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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雷苏北笑笑：“其一是我想胡子列了那么多条条框框，是想让孩子们知难而退，回到班里大家争来争去短时间内无法统一意见，明天或者今晚他再宣布因为接待能力所限不再留其他班级……他不会想到咱们班反应这么快！胡子的作风你们知道是有点匪气，但他说话算数！其二咱们班有19人分别参加小品《放飞》和校歌合唱演出，所有的四个宿舍本来都得留人，所以不存在管理上的难度增加问题……咱们班是平行班，在数学摸考中12人进百强8人进加强班，展现了超过某些实验班的强大实力。咱们学校历来强调奖励先进，靳校长找我谈过话，急于树咱们班这个典型……这第三就是因为田歌的因素，她的存在可以使咱们班享受到一般情况下得不到的更民主的待遇……现在，难题是交给胡子了，我相信他有办法，他一定有办法！”
两个人对雷苏北的判断先是半信半疑，后来就感觉他所言不差。
“你们聊什么呢？吃苹果！”杜名选进来把一个袋子放到雷苏北的桌子上面，一边招呼大家，一边把护膝脱下来。他骑着电车回了一趟老家，带了些苹果回来，尚敏关照他要保护好膝盖，天虽然有点热，他还是老实听话了。
“小杜还是蛮细心的嘛！还把苹果都洗过了……你们家有果树？”雷苏北拿出来一个就啃，边吃边说：“我们那里全是稻田地和水面……”
“雷老师，这里还有水果刀！”杜名选递过来，说道：“我们那里是老果园，很多都是三十年的老树了……”
几个人品尝着苹果，李直又想到什么就说道：“雷子！我感觉你现在看事、做事比从前深刻了！你以前性子急，遇到点事总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不然大家也不会叫我雷子了……”雷苏北笑笑，“可那是头些年，他们还曾经叫我雷大炮呢……现在的我不再年青，也少了过激！尤其是今年接手这个班级，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进步……你们想，班里的于哲、田歌都是那种可以统领一方的帅才，我这个班主任总不能天天被他们压一头罢！所以，我现在遇事就先静心思考，也是时势所迫吧……这可以怎么讲？‘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对，‘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也不对……”
“不该用魔呀道呀来形容……这可以叫做‘与时俱进’！”林鹃提示他。
“到底是教语文的，就是这个意思！”雷苏北对这个词很满意，“我们做老师的，就是得比学生多想一些，多做一些才行！”
“我觉得也是！”杜名选点头，提起某位教干外出学习的“新经验”：“上回开会……说，‘教师的作用就像压水井的引水，自己哪怕只有一瓢水，但你可以用这一瓢引出学生的一桶那才叫高手，那才叫名师……’我就觉得哪里不对……”
“当然不对了！他本人说了以后都在挠头……”雷苏北说道，“这是典型的唯方法论！他们的论据之一就是‘状元徒弟大多不是状元师父教出来的’……”
“你想，作为‘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只有一瓢能行吗？学生那里有一桶你只有一瓢，一问三不知，他还愿意跟你学？从这一点上，他就不把你当成老师了……那一刻起，你就是在抑制而不是帮助这个学生的发展了……”
“即便是方法！老师的作用也不能只是引水，还得包括井把、皮垫甚至压水井下面井管子的长度……有的井一瓢水够了，能上来水，有的你一瓢下去很快就漏光了，就是说根本不够……所以咱得因材施教，不备课是万万不行的！”
“再有，你们见过有时候的引水很脏，水上来压半天才能饮用……也就是说，得浪费多少功夫？举个例子，比如那些百年名校面向全省招收学生的班级，如果经常这样用一瓢脏水引水，得耽误孩子们多少青春，多走多少不必要的弯路……但是那些孩子肯定仍然可以考上本科，只是没达到他们应该达到的高度，这样作为老师难道不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失败吗？”
