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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雪衣在送走百里初以后,溜出府内,带着阿瑾准备再去一次鸾凤阁,去寻断魂草。
当时鸾凤阁的黑衣人说的是他们阁主两月以后就会回京,现下已经是六月,想必他们阁主也早已回京。
阿瑾的毒不能再拖下去,若是再延缓几日就又到毒发的日子了。
却没想到去了鸾凤阁就被告知唯一的一株断魂草已经不在鸾凤阁内,被他们阁主赠与友人了。
又一次铩羽而归。
……
仙莱居
仙莱居临江而翥,亭台楼阁,飞檐画角,景色极佳。
云雪衣没有得到断魂草,又恰逢午时,便带着阿瑾准备去仙莱居用膳,才踏入仙莱居就看见一抹墨色滚金边的衣角消失在转角处。
云雪衣顿时愣怔在原地,那是元锦的衣裳,是她今早亲手为他穿上的,她记得很清楚。
阿瑾也看见了那一抹墨色衣角,眼眸深处泛起丝丝缕缕的深意,脸色不变,用带着轻快的语气道:“姐姐,那是叔叔吗?”
云雪衣有些迟疑:“元锦今早已经春巡去了,应该不会是他。”
转角处,墨色衣角已经消失,一袭正红衣裙,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紧随墨色衣袍男子身后。
正红的衣裙太过靡丽妖冶,一般女子穿上都会显得流于艳俗,但是对这个清丽绝艳的女子来说却是锦上添花。明明着一袭正红长裙,却依然气质如兰,有着梨花吹雪的清冽。
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雪雕玉彻,双目流转间秋波暗送,一颦一笑都动人心弦。
因为她的走过,冷彻的清香袭来,整个仙莱居的人都愣怔了下来。
云雪衣紧紧盯着那个女子,双手紧握,几乎要掐进皮肉里犹不自知。
那是凤卿,她不可能认错。整个天盛,不可能会有第二个容色这样盛的女子,妩媚和清冷共存,刚烈和温婉并济。
凤卿走过后,冷彻的清香飘散。
这种香味……
元锦最近一个月,身上的梅花香总是夹杂着这种冷彻清香。虽然味道很淡,但是元锦身上素来只有梅花香,所以她闻出来了,还问了元锦。
元锦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可能是张御史身上染着这种香?
云雪衣的脸瞬间变得苍白,紧抿双唇,握着的手越来越紧。
元锦和凤卿……
“姐姐,你怎么了?”阿瑾看着云雪衣骤然苍白的神色,眸子色泽清凉,出口的话却依然软糯,“刚刚过去的真的不是叔叔吗?可是我觉得好像。”
云雪衣没有回答,依然愣怔在原地,脚步仿佛在此落地生根,再不能移动分毫。
阿瑾似乎没有察觉到云雪衣的异样,拉住云雪衣紧握的手,强行分开她掐着自己的手指,十指交握,带着她往前走。
有些已经腐烂的伤口必须要剜掉那一块腐肉才会痊愈。
云雪衣被动的被阿瑾拉着走。阿瑾的力道不大,只要她愿意,就能挣脱开来。
可是……她并不想挣开,也许她心底深处也是想知道真相的。不愿意被蒙蔽下去,一无所知。
因为百里初武功高强,云雪衣不敢靠的太近,随着凤卿的身影刚走到门前不远处,就停了下来。
阿瑾见云雪衣停下脚步,也就不再动作,这个距离也足够了。阿瑾转眸看看那一扇雕花窗上一个小小的破洞,笑得意味深长,指指那个洞,声线压得很低,状似天真的问:“姐姐,这里怎么有一个洞?”
低低的声音瞬间淹没在嘈杂声中,来来往往的人也丝毫不在意有两个人暂时停留在这里。
云雪衣顺着阿瑾的手指看去,精致华美的雕花窗上是一个很小的洞。虽然小,却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
按理来说,如仙莱居一般的酒楼根本不可能窗户出现破洞,可是云雪衣脑子早已经混乱,哪里还会细细思考为什么仙莱居的窗会出现破洞。
云雪衣透过那破洞,向里面望去。
屋内,一袭墨色衣袍的男子怀抱着红衫女子,低声询问着她什么,神色是一贯的清冷而温润,女子抬头,笑得明媚。
好一个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只一眼,云雪衣就收回视线,拉住阿瑾的手疾步跑开。阿瑾没有出声,任由云雪衣拉着他跑。
跑到人少处,云雪衣才停下脚步。
云雪衣跑过的那片仙莱居竹林,在她走后自动合上,掩盖了原本的路,显出另一条一模一样的幽径来。
竹影摇晃,泠泠飒飒,廊腰缦回处依然是那个雅间。
云雪衣的脸色没有因为疾步走而变得红润,反而更白了几分,惨白如纸。
方才那一幕,历历在目,清晰如许。
所以……
元锦这一个月都是瞒着她见了凤卿吗?
