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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月光当中。所有的花,露水沾湿了的,彼此可以分得利落。光与影在蹊径上那样混在一起,好像不是树与路组成的,而是晃来晃去的透明的房屋。
夜来了,这是海滨一个静寂的夏夜。海水静静地睡着,只有些微的鼾声打破了夜的单调。灯塔里的微光在黑暗的水面上轻轻地颤抖,显得太没有力量了。离海有里多路远,便是荒凉的街市。在夜晚街上更静了。虽然是在夏天,但这里的夜晚从来就很凉爽:海风微微吹着,把日间的热气都驱散了,让那些白日里忙碌奔波的人安静地睡下来。也有些人不忍辜负这凉爽的夜,便把椅子摆在门前,和邻居们闲谈他们生活里的种种事情,而最引起他们注意的便是那所新式建筑的海滨旅馆。这四层的洋楼孤零零地高耸在那些邻近的简陋的矮屋上面,显然是位置在不适宜的地方。它骄傲地俯瞰着那些矮屋,而且以它的富丽的装饰、阔绰的住客和屋前的花园向它们夸耀。
在这种时候,要是登上王后那间高入云霄的梳妆楼,那个高悬在达罗山谷上面,好像是个鸟笼的梳妆楼,再从它那优美的拱廊中凝视月下的景色,那该多么称心!向右,内华达山脉高耸的群山已经失去了嵯峨的外貌,变成柔和的神仙境界积雪的峰巅衬托在深蓝色天空之下,像一朵朵银色的云似地闪烁着。然后倚在梳妆楼的栏杆上,俯视格拉那达和阿尔贝辛,它们像一张地图似的摊在下面一切都沉没在酣睡之中,白色的宫殿和修道院正在月光下安眠,在所有这一切的外面,雾气弥漫的格拉那达像梦境似的在远处消逝。有时,街道上会传来微弱的响板声,一些快活的安达路西亚人,正在欢舞中消磨夏夜,有时,隐隐约约的吉他声和热情的歌声又说明了,也许什么地方,有一位发狂的情人,在他心爱的姑娘的窗前唱着恋歌。我在这座极引人遐想的故堡的庭院、宫殿和阳台上游荡了几个月夜,画出了这幅淡淡的月夜的图画,我用“甜蜜的假设来培养我的幻想”,在这南国里欣赏着冥想和感觉所混合构成的境界,常常到忘我的地步,因此等我要去睡时,差不多天都亮了,总是林达娜克萨花园喷水池的流水声给我催眠的。
这里有个美丽的黄昏。在这个时候,海岸边那一株婆娑的绿叶下面没有一对对的青年男女呢?他们的眼睛,像海一般那样深,也同海一样不时闪着光芒。海,好像对于他们的幸福十分同情,静静地躺在他们的脚下,唱着比梦还要飘渺的歌。太阳也早就投入到海底浴盆中沐浴着,跳荡着,它好似在告诉人们:“我在天空中旅行了一日,现在我也应该洗涤一下身上的尘埃。”灿烂的云霞吐着金红的颜色,于是海也流着金光。不知什么时候,天和海都收敛了笑容,人们身旁的树影也悄然遁去。他们的话,于是越说越细,连风也听不明白他们的话语,只有一对一对的心尖,逐渐跳得利害。面孔泛着红潮。有时,树梢头的飞鸟偶然的啁啾了一声,这却把他们惊醒了。他们对眼前的海重新张开了眼睛。这时海面上披着一重潮湿的迷雾,但是他们却挟着微醉般愉快的心情注视着她。为了消除那不安的心情,他们之间,有时指着那夜归的远帆,或是那路旁的花草说一些什么用此来打破沉寂。
夜已经到来,一切的花树,房屋,山岗,都成为了灰暗的影子。从海边望过去,那缀着珍珠般的繁星的夜幕好像就是垂直地悬挂在人们的眼前,这时海和天都连成了一片,苍茫无际的天,也好像正是睡在人们的脚下。假如你悬想一下,这里每一个星都包含着太阳系般那么伟大的世界,那你会感觉到这宇宙是多么的神奇哟!于是这一对对的情侣中的有些人,因听见那从无限际的空间里发出来的树声,水流声和海潮声而感到畏怯起来,他们逐渐在树丛中,花底下,或在那延伸到很远的灰白的路上散了开去。男人口边的纸烟火,好像在追逐着花丛里面的飞萤。
在二楼临近深谷的卧室,满窗的山风,满窗的烟岚。我探首窗外,仰不见星斗,俯不见谷底,而对岸尽入苍茫。这就是我所习见的雾社之夜。
第355章 趁乱生事
