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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正在缓缓地向周围扩散，如果从卫星上看面积至少有大半个省的大小，而一个个巨大到不可名状的影子正从其中穿梭而过，一闪一闪地现着自己狰狞而模糊的轮廓……
第381章：走向绝望
镜头再回到终衡这头。
这已经不知道是被困在这里的第多少个日月了，终衡用木棍沾着黑色的炭灰，在一旁的石板上又划了一道横线。放眼向已经几乎将整块石板占满的“正”字望去，他粗略地数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
933。
打被困入这片异度空间后，已经两年半多了，日子自然也是越过越苦：
电子产品，基本因为使用寿命，或者是那爆发时候完全没有规律的电磁脉冲风暴，损毁了；
备用的小型氢聚变电池，储存的电量在一年前耗尽，没电了；
而食物和水，虽然因为众人的手段，再加上枯骨，枯木等原料依然充足，靠种植土豆和菌毯，以及一些饲养出来的蟋蟀，面包虫，或者各种甲虫幼虫还算充足，但是盐巴等调味料早就没有了，已经一年多不知味了。
一片黑暗，没有希望，生活水平倒退直逼原始社会，这样的日子，恐怕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也不为过吧？
为了不至于因为无聊而放弃希望，终衡采取了许多应对措施。
比如，他再次发挥高中的冲刺时候锻炼出的小聪明，把各种棋类牌类，什么军旗跳棋五子棋斗兽棋国际象棋飞行棋，甚至大富翁，深渊，dnd，只要以前玩过，有印象的，全部都造了个遍。
甚至，他还充分发挥起人的主观能动性，原创出了几种游戏，比如利用自己的昆虫学知识自制了一种“虫群棋”，玩法是一边攒兵一边互A互吃，谁先灭掉对方的主宰大将，或者一定时间内占据棋盘上的对方超过一定数额的资源点，就为胜。
前阵子顺手从网上买的，丢在粒子转换器里的一本本用来供闲的时候阅读的世界名著也派上了用场，什么悲惨世界，基督山伯爵，雾都孤儿，红楼梦，茶花女，三个火枪手，国富论，资本论……一大堆，总共30多本书。
相互之间，定期的打气自然是必要的，每一次只要有一个闹情绪要崩溃，剩下三个就会一起合起来，安慰的安慰，说教的说教，鼓励的鼓励，将其扳回正轨，正好用上前面书中的人物所表达的精神——这些可都是用来坚定信念，起重要的激励作用的精神食粮。
比如：
“人家冉阿让坐了19年牢，每天挨鞭子劳教，吃不饱穿不暖，比我们这苦多了都扛下来了，咱这才多久？所以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的！”
另外，学习，锻炼能力，也依然是必不可少的。
由于这个世界，除了死去的那些进化者们留下的，也存在不少进化碎片，还有散落的模板碎片和神源核也自然不能浪费，再加上终衡也需要时刻监视各方面的异动以免错过能出去的机会，他还布下了一张虫群之网。
除了那定期爆发闪电风暴，危险无比的祭坛四周地带，剩下的地方基本都被留存的铺道蚁，玉米毛蚁，法老蚁，家白蚁等生命力顽强的群居昆虫布满了。
反正，这些收集用的虫子对食物的消耗也不大，白蚁还能就地取材吃枯木。
哦，还有一种方式——唠嗑。
这就是有伴的好处了，四个人聚在一起，聊聊天，打打气，或多或少也能不至于无聊。
他们讨论热点话题（现在应该叫讨论历史来得更贴切一些了），交流姿势……不对，是知识，讲述故事——各种听过没听过的，不管新鲜的不新鲜的，连卖火柴的小女孩，丑小鸭，青蛙王子这种人尽皆知的也包括在内，什么童话神话都市话鬼话，念诗唱歌唱戏说段子，自己的，别人的，各种看来的电影动漫，甚至直接像写一样临时编，原创。
总之，从上到下，从古至今，从高雅到低俗，无所不讲，甚至包括大家心中讳莫如深的秘密——反正出不去了，再藏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拿出来分享分享，就当遗书……哦不，找乐子，博同情了。
