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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都会生不如死。”
“风云!”杜如月心中一阵滚烫的波浪涌过,不知不觉中,已经依靠在李风云的怀中,“要是今生都如此夜,该有多好!”
太湖深处,几艘画舫在夜色中飘过,隐隐传来丝竹之声,随着清风一缕歌声似有似无,荡漾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真好听,不知这是什么歌?”李风云轻抚着杜如月的削肩,轻声道。
那歌词与旋律间的那股涌动的忧伤深深地打动李风云。
杜如月抬起头来,目光如秋水般清澈,又如春泉般朦胧:“你想听么?我唱给你听!”
轻启朱唇,一缕婉转伶俐的歌声从杜如月喉间吐出: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唱到此处,杜如月轻身跃起,抽出宝剑,随着那歌声翩翩起舞。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李风云完全融入到那美的旋律与歌词中,不由自主也抽出了幽影宝刀,与杜如月相伴而舞。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注1)”
一曲歌罢,余音犹自绕梁,四目却紧紧纠缠,目光中流淌着无尽的春意与柔情……
注1:取自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
第三百六十二章 辛秘
天色渐白,李风云睁开眼睛,一觉醒来,昨夜的一切犹如一场朦胧的春梦,只有那青石上的斑驳血迹似乎还留有昨夜的余温。
杜如月已经离去,青石上刻着一行字:“忘记我吧!我回镇州去了!”
李风云一阵发痴,心中一股伤楚涌动,取过遗留在青石边的葫芦,李风云猛灌了一大口。葫芦中的酒已经不多了,昨夜,他与她喝了太多的酒。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忽然之间,李风云突然想起大慧法王在元音寺中念的那首长短句。
春风得意马蹄轻,一夜看尽满城花。
李天尧觉得很开心,自从听到李风云被解职的消息后,他更开心。一个山野出身的野小子,有什么资格跟他斗?哪怕他是李苍穹的弟子。从心底来说,他瞧不起那个野蛮人。如果不是那个野蛮人深深地侮辱了他,他也许根本不屑于看那只土鳖一眼。
李苍穹又怎么样,说到底只是江湖上的一个糟老头子,这些年都没有露面,十有八九已经死了,他活着的时候,或许还畏惧他几分,如果死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人走茶凉,况乎人已经死了。
怎比得上他,皇室贵胄,后唐明宗皇帝的亲孙子。如果再往上攀,也许能跟大唐李氏皇族扯得点关系,虽然这有些不靠谱。
后唐明宗皇帝李嗣源实际上是沙陀人,原名邈吉烈,后来才改姓李。
可是有什么关系?李渊不一样带有胡人血脉,可是并不妨碍他自认为是老子李耳的后代。有权有势后,怎样的身世不能编出来。当初刘邦杀了一条白蛇,便有人编纂说青帝之子杀了白帝之子,白蛇便是白帝之子呀?那天下白帝之子岂不是多如牛毛?
半年前父亲李守贞将他叫到密室之中,那时的情景,李天尧记忆犹新。
“天尧,爹知道,因为你娘的死,你心里一直都在恨爹。
可是爹也是没有办法,你娘若是不死,我们李家就要全都要死,你明白吗?要恨,只恨这苍天无眼,天意弄人。”
李天尧低下头,一语不发,李守贞会有什么苦衷?无非是大娘那婆娘以及那几个年轻的妖精在其中挑拨,而娘年老色驰,行事不合李守贞的意思罢了。只可恨他竟然如此无情,居然狠下杀手。
李守贞望了李天尧一眼,道:“你道爹存心想要杀文娘?你道爹老糊涂了,听了他人的谗言?是不是?天尧,你错了,二十多年来的患难之交,夫妻之情,爹又怎是说割舍便割舍得了的?
天尧,你应该知道,在爹的几个儿子中,爹最喜欢,最欣赏的,不是你大哥,是你,虽然文娘死后这些年来,你放纵形骸,甚至不愿见爹一面,可是爹都没有怪过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在爹这几个儿子中,只有你才是爹跟文娘的儿子。”
李天尧鼻孔中冷哼了一声,不置一辞。他不是蠢人,又岂会被李守贞这几句话打动?
“唉!”李守贞长叹一声,目光有些黯然,接着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这些话,你切莫外传,否则我李家将有灭门之祸。
爹原名不叫李守贞,爹叫李从中,是后唐明宗皇帝李嗣源的第五子(注1),父皇所生子女众多,但能活到成年的,并没有几个,爹算是其中幸运的一个吧!
二十多年前,与父皇的长子李从璟(注2)发生冲突,那时我才十四岁,闹得很大,甚至惊动了当时还是晋王的庄宗皇帝。至于是什么事情,天尧你就不要再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反正李从璟最终也没落到什么好下场,这事不提也罢。
当时,爹以为,只要我行得正走的直,他是我大哥又怎么样,他深受庄宗皇帝宠爱又如何,这世上总该讲道理吧!
