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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
皓月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胤天：“公子今晚是打算和我拉铺还是要住局呢？”
胤天听到“拉铺”“住局”就觉得有点方，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
皓月大概看出来他似乎是个“雏”所以就和他解释了一下：“拉铺就是等一下和我然后就走，住局就是在这里留到天亮。”
“哦”胤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要是觉得有足够的话和我聊，我们就聊到天亮！”
“哎呀！”皓月突然笑了起来：“哪有聊到天亮的道理？”
“可是，我只是”胤天在努力想着如何措辞。
皓月善解人意地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不是真的看上我，像我这种上了年纪的女子还能留在这鸾凤楼不过是因为我会弹琴而已。现在的姑娘都想赚快钱，早就没有人真真正正地愿意学一门乐器了。”
皓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迎上了胤天的目光。
胤天此时就静静地看着她，“你继续说，我喜欢听。”
“现在哪里还有男人会好好地听我们弹琴唱曲呢？大家都巴不得早点结束好回家去，住局的越来越少。凤姨又不愿意姑娘们走铺堂，曾经好几个容貌标致的姑娘都被铺堂的爷给买走了。”
胤天其实不是太明白皓月说的这些话，他只是看着皓月的嘴一动一动的，心里觉得很亲切。也许是因为星璇经营流星坊的关系，他从心里并没有看不起青楼女子，反而觉得她们其实也是一些伤心人而已。
皓月可能是喝了点酒的关系，话匣子也打开了。
“哪个女子不希望被人疼呢？我年纪轻的那会儿也是有人看中要和我挂衣的呢！”
说着她拿起手中的丝巾，绞着手指，“唉，都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呢？”
“啥叫挂衣？”胤天突然问。
“就是和成亲的仪式差不多，不过是我们这些苦命人自欺欺人罢了。被买走的姐妹也不见得就过得舒坦！”
“你过得舒坦吗？”胤天问。
“舒坦不舒坦又有什么不同呢？说的好像我有其他选择一样！”
说完这句话以后，皓月很久都没有说话，胤天也没有说话。
耳边传来其他酒桌上觥筹交错，吆五喝六的声音，胤天就觉得自己仿佛和皓月处在另外一个世界中，周遭的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远的样子。
胤天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其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把花穿过铜环扔到了皓月的脚下意味着什么，但是此刻他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来青楼不过是为了那些事情而已，自己反正是不做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他淡定没关系，皓月也淡定，但是老鸨就不淡定了，她侧面观察着这两个人，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到嘴的鸭子不会要飞了吧？
她转了转眼珠，催着姑姑赶快过去胤天的那一桌。
姑姑飞快地跑了过来，对着胤天说：“若风公子，我们楼上请如何？”
胤天抬头一看，三楼已经陆续有人进入包间了。
“我想住局，也是去三楼吗？”
姑姑一听，这个人你别看相貌堂堂的，这一来就看上了皓月这种大龄的，原来是打着这如意算盘想要来次大的呢！
“您要是住局呢！那可不是住这儿了，你等一下，我去安排安排！”临走的时候还对着皓月使了个眼色，还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挑了挑眼眉。
“皓月姐姐，我就帮人帮到底了。我想住局好过拉铺吧？”
“公子破费了。”皓月感激地说。
“没事没事，反正钱是拿来花的！”
姑姑又一阵风地跑过来了，“公子，我们这就出发吧！我带公子去房间！”
来了一个公公专门扶着皓月，装得像那么一回事一样。
胤天心里想，这有了生意就是不一样，刚刚皓月都是自己走的，还要抱着琴上台，怎么不见公公过来扶着呢？
姑姑在前面带着胤天离开了鸾凤楼，走到门口的时候，胤天看到抬轿子的那个轿夫站在门口，他见到胤天出来了，就马上凑了上来。
他走到胤天跟前，递给了胤天一叠银票，“公子，这是掌柜的要我交给你的，你尽管花。”
说完他就后退一步告辞了。
胤天摸着手中的银票，心里想，这个西域人可真是有意思，说带我来鸾凤楼吃东西，人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现在又差人送来这么多银票，他是算准了我一定会找个姑娘，然后一定会是住局而不是拉铺吗？是他太精于谋算还是我这个人太容易让人看透呢？
姑姑和皓月还有公公在前面等着他，他走了上去，姑姑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房门口。
房子看上去也算雅致，走到门口公公还站在那里，也不说话，胤天意识到这是要钱的意思。
他摸了摸身上，没有银子，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打开一看，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好家伙，一张银票就五百两？
他看了看皓月，“你有没有银子给这位公公？”
皓月知道胤天是“雏”，所以从贴身口袋里面拿出来了自己攒了很久的私房钱给了公公。
胤天也大方，直接就把那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了皓月，故意说得很大声：“我出门不喜欢带银子，这张五百两银票给你，不够你再跟我要！”
公公听到他这句话，倒吸了一口冷气，五百两！我的个乖乖！好大手笔啊！
第0412章…再见
皓月接过银票，用手拉着胤天的衣袖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是一个小院，院子里石桌上已经预备好了糖果糕点和热茶，装在食盒里。
穿过院子是一个房间，此时房间的灯火通明，显然已经有人来准备过了。
皓月拉着胤天一直走到了房间里面，大红的鸳鸯被已经准备好，旁边还烧好了一大桶的洗澡水，还预备好了换洗的衣物，真是服务周到。
皓月看到洗澡水很是兴奋，她走过去摸着大木桶，一副陶醉的样子。
“姐姐洗洗吧！”胤天说。
“真的吗？”皓月兴奋地问。