冷凝霜和江艾伦，把当隐私的悲惨经历全倒出来了；终衡由于没经历过什么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就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屁事，什么幼儿园时候因为扒开女同学裤子往里面丢气布甲，蝽象，蟑螂等虫子被请家长啦，或者回乡下往旱厕粪坑里丢爆竹被炸了一脸之类的。
娜塔莎说出了她的故事。
她生在19世纪的俄国，家里是农奴，父母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因为那年冬天缺粮食没熬过去，自己也被地主要求肉偿抵债后，杀了主人后逃离。逃离的过程中，她被某一颗神源核选定，变成了进化者，利用超能力将追捕者全灭后又返回故地报仇将主人一家上下老小二十多口人全部杀光后，引起了天平组织注意，被招揽加入其中。
在那里，她有了一个新的开始，也就此换了一个象征着新生活的名字——冰棱。
之后，她经历了天平组织这百余年来的所有大事，见证过它的强盛，亲历过它的内战，最后，也目睹了它的衰落，直到最后离开——她离开天平组织，是被迫的，因为出身问题在内战里被打成“认同派”遭到征服派追杀，为了生存最后不得不逃跑，为人类效力换取生存。
这样的进化者，还有许多许多，有的像她一样选择了文化认同回到不知道还能不能被称作一声“祖国”的母国为人类政府效力，有的就此心灰意冷选择了避世隐居，还有的作了这样的选择——现在，终衡总算知道这一个个“进化者互助会”、“进化者协会”什么的天平旗下小组织是怎么来的。
全是内战中脱离组织的进化者构成的。
这些进化者以中下层为主，并且没有在政治斗争中得罪高层，虽然战后很多都“平反”了，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很多人不敢回去了，也有一部分是像娜塔莎这样为人类效过命，等于有了“黑历史”，违反了规定而被组织除名，回不去的——哪怕只是为了活命而迫不得已的。
他们中，其中有一部分有些威望，并且可能跟天平有些许的联系，两边一合计干脆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成立这些打着天平旗号的组织，双方的关系类似宗主国与藩属国，或者天子与诸侯。
比如，之前已经提到的华夏进化者互助会，就是冷凝霜的父亲，冷冻锋，这名进化者成立的。
还有一种最极端的，而终衡的猜测也得以印证——之前冷凝霜提过的全世界猖狂的那些个以千百万人的性命要挟的进化者，基本都是因此为内战导致的逃离而产生的。
比如港城的陈天乾。
“这家伙你们别把他看太高了。”娜塔莎说“我认识他……他的名字，就跟我现在的一样，都是出来后改的，以前的叫做共振波……”
她介绍道：以前在天平的时候，他是我所在的队伍的上司，因为在内战里得罪的人太多，结束后被清算打成征服派才往外跑的……
还有一些值得深思的秘密，都这时候了她也不隐藏了：
“你不是奇怪当初我为什么会主动找你吗？是三大巨头的理智者，跟我做的交易。”
她道：他要我把那些消息告诉你们，并且怂恿你们去那片地方……或者，至少也要留在满城，只要达成了，回报是他能让我恢复身份。
这一些，从粒子存储器里拿出展示的曾经的制服和徽章，得到了证实，在展示出这些显示屏已经变成了意味着失效的发灰的物件后，娜塔莎——或者说，是冰棱，将其撕成了碎片，悲愤地嚎道：
“骗子，一群骗子！”
“上面的那些家伙的目的，那时候我不知道，只是为了回去才照做的，但现在全明白了！”她怒吼道“他们还在为了争权夺利自相残杀，肯定是知道这次任务的结果的，所以才要借这次争夺消灭我们这些之前没被清算的弃子，还有……
“你们这些会威胁到他们的第四代进化者！”
不同物种之间，存在竞争，最终可能导致一个将另一个彻底消灭，比如终衡之前猜测的再过数百年进化者一族会不会将人类替代，而同一物种内部自然也不太平。
就像人类内部，各种种族歧视，地域歧视，文化歧视还少吗？美国现在种族歧视还很严重呢。
甚至，人有时候对同类，会比对异类还要残忍，试问希特勒的集中营到现在关了有100年吗？
放在进化者里同理。
天平组织的衰落，有没有忘恩者等导致了内战的推手姑且不提，但至少与那些老一辈，特别是位高权重的第三代古神级进化者等既得利益者的傲慢是分不开的。
他们就像中世纪的那些老贵族一样，看不起终衡等第四代进化者，并且想方设法地百般打压：
