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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公主在宝华殿的偏殿等了许久,从报信的奴婢口里知道司马骁翊已经来宝华殿,本来还十分紧张,结果看皇兄迟迟不来通知她去献舞,等的心急如焚的。
这皇兄不是说好了,给她先探探底,在最适合的时刻,让她去大殿里献舞,哪知道左等右等不来,她都想自己贸然行动了,正好,一个太监进来说是来送皇上口信。
嘉禾登时高兴极了,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哪知道立马就被那太监拦住了,说了些什么夫妻伉俪情深的话,嘉禾公主气的面皮涨红,这皇兄也太过分了,净是帮着外人。
嘉禾公主一想到司马骁翊身边站着一个没有什么门第,一无是处的农家女,不甘心,怒意腾的一下就起来了。甩开那个太监,反正这司马骁翊一定是属于她的。谁要跟她抢,她是决计不会让她好过的。
宝华大殿,漫天飞舞的桃花瓣,还有不断旋转的青色衣摆,柔和的乐声突然急促起来,那旋转的青色衣摆迅速站成一拍对着大门,舞姿优雅。
嘉禾公主就是在这时腾地一下从门口飞过那一排的穿着青色衣裳的舞姬,衣袂飞扬,裙带飘逸,脸上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从她的流转的美目,还有纤细的如楚腰的身形看得出是一个大美人。
在众人想要细细打量她的时候,那一排的青衣舞姬把她围成一个圈,遮的严严实实的,就在众人抓耳挠腮想要观看中间那穿着淡紫色衣裙的美人的时候。
那一排的舞姬倏忽一下全部弯下腰去,露出中间摆了一个杨柳腰盈盈下拜的姿态,一手捏着兰花指从自己面上划过,紫色的面纱随着她的动作落下,抵在勃颈处,美目看向司马骁翊那里,停顿片刻后,迅速不断旋转,淡紫色的衣摆尤如盛开的紫色鸢尾花的嘉禾公主。
众人看见是嘉禾公主,惊讶万分。这嘉禾公主性子高傲,能当场献舞极为不易,众人看的津津有味的。
嘉禾公主对着音乐的节拍,不断旋转,飞扬的淡紫色衣裙,梦幻美好,柔韧的肢体配上那一对美目引人遐想。直到最后所有的青衣舞姬四散开,嘉禾公主水袖倏忽一下飞出去,直直朝着司马骁翊那个方向。
嘉禾公主练这一套舞步已经练得很熟了,刚刚跳舞的时候夜并没有紧张,只是在最后的一个动作上,她的心脏砰砰的跳,美目满含着期待之色。
这水袖舞是南楚国的独有的舞蹈,主要是用来响心上人表达心意的,只要同样有意的那个人抓住她的水袖,就是隐晦的接受。
那长长的水袖甩过去,众人的目光也登时瞪大望过去,原来这嘉禾公主一直对定远威武大将军情有独钟的,众人顿时对司马骁翊又是艳羡又是嫉妒的慌。
两个大美人相伴,这司马骁翊的艳福着实不浅。
结果,司马骁翊扬起手,宽大的玄紫色衣摆一挥,那飘过来的水袖原路返回,最终落在地上。
嘉禾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跟这水袖似的砰的一下砸在地上,美目迅速漫上泪意,看着司马骁翊的眼神是不敢置信还有伤心欲绝。
在场的众人也是一脸懵逼的,原以为司马骁翊会左拥右抱的,哪知道他居然这么拒绝了嘉禾公主。这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众人捶胸顿首的。
嘉禾公主愤恨的瞪了司马骁翊旁边坐的人一眼,一望过去,人就怔了,不过她立刻回过神。衣袖擦过眼泪,高高的头颅抬起,似乎有居高临下的意思。
“嘉禾,回来坐皇兄身边。”明宣帝看司马骁翊毫不留情拒绝嘉禾,又是心疼嘉禾,又是气恨这司马骁翊就跟一块捂不热的臭石头,看柳清菡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了。
嘉禾听见她皇兄叫她,最后留恋看了司马骁翊一眼,又是狠狠瞪了柳清菡一眼,才挪步离开。
这一段插曲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柳清菡明显感觉到了,底下众人看司马骁翊的痛惜,大概是他们想要的左拥右抱,这司马骁翊居然郎心似铁一般。而更糟糕的是,太后娘娘还有明宣帝面容阴沉,对于司马骁翊和柳清菡颇为微词了。
柳清菡低头,眼眸划过一丝嘲讽,这嘉禾公主自己硬要献舞,别人没有接受,跌了面,她的亲娘亲哥反倒是埋怨上别人了。果然古代皇权至上最讨厌了。
