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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这伙子抢劫的人居然是四个!按理说,生了一起抢劫案,参与抢劫的案犯是四个人还是三个人,或者是五个人,在参与人数上多一个少一个应该是没有啥特殊规定的!这个事儿要说奇怪,只有王儒心里明白!因为大日本关东军方面声称已经侦破的汪春谋杀案,除了那个文昌俊之外,还有四个案犯没有归案,在大日本关东军这边儿,那是把钱忠划在这四个人里面的,已经在内部下达了抓捕的指令!汪春案除了文昌俊之外还有四个案犯没有归案的说法儿,要说别的啥人说不清,王儒心里可是清楚楚儿的,那是大日本关东军故意散布出去的。起源在于,王儒在选择战略物资基地和培训基地时,他们先后到了东甸山和荆家沟的东山,他们可就是四个人!在东甸山时,见到这四个人的汪春已经死了,钱忠并没有看到过这四个人。王儒认真回想,在东甸山时,他们见到汪春带了个人来,有些个意外,他们四个人谁也没有下车,当时就让钱忠回去了,钱忠应该是没有看到过他们四个人的。但钱忠却是知道,是汪春几个河山县的朋友要看看东甸山,仅此而已。可在荆家沟的东山,起码应该有两个人看到过王儒他们这四个人的,就是那个小孩儿和那个踹倒王儒保镖的人,但是不是就能看清他们的面部,这就不好说了。至于知不知道他们四个人都是日本人,想来,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说汪春案还有四个案犯没有归案,这只是大日本关东军使出的贼喊捉贼的招数而已。河山县的朋友,四个人,这很容易让人想到汪春在河山县时的所作所为,容易让人想到汪春的死很可能是一些个人的报复行动!可这时,在抢劫河山金银饰品店的作案现场又出现了四个人,这是偶合,还是钱忠一伙子人故意为之?如果是故意为之,这个事儿可就复杂了!
大日本关东军散布汪春案还有四个案犯没有归案,是通过奉天省警察厅散布的,所谓散布也是内部掌控,这样的消息,省警察厅会轻意往外部泄露吗?省警察厅那帮子蠢蛋不会是想贪天之功,把大日本关东军所说的根本没有的事儿当了真,想把侦破汪春坠崖案的功劳归到他们自个儿的名下吧!如果是那样,那可就太可笑了!
根据情报,荆志国确实在侦破汪春案上下了大功夫,亲自到了汪春坠崖案案现场,据称手里还掌握了一样物证,通过这个物主,能够证明汪春坠崖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畏有人蓄意谋杀。但这些个东西,对大日本关东军来说,又有何用!大日本关东军始终也没说汪春是自杀!倒是张昊池那个老滑头有点儿要把这个案子说成是汪春自杀那么个意思。奇怪的是,那个荆志国,已经知道这个案子就是谋杀案,却还在那儿捂着,他到底要干啥?中国人有句俗语,叫做无利不起早,按照这句话的意思推演开去,捂着这个案子想必是对荆志国有利。难道,荆志国已经知道这个案子是大日本关东军所为,就是查清了也没有好果子吃?这样说来,这个荆志国还真就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啥叫危险!但你这么捂着,那捂到啥时是个头啊?想来,荆志国应该是觉得还不到揭开盖子的时候,荆志国在等待!
王儒想,如果这个荆志国真是一个聪明人的话,大日本关东军已经把汪春案告破的消息通知了奉天省警察厅,并说了还有四个案犯在逃,荆志国手里还握有汪春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物证,这回河山城正街金银饰品店抢劫案的案犯又是四个人!两案完全可以并案处理。那金银饰品店的掌柜不是说了嘛!用枪顶着他的头的那个人就是钱忠!在大日本关东军已经侦破汪春坠崖案的基础上,把河山城正街金银饰品店抢劫案一举侦破,如果真就是这样,那结局可就皆大欢喜了!钱忠就是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王儒心里有了新的打算!