防盗版是个好男孩,对我很好,啥东西都会得给我,他捉了蝈蝈、鸟,就用笼子养着,等我去了,就给我。他家门口有两棵大杏树,满村的杏树都没他家高,没他家结的多,他总是摘杏子给我吃,他家的杏子比小舅家的好吃,又甜又酸。我就光吃他家的杏子。他家的杏子杏仁不苦,能砸了吃。原怀里总是揣了一块石头,石头又圆又滑,像个鹅蛋。我吃完一个杏子他就用那块石头在台阶上砸杏核,他砸得很利索,叭的一声就开。吃了杏子再吃杏仁,味道香喷喷的,真忘不了……
大二那一年开学不久就是情人节,这样的节日在喜欢玩情调的大学生里特别受到重视。刚吃过晚饭,郑微就发现同层楼的师姐们不少已经整装待发了,何绿芽也是从下午下课以后就神秘失踪。当天整栋宿舍楼最受人瞩目的当属阮阮,她远在千里之外的男朋友用电话在本地的花店里,为她预订了99朵玫瑰,在清贫的学生时代,这么一大束玫瑰是多么奢侈啊。阮阮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默默签收了花,她没说什么,但郑微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幸福,仿佛所有异地相思的苦在这刻都有了补偿。饶是一直扬言玫瑰俗气的郑微,看着宿舍墙角娇艳欲滴的玫瑰,心里也艳羡不已。女人真是单纯的动物,只需要一捧玫瑰,就可以让她的心里开出一朵花。郑微想,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收到自己心仪的人送来这样的一束玫瑰?不,就算一朵也好。其实这天并不乏想送她玫瑰的男孩子,六点半过后,就有好几个电话打来,试探着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出去,其中也包括了许开阳,郑微一律推掉了。晚上八点之后,她开始百无聊赖,舍友约会的约会,回家的回家,还有一个不知所终。阮阮一直在跟男朋友聊,你侬我侬的,就剩下她跟朱小北大眼瞪小眼。郑微开始气愤,世界上为什么要存在情人节这种不人道的节日?
情人节快到了,要吓她一次,叫她终生难忘我们这一班。“哗,那么美丽的卡片!”班上同学叫了起来。“每人写一句话,送给艾琳过情人节。”我说。那张卡片尺寸好大,写着送给一个特别的人。全张都是花朵。夸张的。“这种事情呀,看起来很无聊,可是做老师的收到这类的东西,都会深受感动。”“你怎么知道?”有人问。“我自己也当过老师呀!有一年,全班同学给了我一张卡片,我看着那一排排名字,都哭吔!”我说。大家上课时悄悄的写,写好了推给隔壁的。我们很费心,画了好多甜心给老师,还有好多个吻。这种事,在中国,打死不会去做。等到第二节上课时,一盒心形的巧克力糖加一张卡片,放在桌子前端艾琳的地方。艾琳照例拿着一罐汽水走进来。当她发现那卡片时,咦了一声,打开来看,哗的一下好似触电了一般。“注意!艾琳就要下雨了。”我小声说。同学们静静的等待老师的表情,都板着脸。那老师,那读者文摘一般的老师,念着我们写的一句又一句话,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哦艾琳哭了。”我们开始欢呼。另一班的老师听见这边那么吵,探身进来轻问:“发生了什么事吗?”当她发现艾琳在站着哭时,立即说一声:“对不起。”把门给关上了。她以为我们在整人。这一回,艾琳和我们再度一同欢呼,大家叫着:“情人节快乐!情人节快乐!”于是我们推开书本,唱向每一个同学,大家轻轻一抱,教室里乒乒乓乓的都是撞椅子的声音。抱到月凤时,我们两个中国人尖叫。在咖啡馆的落地大玻璃外,艾琳走过我向她挥挥手,吹一个飞吻给她。她笑着,吹一个飞吻给我,走了。
她属于那种多情善感的姑娘,或者应该说是个情种吧。十五六岁时就开始有了少女的爱情。那时,她爱的是二姐、三姐那些有思想的男同学。二姐、三姐当时也在那样爱。只不过她的爱情更幼稚、更富于幻想。少女时代,她在心中曾偷偷地爱过不止一个人,编织过许多梦,她为他们不理解她的爱,把她当做小孩儿而难过。最后终于有人热烈地甚至有些粗莽地拥抱了她当然,那是在讲了许多深深打动她的话之后甚至还有了更进一步的狂热举动。那男性急促的呼吸,那揉捏她胸部的烫手,都使她在一阵阵触电般传遍全身的颤抖中,腾云驾雾似地昏沉飘然过。她的性意识开始觉醒。纯精神性的幻想开始让位于一个女人有血有肉的情感。她用她湿润的嘴唇羞怯却是深情地回报每一个吻。
