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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悲欢离合
初早早就出了覃庄城，是县警察局治安股的股长刘胖子用警车送他出的城。
天儿真好！虽说太阳刚刚在东边儿天上露脸儿，可那金黄金黄的光线已经就撒播得满哪儿都是了！
天儿好，人的心情就好！晴朗的天，那可就预示着这一天任啥事儿也得是顺顺溜溜儿的啦！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感觉顺溜真就顺溜！
早上早早儿的，比昨儿个早上省警察厅的石垒和万仓到得货栈的时候还早哪！刘胖子就带着他们县警察局的那台警车到了货栈啦！干啥？送初出城啊！
硕货栈掌柜佟刚知道今儿个初要出门儿，早早就起身把饭做得了！四个人一块儿吃了饭，就都坐在那货栈里相面，一时间竟没有一个吱声儿的！要说，这咋是四个人哪？应该是五个人哪！没错！确实是四个人！初的媳妇儿已经在昨儿个去了奉天啦！那咋都不吱声儿哪？1ti1ti
佟刚和郑三郑四兄弟心里都明白白儿的！一会儿，初教官就得出门儿啦！这一出门儿，啥时能够再见，能不能再见，都是个事儿啦！在一块儿糗了这么几天，真真儿还就有了感情啦！
要说，初要出门儿，货栈里的这些个人是知道的，可他们咋会想到啥再见不再见的事儿哪？这可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精到之处啦！
人这个东西真真儿就是怪事儿！有的人，终生不能相见，有的人，一辈子也就相见那么一回两回，有的人却会在一块儿生活一辈子！这种情况，那是没法儿说的，也是无法揣摩的！于是，世人把这么一种情况归结为缘分。实际上，所谓缘分，也就是偶然性和必然性！相见不相见或终生相守，其实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啦！无论咋样，悲欢离合在所难免！这样看来，悲欢离合可就是对人生在世的一种精妙诠释。这倒不是啥人生悲观论，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还是那句话，坦然面对吧！要不，咋整？1ti1ti
屋子里的静默，意味着的是些个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个大老爷们还能为啥离合之事整得悲凄凄的吗？那咋可能哪！这几个人，那可都是江湖中人！除了初，且又都是车船店脚牙行当中人！这些个人对悲欢离合习以为常，已经就是看透世事！在他们这些个人的心目中，更看重的是合，而不是离！更看重的是合的欢，而不是离的悲！对离已经就有些个淡漠，有些个漠然！他们更习惯于将对悲欢离合的感悟深藏于内心，一切顺其自然吧！
众人将刘胖子和初送到了货栈门口。
县警察局的警车出城，那还有啥难处吗？当然没有啦！警车一直把初送到了蔡家牌楼东。刘胖子对初说道，初教官，咱也就只能送你到这儿啦！你小心些个！日本人运送东西的车队估计咋也得两个多钟头以后才能过来，这道儿上应该没啥事儿！老弟保重！说着，让那开车的警察把车停在了道边儿。看着初下了车，这才磨过车来，又摇下了车窗，伸出头来向初摆了摆手。1ti1ti
待那警车走远，初这才转过身来，看了看手腕子上戴着的手表，八点不到！这么个时候，日本人的那些个运输车队应该刚刚从守备队驻地开出来！
初抖擞精神，转过头去，向东边儿走了过去。
这时的初跟几天前可大不一样啦！自打昨儿个早上以来，初就觉得这么些个天一直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那些个事儿，一下子从自个儿身上卸下了，眼下是一身的轻松！愉作吗？初觉得自个儿此时的心境并不是愉作，而是轻松！一种身上背负着的啥卸下了的轻松！现在，他可以放心大胆地，义无反顾地去干他已经答应了人家的事儿啦！他的媳妇儿已经于昨儿个坐火车离开覃庄去了奉天，昨儿个晚些时候，应该已经就被一些个他并不知道，并不认识的一些个啥人安排在了一个安全的地儿啦！要说，这初可真真儿心大！他的媳妇交到既不知道也不认识的一些个啥人，手上，他当真就那么放心？放心！以这么些个天他所接触的这么些个人来看，那可真真儿就是一百个放心！媳妇儿有了着落，这可比他自个儿有了着落还要强得多哪！这一回，咱！往坏了说！就真真儿有个三长两短，咱也安心啦！这样想着，初一边儿往前走，一边儿那心里可就又亮堂了几回！1ti1ti