准入制度与放任不管是一次，这次的引导又是一次，这种本来该由天平组织这样的有经验，有装备的大头参与的任务，有多少被本不该冲锋陷阵的第四代进化者替代，给他们当了炮灰葬身于此？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终衡别说来任务了，连满城都不会去。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背后的阴谋被揭穿了，但也只是事后诸葛亮而已，又有什么意义呢？困在这里等死煎熬的众人，除了空骂娘还能做什么？
与其谩骂让自己生闷气，还不如安静着，让心情好些。
像上面那样为了让人心怀希望的而采取的措施很多很多，可就像那句话所言，时间会冲淡一切，它们起到的作用仍然只不过是一时之需而已：
游戏本来就单调，很快就玩腻了，哪怕把收集来的进化碎片，模版碎片当作赌博的添头也提不起兴趣了；
书看完了，知识学完了，于几人的记忆力而言都倒背如流了——高属性带来的强大学习能力，也是有弊端的，那就是学习产生的乐趣会随着极速的学习而失去；
至于唠嗑，讲多了也没意思了，如果现在再聚在一起，经常是四个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句话，直到其中之一说“既然没事，那咱们散了吧”而告终。
压抑之下，许多现代文明的东西，比如礼义廉耻，随着那些个这方面的物件的损坏或没电而渐渐退化了。“因为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恶心了”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第382章：开后宫的堕落生活
在与江艾伦发生关系后第10个月，终衡终于像预料中的那样忍不住了，忘记了所谓的专一，把手伸向了别的地方——他跟娜塔莎睡了，是自己主动钻的人家的帐篷。
后者似乎早有意料，倒也是平静，仿佛早就习惯了一般。
她说，没关系，因为进化者由于漫长的生命的缘故，不可能把感情专一地倾注在一个对象身上，否则结果不是阴阳分隔导致永恒的悲痛，就是长相厮守后导致的厌倦。
每一名活了超过百年的进化者，特别是古神一系的，基本都有很多个伴侣，绝大部分都是一夜情式的临时性质的，同时交往多个更是见怪不怪的常事。当然，也有一些例外，但这些一般都是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比如修炼升级，已经达成了“太上忘情”的“神仙”境界，对感情完全没有兴趣的存在。
类似现在职场中某些为了事业孤僻终生的工作狂。
这次“出轨”后，大概又过了大半年，他跟冷凝霜也那什么——这一次不是终衡去找她，而是她主动来找的终衡。
依然很平静，一年多的冷静思考，她要是还冷静不下来，再搞出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似的闹剧，就不正常了。
就此，终衡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地方过上了开后宫的性福生活。也不知道，外面那些担心他现在的情况的人，如果知道了会是怎样一副表情，而终衡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样的日子，真是应了那个表情包图片段子上的“归隐山林，我劈柴耕地，你俩浇园做饭”的描述，简直是无数男同胞梦寐以求的毕生梦想啊！可是就像钱学森……啊不，钱钟书老师的那句至理名言“城外的人想进来，但城里的人，却想出去”所言，没多久终衡就一分钟也不想再继续了
他感觉要崩溃了——本来就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tmd你见过哪头牛要耕三块地的？！
而且全部都是欠开发的山野荒地！拖拉机都要报废了好不好！
小宇宙里的原料是有限的，按照计算最多只能撑六年，为了节省工程虫已经被收起来了，现在每一天站着的时候必须必须得亲力亲为干种植方面，还有洗衣做饭等数不清的各种脏重累活。