第一百四十五章枪
东北的冬天,那叫一个冷!东北的乡下人之所以有猫冬的习惯,除了跟农时有关,那也是跟这天气有关的。有钱人那就不用说了,一般的乡下百姓,嚼货上本就不是很充足,肚子里面油水少,抗寒能力就弱,冬天里,都是戴着个棉帽子,光身儿穿着棉袄棉裤,那要是里面穿着件内衣,那得是啥样的人家!那寒风顺着裤角衣襟往上冲!正所谓透心凉!那时乡下人穿的都是那种挽裆棉裤,挽字在这里读免字的音,裤脚儿用布条子绑起来,宽宽的裤腰一挽,所谓裤腰带也是一布条子。为了少灌风,那空心穿着的棉袄,外面也用一布条子在腰上一扎。这棉裤脚儿和棉袄上扎着的布条子千万不能用草绳或麻绳代替,这是有讲究的,只有死了的人才可以代替。等到生活更困难一些个的,上身穿着件棉袍,把屁股盖住,下身穿着一件夏日里穿着的单裤,外面罩着一条只有两条腿儿的棉套裤。就这样的一身防寒的家什儿,咋能吃得住那呼呼吹着的老北风!不容你不抱着夹,不抄着手!所谓抱夹就是缩着肩,所谓抄手,就是两只手相对着往棉袄袖子中一插,既能免去不少风寒,又能暖身暖手。多少年多少代,中国东北的冬天,天寒地冻,那乡下人大多时间都是在炕头儿上萎过去的,炕头儿是热的!
可这一年的冬天,荆家沟这一带乡下人一时半会儿是猫不了冬了,是凡能干动活儿的男人都被集中起来修路,女人得给修路的男人做饭送饭。
日本人也真是能整,把要修的路分成若干段儿,沿途各个屯子分担,荆家沟几里的路,柳条沟几里的路,茨沟几里的路,都包到屯儿。荆家沟屯子本身就是狭长,再加上人口多户数多,那当然分到的路段儿也长。不光如此,荆家沟东边儿就是东山,再无别的屯子,一直到那东山的深处,西边儿出了荆家沟又抻出去六七里地。县上办这个事儿并不是按照你屯子的人口多寡,而是赶上驴骑驴,赶上马骑马。这下,那荆家沟人可就是比别的啥屯子的人要多干出去不少的活儿。
多干点儿活倒没啥,乡下人本就是干活儿的,只是,这干活和不干活在吃饭这个事儿上差别可就大了!本来嚼货就不多,那你要是成天在炕上趴着和你成天在地上蹦高儿,那吃的东西,好坏不说,都是那些个玩艺儿,可吃下去的数量就不一样了。象往年猫冬那样,一天吃两顿儿,头晌儿那顿,喝点儿苞米面糊儿,再吃两个苞米面大饼子,就着咸菜条,对付到下半晌儿,那是没问题的,可你要是干活,尤其是象修路这样的活儿,那得吃三顿饭,就象农忙时那样,而且还得吃饱喽!要不,谁干得动活儿呀!修路算役工,县上第天给两个大子儿,那农民一年到头能看到现钱,个个眼睛就放出了光来,那哪还舍得花!不舍得花,那就免不了得挨点儿饿。
这是没招儿的事!这活儿,谁都知道,说是为咱们这一带山区修路,其实是为日本人修路!但不管咋说,这原本就有的路,经过这么集中修整还真就光溜了许多,宽了一些个,平整了一些个,不实的地儿也都夯实了,上面全都铺了一层光溜溜儿的细砂。乡下人朴实,看到修好的路从远处伸过来,走过自个儿的脚下,又向东山里面延伸远去,心里觉得挺顺溜儿!
刚刚过了十点,狗剩儿就觉得肚子里出了咕咕的声音,这咋刚吃完头晌饭,就又饿了!挺一会儿吧!可也就一会儿的功夫,狗剩儿就觉得浑身无力,实在是干不动了。站在路边,胳肢窝拄着铁锹,从怀里掏出烟袋,从烟荷包里拈出点烟末儿,摁进烟袋窝儿,点燃了抽起来。
齐永库从远处一跩一跩地走过来,看这狗剩一天也不干活,总是踅摸由子呆着,有点儿看不过,就抽冷子来了一嗓子。
“狗剩子!你还能干点活儿不?”
狗剩儿站在那路边儿,正一边抽着烟,一边琢磨着啥美事儿呢!被齐永库突然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拄着的铁锹一下子就从他胳肢窝下滑了出来,狗剩儿被闪了一下子,脸腾地一下子胀得通红,有点结结巴巴地说:
“那,那累了还不兴喘,一喘嘛!”
“这才干了多一会儿的活儿!你喘啥喘!”
狗剩儿趁着哈下腰扶起铁锹的功夫,抬起了头仄楞着身子抬头看了看齐永库,看齐永库阴着个脸,就嘻皮笑脸地说道:
“唉呀!大爷,咱就歇了会,那能咋?”