昨儿个头晌儿，石垒把在货场外墙处从郑大杵子那儿探得的一应情况报告给荆志国后，按照荆志国的安排，和万仓俩人儿就到了硕货栈啦！
一大早，省警察厅的这两位警官就到这货栈上来，硕货栈一屋子的人尽皆有些个吃惊。不用说，这一定是有啥事儿呀！
佟刚是个明白人，一看两位警官这么早就到了货栈，那一定是来找初教官的啦！咋？前两天同初教官唠着的事儿，这是要开工了吗？
石垒万仓同货栈众人打过招呼，遂对佟刚说道，佟掌柜，咱哥俩儿今儿个过来，有个事儿得同初教官说上一说！佟刚说道，那，还是请两位警官到里屋儿吧！那里屋就是佟刚平时算个帐啥的地儿啦！按照时兴的话说，那就是佟刚的办公室啦！佟刚说道，你们哥儿几个先到里屋唠着，咱这就做饭！两位警官还没吃饭呢吧？佟掌柜，您忙您的，咱哥俩儿还有事儿哪！同初教官说上几句就走！1ti1ti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仨人儿就从那里屋儿出来 了，石垒和万仓遂跟货栈一应众人告辞。
石垒和万仓在这么下忽儿的功夫，可就把初和初媳妇儿的事儿安排得妥妥的啦！石垒对初说道，前两天咱一块儿说定的事儿，到了时候啦！初教官！那么的！给你一天准备时间咋样？今儿个就把你太太送走，坐头晌儿的火车到奉天，初教官，你可一定要跟嫂子说清楚喽！奉天火车站出口有人接她！那个人载着个大狗皮帽子，五大三粗的，手里拎着一条足有二尺长的江鱼。如果出了意外，也不要着急，奉天火车站对着的那条大街的东侧有一家旅店，叫大华旅社，让你家太太先在那大华旅社住下，回头给咱这硕货栈打电话，就说住下啦！别的不用说！咱这边儿回头就会有人去找她！初教官，你放心就是！
约摸也就一个多钟头的样子，初就到了茨沟啦！
穿过了茨沟屯子，初到了那桑树林了！初看到在那桑树林的西侧边缘有一条道儿蜿蜒向北而去，很快就湮没在了桑树林中。初没有走上那条小道儿，而是一直沿着那伸进桑树林中的砂石路向东走过去，待走到林中也有半里来地的样子，这才停下来，回过身朝西侧来路望过去。接着，又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看上一回，这才向北择荒地而行，向桑树林中隐着的那座小庙走过去！
第六百八十五章 人到齐
透过那些个桑树的枝枝桠桠，初远远地就看到了隐于桑树林中的那座小庙啦！让初有些个奇怪的是，那座小庙并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破败，也并不算小，咋也得有两间房子的间量。一旦看到那座小庙，初就不再那么轻手轻脚地向前靠上去，而是隐在了一棵桑树后面朝那小庙窥探。
桑树林中一片寂静。
初把自个儿腰间的那把二十响儿驳壳枪抻出来，张开了枪机，他担心出啥意外。挺了一忽儿，初见并无异常，遂从那棵树后闪出去，向前蹿动，再行隐于另一棵桑树后窥探，如是者三。
实际上，他这一应表现，早被隐于小庙近处的人看得是清楚楚儿的啦！
一个穿着日本关东军大兵军服的人把手里端着的长枪，那个啥三八大盖儿！早向初这边儿瞄得准准儿的啦！那人图利索，把戴着的大手闷子甩下手去，让那拴手闷子的细绳儿就那么挂在自个儿的脖子上，两只手闷子耷拉在身前。其时，那人的食指已经就勾住了那三八大盖儿的扳机！
嗐！出来！一声断喝把正在窥探的初吓了一跳！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嗓门儿却有些个粗放低沉。接着就是“哗啦”一声响，子弹可就上了膛啦！
初可是县警察局的警务教官！他立马反转身体，把背靠在了那棵树干上，斜着脸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过去！没人！再看，看着了！一条长枪从一棵树后伸出来，水平向前，离地也有五尺高矮，那枪管儿正对着他这边儿瞄着哪！不用说，那喊话的人正端着枪隐在了那树后！
