属,该是怎样的一种苍凉
那时候他唱的是自在飞花入梦,琴歌雁字,不负韶华。鱼素玄终于抱起手臂,目光忽然再次犀利起来,他微微蹙了蹙眉,沉声道:看来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什么没有来错地方不是说好了随便走走的吗
这个人又要管什么闲事
阮衡不解,待细问,鱼素玄却已旁若无人的进了楼。
那明月楼的老鸨见贵客上前,赶紧笑脸相迎,然而一凑近却被鱼素玄周身上下的杀气逼退,只得隔着三步的距离,殷殷含笑道:这位公子,不知可有熟识的姑娘
程瑶光鱼素玄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手中剑鞘一甩狠狠推开楼梯上的人,害得那些人骂骂咧咧。
那个老鸨闻言面色一变,有些为难的道:原来公子是为了程姑娘而来,可惜今日已经有人包下了程姑娘,这位公子,要不要您再换一个,我们明月楼可有的是绝色的美人呢。
那个老鸨一面赔笑,一面不停向那些被推开的客人点头致歉,那些人见黑衣人杀气腾腾的样子,也没敢多说什么,生怕再被他碰到,赶紧躲到一边。
被人包下鱼素玄的眉目一动,脚步也跟着忽然顿住,那个老鸨躲闪不及,差点儿就迎面撞了上去,幸亏鱼素玄身手敏捷,不动声色的往旁边一让,这才堪堪避过。
谁
是一位京城来的贵客,出手很是阔绰,一支曲子十万金呢。那老鸨伸出两只手比划着,脸上乐得开了花,甚至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都是金光闪闪的,仿佛映射着珠宝的夺目光彩。
贵客鱼素玄喃喃,忽然他的目光一转,抬手指着一间屋子道:好,我就要那间
老鸨愣了一下,随即欢快的应了一声,赶紧上前紧跑了几步,挑开风荷苑的珠帘,将他引到座上,又差人准备了美酒好菜,还招呼了几位姑娘来伺候着。
等到阮衡赶到时,那个冰冷的剑仙已经左拥右抱了。他的右手边一位绝色的美人,不胜娇羞的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啄,令人惊讶的是,这个该死的鱼素玄竟然没有避开
阮衡撇了撇嘴,不禁仔细了看了一眼那位美人。那个人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正是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的年纪,但是从举止之间透露出来的老练来看,显然已经是一个欢场高手,那一吻不深不浅,恰到好处在剑仙冰冷的脸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显得无比暧昧。
鱼素玄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一首拿起一支金杯,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西域葡萄酒凑到嘴边,看到阮衡进来,对左手边一个托着腮痴痴看着他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个女子立即起身,目光对上阮衡的时候略微愣了一下,随后就不胜欣喜的将他迎了进来,拉过一张锦凳让他坐下。
早就听说续梦楼的新任楼主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刚才见到鱼素玄的时候,她早已惊为天人,竟然完全忘了妈妈新授的逢迎技巧,只是痴痴看着他,没想到如今一见这位楼主,非但毫不逊色,反而更胜一筹。
她引着阮衡入座后,便羞怯的坐在一边,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交叉在膝盖上,目光时不时的偷瞄几下。
你多大了阮衡被她看的不自在,随口问道。
十三。那个女孩张了张嘴,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声音却还是细的像蚊子一样。
哦。阮衡点了点头,目光忽然落在楼下的朱雀台上。那是花魁程瑶光唱歌跳舞的地方。圆形的台子漆成了朱红色,周围有泛着金光的帘幕落下。上次来的时候周围看客还是满满,如今却空空荡荡,只有帘幕低低的垂落着,随风轻轻划过,似乎无限寂寞。
这时,程瑶光的歌声从隔壁传来,一洗方才的哀婉凄凉,歌声旖旎,如一片春光绽放。
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不时轻轻和着,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清凉透彻,如同泉水一般。他好像一边唱还一边弹着琴,琴声宛转悠扬,天籁一般,然而,细细听去,却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阮衡不由一震,问道:为什么到这里来他推开了身边的女子,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
其实,从琴声里,他已经隐隐猜测到了剑仙的用意。
陪伴在程瑶光身边的乐师不再是韩惜律,他们两个之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为了另外一支释冰令,我有预感,它就要出现了。鱼素玄一杯酒下肚,忽然闪电般起身,身边那个妓女来不及躲闪,被他一带差点儿摔倒,她站直了身子,怨怒的一跺脚,刚想发火,却见那个人早已飞纵而出。