胤天知道，这个皓月可能在鸾凤楼失势很久了，一直都是夹起尾巴做人，一定过得很苦。
泡澡是很废水很奢侈的事情，她可能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我去院子里坐坐，姐姐好了叫我！”
说完胤天就退出去了，顺手关好了房门。
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听到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水声。
他想象着皓月脸上流露出的满足神情，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大事一样开心，他觉得如果是风乾胜，一定会这么做！
胤天一直在院子里坐着，喝着茶，奇怪他为什么现在突然不再想那个香云了呢？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门响，转头一看，看到皓月穿着玫红色的睡裙走了出来。
晚上夜色朦胧，看得出来皓月也是个美人胚子，但是无论你是什么胚子，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褪色，毕竟衰老是一个躲不过去的话题。
“姐姐多大了？”胤天突然想起来问道。
“公子看上去不过双十年纪，我大概可以做你的母亲了！”
皓月的这句话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对胤天的意义却不同！
胤天最缺的就是一个母亲，绮荭是他的养母，但是在他知道了绮荭对星璇所做的一切以后，他对绮荭的感情已经被自己深锁，不想再触碰。
而皓月是他继绮荭以后第一个接触到的和自己母亲年龄相当的人，又是在青楼这种地方遇到，胤天觉得皓月很亲切，她的这一句话瞬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胤天看皓月的眼神也温柔了起来，皓月却误会了这眼神，以为胤天看到了自己浴后的样子动了心了。
心确实是动了，但是不是春意之心，而是依恋之情。
“真好！”胤天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什么真好？我年纪大你觉得好？”
胤天调皮地示意皓月坐，皓月走过来坐到了桌子前。
胤天也坐了下来，他一偏头靠在了皓月的肩膀上。
皓月用过头油的头发散发出一阵阵清香，和绮荭不同，绮荭身上总是各种香香的。
但是皓月这种香只是很单纯刚刚洗过澡后头油的味道，胤天觉得很特别，他微笑着闭上眼睛，居然睡着了！
他睡着了，皓月可就惨了，此时是初冬，胤天有神功护体不怕，但是皓月却不行。
虽然刚刚洗完澡，但是衣衫单薄，皓月很快就被冻得直打哆嗦。
胤天大概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伸手环绕着皓月，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抬起头，“我们进房间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伸手从皓月身后环绕着她，仿佛刚刚公公搀扶着她那样扶着她，与其说他是一个恩客，不如说他此时更像是一个晚辈。
皓月也感觉到他的动作比较奇怪，但是也没想那么多。
两个人进入房间了以后，胤天帮她脱鞋，然后自己却没有上到床上来。
“姐姐睡吧，那五百两足够支付今晚的了。我这里再给姐姐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这张银票只是给姐姐的，我明晚还来，还请姐姐等我！”
说完他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间，一纵身上了房顶，一下子就人影不见了！
皓月急急忙忙穿上鞋跑出去的时候，发现胤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回到房间看到了用烛台压在桌子上的另外一张银票，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把银票拿起来贴近自己的胸口，咬着嘴唇无声地哭泣。
这泪水中包含了在鸾凤楼多年的煎熬中的心酸，也包含了见到银票的喜悦。这算是这么多年来皓月睡得最香甜的一个晚上了！
胤天不认识路，找不到西域酒馆，索性就随便找了地方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回到了西域酒馆，第一件事就是问西域人：“我刁叔叔呢？”
西域人照例瞅了他一眼，拉了一下绳子，店小二照例一副谄媚相从里面跑出来，见到胤天就跟见到爷爷一样，嘴里也是叫的爷爷：“哎呦我的爷爷，你可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胤天看了一眼西域人，心里想，你就装吧！
店小二头前带路，嘴里还念叨着：“累了一晚上了吧，来来来，快回房休息休息！”
胤天想要辩解说自己一晚上什么都没干，但是又觉得有点说不出口，索性就由着店小二误会好了。
店小二带着他来到了房间，他一推门，看到香云又是站在窗前。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一把拉住了店小二，心里想，如果再让我入阵，我怎么地也得拉一个人才行。
店小二笑嘻嘻地安慰他：“别怕，胤天公子，你现在没有在阵里。”
香云在房间里对着胤天拜了拜：“小女香云，拜见胤天公子。”
店小二用手捂着嘴，偷笑着，“哧溜”一下就从胤天手中挣脱跑了，嘴里不忘哼着：“什么样的姑娘见了良人都是一个样，小女子见公子，心里甜丝丝”
香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这个家伙，等一下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对不起”“对不起”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胤天看到香云脖子上隐隐约约似乎还有自己做晚上掐过的痕迹，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
“你没事吧？”他问。
香云笑了笑，“我也是咎由自取吧！”
胤天不知道说什么，香云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那么几秒钟两个人几乎又同时说了一句话。
香云：“昨晚”
胤天：“昨晚我什么都没做。”
奇怪，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告诉香云呢？
第0413章…原因
香云说：“我相信你。”
胤天现在特别想知道香云的年纪，但是又不好意思问，他仔细地观察着香云，觉得她也许没有皓月大，但是应该比自己大。