可是爹没想到,在这世上,道理其实是可有可无的,我遭人暗算诬陷,父皇,那时他还是庄宗皇帝的心腹爱将,却亲自给我了一杯毒酒,然后挥袖而去。
当时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先皇怎么能这般做,就算我的娘已经死去多年,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小妾,但毕竟我是他的儿子,他怎么狠心要毒死我?
几乎是赌气,爹喝下了那杯毒酒。
爹喝下毒酒后,只觉得腹痛如绞,口吐黑血,不过,更痛的是爹的心,不多时,爹昏死过去。
等爹在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一家民居中,身边只有一名婢女,也就是你娘文娘。原来是文娘从李尚云那里给我讨来了解药,及时给我服用了解药,将我救下。
李尚云就是如今的永固宫主,也是你的四姨。
那段日子,文娘带着我四处躲避,生怕被我大哥的人发现我。
在爹心中,那段日子是我最珍贵,也最怀恋的日子。无论后来爹有多少个女人,可是在我心中,文娘永远都是爹心中最爱的女人。”
李守贞的语气有些萧瑟,说到这里,半不不再说一句话。
李天尧忍不住抬头望向李守贞,隐隐看到李守贞的眼角似乎有泪光闪动。
“但是,你还是杀了我娘,你以为你告诉我这些,我便会原谅你吗?”李天尧冷冷地道,眼眸中寒光闪动。
“是啊!”李守贞显得有些落寞,“当年你娘舍命救了我,到头来我却亲手杀了文娘。
可是,爹不得不这么做,我想,九泉之下的文娘也不会因此而怪我。”
李天尧一愣,的确,娘没有怪李守贞,临死前,她还拉着他的手道:“莫要怪你爹爹,他有说不出的苦衷,莫要怪你爹爹……”
难道李守贞真的有说不出来的苦衷?就算他是李嗣源的儿子又怎样,那么多年都隐瞒过来了,没有道理再隐瞒不下去。
“后来的事,你大多都知道。”李守贞接着说,“我和文娘四处逃亡,一狠心,我便投了军,改名为李守贞。我当时只是想混个出人头地时,再回去见父皇,见那狠心的大哥,看他有什么面目见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后唐取代了伪梁,父皇又取代了庄宗皇帝,当时,我曾动过心思,想要回京认回父皇,反正那时我那位狠心的大哥李从璟已经死在乱军之中,父皇应该不会再追究当年的责任。
可是爹不甘心,爹当时不过是个队正,这般出现在父皇面前,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等啊等,谁知没有等到我出人头地,便传来了父皇驾崩的消息。这时候,我更不能出现,那时,父皇的几个儿子,还有那些养子,彼此你杀我,我砍你,恨不能把别人杀光了,自个儿做皇帝。我若出现,恐怕立刻会被人砍成肉酱。
我三哥李从厚做了皇帝才不到一年,屁股都还坐热,便被杀入洛阳的李从珂赶出了京城,不久就死于非命。
而父皇的养子李从珂也才做了两年的皇帝,石贼造反了,一把火将玄武楼烧得干干净净,李从珂葬身火海,也将我大唐葬送于那片大火之中。
这种情况之下,爹也只能隐忍。”
注1:以前设定李守贞(李从中)是李嗣源的第二十四子,有些不合理,现改为第五子。
注2:李从璟,又叫李从审,李嗣源的长子,又被后唐庄宗李存勖收为养子,李嗣源病变时,被元行钦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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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父子
说到这里,李守贞哈哈大笑起来:“父皇只怕没想到是这般结果,他那些的亲生儿子中,竟然只有一个曾被他处决的李从中活了下来。哦,还有一个因为年纪太小活下来的,李从益(注1),被伪帝石敬瑭封为郇国公,今年才十五岁。估计他也难活几年,年纪大了,也该杀了!
石贼留他在世上,也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看罢了!
这些年,爹谨言慎行,当年的雄心壮志早已经付之篙莱。
原本是想马马虎虎,把这辈子对付过去算了,谁料到,石贼谋逆,爹的官运却亨通起来了。石贼称帝后,爹便被拜为客省使,后来更升为宣徽使。
这时来了一个人,天尧,你应该知道她是谁。”
“永固宫主?”这个人并不难猜,李天尧一口道出。
“不错,就是永固宫主,你的二姑(抱歉,上一章出现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已经将四姨改为二姑)!”李守贞道,“你二姑的出现让我很奇怪,我自问断绝过往的一切联系。而且,为了让人认出我来,文娘曾请一名极为高名的杏坛高手为我整过容,而且当年逃离时,我才十四岁,我敢说,即便是当初与我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认得出我来。”
李天尧显然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淡然道:“既然你这般看重我娘,为何不肯娶她为正室,而屈就她为妾室?”
李守贞苦笑一声:“并非爹不想,而是不能。文娘再怎么说也是奴婢,爹若想在军伍中有所出息,就不能娶一个身份低微奴婢为妻子,天尧,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李天尧呆了呆,又厉声喝道:“所以,你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就委屈做一辈子的小妾?连祠堂上立起她一个灵位也不肯?”