云雪衣有些不敢相信。也许是她看错了?云雪衣顿下的脚步有些迟疑,想要转身回去。
犹疑片刻,云雪衣还是抬起脚步,往回走。
眼见不一定为实。也许只是凤卿摔倒了,元锦扶着她呢?
可是……又有什么原因让元锦近来一个月都和凤卿见面,还瞒着她?
没过多久,云雪衣就带着阿瑾按着原路返回,依然不敢靠的太近,只是稍稍停留在门外不远,那个破洞里。
屋内,墨色衣袍的男子抱着正红色衣袍的女子斜靠在软塌上。
男子的神色不同于方才所见的清冷,凝视着女子的神色带着三分温柔,七分宠溺,出口的话更是温和无比:“卿儿,等你不想再呆在王承之身边,我们就成亲吧。”
那是云雪衣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独属于凤卿的缱绻眷恋。
女子依偎在男子身前,笑得清浅:“你不是不能接受我成亲了吗?”
墨色衣袍的清雅男子低头吻吻女子眉心,声音低如呢喃,仿佛怕大声了些许就会惊扰到怀里的佳人:“失去你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所有的原则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即使你成亲了,我也不愿放弃。卿儿,对不起,这个道理,我领悟了好多年才发现。”
“那你还和云雪衣成亲?”女子抬头,不满地反问,作势要从男子怀里起来。
“卿儿吃醋了?”男子拉住女子,紧紧搂着,“只要卿儿发话,我立刻回去休了她。我娶她,不是为了让你明白你真正喜欢的是谁吗?你在江南的时候都不愿意理睬我,如果你那时候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回京城,还娶了她。可惜……云雪衣没死在殊色手里,殊色到底太仁慈。”
平日里清冷端方的男子,此刻化为缠指柔,生怕怀中女子误会地开口细细解释。话多得不像以往的他。
云雪衣脑海中浮现起殊色给她看过的信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那件事一直搁置着。她不敢问,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了真相。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没有所谓的偷龙转凤,只是她一直不敢相信罢了。
就像当初,元锦来退婚,她也曾不相信过,找元锦对峙过,得到的结局不过是被抛弃。
如今她学乖了,不想再进去找百里初对峙。或许,给彼此都留下一些尊严更好。
云雪衣有些恍惚地拉着阿瑾离开,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冰凉的湿润,抬手抚上带有凉意的脸庞,竟然没有流泪吗?
是那些年眼泪早就流过了,死心过了。所以如今竟然不觉得心疼了?
还是疼得麻木了,已经痛不欲生,所以感觉不到疼了?
云雪衣不知道,只知道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从来没有如此刻一样清醒过。
或许分开是最好的结局。
终究是她执着了。十多年的相处,都没能让元锦爱上她。如今又怎么可能?