就在这时,一物从楼上急坠而下,眼见就要摔在朱雀台上,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位黑衣的公子经抢在了那一物的前面,一把揪住将他扶起。
那个妓女顿时被惊呆,她没想到来明月楼的恩客竟然会有如此好身手,更没有想到那个急坠而下的东西竟然是个人。
鱼素玄放下手里的那个人,剑一般站在他的旁边。
阮衡摇着扇子,走到栏杆前,眉宇间忽然略过了一丝深意。
是韩惜律。
这个人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死他又为什么要死在程瑶光的面前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虽然在专心弹琴,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程瑶光曼妙的舞姿,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将他的琴声拉向高潮,或者抛向低谷。从两个人配合的默契程度来看,他和她早已心有灵犀一点儿通。
那个在隔壁索兰阁内挥金如土的京城权贵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让韩惜律觉得如此绝望
阮衡的目光不由落在索兰阁的珠帘上。
里面的歌声戛然而止,好像受到了什么震动。
忽然,一直痴痴盯着他的那个小妓女意识到了什么,脱口失声,不好了,韩乐师跳楼了,不好了,韩乐师跳楼了。
整个明月楼顿是乱成了一片,人们纷纷从各自的屋子里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有的担心,有的可惜,有的只不过来凑个热闹。
待看到那个乐师并没有死成时,又纷纷退了回去。
索兰阁里的歌声再次响起,程瑶光的声音比方才更加甜美,更加旖旎,透过歌声,隐隐还能听到的她的娇喘和呻吟声。
阮衡注视着楼下朱雀台上的鱼素玄,两人的目光接触,仿佛激起了一连串看不见的火花。
43 劫数
片刻之后,二人相互对望着,点了点头,鱼素玄忽然提着韩惜律一个纵身便跃了上来。
他一甩手,将韩惜律扔给阮衡,人便径直向着索兰阁而来。
韩惜律跳楼自杀,那个女人竟然丝毫反应都没有,索兰阁内依旧歌舞升平,隐隐还传出一丝轻柔低语。
这未免太不像平时的程瑶光。
虽然鱼素玄和程瑶光仅仅见过一面,他却断定,这个花魁绝对不是一个水性杨花之人,其中定有隐情。
他站在门前,凝眉思索了片刻。
在鱼素玄就要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那个老鸨口中的京城权贵刚好从索兰阁里出来。
他愣了一下,随即非常有礼貌的道:这位公子,不知何事
鱼素玄看清,那是一个面容清秀身材纤弱的年轻人,和嫣子非有着天壤之别。
他的脸色是苍白的,苍白的有些透明,甚至带着些微的病态,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像钻石一般闪着耀人的光泽,与这张苍白秀气的脸显得极为不相称。
更为诡异的是,他的眼角下有一颗泪痣,那颗泪痣分明是生在皮肤里,看上去却像人为贴上,闪着淡淡的诡异的血红光泽,让他的整张脸看起来既清秀又妖魅。
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见到鱼素玄时,嘴角微微勾起,清澈而深远的笑容仿佛有着让天地变色的力量。
鱼素玄不禁微微一震,鱼肠剑悄然垂下,他对着这个年轻人,微微的一躬身。
韩乐师一心寻思,听说程瑶光姑娘与他相交不浅,特请出来一劝。他的话语清冷,却说得很有礼貌,而且理由又很充分,让任何一个人都不忍拒绝。
那个年轻的男人略略蹙了一下眉,回头似乎看了一眼什么人,然后温柔的道:瑶光,这位公子说想请你去劝一下韩乐师,不知你们是否相识
那人话音方落,鱼素玄便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那个程瑶光果然走了过来,她见到鱼素玄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人,她曾经在明月楼见过,那时候,她在朱雀台上跳舞,所有人的目光却瞬间从她的身上抽离,落在了掀开珠帘悄然进入的两个人身上。那个白衣的人面容清俊,似乎不着世间一丝尘埃,而他旁边的那个黑衣的年轻人,分明年轻的脸上,却有着那样深沉的眸子,好像已经活过了千年。
只一眼,她便记住了这两个人。后来,她从丫鬟们的口中得知,这两个人是新来的续梦楼楼主和主管,他们就住在瘦西湖旁边那座精致优雅的小楼里。后来,她也借口泛舟湖上,遥望续梦楼,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不知道这位公子找瑶光何事那个女人微微一礼,身上的环佩随着她优雅的动作叮咚作响,宛如天上仙乐一般,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然而,她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忧伤。
那种忧伤在她旁边那个男人将她拥入怀里的时候,显得更加明显。
只是想请姑娘见一个人,见完便罢。鱼素玄挥手一指楼下,程瑶光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她勉强笑了笑,这位公子说笑了,瑶光想见的人自然会去见,何须别人指点,不想见的人,就算公子强行把他送到瑶光面前,瑶光也不会看上他一眼。