这应该就是初要找的人啦！可听声音，说话的那个人分明不是石警官，也不是万警官！
初没有动，静静地等待！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来自刚才出断喝之声的那人的同一方向。是初教官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声音正是石警官说话的声音！初那是啥人！即便这样，他也并没有马上露脸儿，但却应答了一声，是咱！你是石警官吗？初教官！是咱！那声音充满了喜悦！
初看到两个穿着日本关东军军服的人从树后闪了出来！
到得近前，石垒把率先吆喝的那个汉子介绍给初。这是韩大哥！又把初介绍给了那个汉子，初教官！韩老六朝初笑了笑，招呼道，初教官！到啦！声音有些个大起来，不再是刚才吆喝的那样低沉。石垒赶紧向韩老六说道，韩大哥！小点声儿！初朝韩老六笑了笑，点了点头，打了招呼啦！
初看了看韩老六，圆头圆脑的，那身日本关东军大兵的军服紧巴溜挣地穿在身上，尽是褶子，看上去有些个滑稽。石垒问道，初教官，出城这一道儿还顺溜吧？顺溜！是刘股长他们送咱出的城！噢！知道！
初随石垒进到了庙里。一进庙门，石垒就轻声说道，初教官到啦！
初看到庙里面还有两个人，一个坐在那香客上香的供品台儿上，一个靠着庙的窗台站着。那两个人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个看上去还是个半大孩子，都穿着日本关东军大兵的军服。那半大孩子穿着的棉大衣前襟儿上全是血渍，已经就是暗褐色啦！以前那军服的主人应该是穿着这件大衣杀过人的！那半大孩子穿着这么一件日本关东军大兵穿着的棉大衣，勉强撑得起来，一点儿忌讳的样子也没有。石垒一一地把那两个人介绍给初。钱忠，小宝儿！那个小宝儿本是坐在那供品台儿上的，一下子从那台子上蹦到地上来，笑着说道，初教官，你咋才来哪！接着又粗着嗓子说道，嗯！好好！这回咱这伙儿人可就齐啦！
咋没见到万警官哪？初心里想道。那石垒好象听到了初心里想着的话似的，说道，万仓在后边蹓跶着哪！初明白了，那万警官也是同那韩大哥一样，是在那庙的后边儿盯着哪！
石垒走到那供品台儿前，把一摞子日本关东军大兵穿着的军服抱过来，递给初，说道，初教官！将就着穿吧！大了小了也就得那么的啦！等到咱们劫了车，再把车上的那些个大兵的军服扒下来换上！这条枪你也先拿着，比划着吧！石垒说过，转过身去，对小宝儿说道，小宝儿！你去把韩大哥喊进来。咱有几句话说，让韩大哥也听一听！万仓一个人先在外边儿盯一会儿！小宝答应一声，跑出了庙门，一会儿的功夫，和韩老六俩人儿可就进了庙门啦！石垒对韩老六说道，韩大哥！来来！咱有几句话对哥儿几个说一说！来！哥儿几个往一块儿凑凑！
石垒把凑向前来的几个人逐个儿看了一遍，低声说道，再过一会儿，日本人的那些个运货的卡车可就到啦！咱跟几位兄弟先交待一下子。一会儿，咱就朝砂石路那边蹭过去！得先伏在那路边儿！等会儿到了那边儿，具体啥时行动，咋个行动法儿，哥儿几个一定要听咱的号令！今儿个这个事儿，是咋个事儿，咱哥儿几个都明白，那可是任啥纰漏也出不得的！哥儿几个已经就走到了一起，那咱们可就是生死兄弟！咱再说一遍！一定要听咱号令！千万不能擅自行动！没有咱的号令，更不能开枪！咱们这些个人的任务，就是要装扮成日本关东军那些个运送货物的大兵潜进那荆家沟东山工程中去，用日本人卡车上装着的炸…药药包那个关东军的那个啥工程还是啥基地的一举炸掉！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哥儿几个听着！这中间儿是凡遇到了日本人，咱这些个人谁也不许说话！一应说话的事儿都由初教官来办！啥时劫车，劫哪辆车，都要听咱号令！千万不能惊动了日本人！咱这几个人都在这儿摆着哪！那要一旦漏了馅儿，出了纰漏，咱哥儿几个有没有命在还是小事儿，只怕咱的活儿可就干不成啦！