“状元徒弟不一定有状元师父，是这样！不过状元徒弟的一大桶是他许许多多的师父给他舀满的，自古以来没听说过哪个状元只师从于一人，也没听到过哪个状元高中以后说自己从前的师父都狗屁不是，只有一瓢！我厉害，我全是自学成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嘛……”
雷苏北的一席话让大家连连点头，杜名选：“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往后我得多向雷老师您学着点……”
“哪里，哪里！”得到年青老师崇拜的成就感是很爽，雷苏北还是知道北的：“我也就是十来年的教学经验积累出来的一些认识罢了，像你和小宋这样认真的态度，将来也许七八年甚至更短的时间看的比我还深刻……”
周二的时候，高二7班也递交了留守申请，胡一飞代表校方宣布：
“学校校庆工作千头万绪，周日的时候已经确定了校庆各项工作具体细节，受接待能力所限，还是实验班留守，平行班回家……全体同学无论留守还是回家都是对学校校庆工作的大力支持！我谨代表校长室和全体教职工对大家校庆期间的爱心、真心付出表示衷心的感谢！大家都辛苦了……”
“高二8班近期表现上佳，开学以来连续六周，也就是说一直保有流动红旗，这是从前任何班级包括实验班都没能做到的！因此，为了表彰先进，校长室特批二8班作为全体平行班的杰出代表参加本次活动，展现咱们凤凰城中学优秀班级的风采。希望所有平行班还有实验班向他们看齐……”
“这里对高二7班的巩麦可同学热心学校活动的心情提出表扬，但是对他以糖衣炮弹的方式——承诺对全班同学管吃管住这一点提出批评……”
“胡三点”发布以后，二8班是一片欢腾，其他班级对他们也是艳羡到极点。办公室里大家七嘴八舌地评论：
“雷子，你们班够猛！”
“这个胡子，就是胡子……”
……
第29章 校庆
第二十九章
10月19日，周日。
天有些阴云，气温不高，微风。
凤凰城中学彩旗飘展，锣鼓喧天，红地毯从各幢建筑伸展到主教学楼的大厅，汇集成为一条更宽阔的洪流一直延伸到校门外的小广场……
高大的气模、热烈的标语、美丽的花坛、往来的嘉宾……校园内各处是张灯结彩，到处呈现一片节日的喜庆。
高二办公区的大厅里，齐展、杜名选和其他办公室的“闲人”们站在落地大窗前向外观望，大家悠哉游哉地指手画脚……
“咱们学校老师一色的西装革履，看着真精神，像一群新郎倌……”
“你看他们来来往往可够忙的……靳校长不停地和那些到来的老校友寒暄、握手……这样下去不知道手会不会握肿……”
“他们本土的嫡系真是喜笑颜开，这样最后有可能会笑到面部肌肉酸痛……我们这些非本地的教职工，只能在这里看着干眼热……”
“不尽然！要是长的俊的话，不是这里毕业也可以做司仪！看，小宋、尚敏还有贾文芳……林鹃是本土的吧？”
……
站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累，齐展和杜名选一起回到办公室，看到雷苏北和班里的学生站在阳台那里聊天……
“这热烈的气氛我会记一辈子的！我亲身参加了学校五十周年校庆……”
“班委会和雷老师您的英明决定！”
“那百年庆典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想象不到……”
“环境肯定比现在还美！功成名就的校友会比今天还多……也许那时候学校改名或者不存在了！但那一天我一定会回来找到咱们高二8班的根……”
“学校会在！老师、同学们到时候都会回来……大家听到了，我们的校歌名字就是‘永远的凤凰城’，永远……”
“美丽的大沙河畔，秀奇的岚山之南，一只凤凰翩翩起舞于山青水美之间。春华秋实，夏露冬雪，琅琅书声放飞在繁花似锦的校园……”
“那天和县中篮球赛的时候我是第一次听到它，就被这优美动听的旋律深深打动了……当时田歌还是歌伴舞呢！我听说这次校庆文艺演出只有合唱……这么说当时的舞蹈是田歌即兴自创的了……”