李守贞沉默了许久,半天才道:“爹对不起文娘,不是不愿,而是不能。爹对天发誓,有朝一日,恢复大唐时,我必立他为贵妃,受万世香火。”
“哈哈哈哈”李天尧狂笑起来,“好一个贵妃,好一个万世香火,你为了保全自己,杀了我娘,如今却说出这等话来,你那番虚情假意,谁会在乎,你真把自己当成唐明皇么?”
李守贞叹息一声,道:“你猜到了?”
“有什么难猜?”李天尧怒道,“永固宫主既然不可能认出你来,那之所以能找到你,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从我娘身上看出端倪。你整过容,可是我娘没有。永固宫利用内眷刺探消息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我娘虽然深入简出,但总有露面的时候,所以永固宫主才能窥破你的身份。
为了解决掉这个隐患,也为了你的野心,你不惜逼我娘喝下毒药,是不是?哦,你根本不需要逼,你只需要说出你心中的顾虑,再假惺惺地流几滴眼泪,我娘就会心甘情愿地自己喝下那杯毒酒。李守贞,你便这般无情么?我娘真是看错了人!
你是不是还想说是永固宫主挑起了你的野心?虚伪!”
“放肆!”李守贞猛地一拍桌案,“我是你爹,你这忤逆子,竟敢如此对爹说话!”
“我没有像你这样的爹!”李天尧猛地站起,转身便走。
“你给我站住!”李守贞高声喝道。
李天尧身子一顿,冷冷地道:“你是不是连我也想杀掉,对呀,如今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若不杀掉我这个隐患,你又怎么能心安,又怎么能实现你的野心?”
李守贞叹道:“天尧,你又何苦说这些话来伤爹的心呢?爹又怎会杀你,你是爹跟文娘唯一的儿子,也是爹最喜爱、最看重的儿子。”
“哼,爱屋及乌罢了!所以你才要将杜如月那个贱人许配给我,让我要忍受一辈子的耻辱,是不是?”
李守贞愣了愣,缓缓地道:“难道你不明白爹的心思?杜如月不是一般的人,老实说,杜重威势力再大,爹还不曾看在眼里。爹看中的是她是你二姑唯一的亲传弟子,未来永固宫的宫主。你难道不明白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李天尧身子一震:“只怕我无福消受!”
“你有!你是爹跟文娘的儿子,你又怎会无福消受,这一切是你应得的,也是文娘用性命为你换来的。”李守贞斩钉截铁地道,“你知道吗,爹手中的实力,绝非你看到的那么少,又有你二姑相助,所欠的只是一个时机。
而这个时机,很快就能到来,爹不妨告诉你,永固宫已经联络了南唐、契丹,准备刺杀石重贵那伪皇帝,只要石重贵一死,天下必然大乱。
到时候,爹就能名正言顺地领兵进入开封,只要控制住满朝文武大臣,再临时立起一个傀儡,稳定住局势,天下的风云还不是爹说了算?等到时机成熟,逼那傀儡退位,恢复我大唐江山,又是什么难事?
而且,那个李风云已经答应你二姑,一旦译出《归藏经》,就会抄录一份给她,她得到了《归藏经》,不就是爹和你得到了《归藏经》?待到天下气运聚集于我李家,又有谁能挡得住我大唐的大军席卷天下?”
说到这里,李守贞双目炯炯放光。
“你关我何事?我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妾室所生的卑贱儿子。”李天尧冷笑道。
“谁说你卑贱?谁又敢说你卑贱?”李守贞大声道,“若有一日,我若称帝,你便是太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中原万里河山,最终就要交到你手中。”
李天尧心中一阵颤抖,皇帝谁不想做,多少人为了争夺那个位子,停尸不顾,束甲相攻(注2),多少人为了那个位子,弑君弑父,杀兄杀弟杀子?即便英明如大唐太宗皇帝,也有玄武门之变(注3)。
又听李守贞接着道:“而且,文娘的死的确是迫于无奈,父皇身边的一名老侍卫在文娘烧香还愿的时后,认出了文娘,起了疑心,悄悄地跟踪了文娘,那混蛋已经投靠了伪晋,在千牛卫中任职。
若不是你二姑永固宫主发现得早,杀掉了那混蛋和知情的千牛卫,足有十多人,恐怕你我父子现在只能四处仓惶逃命,躲避伪晋的追捕了。
不过消息依然泄露出去一些,引起了老贼石敬瑭的怀疑,下令千牛卫彻查此事。
但当时监视爹的人很多,不得已,才会有……后来的事。唉,说到底,终归是我对不住文娘。
后来,你二姑将所有的事情都扛了过去,又将千牛卫的目光引向了李从益,才解除了隐患。”
注1:李从益,931~947年,后唐明宗李嗣源的幼子,后唐明宗死后,李从益因为年幼而在皇位之争得以保命。947年,曾被萧翰立为傀儡皇帝,国号为“梁”,刘知远起兵后为刘知远所杀。
注2:出自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死后,他的五个儿子争夺王位的故事。齐桓公停尸于寝宫床榻之上,还没有入殓,五个儿子就为了争夺王位,率领自己的部队和大臣相互残杀。有的儿子在尸体旁边哭泣,其他兄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