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如此晴朗,使你几乎不能相信英格兰的夏季的那几个月份已经刚刚过去。篱笆、田野、树木、山和原野,呈现出它们的永远变换着的浓绿的色调几乎没有一片落叶,几乎没有些微的黄色点缀在夏季的色泽之间,告诉你秋天已经来临。天上明净无云太阳照得明亮而温暖鸟的歌声和万千只昆虫的营营声,充满在空中茅屋旁边的园子里挤满了一切颜色又丰富又美丽的花,在浓露之中闪耀着,像是铺满了灿烂的珠宝的花床。一切都带着夏季的特性,它的美丽的色彩还一点儿没有褪色。
秋老虎,那是秋末冬前的平和日子,在不同的年份,在十月和十一月里不同的时间,莅临于不同地区。它来去无定时,这是有金黄色烟雾,有充满漂浮及时解脱感的璀璨游丝的时光。冬天脚步的接近更加重了它的魅力,也加强了它的倏忽无常。汤姆斯狄昆西形容这季节是“以夏天最光彩多姿的神态,作夏日最后一次短暂的复活,一种在过去无根源,在未来无恒心的复活,像即将熄灭的灯光所发出的回光反照的明朗。
第356章 拔腿就走
防盗版中
到了晚上,她想呼吸新鲜空气,锻炼身体,便十点、十一点、十二点在大操场里扭起来,唱起来。有月光,没月光,都任她自由飞翔。有时候,她居然一个人跳开了华尔兹,旋转起了芭蕾舞,高兴了,还可以做自由体操,一边做一边唱,秧歌、华尔兹、自由体操及广播操混在了一起。她癫癫狂狂地在大操场上舞来舞去。如醉如痴的表演给“疯子”带来越来越稳固的可信度。在自由自在的歌舞中,她觉出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她的腰身越来越柔软,腿部的肌肉越来越绷紧,胸部越来越有弹性,手臂越来越舒展。自己也越来越能吃,就着咸菜,窝头一顿饭可以吃两个。这种狼吞虎咽的粗大胃口和“疯子”又是非常配套的。她觉出了这种挥洒自如的幸福感。当月亮从深夜的天空照下来时,革命的校园早已寂静无声,大多数的窗户也熄了灯,她一个人走到荒草遍地的校园里,做芭蕾舞的原地旋转,做挺胸昂头伸手向前方的抒情动作,做庆祝胜利的扭秧歌。
高拉莉在犹太女人中是最杰出的典型,一张长长的鹅蛋脸,淡黄皮肤带着象牙色,鲜红的嘴巴赛过石榴,细腻的下巴象杯子的边。眼皮包着火刺刺的黑玉般的瞳子,睫毛往上翻卷。从眼皮和睫毛底下,不难想象那副懒洋洋的眼神,必要时会闪出沙漠中的火焰。橄揽色的眼圈上面,弯弯的眉毛很浓,两股紫檀色的头发从中间对分,照着灯火,光艳如漆,棕色的脑门藏着卓越的思想,仿佛很有才气。其实高拉莉同多数女演员一样,虽则会讲一套后台的俏皮话,人并不聪明,虽有应酬的经验,却谈不上什么知识,她的聪明是凭直觉,心肠好是因为她多情。可是她的滚圆光滑的胳膊,象纺纱的锭子般的手指,黄澄澄的肩膀,象雅歌中咏叹的那种胸脯,曲线优美,动作灵活的脖子,穿着红丝袜,长得多漂亮的大腿,叫人看了目眩神迷,怎么还会追究她的精神生活?这些富于东方诗意的美,被舞台上流行的西班牙装束衬托之下,越发显著了。
在秋天的夜里,到处可以听到蟋蟀的叫的声音。蟋蟀是一种很好玩的小虫,它有薄薄的翅膀,颜色紫褐而光润。它有两条肥壮的腿,所以很会跳跃。它有两枚很锐利的牙齿,和同类互斗的时候,便把它作利器。为了它好玩,所以我们小孩子没有一个不喜欢它。夜间它在石壁下或在草丛中叫的时候,我们拿了电筒去照它,见它在洞口,用草一拨,它就跳到洞外来了。我们用手掌捂住,放在瓷盆里或是竹筒中,那是真像得了宝贝一样的快乐了。如果用草去拨它,它就振动翅膀,瞿瞿瞿的叫起来。我们怕它饥饿,买了枣子桂元去喂它怕它受寒,夜间把它放在眠床里。全校同学差不多都有瓷盆或竹筒养着蟋蟀。