躺下的时候不用说，要轮流“侍寝”，自打各种缓解作用腻歪了后，三女对此方面的需求猛增，他几乎没有一天能放假的，由于缺乏肉类的补充，让终衡直接暴瘦30斤，排骨都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出现心理阴影了，再继续就要吐了！
娜塔莎和冷凝霜还好，只是找个发泄的途径，没把终衡往死里整……但是江艾伦……完全就是涸泽而渔式的压榨索取，跑还跑不掉，很快就会给抓回来，每次遇到终衡都浑身发寒，几乎要仰天大喊：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我啊！求求有谁行行好，能打开这个地方的开口，放我出去啊，我要死了！”
……
长期被困，见不到光的幽闭恐惧症似的压抑，让大家都麻木了，出现这种迹象后没多久，情况就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
最开始，终衡还是有些芥蒂，都是分开的，可后来……（富强民主自由平等文明和谐）那场面要多乱有多乱，各种岛国小电影里的情节几乎天天上演！
再后来，由于衣服会脏会破，没地儿换，大家干脆连衣服都不穿了，赤身裸体地四处溜达直接过上伊甸园里的亚当夏娃堕落之前的日子（尼玛，已经触底了，不需要堕落了好不好）；
再后来……大概两个多月前，他们的生活方式，干脆开始向封建时代的农民看齐——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等必要活动，就两件事。
一件是劳作，另一件也是劳作。
打那时起，情况就变成这样了，牌也不打了，游戏也不玩了，话也不说了，四个人凑一块儿的时候连话都不说了，经常好几天说的话加起来也未必能超过十句，除了必要的劳作就只剩下最原始的事情了。
这些堕落的行径，一定程度上能缓解压抑，但也是治标不治本。它的出现，是人已经开始出现退化的标志，如果不采取手段遏制，下一步更严重的就会到来——就像那些被野兽养大，长期与社会隔阂的狼孩，猴孩一样，人会渐渐地走向野兽：
忘记秩序，忘记道德，忘记尊严，忘记知识，忘记语言……甚至，忘记自己还活着。
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彻底堕落成只剩下本能的野兽，那时候所拥有的将只剩下吃喝拉撒的求生本能，人会开始相互杀戮，直到在癫狂中死去。
这些，四人不傻，都很清楚，但他们已经不担心这个了——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折磨已经让人绝望了，只要一醒着就痛苦无比，甚至想死，只有在那种让人忘掉一切的快感与之后极致的疲惫，才能将人稍稍麻醉并将其忘却……
在划出一横后，终衡拖着疲惫的身子，草草洗漱了一番——这是到现在，四人仍然保持着的习惯之一。
堕落归堕落，但至少也要开开心心地高质量堕落，苍蝇都会把体表舔舐得干干净净的呢？何况是人，又何况是他们这样高傲的进化者，所以保持好自身的形象也是必要的。
这也算是苦撑着，不放弃希望的举措之一，虽然终衡感觉它像是脱了裤子放屁——那啥，都成天裸奔，出现“这几个月的事情太恶心了”了，把脸洗干净把胡子刮干净又能说明什么？
但他还是如期做了，动作僵硬得犹如一具机械。
完成后，终衡再次如机械一般地回到了帐篷，望着躺在凌乱的地铺上等待的三人。
“来了？”
她们异口同声地问。
“嗯。”
终衡点点头，然后……
（富强民主自由平等文明和谐）
又是累到死的一天，完事后终衡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了，眼皮合上趴倒在地。
今天，是一个出现了闪电风暴的日子，跟在外头下暴雨的日子好睡觉一样，这种天气人睡得最香，终衡睡得很死很沉，也做了个好梦。
梦境中，他看见林遇贤等人穿着消防服，拿着各种各样的破门工具将四周坚不可破的围墙砸开，把他救出去了，自己被抬进救护车，最后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
头顶上，哪怕是寻常的节能灯，那也是现在可望不可求的东西，享受着久违的光明，终衡泪眼婆娑。
住院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