说到这儿，石垒停了停，又把几个人逐个儿地看了一遍，这才接着说下去。石垒说道，这个事儿，咱得选那么一台落了单儿的卡车。按照咱们得到的情报，今儿个和接下来的两三天，日本人的这些个卡车运输的都是炸…药药包！咱们不要着急，但也不能错过时机！
接下来，石垒可就把咋样劫得卡车，咋样进得荆家沟东山工程，咋样引爆炸…药药包，完成任务后咋样安全撤出，一一做了交待。
一应的话说过，石垒再一次把几个人扫视了一遍，说道，现在，哥儿几个把自个儿的家伙什儿都检查一下子！五分钟后，咱们出！
第六百八十六章 冲进桑树林
众人把自个儿的家伙什儿检查了一遍，又把穿在身上的那个啥日本关东军大兵的军服，啥护腿棉鞋，啥大衣棉帽子，都整得利索索儿的，把那个啥三八大盖儿，也就是那长枪啦！“哗啦哗啦”地摆弄摆弄，这事儿还没齐！还得把自个儿原有的那些个家伙什儿，都按照自个儿的平时习惯，安顿好喽！石垒一看，差不多啦！可还是问出了一声，咋样？差不多了吧？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道，行啦！
要说这些个人，那可真真儿就是时势把他们凑到了一块儿！可你要说这些个人就是乌合之众，恐怕还不能那么说！这些个人，并不就是有个啥人把手一举，就都跟着来啦！且到得这一会儿，那可真真儿就是整齐划一啦！穿着的服装整齐划一，都是日本关东军大兵穿着的军服！冷不丁看上去，那就是一支日本关东军巡逻队！装备整齐划一，肩着的，挂着的都是日本关东军配备的那些个家伙什儿！那个啥弹匣，，饭盒，水壶！诶？也有些个不划一的地儿！这些个人还都有着来路不一的自个儿的那一套家伙什儿！啥，啥二十响儿，啊！就是那驳壳枪啦！啥铜鞭，啥短刀！个个武装到牙齿！1ti1ti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又把从汤泉子带出来的饭团子一人吃了一个，剩下的，大伙儿分了分，带在身上。
喝水就不是个事儿啦！庙外的林子里到处是雪，那还是事儿嘛！
众人出得庙门，那尚在庙后盯着的万仓和庙前盯着的韩老六早就自个儿加入进来。众人尽皆不语，警觉地一路向南走过去。到得桑树林中段儿那砂石路北侧，不远不近地选好了自个儿的位置。
时候还早。算计起来，那些个日本关东军的卡车到得覃庄火车站货场排队进入后，卸货装车，再从那货场的北门开出来，到得这桑树林咋也得一个来钟头，也就是说，到得这里的时间大致应该是九点钟左右。
一大早儿，荆家沟荆志义家的院子里就传出了“哗哗”的扫院子的声音！齐永库瘸着腿，半哈着腰，把一大扫帚抡开了，一下子又一下子地扫着院子。前儿个下的大雪，早已经扫利索了，都堆到了院墙外不碍事儿的地儿。白果和陈果回到荆家沟已经就后半夜了！齐永库就自告奋勇，干起了扫院子的活儿。1ti1ti
荆志义从正房里走出来，到得齐永库跟前说道，大小爷，先把手里的活儿先放放，去趟上街，去把齐奇两口子和那小丫儿接过来！
齐永库停下手里的活儿，半抬着身子扭头看着荆志义说道，志义！咋？有啥事儿吗？啊！没啥事儿。这两天，日本人的卡车在咱这沟里就这么来回跑，咱有点儿担心齐奇两口子和那小丫儿！他们家就在东山根儿上，孤伶伶的，别再出啥事儿！前一段儿不是出了一回事儿了嘛！那些个日本人那可是啥事儿都干得出来的！齐永库直起身来，朝东边儿无啥目标地看了看，说道，行！咱这就去！
齐永库到得齐奇家，两口子刚刚起炕，正在给那小丫儿穿衣裳，看齐永库一大早上就到家里来，想必是有事儿。把齐永库让到屋子里，问道，咋？叔！有啥事儿吗？按辈分，齐奇得管齐永库叫叔。齐永库说道，啊！没事儿！志义让咱过来接你们两口子和孩子到他家去住两天！1ti1ti
嗯？住两天？这可是破天荒的事儿，从来也没有过！这是为啥？齐奇和媳妇儿荆蜇立马都杵在了那儿！俩人儿怔怔地对视了一眼，齐奇问道，有啥事儿吗？叔！啧！没事儿！听志义说的意思，好象是说日本人那些个卡车这两天不是来回地跑嘛！他有点儿不放心！志义家那院子，咱这些个保安队的人不都成天糗在那儿嘛！人多一些个，不是也热闹不是！那倒是！志义没说有啥事儿吧？没事儿！真没事儿！反正，他没跟咱说有事儿！
前一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