“恩！她当时跳的是孔雀舞改动了一下，这回小品《放飞》中鸟儿舞蹈的部分也是她自编自演的……田歌将来一定会是著名影星，有辉煌的成就……我就是想象不出五十年后田歌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也应该是最美丽的老太婆！想象不出……老妖婆？打我做什么……”
胡婷的最后一句话导致戴蔷她们几个群起而攻。
“其实，学校把每一个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都当作了最亲的孩子！我听方主任说，这次校庆一共发出了四千多封邀请函……直到上周，学校不是还动员所有师生联系曾经是岚山中学——现在的凤凰城毕业的亲朋好友吗？生怕疏忽漏掉了哪一个……”雷苏北很动情。
“我姑姑只是在一个南方小城工商局里做个普普通通的会计，也接到了邀请函……”渠振国抢着说道，“今年过年她没回来……这回请假的时候才知道局长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当时就‘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远在他乡是同乡，又是校友，真不容易……”雷苏北点头。
“是呀！她们局长当时就说，有什么事情今后只管开口……”渠振国深有同感，连说带比划：“我姑姑说，能不能多准假两天，想到同学那里看看……局长拍着胸脯打了保票说没问题，他也有这个意思……”
“是母校就该这样看重自己的每一个孩子！”蒋晴很激动，滔滔不绝：“我妈只是在街上开个小服装店！她早听说了要校庆的事，担心自己混的不好——不是官也不是款——没人理会她，就对我说校庆那天店不开门了她回娘家躲起来，还叫我不要在同学那里说是这学校毕业的，面子上下不来……上个月她早早地接到了邀请函，当时就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昨晚挑衣服挑到半夜，觉也没睡好，今天店也不开业了，一大早就站在门口向学校这里张望！刚才，我看见她正和几个老同学、老教师在雕塑那里聊的眉飞色舞呢！”
“从前咱们学校的规模不大，毕业的学生不是太多，学校体谅到近几年毕业的学生还没有稳定下来也没有刻意去联络……所以希望联系到每一个从前的老校友……”雷苏北想了想说道，“五十年后，就可能得有五六万的校友……也许那个时候校庆学校就不得不学那些名校的法子……”
“那也应该通知每一个校友……”曹可凡很少那么严肃，不假思索地又说道：“如果学校接待不下来，到时候咱班的我治个场，不要你们掏钱……都来，谁不来就是看不起我曹可凡，我是要拄着拐棍骂到你门上去的……记得！”
“哦！霸王请客……”
“那时候大家都退休了，谁会不来……”
“吃的好的话，我就赖在你们家不走了……”
大家嘻嘻哈哈都表示一定会给曹可凡捧场。
办公室里。
“哟！忙的怎么样？”齐展看见匆匆进来倒杯茶要喝的李直，就问道。
“还行！我们一个班的来的不算太多，一半多点，三十来个人……都围着林大美女说话呢！我来喝口水……”李直笑笑，有些不平：“她今天才真是大忙人！他两个哥哥都来了，大哥在咱县里是副局长，三哥在泗州市委办公室……她二哥在英国攻读博士没来……人家怎么混的，羡慕死了……”
“你们同学有混大的吗？”杜名选问道。
“有吧！大家见了面光顾着亲热，还没聊到……”李直喝口水扬了一下眉头，“班长马振远开车来的，他好像在跑生意……还问在国税局的夏辉交个人所得税的标准……大家就讽刺‘官商勾结’……混太好的应该不多，我大学毕业这才第四年！不像阎老师，招呼的都是一些大干部模样的老同学……”
“我看看这个……”齐展接过来李直手里的庆典活动安排表，“7点到9点报到……下面该是自由活动时间！10点庆典大会开始……11点文艺演出……哦，节目单！田歌他们的节目是……第五个……情景剧？不是小品吗？”
“不知道！可能有点差别吧……”李直也不太清楚。
8班的同学还在阳台那里叽叽喳喳聊着。
“好了！好了！”许芸跑过来，到大家面前弯腰吁吁喘着气说道。
“什么好了？”雷苏北不明白。