她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又归于毫无波澜。
轮到百官献礼,当然也就是象征性在大众之下,展示一下给太后的礼物,官员众多,自然也不能个个都在太后跟前露脸,也就是前五品的官员能有这个机会的。
这官员献礼本是从正一品到从五品,不过太后率先发话说道:“哀家想着往年都是从正一品到从五品,今日,不如开个例子,反着来吧。”太后说的极为沉稳虽然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但是只要不是太愚蠢的人都懂得,这太后是因为司马骁翊当众不给嘉禾公主脸面的事情生了气,心生怨怼的。
黄大人和江大人相视一眼,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朝堂中跟司马骁翊不对盘的人更是大为爽快。
而司马骁翊这边的人纷纷十分担忧。不过正主司马骁翊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走,他看着坐在他身旁的柳清菡,也就只能用宽大的衣袖遮住,牵着她的手,却是其他的动作根本不能做。
从五品的官员受宠若惊,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自己觉得体面风光,脸上带着极大的笑意,站在大堂中间,说道:“微臣沈石献给太后的是一支千年的老人参,这是微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三个月,才只得了这一支,祝太后福如东海寿千秋。”
太后点了点头,保养得当的面容看上去不过是四十来岁的妇人,如果不是她鬓发斑白,估计要年轻很多。
“你有心了。”太后淡淡说道。
那从五品的官员顿时跟斗拜的公鸡似的下去了,这太后显然是不满意这礼物了。
正五品的李儒看从五品的沈石落败而归,十分心灾乐祸的,暗骂了句蠢货,站起来走到大堂说道:“微臣李儒献给太后娘娘的是玉凤砚滴,微臣听闻太后极爱书法,这研磨墨水,再添加水总是费工夫,若是一个不小心必定会弄脏了衣服,而这玉凤砚滴正好能省下一道功夫的。”
太后听李儒这么说,大为惊奇:“哦?这是给砚台添水的?是个如何的用法?”
李儒给太后演示一遍,太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似乎还挺有意思的,收下吧。你是叫李儒?”
李儒笑着说道:“太后记性真好,下官正是叫李儒,木子李,儒学的儒。”
“赏。”太后满意的笑了笑:“你果真是有心了。”
“谢太后恩赐。”李儒下拜,接过太监手里递过来的一个匣子,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依着太后这么尊贵,想必送的东西也不是凡品。
李儒喜气洋洋的下去了,一旁从五品的沈石状似不屑的冷哼一声。
李儒之后送礼物官员送的的大多稀疏平常或者俗气异常的,太后也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直到轮到司马骁翊的时候,太后又发话了:“我瞧着左相那礼物甚为有意思,还是左相先来吧。”
太后此话一出,众位官员都低着头嘲笑,这司马骁翊拿大了吧,看他以后还敢这么强硬蛮横的。
“微臣给太后娘娘献上的是璇宫朗照水晶球,底座是象牙点漆。这是海外的东西,极为偶然的机会,微臣才得了这一座水晶球,您说巧不巧,我原先看中了它,但是那个人硬是不肯卖给微臣,微臣想着这物件估计跟我无缘了,也就想要撒开手去,哪知道,那个洋人在您寿宴这一天突然上门硬是要买给我。我就奇了怪了,我问他,之前我想要买他为什么不卖,您猜他说了什么?”比起之前官员中规中矩的拘谨表现。
这左相陆时渊就跟说故事似的,他本人长的极为俊俏,一身绯衣朝服,长眉若柳,身姿欣长,乌木一般的黑色瞳孔,宛如一块无暇美玉铸成的玉人,随意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而且他的声音极为动听,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太后娘娘听他说话听得入迷,不住笑道:“你来送礼的,反倒要我猜题,你这意思是若哀家没有猜着,是不是就不给了。”