按辈分,狗剩儿得管齐永库叫爷。东北话中有些个词儿是靠音来区分的,对父亲的哥哥,叫大爷,这里的这个爷字,是读轻声的,可是对爷爷辈儿,排行又是老大的,也叫大爷,只是这里的这个爷字在读音上是不能读作轻声的。狗剩儿这边说着,那边就凑到了齐永库的跟前,伸出手向齐永库的腰部摸了过去!
“大爷!把你那好烟拿出来给咱抽一袋!”
齐永库本来腿就有点儿瘸,一个躲闪不及,正被那狗剩儿抓在了腰上!
“狗剩子!干啥你!”齐永库先就是一惊!这时他的腰是摸不得的!可已经晚了!
狗剩儿本就是去摸齐永库的烟荷包,这时摸到腰上,却摸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狗剩儿吃了一惊,立马就松了手,嘴里的舌头一时也有些个不听使唤!
狗剩儿大车赶了多少年,也算是个跑了多少年江湖的人,对江湖上的事儿那也是知晓一些个的。他知道,眼下,虽说是日本人的天下,但也有一些不听邪的人,那腰里都是别着家伙哪!至于是防身还是有啥别的用途,那可就说不清了!但在齐永库的腰上别着这硬梆梆的啥家伙,实在有些个出人意外,不会是枪吧!就这么个瘸了巴叽的家伙,腰里也别着枪?不会吧!
要说跑江湖的人跑得时间长了,那也并不就都是一回事儿了,那也是分着不同的档次和层次的。有的人跑来跑去,跑出了本事,变得练达,成了气候。可有的人跑来跑去,跑成了江湖混子,痞子。但不管是跑成了气候,还是跑成了痞子,心眼儿可是都见长的!狗剩儿属于没有跑出来的那种人。狗剩儿想着的事儿都是一些个鬼鬼祟祟的事儿。就是在这慌乱之中,狗剩儿也还是瞅准空当儿,瞄了齐永库一眼,只见齐永库的脸儿陡然变了色!狗剩儿知道,这个事儿准了!
这老小子从哪儿整来的枪呢?狗剩儿想。
齐永库腰里的枪是覃县警察局局长罗永给淘弄来的,一共是四把,都是崭新的驳壳枪!那可是花了荆继富四根金条哪!
世上有些个事儿实属碰巧,偶然。但碰巧偶然生的事儿,那也是有一定事理的。狗剩儿不经意间碰到了齐永库腰上带着的枪,这接下来生的事儿可就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的了。对这种碰巧偶然的事儿,有的看上去不太好理解,以为是啥命运捉弄人,或者是命里该着,从而相信了天命,实则细细究来,如果人为地在这一应的事儿的展过程中,能够按照事儿的常理处理,可能事儿的最终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狗剩儿那天碰巧碰到了齐永库腰里带着的枪,他要是个老实人,就当没那回事儿,这个事儿到此也就算完了。可狗剩儿那是啥人?那是个见到啥好事儿都想跟着沾点儿光的人。现了齐永库的腰里带着枪,这可是一个重大现!狗剩儿琢磨,好事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碰巧成乱
覃县警察局局长罗永还真就把荆志国的委托当回事儿了,三两天的功夫就到荆家沟去了一趟。正赶上修路,荆家沟又是进东山的最后一站。这可是个要害的地儿!
见到了荆继富,罗永抱了抱了拳,哈哈笑着说道:
“老东家,还认得咱不?咱是荆科长的朋友啊!上次您过六十五大寿时,咱还过来来着。”荆继富一看,忙抱拳还礼。
“唉呀!这不是罗局长吗?今儿个是啥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快请!”
“老东家,咱是特意过来看您的!您看,荆科长在省里,您老的家在咱这县上,咱这当警察局长的照顾有点儿不周啊!您老还得多包涵!”
“罗局长这说的哪里话!没的说!”
华子见县上的警察局长来了,赶紧上茶!
荆继富和罗永两下儿落座。寒喧了几句,罗永也就不再多说,瞅着荆继富。荆继富立马就明白了。他对罗永说道:
“志义在修路工地哪!”说过之后,又对前来沏茶的华子说道:
“华子,你到沟里的小卖店去看看,还有啥洋烟,买一盒回来,罗局长会抽烟,家里还真就没有洋烟。”
华子是个明白人,知道接下来这两个人说的话可能不适合她一个女人听,就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就凭这一个事儿,罗永断定荆继富还没老。
罗永看着荆继富说道:
“老东家,荆科长让咱过来一趟,有个事儿得和您老商量!”
