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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年,拔刀吧!-暗礁-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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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处雾蒙蒙,像陷入没有尽头的幻境,徐世显追着前边若隐若现的身影一直追啊一直追可他追不到,前边那个人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追他动。
  “你就不能等等我吗?不能跟我说句话吗?”
  “周青,周青我求你看我一眼。”
  “周荡!”
  身影蓦然停住,徐世显眼眶酸涩捂着左胸口步步靠近。
  信奉马列唯物主义的徐世显,第一次虔诚的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以悔悟,以愧疚,或以赎罪。
  “我跟你道个歉吧,我知道我对你做错了很多,所以你都不愿意让我梦见你,我知道错了,”徐世显语无伦次的道着歉,深喘口气稳住情绪,从头开始一件件细数自己的罪行,“我不应该不尊重你的意见,不应该跟你动手,不应该限制你的自由……”
  “我不想听。”
  声音从虚空中来,徐世显欣喜的从背后想抱住他,手刚碰到人就散了。
  “周荡,周荡……”徐世显在混沌中奔跑摔倒在地,影子已经消失了,他蜷缩成一团绝望的低声啜泣。
  没想到吧,自己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伤口撕的鲜血淋淋,孤零零身处万里荒野。
  “胃出血,两根肋骨,四次高烧,三十四巴掌,还有,我不相信你会忏悔,就算你会忏悔也没有用。”
  徐世显踉跄地爬到周荡跟前,死死握住他的脚踝,周荡的脸陷进阴影里他再努力也看不清,“我会弥补,我知道错了,你他妈不能扔下我一走了之,只有扔下我不行,只有这个不行……”
  “我求你了,我真的在弥补,求你别不要我……”
  “儿子,儿子你醒醒啊,你这是在要妈妈的命啊,起来跟妈说句话好不好。”
  “马上联系史密斯先生,最迟明天我要把我儿子转到安德森医院治疗。”徐父对着电话颐指气使道,紧握的手青筋暴起透露出心里的不甘与慌张。
  真吵,徐世显动动眼皮不甘心的睁开眼,跟他血缘关系最亲的两个人正焦急的联系医生,入目所见,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儿子啊,有没有哪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
  徐世显以手撑着床坐起来刚想下地被母亲拦住,徐母嘴唇张张合合神色拘谨的商量道:“一会啊咱们做个检查,妈不是说你身体不好啊,医生建议呢你做个检查,做一个妈妈也好放心。”
  那群医生说她儿子脑子里有疑似阴影,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怎么可能呢,她儿子明明健康的很。
  “不用查了,”徐世显抬手示意助理将外套递过来,穿上外套不顾母亲的阻拦指着太阳穴坦然道:“是真的,这里有个肿瘤,恶性的。”
  “不会的不会的,儿子我们肯定能治好的,妈给你把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找来,天罡,去找医生啊。”
  “好。”
  “不用了,”徐世显正视自己的父亲,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当年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我为什么要后悔,我为自己儿子扫清障碍何错之有?你老实在医院待着,明天我送你去安德森医院。”
  徐世显了然的点点头,不出意料的答案,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相处了三十多年他父亲是什么样人他应该比谁都清楚,“那我也没有后悔。你最好记清楚,就算我死了,最后两份资料也有可能公布于世,如果你不想当徐家的罪人,就离我离周青远一点。”
  “你在警告我?”
  “是威胁,死之前我一定会为他筑建层层壁垒,你敢动就等着徐家给我们陪葬。”
  徐父气到颤抖,抄起旁边的装饰品就要砸,徐母抱住儿子挡了这一下,声嘶力竭的求徐世显,“儿子,我求你接受治疗好不好,妈求你了,你让妈怎么活啊,你爸爸真的是为了你好。”
  徐世显一根根掰开母亲的手指,决绝的把人推开,“从他死的那天起,我就不想活了,多活这几年就是为了赎罪的。肿瘤早期我就知道了,拖到现在我就是好奇,杀了别人儿子的你们失去自己儿子能不能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那么一点点。”
  “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妈妈,天罡啊,天罡我该怎么办啊?”
  徐父沉默,所有事情超出了他的预计,他也需要时间来掰正他这个“误入歧途”的儿子。
  “徐总,需要帮您约章总吗?”