这一次,真的撞到南墙了,头破血流,也该回头了。
早就埋下的怀疑,只是被深藏,今日这一幕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失望太久,所以到最后绝望的时候早就已经心灰意冷。
认了吧,不过是十多年来所爱非人。
阿瑾看着失魂落魄,仿佛行尸走肉的云雪衣,原本握住云雪衣的手慢慢滑上,想要抱住她的手臂,安抚她,可是无意中滑落到她的脉搏上时,那异样的跳动却瞬间让阿瑾的眼眸变色,幽深阴沉。
早该料到的……
☆、终成过往
右相府
云雪衣不想再回到左相府,不想看见任何和百里初有关的人和物,就带着阿瑾回了右相府。
方才踏进府门,就有小厮立刻去通报了云谨言夫妇。
晏蓁本是闲着无趣,在缝制一块手帕,听见云雪衣回府的消息就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绣活,衣带生风,三步并作两步往素澜院走去。
云雪衣暂时安顿好阿瑾后,才回到房内,想要倒下去睡一觉。
任是心中几乎不起波澜,可是到底是心倦了,既然心停止不了跳动,那就暂且停下思维罢。
云雪衣看看窗外枝叶招展,绿意正浓的桃树,明日起来,一切都会已经放下。云雪衣方才躺下,还未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见自己娘亲急匆匆走了进来。
因为走得急,天气又已经热起来了,晏蓁额头冒出细微晶莹的汗珠。跟在晏蓁身后的婢女在晏蓁踏进房间后自觉的立在门口,带上了房门。
寂静下来的房间只听得见晏蓁的粗喘。
“娘亲?”云雪衣听见声响,抬头看去。
晏蓁着一袭烟霞色束腰对襟长裙,三千青丝挽成双刀髻,只斜斜插着两只流苏嵌花金步摇,在浅色的衬托下更显肤色红润莹白。
“绾绾,你怎么回府了也不和娘亲交代一声。”晏蓁进入房间后,步子明显慢了下来,调整着自己刚刚因为走得太急而有些紊乱的呼吸。
云雪衣嘴角勉强勾勒出一个笑容,却比不笑更难看。她以为她可以在娘亲面前伪装得很好,只是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狼狈:“绾绾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方才忘记了。还请娘亲不要怪罪绾绾才好。”
晏蓁看着自家女儿那勉强的笑容,苍白的面色,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出口的话急切了几分:“绾绾,你该知道你瞒不过娘亲的。大婚那日,你虽掩饰得极好,可是娘亲到底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何不知晓你心中有事?只是你不说,娘亲也不便追问到底罢了。”
晏蓁只是身子不利爽,但不是脑子糊涂。
相反,生于皇宫,即使身为嫡公主,没见过太多阉臢事儿,但是宫里的嬷嬷也和她讲了许多。是以,晏蓁踹度人心,擦眼观色的本领比云雪衣这种毫无心计的人强了太多,几乎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伪装。
云雪衣本就苍白如雪的面容在听见晏蓁的话以后,更白了几分,却依然极口否认:“娘亲,我真的没事。”
不过是终于要割舍下前的心痛不舍而已。十多年的追逐就这样化为灰烬,云雪衣觉得整个人都瞬间空洞了下来。
云雪衣看着有些着急的晏蓁,拿出一方锦帕,仔细地为晏蓁擦掉那些滚落的汗珠:“娘亲,应当走慢些才是。”
“绾绾,这次你爹爹不在府内,你别想岔开话去。”晏蓁拧着眉道。她知道每次她问绾绾关于元锦的事情时,自己夫君和绾绾都会因为忧心她的身子把话岔开。
若是以往,晏蓁也不会这般追问。可是今日云雪衣的神情,分明和几年前百里初来退婚时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平添了几分死灰空寂。
“娘亲……”云雪衣闻言,有些颤颤地收回了锦帕,眼神有些闪躲。
“绾绾,娘亲要听实话。”晏蓁扶着云雪衣双肩,神情肃然。
云雪衣颤抖了几许,锦帕颓然落地,开口的声音暗沉嘶哑:“我想……和元锦和离。”
咬咬牙,云雪衣一鼓作气说完了整句话,小心翼翼地看着晏蓁,生怕她一时接受不了,会晕倒。
晏蓁一怔,显然没料到已经此般严重,自家那么疯狂迷恋百里初的女儿竟然会在嫁给百里初后提出和离。
“到底发生了什么?”晏蓁追问,双唇紧抿,一时间,心中杂乱不堪。
云雪衣笑得苦涩,眉梢似乎都带着几分绝望落魄,自言自语般低低叙述起来:“看见元锦和凤卿那么亲近,我真的无法忍受。我可以暂时忍受元锦不爱我,但是绝对不能接受元锦和我成亲之后还和凤卿纠缠不清。”
云雪衣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一幕,停顿片刻,语带自嘲地继续开口:“我以为,以元锦的性子,凤卿成亲以后,他就会放弃。可是我却忘了,在最爱的人面前,一切都可以形同虚设。就像我这些年,为了元锦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尚且如此,又是凭借什么觉得元锦不会这般呢?”
“元锦和凤卿竟然和凤卿私会?”晏蓁从唇间蹦出几个字,几欲咬牙切齿。
百里初这个混球!