香云站在窗前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问：“你今晚还去吗？”
胤天却突然想起来刁玉贵来，他马上从房间跑出去，“你等我一下！”然后就去敲刁玉贵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人，他推门而入，发现床铺叠得整整齐齐的，显然没有人在这里住过。
香云跟在他后面进到了房间，“他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刚开始和你一样都是不留宿的，你出阵之前的那一天晚上他留宿了，第二天回来以后中午之前就出去了，结果就没有再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胤天马上跑出房间去找掌柜的，香云伸手拉住了他：“别问了，他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是知道了什么不想说呢，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说。”
“你和他什么关系？”
“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香云轻轻地说。
“你认为我认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香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我有求于他，才会引你入阵。”
胤天穷追不舍：“你有什么有求于他的？”
香云低下头，咬着嘴唇说：“我要救一个人。”
胤天看着她此时的表情，感觉到她想要救的那个人似乎是个男人。
“那个人是你什么人？”
“他只是一时受人蒙蔽，其实本质并不坏，我想和他一起远走高飞，远离世俗的纷扰，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听香云的意思，她似乎不太赞同这个人的做法。
“掌柜的答应你会救他？”
香云摇了摇头。
“他没答应你会救他，你怎么还为他卖命帮着他？”胤天看到香云摇头，有点生气。
“没人能救得了他，除非他自己悔改，唉！”香云叹了口气，神情萧索。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问你，为什么我之前见到你以后会那么想你，你现在能告诉我真相吗？”
香云点了点头，“是一种香料，但是我不方便告诉你香料的名字，等我把人救回来，走之前我再告诉你。”
胤天心里想，我不需要香料的名字，我只要知道自己不是爱上你就好，这就足够了。
“他在哪里？”
香云又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啊？你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香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在京城出现过，以前还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住，但是现在又找不到他了。可能他出了京还没有回来吧！”
胤天心里想，天啊，人都找不到却执着地要救他，估计这个人对她来讲非常重要，就算不是良人，也是深爱之人。
“你爱他吧？”胤天问。
香云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头点的非常坚定，“我欠他的。”
“我很羡慕你！”胤天酸溜溜地说。
一般来讲这个时候大家可能会羡慕那个男的，毕竟有这样一个女子深爱他而且执着地想要救他，然后还想要和他远走高飞。
但是胤天没有说羡慕那个男的，反而说的是羡慕香云这个女的。
香云抬头看着他，一副迷惑的样子。
“我也很想尝试一下深爱一个人的滋味。”胤天解释，“我没有过这种经历。”
他没有过吗？他有过，只不过对象不对罢了！
香云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情：“你也应该试一下，爱一人虽然很辛苦，可是我觉得很幸福。仿佛你的心有了一个家，只要你想起那个人，你就是快乐的。”
胤天岔开了话题，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再继续和香云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掌柜的可以帮到你吗？”
香云点了点头，“我是无意中遇到他的，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可能就被人发现了。”
“那你之前呢？是做什么的？”
香云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我以前也是青楼的。不过我和那些姑娘不同，我不陪客人的。”
胤天来了兴趣了：“不陪客人的青楼姑娘？那你是干嘛的？”
香云不说话，胤天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公子你是好人，我不想说这些以前的事情了，这些都过去了。救了他以后我也不打算做这些事情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过自己的日子，我也不小了。”
机会来了，胤天马上问：“你多大了？”
“也没有多大，大概比你大几岁那样！”
“你又知道我几岁？”
“你这个人真是的，忽而正正经经，忽而又油腔滑调，叫人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比你大几岁就是比你大几岁！”
说完香云一跺脚，就从房间走出去了，胤天跟着她走了出来，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门口柜台那里，看到掌柜的又是坐着睡觉。
胤天捅了捅香云，努嘴指着掌柜的，悄悄问：“你说他这是不是在睡觉呢？”
掌柜的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胤天，把胤天和香云吓了一跳，胤天用手捂着胸口刚想说话，掌柜的又把眼睛闭上了。
香云悄悄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从来都是坐在这里，也没有看见过他去睡觉。这个人真怪！”
“晚上你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吗？”
“嗯”香云点点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