荆继富明知道他说的是个啥事儿,但佯作不知。
“唉呀!这个国子,有啥事儿,直接跟咱说不就得了,这咋还麻烦罗局长亲自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将来这个事儿要是成了,那老东家的一伙子人可就是帮着咱县警察局干活儿了,因此,这个事儿咱还真就得帮着给办好!老东家,听说咱这沟里已经备了几个人,要成立一个保安队,弄点啥顺手的家伙好呢?”
荆继富知道罗永说的是个啥事儿,但他没想到,这罗永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他的眼光闪烁了两回,看到罗永直勾勾地瞅着他,估计想躲是躲不过了。干脆也实话实说!
“那要是能行,咱想最好都是短枪!带着方便!”
罗永不再说话,这回是直勾勾地瞅着的地面儿。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荆继富说道:
“老东家,那枪您是想用来防身呢,还是象部队一样,不仅仅是防身?杀伤力大一些个的?”罗永怕自个儿这话听上去有点儿太专业,又加了一句,“就是劲儿大一点儿的?”
这个事儿,荆继富还真就没想到,最好,当然,还是来些个劲儿大一点儿的。
罗永听罢,那心里可就是扑嗵一声!
“那是!那修起路来,不一定会遇到啥事儿,得有个应手的家伙儿!”罗永又抬起头来看了看荆继富,接着说道,“荆科长说,让老东家这边出俩人儿到咱县警察局培训的地儿去培训培训,也就是请咱局里的教官给说一说,这维持治安啥的得咋维持,这枪得咋使!”
荆继富听罢,高兴起来,连连说道:
“那可就给罗局长添麻烦了!”
”老东家不必客气,容咱回去安排安排,到时咱给您打电话!”
第二天,罗永给荆继富打来了电话,说那两个到他们县局培训的人明儿个可以到县上来了。
荆继富和荆志义一商量,白果不能去,这小子虽说能干,但他身上还有些个事儿没整明白哪!他要是真就有事儿,咱们要是让他去了,万一让啥人给认出来,那可就是个麻烦事儿,可就把他给害了!这可万万使不得!齐永库腿脚儿不好,华子是个女人,这都是肯定不行的。那你说到了县警察局培训的地儿,一个腿脚儿不好,一个是个女人,那不得让人笑掉大牙!这样一来,可就只剩下齐永和小武儿俩人儿了,他们也是这些个人中岁数最小的。荆志义不能去,荆家沟还有不少的事儿等着他去帮他爹办哪!
说好了,齐永和小武儿培训回来之后,要负责把他这几个把兄弟也培训一遍!
齐永和小武儿回到荆家沟时,这边修路的事儿已经开始了。
齐永和小武儿回到荆家沟那天,是罗永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回来的,实际是怕他们两个在途中出事儿,他们的腰上可是都插着一把崭新的驳壳枪哪!此外还有两把,都在罗永拎着的皮包里。
到了荆志义家的门楼前面,吉普车停下,齐永和小武儿从车上下来,那感觉可真就是好极了!这俩人儿还是头一磨儿出远门,尽管这一趟的远门并没有出县!而且是坐着县警察局长的吉普车!这个时候,虽说才几天的功夫,荆家沟中街这一片的路已经修完了,还好,荆志义家门前,并没有修路的人。
罗永进院儿,同正迎出来的荆继富和荆志义在院里相见,完成了荆志国委托之事,也算有个交待了!
荆家沟建立保安队的事儿不胫而走,荆家沟人很快就知道了,紧接着,附近这一左一右的地儿也都知道了!但保安队的人有枪,除了荆继富,荆志义和他那些个把兄弟,却是再没有人知道。
罗永在向荆继富告别时,荆继富从自家的炕柜里拿出了一个小红布包,一下子塞给了罗永。罗永把那布包在手里攥了一下子,知道了是啥,不受。荆继富死活不干。罗永推不过,就说,那咱就收两根得了!荆继富说,不行!都拿着!于是,罗永不再坚持。
四把枪已经有两把插在了齐永和小武儿的腰上,再就是荆志义一把。另一把要给白果。白果把那枪拿在了手里,颠来倒去地看,却推辞了。白果说:
“还是你们谁拿着吧!”
这把枪到了齐永库的手里。
这驳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