言外之意,她根本不想见那个人。
公子,告辞说完,她缓缓转身,风姿卓越的隐入索兰阁的鹧鸪金屏风后。
那个穿着月白衫子的年轻人歉意的一笑,这位公子,既然瑶光不想见,还是不要勉强,请回吧
他伸出手下了逐客令,然后一闪身,便躲入索兰阁,那对门无声合上。
回到风荷苑的时候,那两个小妓女已经被阮衡赶走了,韩惜律被扔在一边,动也不动,好像被点了穴道。鱼素玄无奈,只得一个人倒了杯酒,悻悻的喝着。
闭门羹的滋味如何阮衡也倒了一杯,淡淡抿了一口。说实话,这里的葡萄酒味道太过浓厚甘甜,并不是多么好喝,比起三生壶的酒,味道差了很远。
这个闭门羹还是值得的。鱼素玄忽然淡淡一笑,眸中精光一闪,至少我知道了那个人。
他是什么来历阮衡停了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知道他的来历,不过看他的样貌,并不在五行之列。鱼素玄放下酒杯,用手指沾着液体,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
阮衡看到那几个字,脸色突然一肃,又是一个妖怪。
确实。
看来这次想要收回释冰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近这些妖物怎么如此之多阮衡幽幽叹了一口气。
鱼素玄的目光瞬间一横,司梦蝶不是。
我说是她了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阮衡故意凑近,富含深意的一笑。
鱼素玄咬了咬唇,没有理他。
阮衡的眸光忽然一闪,释冰令真的在韩惜律身上
鱼素玄点了点头。
那他为什么不上续梦楼
他现在更想死。
哦,那我又多了一条非就不可的命。阮衡忽然觉得很累,抿了一口酒不再说话。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进到这种地方那个老鸨的语气里带着讥诮与不屑,不大功夫,便有一群人下了楼,纷纷围在门口。
这个司梦蝶还真是爱凑热闹,什么事情都想插一手。阮衡淡淡一笑,看着那个穿着淡黄衫子的小姑娘叉着腰,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楼上飘动着珠帘的风荷苑,她的眉宇渐渐凝聚,眼睛里的怒火缓缓燃起,那个样子,活像一堆即将爆炸的火药。
看来,她今天是不拆了明月楼誓不罢休了。阮衡含笑点了点头,对司梦蝶的表现颇为期待。
你是想让她把那个年轻人打跑吧鱼素玄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讥诮。
没错,如果她可以,我们就不必动手了,到时候若再次触犯楼规,我就算是有十条命都不够雷劈的。
你应该还有更深的目的。
阮衡一怔,笑了笑,不置可否。
很快,楼下便响起了一片桌椅板凳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几声惨叫,楼上的莺莺燕燕顿时惊呼着躲入自己的房中再也不敢出来,有几个胆子大的扒着窗户看了一眼,赶紧又躲了起来。
司梦蝶踩着一地狼藉,看着里三层外三层欺上来的打手,丝毫没有住手的意思。
她,司梦蝶,曾经神之影的后备杀手,怎么会怕一些乌合之众这些人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若被她打死,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她冷冷一笑,笑容还未收起,那群打手已经乌云一样扑了过来。
这样真的好吗鱼素玄抿了一口酒,瞥了一眼阮衡。那个人正在低头玩弄着手里的骨扇,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眨眼间,底下又是一片鲜血横飞,剑仙的眉宇渐渐蹙了起来。他忽然又想到千年前那个白衣女子,那个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冷香魂。她和他一样,喜欢单独行动,不喜欢别人插手,更不喜欢被别人拯救,每次她独自赴难,含笑向他挥手告别时,眉宇间那种决绝和狠厉,总是他不忍却看,却又不得不去看的。
她是个善良的人,可她并不是个绝对的好人,她拯救人的方法,有时候甚至让人切齿。
可就是这样的她,竟然执着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不了的人。
44 琴
只是一分神的时间,下面的司梦蝶已经飞起一脚,一个打手瞬间被踢飞,脊背撞在墙上,发出一阵令人战栗的骨骼碎裂之声。小说剩下的人本来有所畏惧,那个老鸨却一瞪眼,那些打手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又围了上来。
司梦蝶有些不耐烦,抬手一片亮光飞出。
阮衡一惊,急忙坐起,心道,以司梦蝶的身手对付这几个人,本来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她虽然出手狠毒,却不至于取他们的性命,如今她的独门暗器一出,这冥界岂不是又要多几条孤魂
然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司梦蝶的暗器虽然狠毒,却是拿捏的非常有分寸,那十几道亮光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