“……我们留守的可以自由活动了！就这一个小时，10点准时进会场……”许芸接着说道：“田歌已经换下了礼仪装，马可带着相机和DV在楼下等着呢！快点吧……雷老师，一起！哪能少了您？您今天那么英俊潇洒……”
雷苏北被班里的同学拉拽着一起下了楼，看到庄扬和马可在清点人数，班里其他老师也都在……大家在学校的各个地方留影、录像……
“喂！老吴，来替我们拍张集体照……”许芸拉着吴诗雯过来。马可爸爸说一定会有不少班级或者一届的同学合影留念，一大早过来搭好了脚手架子。
“简单！只要让大家准备好，然后按一下这个快门线就可以了……”马可已经架好了三脚架，教给吴诗雯。
“留了郝欣瑶的位置了吗？”许芸问道。
“当然！哪能忘记她呢……还有方成沪我也记着呢！欧阳淑雅和吴尽越也在队里……”马可点头回答，催促她：“你赶紧站进去吧……你在第二排正中间，就咱班主任的后面……”
“茄子！”大家喜笑颜开。
“好，咱们再来一张随意的！各人来各人的POSE……”在许芸的倡议下，大家各逞其能，兴高采烈地搞怪……
“曹可凡，你的‘V’挡住陈磊的脸了……赵慧，你的思想者造型最好脸往上来一点……路琪，不要用手给咱宋老师做兔子耳朵，或者你就用胳膊……赵志涛你掷铁饼的架势好像要把史陆军拎着脑袋扔出去似的，可不可以做个微调……田歌，你个子真高……”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忙的满头大汗。
大家都表示服从命令听指挥……
“好，听你的！给陈磊脸，这么大喜的日子哪能让他不要脸呢？”曹可凡点头低了低身子，一本正经地同意了。
“我仰着脸沉思吗？……算了，来个高瞻远瞩吧……”赵慧思考了一下现实，调整动作决定做个伟人挥手之间的造型。
“就用胳膊……大兔子是得有大耳朵……”路琪大大方方地把胳膊架在了宋世峰的肩膀之上，很调皮的样子。
“怎么微调？好的，我就做个拿他脑袋推铅球的姿势……”赵志涛扭了扭肩膀，推着史陆军的脑袋要破世界记录的架势。
“好咧！我来个万福……曹大人金安，格格千岁金安……”田歌微屈两膝，手里捏着个手帕扬在右肩上，以清朝宫廷的礼节给周围的同学行礼，“苗公子，您大富大贵……”苗佳脸唰的通红……
马可快速跑过来归队，眯着眼睛斜着身子做了个引弓射箭的动作……
“咔！”相机留下了这永恒的快乐瞬间。
“曹操！你明明胜利的手势，为什么还要呲牙咧嘴，你言行不一……”
“闵骏，你是在找马可射出去的金箭头吗？找不到了，那边上的渠振国已经被他射倒翻白眼吐舌头报销了……”
“马可这个造型相当不错，绝对的经典……像不像那个传说中瞎了一只左脚、瘸了一只左眼的伟大国王……”
“赵志涛，你光顾着算计前面的史陆军……孟雷雷发着狠拉架势在你后脑勺上准备给你大耳刮子呢……”
“小芸，看乔乐天的表情了吗？他意思是你有千金重，沉得都抱不动……”
“于哲好像大元帅在运筹帷幄，指挥卜向吹冲锋号……可是大家各行其是，各玩各乐……卜向都哭了，根本没人理他们……”
“李川精瘦的样子，撑着衣服袖子冒充肌肉男哩……”
“人生百态，人生百态呀！”
大家围过去看着照片的效果评头品足，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
“方成沪、郝欣瑶，我们想着你们呢！”几个男女生对着马可手里的DV镜头欢快地大叫，“节日快乐，永远快乐！”
“进会场了，该进入会场了……”学生会的过来通知，拽住于哲：“刚才有老校友问我，为什么要改名为凤凰城中学……”
“我也不太清楚！我去问我爷爷……”于哲回答。
“进入阵地！”大家很开心，却没有乱，鱼贯进入主会场——体育场。今天天凉快，一直没见着太阳……大家穿着校服进场的时候还在想那些没留守的班级不知道会怎样后悔莫及呢，都很得意。
主会场里搭了舞台，也铺了大片的红地毯……前面是嘉宾席，西边是一身校服、整整齐齐的留守班级方阵，东边和中间是到场观礼的数千老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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