  “不用,再等几天,我还有别的事。”
  “那……您现在去医院吗?”
  徐世显顿了顿,沉思道:“不去,找个人照顾他,至于祁放愿意去哪随他去哪,从今以后他的事不要再向我报备也不要再干涉他。”
  “好的。”
  “再,把东京电影节尽量打点好,就当弥补他吧。”
  “好。”
  走出医院大门,徐世显仰着脸感受阳光的洗礼,半晌笑着道:“突然越来越轻松了。”
  “徐总,我觉得您还是接受治疗比较好。”
  “胆子大了,敢表达自己想法了?”
  “不敢。”助理反射般垂首,突然见到徐总脆弱的一面,他是疯了才敢逾上。
  “活着对我来说太累了,我死以后你去多结两个月的工资,有这段工作经验以后跳槽也很方便。”


第一回 听见活着的人平静诉说遗嘱,齐助理很难接受这种离别,“可能我这番话很冒犯,我觉得您不应该是被情爱牵绊的人,爱情只是构成我们人生的一部分,但不是必需的一部分,为了爱情放弃生命的人太草率也太不负责任。”
  “谈过恋爱吗?”
  “还没。”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齐助理等着下文,以为徐总会长篇大论来反驳他不成熟的言论,但他没有,自始至终对自己的感情观他只留下一句“人跟人是不一样的”,这句话和潇洒的背影成了齐助理心里最后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他想他会记住这个男人的,他应该记住这样一个铁血手腕说一不二的男人,也许他犯过错,但他从不掩盖自己做错过。齐助理自认为是个普通人,他很难理解徐总的做法,但他尊重。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周青趁着徐世显每天安排送饭的人还没来,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慢腾腾往楼下挪动,这两天各种清淡口味的汤饭吃的他嘴里能养淡水鱼,得亏医院对面有包子铺旁边还有摊煎饼果子的大妈。
  “阿姨,来个煎饼果子,传统加两根肠一块里脊多放酱不要香菜少一点辣,哎您再给我多放点葱花。”
  “好来,一共七块五,”阿姨边摊边看了正在掏钱的周青一眼,怜爱的问道:“小伙子你咋也住院了?”
  周青以前来看他母亲,也常在医院对面吃早饭,包子铺老板、粥铺老奶奶、摊煎饼阿姨都算他的老熟人。
  “开车开沟里了。”
  “是不是酒驾了?你们这帮年轻人啊,开车还喝酒,这不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嘛。”阿姨一脸嗔怪,她可是很喜欢这个小伙子的。
  “没有,我要是酒驾不早进去了吗,我就是驾驶技术不精不小心撞树上了。”
  “哎呦以后可小心点,想吃阿姨的煎饼果子啊就打个电话,我让我女儿给你送上去不收你外卖费。”
  阿姨撕了张纸龙飞凤舞的写了个“徐记”外加一串电话号码,连同煎饼果子一块递给周青。
  “好,谢谢阿姨。”
  周青把塑料袋套在手腕上拄着拐想往回走,扭头看见章铭跟人出了医院大门,急匆匆拔腿想冲上去追,结果刚迈了两步重重磕倒在马路牙子上。
  “喔……”
  周青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右腿龇牙咧嘴,眼睁睁看着章铭上车走人心里又疼又绝望,分手多少天了?十四还是十五?周青很茫然,在对待章铭的态度上他选择了最不作为的方式,就是逃避。
  后悔?难受?那就对了!
  不信看看天,苍天饶过谁。
  “我去,摔哪了?啊?”
  “你怎么又来了……”
  周青在祁放的帮助下站起来,祁放把拐杖递给他煎饼果子留在自己手里,边扶边数落他,“我能不来?我要不来你今天还不摔死在马路上?我说你都这样了能不能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能不能别动。”
  “不动的是王八,你在床上一动不动躺一个周试试。”
  在床上捂着都要长痱子了。
  “骨折了还折腾的人有理了?”
  “没有没有,正好先扶我去二楼看看我妈去。”
  “行,慢点慢点。”
  祁放这辈子都没这么小心护过一人,扶着还要怕来往的人碰着他,直到进了病房这才松了口气。
  祁放挪凳子帮周青坐下,完事在周母面前规矩问了个好才在周青身后站定。
  “阿姨她一直这么躺着吗?”