“臣正有此意。”左相此话一出令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的,这左相也太敢这么说话了,黄大人和江大人正担忧的时候,左相话锋一转也同样笑道:“不过要是我要回去了,那洋人指不定又要上门来一趟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水晶球只跟太后有缘分,太后听后果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不住点了点左相,朝着皇帝无奈笑道:“你看你教出来的臣子,这般戏弄我。”
“微臣不过说实话而已。”
最后太后还是没有去猜,不过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就知道她多喜欢左相陆时渊了。
柳清菡只听见司马骁翊暗暗骂了句,马屁精。
显然是极为不喜陆时渊了。不过说实话,柳清菡想了想自己要是老板,估计也喜欢陆时渊那种会办实事又会来事讨人欢心的,而司马骁翊这种只会埋头干活,一副臭脾气谁都懒得搭理的员工,柳清菡想起他一副别扭的样子就极为好笑。
直到最后轮到司马骁翊献礼,他被冷落了这么久,柳清菡也知道他完全不在乎的,俊美如铸的面容毫无表情,这要是在平时还好,这下太后本来就看不顺眼他,之前的献礼的哪一个不是面带笑意的。
在司马骁翊要开口的时候,太后先行一步说道:“心有不诚,你的礼我可不敢收,下去吧。”这句话已经是大大的驳了司马骁翊的面子了。
底下窃窃私语的,看向司马骁翊的眼神大多数的是幸灾乐祸的。
柳清菡看他站在大堂,明明脊背挺拔,身形魁梧高大就是看出了几丝寂寥之意。她大为心疼。就算他拒绝了嘉禾公主,也不能这么羞辱人。
柳清菡倏忽从座位上站起来,喊了一句:“等等。”在场的官员顿时惊诧万分的看着她,就连太后还有明宣帝,在场所有的人一同看过来。
大家都知道,一个陌生人一直盯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是一定不会舒服的,更何况这偌大的宫殿里几百道的目光一同看过来,如果说,一个人的目光是一个灯泡的温度,那么几百只的灯泡亮起来的温度能够想象得出是怎么样的灼热。
柳清菡自然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是她也可以勉强克服,毕竟大学兼职的时候她找了份代课老师的职位,是高中学校,正是叛逆的年纪,五十多道陌生的目光早就锻炼出她能假装是大白菜。
她不仅不因为众人或惊异或疑惑或蔑视等等的目光而低头,反而更加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朝着太后走去。
长长曳地的火红色衣裙随着她款款走动摇摆起来,就像是传说之中的地狱之花,明艳而妖冶,清丽的面容安之若素,姿态端正优雅,步伐匀称,明明是一小段的路程,硬是让她走出了别有一番的高贵典雅和赏心悦目。
底下众人惊叹连连,若是没有提前告知她身份是农家女,这一番优雅的走路姿态还有从容淡定的心性,还以为是显贵世族的贵女。甚至比所谓的贵女更胜一筹的。
柳清菡俯下身福了个身,礼数周到,挑不出一点纰漏,行为举止优雅。丝毫不见生涩,反而像是教科书一般的。
“民女斗胆敢问太后一句,您刚刚对骁翊说‘他心不诚,因此您不收这礼’?民女可否理解为您的意思是这送礼物送的主要是心意,而不是礼物本身。”柳清菡本就长得极为漂亮,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水灵的跟夏日的芙蕖一般,便是太后本来想要斥责说放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是稍微容忍了她的冒犯。只是冷眼看着她。看太后不回答,柳清菡也不气馁。
反而笑得更加灿烂肆意了,晃得满座的人傻愣愣的看着,柳清菡对聂凌云和关仲信使了个眼色,两人还算是聪明,满腹疑惑的走过来了。
“民女打个比方,比如说,这位聂大人全部的家当只有一百两银子,这位关大人全部家当有一千两银子,但是这位聂大人愿意把自己的一百两全部给太后娘娘,而关大人也愿意给一百两给太后娘娘。请问太后娘娘,您觉得谁更有诚意?”柳清菡一边摊手指聂凌云,一边摊手指关仲信。
聂凌云和关仲信站在一旁别扭极了。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有趣的说法,觉得有意思极了,底下的人有说都是一样的诚意,有的人说聂凌云有诚意,争论不休的,但是他们要他们说出理由又有些糊涂了,明明两人给的银两都一样多,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不对劲,就连太后皇上也陷入思考。