天晓得,朱自冶哪一天当过经理的,对资本家应该喊一声老板才对。不过,老板这种尊称那时已经不时髦了。一是缺少点洋味,二是老板有大有小,开爿夫妻老婆店也能叫作老板的。经理就不同了,洋行经理,公司经理,买卖大,手面阔,给起小账来决不是三块两块的,五十元的关金券用不着找零头!所以那跑堂的一听到朱经理来哉,立刻有两个人应声而出,一边一个,几乎是把个朱自冶抬到头等房间里。这头等房间也和现在的高级招待所有点相似,两张铺位,一个搪瓷澡盆,有洗脸池,有莲蓬头。只是整个的面积较小,也没有空调设备。不碍,冬天有蒸气,夏天有一只华生老牌的大吊扇,四块木板在头顶上旋个不歇。朱自冶向房间里一坐就象重病号到了病房里,一切都用不着自己动手。跑堂的来献茶,擦背的来放水,甚至连脱鞋也用不着自己费力。朱自冶也不愿费力,痴痴呆呆地集中力量来对付那只胃,他觉得吃是一种享受,可那消化也是一种妙不可言的美,必须潜心地体会,不能被外界的事物来分散注意力。集中精力最好的方法是泡在温水里,这时候四大皆空,万念俱寂,只觉得那胃在轻轻地蠕动,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和甜美这和品尝美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二者不能相互代替。
他就这么四肢不动,两眼半闭地先在澡盆里泡上半个钟头。泡得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时候,那擦背的背着一块大木板进来了。他把朱自冶从澡盆里拉出来,把木板向澡盆上一盖,叫朱自冶躺上“手术台,开始了他那擦背的作业。读者诸君切不可把擦背二字作狭义的理解,好象擦背就是替人家擦洗身上的污垢。不对,朱自冶天天一把澡,有什么可擦的?这擦背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古老的按摩术,是被动式的运动。饭后百步走被认为是长寿之道,但是奉行此道者需要自己迈开双腿。擦背则不同,只消四肢松弛地躺在“手术台”上,任人上摩下擦,伸拳屈腿,左转右侧,放倒扶起,同样受到运动的功效,却用不着自已花力气。真正的美食家必须精通消化术,如果来个食而不化,那非但不能连续工作,而且也十分危险!朱自冶的此种运动时间也不太长,大体上不超过半个钟头。然后便在卧榻上躺下,开始那一整套的繁文褥节,什么捏脚、拿筋、敲膀、捶腿。这捶腿是最后的一个节目,很可能和催眠术有点关系,失自冶在轻轻地拍打中,在那清脆而有节奏的响声中心旷神恰,渐渐入睡。这一觉起码三个钟头,让那胃中的食物消化干净,为下一顿腾出地位。当朱自冶快要醒来时,我也从学校里下学归来。书包一放,妈妈便来关照:“今天还在元大昌,快去!”妈妈的话只有我懂,那朱自冶还有一顿晚饭没有吃呐!
2017/11/21 23:41:41|45979795
第357章 天元境对峙
在我的窗口可以远眺龙华塔影,而欣赏它的身姿,几乎成了我的日课。龙华塔不论晨昏朝夕之时,抑或雪雨风霜之中,都以特异而不凡的风姿吸引着我:清晨,在朝阳的拂照下,晨霭缭绕着它的肩际与腰间,真像一个披纱临风的少女:黄昏,在晚霞的映衬下,夕阳镶嵌了它的飞檐和风铃,却又像一名披甲执兵的武士夏日,在台风的吹袭下,雨帘笼罩住它的四向与周遭,颇似一竿破浪前进的船桅冬夜,在冰霜的披覆下,皓雪装饰着它的尖顶与塔身,酷似一柄亮光闪烁的利剑……
雨使山林改变了颜色。在阳光下,山林的色彩层次多得几乎难以辨认,有墨绿、翠绿,有淡青、金黄,也有火一般的红色。在雨中,所有的色彩都融化在水淋淋的嫩绿之中,绿得耀眼,绿得透明。这清新的绿色仿佛在雨雾中流动,流进我的眼睛,流进我的心胸……这雨中的绿色,在画家的调色板上是很难调出来的,然而只要见过水淋淋的绿,便很难忘却。记忆宛若一张干燥的宣纸,这绿,随着丝丝缕缕的微雨,悄然在纸上化开、化开……
在鲜亮挺拔的绿叶陪衬下,那大个的含苞待放的骨朵,有如一支巨大的神笔,雄姿勃勃,皎洁饱满,光彩夺目它那紫红色的外装,仿佛羞羞答答,不肯立刻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