  “嗯,她太累了所以想歇会。”
  祁放拍了拍他肩膀没吱声,周荡撑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他俩啊,难兄难弟。
  “周先生来了啊,我刚去打了壶热水。”苏翠兰没在意病房里多了俩人,直到她跟站着的男人四目相对。
  周青跟祁放相处的时间不多,这是第一回 见他怒不可遏的神情,全身微微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
  周青掐着他的衣角拽了拽,“你没事吧?”
  “你怎么在这……你你怎么……”
  “你是放放吗?”妇人冲过去抱住祁放,像久涉沙漠终于看见绿洲觅的生机的旅人,欣喜若狂的将人紧紧抱紧了,“放放妈好想你,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她真是你妈?”
  “你认错人了。”
  祁放将人扒开大踏步推门而出,周青见状撑着桌子站起来架上拐杖出去追他。
  “哎,祁放。”
  周青不敢大声喊,生怕被周围吃瓜群众认出来围堵祁放,撒开腿想追结果pia叽又摔了。
  祁放微阖眼喘了口粗气回头把人抱起来,“摔哪了?”
  “哪都摔了,巨疼。”
  丢下拐杖和煎饼果子,祁放抱着人往楼上冲,小心翼翼把人放回床上,“哪疼?我去叫医生。”
  周青拽着领子把人拎回来,结果也不晓得祁放穿的啥牌子的短袖直接让自己拽的露出大半个肩头。
  在祁放威逼的目光下,周青啪把手松开,假装若无其事的道:“没事我没摔着,你这衣服质量有点差啊……”
  “是吗,设计师也不知道自己的顾客会被拽领子。”
  “不是,”周青咳嗽一声强行转移话题,“照顾我妈那个阿姨,真的是你妈啊?”
  祁放冷淡一笑,拍拍裤脚面容越发不自在,那些被殷红的鲜血覆盖的记忆越发狰狞的向他扑面而来。
  他一点都不想再想起来。
  他想不通啊,她是怎么有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人要没脸没皮起来还真是超出人想象。
  “我没想过会再见着她,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的过去。”
  祁放没去看周青的表情,自顾自开口跟他说了自己藏在心底很多很多年的故事。
  这个故事非常不可思议,可它的的确确真实的发生过。
  “我不记得我最初的家在哪,但我记得贫穷落后连绵不绝的大山,记得尘土飞扬的小院墙,记得为了钱把我卖掉的亲生父母。”
  如果他那时候年纪再小点也还好,悲催的是那年刚好八岁,记事记的可清楚了,想忘都忘不掉。
  “你不是被拐走的?”
  祁放掐了下手背,冷笑着抬眼看着周荡,“她跟你说我是被拐卖了?真有脸说啊,她可是跟他丈夫亲手拿我和弟弟换了钱。”
  周青瞠目结舌,干巴巴的“啊”了声,象征性拍了拍祁放后背。
  安慰人啥的,他不会啊!