太后大概是也是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意思,迟疑道:“应该是聂大人。”
柳清菡大掌一拍,笑着点了点头:“太后娘娘您实在是太聪明了,没错,这聂大人把所有的家当都上交给太后娘娘了,自己分文未留,但是关大人明明有一千两,他却只愿意给您一百两,自己留着九百两银子,显然是更没有诚意的。看似他们给的一样多,但是诚意却不一样。”
柳清菡这么一解说,众人恍然大悟,难怪明明是给一样多的东西,但是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太后先是不大理解,而后微微张嘴,才恍然大悟过来,立马就笑了出来:“我说怎么就是有点不对劲呢,原来问题出在,一个给我全部,一个却保留私心。”
等她笑完了,才反应过来,咳嗽两声故意板着脸:“这跟你说司马大人有诚意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太后娘娘,您还不知道骁翊这个性子?他素来就爱板着脸,不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心里是极为敬重您的,要不然就不会昨晚上明明喝醉了,让我在卯时叫醒他,民女本想让他多睡一会儿,结果他醒过来的时候,把我骂的狗血临头的,就是因为错过了您的寿宴的时辰。”柳清菡一副怨念很深,很委屈的模样,看着就十分令人发笑:“还有啊,为了给您送这份礼物,他还特意千里迢迢去了一趟林州,跑死了三匹马,等我知道他就是为了一块砚台,我十分惊讶,就想怎么有人这么傻,要送砚台随便买在京都买一块不就好了。”
太后娘娘眼眸瞪大,显然没想到这么一块砚台居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
司马骁翊狭长的眼眸惊异看着柳清菡,嘴角抽搐,其实柳清菡说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确实酒醉太累了让她叫醒他来着,后面她自己玩着玩着就忘了,他根本没有骂她,还有千里迢迢去林州买砚台也是存在的,主要是他要去林州办事,听说林州的砚台久负盛名也就顺便买了,结果这些事情一经过她的嘴全都变样了。
柳清菡接着故意嘲笑司马骁翊说道:“你看吧,我就说你眼光太差了,你还不信,这种破砚台太后娘娘怎么会喜欢。还是不要碍着太后娘娘的眼。”
柳清菡上手随意就把桌子上的那块砚台拎起来,环顾四周,一副要丢掉的样子。看到一个窗户,她一边朝着太后娘娘笑着邀功道:“太后娘娘,我给您出气,这种破砚台有什么好的。”
一边往窗户走,拎着砚台扬起手就要就要顺着窗户往外丢。柳清菡心里念叨着五,四,三,二……
“慢着。”太后娘娘尴尬的咳嗽两声:“放着吧,丢了多可惜。”
“那可不行,这块砚台,惹得您不满意,怎么能留着。”柳清菡正要丢。
“哎哎,行了,我满意了,别丢。”太后娘娘脸色一燥,瞪了柳清菡一眼,示意她不要得寸进尺。
柳清菡听见这话,勾起一抹笑意,清丽的面容更是令在场的人看的有些晃眼。
她看太后状似有些不清不愿的,突然又对着太后娘娘俏皮说道:“除了骁翊给您准备里生辰礼物,民女也给您准备了生辰礼物,还请太后赏个脸看看行不?肯定够诚意。”
太后现在一听诚意就头痛,摆摆手:“行吧,小德子去拿来。”
“太后娘娘,这礼物可拿不了。”柳清菡说道。
“很重?那再多派一些人就是了。”太后毫不在意道。
“再多的人都搬不了啊。”柳清菡摊摊手,一副苦恼的样子。
众人看她佯装苦恼的样子也是十分可爱极了。有些想要发笑。
“你这丫头。”太后也被柳清菡吊起来兴趣了,一面警告道:“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只是如果不够诚意的话,哼哼。”
“绝对包您满意。”柳清菡神秘一笑道。
柳清菡环顾四周,看到皇上桌子上的一株盆栽,指着盆栽问道:“太后娘娘,这能不能借一下?”
太后娘娘点了点头,示意小德子搬给她。
柳清菡让小德子给她搬了一张桌子,还找了各式各样的道具。以及一株开着好几朵硕大层层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