“是……亲眼所见。”云雪衣点点头,“今日若不是撞见了,也许我到被元锦休弃那一日都还被蒙在鼓里。”
晏蓁从不怀疑自己女儿搬弄是非,心底瞬间就燃起浓浓火焰,几乎要将整个胸腔都燃烧起来,百里初就是这般对待她视若珍宝的绾绾的?
绾绾嫁给流言蜚语颇多的百里初,已经是大受委屈了,百里初还不珍惜。
如果百里初现在站在晏蓁面前,晏蓁相信她绝对可以立刻拿刀劈死他。
“和离!”晏蓁一锤定音。
她那么乖巧孝顺的女儿,就算以和离之身,也一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绾绾想等元锦回京之后就与他和离。”云雪衣附和。
“娘亲和你一起去左相府。”晏蓁语气恼火异常地道,她要去左相府暴打百里初一顿。
别以为是她侄子就可以这样欺负绾绾。别说侄子,就是自家夫君都不成。
云雪衣看着自家娘亲暴走的模样,摇头笑笑:“娘亲不必为绾绾出头,是绾绾强求了,方才落得如此境地。”
是她明知元锦可能还爱着凤卿却依然选择放手一搏。
但是云雪衣一直到现在都没后悔过,那是她的选择,只有经历过方才圆满,而不是白发苍苍时遗憾终生。
……
六月十三
天色正好,云淡风轻。
也许是以前早就死心过,甚至颓废过几年。这一次,云雪衣抛下得太轻松,甚至有一种终于卸下重担的感觉。
不过几日,云雪衣的心情就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依然会心绞痛。
至于心底真正的伤痛,她相信,只要不去再掀开那道鲜血淋漓的伤疤,时间终有一日会让她忘记。
虽然没有寻来断魂草,但云雪衣还是准备带着阿瑾再去一趟灵觉寺。
……
灵山
不似灵觉寺前菩提树的高耸入云,那石岩的缝隙间,生长着百年古柏,雄伟苍劲,巍峨挺拔,在渺渺云雾间青翠欲滴。
云雪衣寻到空尘大师的时候,他正一袭灰色僧袍,在后山的一株柏树下端然坐着,手执白子,与自己对弈。
老树下坐老僧,有一种亘古不变的宁静祥和。
“大师。”云雪衣轻声开口。
“郡主可是寻来断魂草了?”空尘将白子搁入棋盒,站起身,双手合十。
云雪衣也双手合十,还了一礼,而后摇摇头:“未曾,雪衣此次前来,就是想求大师告知还有无其它解毒之法。”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云雪衣不想放弃。
空尘行礼之后,继续坐回去,执起白子,听见云雪衣的话,似乎丝毫不意外,只是淡淡道:“世间的确有两种解毒之法,上次老衲告知郡主的是为其一,近来,老衲倒是发现了第二种。但是第二种方法……。”
空尘的话骤然停顿片刻,转眸凝视着云雪衣,眸意深深。
“第二种方法是什么?”云雪衣急切地问。
“以郡主之血加以还魂丹服下。”空尘施施然解释,“只是,自此以后郡主和小公子的命紧紧相连。你死他死,你生他生。”
仿佛觉得第二种方法太过残酷,空尘又一次双手合十,微微闭上那双慈悲为怀的眼:“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我的血?”云雪衣喃喃,“为什么?”
就算她看过的那些话本里,如果解毒要血,也应该是体质特殊之人的血,就如全阴女子,全阳男子一般。
空尘神情悠远,肃然道:“缘之所起,是以为因。毒如何种下就该如何解除。中毒因为爱,解毒自然也如是。小公子如今惦念的应该只有郡主罢?”
空尘最后一句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语含笃定。
云雪衣恍然,洛恒因为爱妻子下了毒,那么就需要一个爱中毒者的人为他解毒。
“好。”云雪衣犹疑片刻后回答道。
她犹疑,不是因为舍不得那点血,只是觉得阿瑾还那么小,人生也许还很长,不应该和她绑在一起。在她死的时候就要离开人世。
可是,如果不给阿瑾解毒,阿瑾甚至都活不过弱冠。所以云雪衣犹豫后还是答应了。
只是云雪衣理解岔了,此爱非彼爱。
得到满意的答案,云雪衣几日来的愁眉不展都烟消云散:“雪衣多谢大师。”
“郡主且回去准备吧,老衲明日就为小公子解毒。”空尘起身,刻意避开了云雪衣的最后一礼。这是他逃不脱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