  “我们家兄弟四个人,最小的妹妹出生第二天就被送走了,最大的哥哥十岁开始下田干活,我跟弟弟被送走的那年我八岁。我原先以为是不是家里负担重所以送去别人家里养,后来我才知道不是。”
  经常买走孩子的是一群有团伙有组织的人贩子,他们低价收买孩子带到城里乞讨,祁放不记得辗转过几个城市跪过多少人,他只记得那些想逃跑被抓回来砸断双腿和被掐死的小孩。
  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双手抱头缩成一团,被迫见证“不听话”孩子的下场,敢逃就要死。
  你能指望一群半大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大,祁放两天除了喝水半点东西没敢吃,他们睡觉的地方被敲碎的血肉根本没人清理,他们碰都不敢碰,晚上睡觉只能挤成一团朝着另一面墙睡,仿佛翻个身就会亵渎另一侧咆哮挣扎的灵魂。
  逃跑这件事祁放计划了半年,颤着胆子跟人贩子打交道,拼了命下跪要钱,偶尔也会碰上脾气暴躁的大汉和妇女,被踹一脚砸一手包都是常事。
  直到他偷偷攒够了三百块零碎的钱,把通往警察局和车站的路线熟记于心,他那时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警察叔叔帮不了他他就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如果被抓到了就用偷来的折刀解决自己。
  因为一锤一锤敲碎腿骨看起来实在太痛了,被活活掐死外翻的舌头太难看了,一刀了结自己好歹不痛苦也不难看。
  报警后他被解救了,但是营救被困孩子的行动失败了。
  除了抓住带了两个孩子出来的小喽啰,其他孩子都被转移了,他的弟弟从那以后也杳无音信。
  祁放此后不止一回想过,他过锦衣玉食前途似锦的日子,他弟弟可能连活不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周青抿紧唇抚摸着祁放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也许有些安慰此时无声胜有声。
  “后来,我被送进福利院待了两年,十一岁被现在的父母收养,十五岁搬来c市,我很感谢他们把我从自闭的沼泽中拉出来,让我活的越来越像个正常人,健康乐观自信的长大。我很爱我妈,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温柔最大方的女人,我的父母是两个戴着老花镜隔三差五因为点学术问题吵翻天的老学究,除此之外的人我都不承认。”
  “我支持你,回头我把那阿姨辞了,过去的事就让他翻篇,你没做错什么。”
  “你现在啊,比以前有人气多了,”见他挑眉,祁放解释道:“我不是说粉丝,我是说你大学的时候可阴沉,刚出道那会也特高冷,可能是从你谈恋爱以后吧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遇见喜欢的人会解放自己的天性,喜怒哀乐贪痴嗔色,都因为他而有了不同的定义和味道。
  遇见章铭也是他过的最痛快的日子。
  “我就当你夸我了。”
  “你上次说你跟徐总有血海深仇,真的假的?”
  周青扔了个苹果给他,自己剥了个橘子,祁放等他剥完抓住周青右手强行将水果互换,周青磨牙咬了口苹果,“真的啊。”
  “所以徐总囚禁了你的人身自由?”
  眼见祁放要脑补一波不健康play,周青急忙喊卡,“没有,一言难尽懒得说别问了。”
  秘密这东西人人都有,祁放了然便没再追问,吞下最后一瓣橘子拍拍手道:“我帮不上你,我下去给你买点饭,然后我就走了啊,我已经跟导演请了五天假了今晚上必须飞北非,在那边要待大半年气候信号什么的都不太好。”
  “嗯——”
  “等我回来,你可必须能蹦能跳的去机场接个机。”
  “嗯!”
  见周荡应下了,祁放才稍稍放心的下楼重新给他买煎饼果子。
  周青半靠在床边,对着窗台上每日一换的玫瑰发了会呆,犹豫再三摸过桌上的手机拨通了章铭的电话。


第70章 第七十章
  章母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主观原始性错误,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凭自己儿子的高颜值高学历从上学开始谈朋友至少能往家带个加强排,结果一晃二十八年眼见要奔三了还是单身狗一条。
  好不容易谈了一个,还崩了?!崩了还把自己折腾进医院,被朋友强行送回家天天白天困觉晚上开车去公司,章母差点以为自己养了个码农。
  “起床——”
  被子被强行拽开,章铭伸腿把被子勾住就床打个滚把自己包成蚕宝宝闷在被子里装死。
  章母把窗帘拉开叉腰站在床边,她要有眼电波分分钟把二十八年前拉下的一坨肉给虐一遍。
  “你起不起?”
  “妈我都多大了您还叫我起床,我很累您让我睡会。”一大早送妹妹去体检刚回家想补个觉都不行。
  “不行,妈今天约了朋友的儿子,你跟我去见一面。”
  “不见,谁约的谁见。”
  “嗨!”章母脾气上头徒手把被子扒开,胳膊一抻把人掀翻在地。
  章铭趴在床边,皱着眉搓搓直竖冲天的头发,万分无奈的道:“您是我亲妈吗?”
  “我倒希望不是,我儿子失个恋竟然要死要活的,怎么着优秀的年轻人有的是你还非要在一颗歪脖树上吊死?!”
  章铭头枕在床上身体呈大字斜靠在床边,他不是按时吃饭工作也完成了吗,怎么每个人都盯着他分手这件事,分个手而已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妈,我不想去,您让我自己待两天。”
  “你在房间里待几天了?你给妈个准确时间我还要听你晚上开车出去听多久?你知道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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