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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夕两年来性格变了不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冷冰冰的少女，如今也会偶尔开着玩笑和人揶揄两句。
“你这就老骨头，那我岂不是半老骨头。”
“好了，就当我懒。再说现在买机票也来不及了。”
“那好吧。”
陈穗目送着唐念夕进了机场，她的心才算安定下来，这两年是她最开心的时光，唐焕当初给她的巨款如今还余下不少，她都重新开户存了进去，以后再交给念夕。
***
路口处，李穆泽来来回回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始终没有将那根烟点燃。他在等人。
唐念夕从机场出来就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
唐彦翊和李穆泽竟然会一起出现。关键是，她只告诉过李淮南自己今天回来。
相隔两年，女孩还是当初的模样，但气质却变化很大。她穿着高更鞋，化了淡妆，看上去更自信也更有魅力了。
对啊，更有魅力了……
唐彦翊心里一紧，用身体隔开了李穆泽的视线。
“念念，我已经把你的房间整理好了。”还是亲自整理的。
两年的分离，她已经把这个人放在了心底最不易察觉的部分，见了面却依旧难以抑制住悸动的心。
“叔叔，我现在有能力自己找地方住了。你不必给我准备房间的。”她知道自己要想完全不受感情的牵制，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他。
两年了，她的心野了。
唐彦翊以为唐念夕在跟他闹别扭。
“念念，你是在怪我没有去找你吗？”
最初，唐彦翊时常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些暧昧可耻的画面，只有强迫自己不去找那“罪魁祸首”，才刻意不去联系她，可越是压抑，那情愫就越是不受控制地蔓延。他准备去找她的时候，她却回来了。
“没有，你想多了。我今天还有事要办。”
他觉得这件事应该和那个混混有关。心里想要阻止她，但两年前确实是他把她赶出国的，如今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生疏的迹象。
“那好吧，早点回家。”
唐彦翊虽然郁闷，但也不好堂而皇之地干涉唐念夕的自由。
“行李我先带回家。”他不顾唐念夕的拒绝，拿走了她的行李，这样，她也只能来找他了。一边走还一边担心地回过头来看她的动向。
“……”
唐念夕看着走到跟前的李穆泽，不满道：“怎么是你？”
李穆泽还是痞里痞气的老样子：“我弟还没好，你可没有重要到让他负伤来接的地步。”
唐念夕不时转过头看唐彦翊的背影，被李穆泽捕捉到，毫不客气地调侃。
“舍不得你的小叔叔？”
李穆泽紧闭车门，他对唐念夕漠视自己的行为很不满意，“你不会真的跟他有一腿吧？”
“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察觉到，是她掩饰地不够好吗。
“没什么，你当我胡说的吧。”
两年的时间，足以冲刷李穆泽的愧疚之情，他又回到了当初恶劣的模样，“不过说真的，你这叔叔不会真的爱吃窝边草对你动手了吧，我看你们可一点都不像叔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唐念夕有自己的坚持，她巴不得李穆泽看不起自己离她远远的，但又不愿意以牺牲唐彦翊的名誉为代价。
李穆泽并不介意女孩的恼羞成怒，他喜欢唐念夕这种生动的时刻。
他没有继续逗她：“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弟弟，走吧，我带你去看他。”
唐念夕狠狠地剜了李穆泽一眼，上了车。
坐在驾驶座上，李穆泽忍不住偷偷观察唐念夕，女孩正冷漠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自己仿若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不是个爱做梦的人，却时常梦见有朝一日，他像所有纯情又小心翼翼的男孩子一样，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可爱温顺的一面，照顾她，带她吃带她玩。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的眼里永远都不会有自己。即使是如此讨人厌的自己，也得不到她的一点关注，她甚至连一个鄙夷的眼神都不屑施与。
她会再次和他产生交集完全是托李淮南的福。
“唐念夕，你会和我弟弟结婚吗？”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也会像唐彦翊一样到了合适的年龄随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步入婚姻殿堂。
在婚姻家庭这方面，唐彦翊给她做了一个坏榜样。
“你不要戏弄他，他现在可经不起摧残。”李穆泽想着，要摧残就冲他来吧。
唐念夕没想过李穆泽竟然也会有偏袒李淮南的时候。
“不会。”
……
☆、第 29 章
李淮南的腿没有痊愈，自从受了伤，他的情绪就一直不大对劲。唐念夕来看他的时候，他正在日常复建，看着他精神不振的样子，还以为走错了病房。
她拎了一篮水果进门，“李淮南，好久不见。”
“唐念夕？”他看到她好像很惊讶。
“我不是给你发信息的吗。”
“哦，我手机不在身边。”原本活泼开朗的大男孩好像丧失了快乐的能力，勉强扯了下嘴角，又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
那李穆泽怎么从他口中得知她回来的消息还来接她，一定是李穆泽私自翻了李淮南的手机……
她没时间纠结这两兄弟的事：“我记得之前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李淮南走了两步便没有耐心继续。
“嗯，但以我现在的样子，你提出的要求我未必都能做到。”
“我们在一起吧。”只要她有了背景相当的结婚对象，她就有理由离开唐彦翊的掌控了。
李穆泽没想过他会一语成谶，手里霍然划开了个口子。削了半截的苹果算是浪费了。
“可以换别的吗。”李淮南的眼里依旧没有神采。
“他现在情绪不大好，你还是先走吧。”
“我……”唐念夕也能察觉到自己刚刚确实冲动了。
李穆泽替自己的弟弟下了逐客令，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担心这两个人会因为利益走到一起，尽管一开始没有感情，可谁又能保证不会日久生情。
他将唐念夕带出了病房，语气不善：“你刚刚是在强迫他吗，你明明知道他在乎的人是谁，林叶紫还是你以前最要好的朋友。唐念夕，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来利用一个受伤的人。”
面对李穆泽的指控，唐念夕并不觉得愧疚：“我没想伤害他，我也伤害不了他。”
“那……你为什么要提这样的要求？”
唐念夕沉默了，她本就不待见李穆泽，没必要将自己的事报备给他听。
“你走吧，他需要休息。”
李穆泽知道自己从来不受这个女人信任，是他活该。
唐念夕不想白跑一趟，她看得出来李穆泽和李淮南的关系改善多了，李淮南现在精神恍惚，未必有精力帮她的忙。
“我需要一个假的结婚对象，而他正好欠过我人情。”不用她再费心去找别的不相熟的人，李家继承人的一个承诺，够值钱了。
李穆泽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些，但说出的话却让人紧张：“你为什么不能找我？”
唐念夕呆住了。
“别告诉我你一直不知道我喜欢你。”当初把她堵在墙角的时候，他曾对她说过的。
唐念夕脸色难看：“这不重要。就算现在我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之前发生过的事实。李穆泽，你想过没有，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唐念夕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李穆泽还留在原地没回过神来，想起唐念夕刚刚云淡风轻的口吻，倏尔苦笑一声，他哪来的立场去同情不被林叶紫重视的李淮南，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果然，女人都是绝情的，除了她们在意的，旁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
唐念夕刚出医院的大门就看到唐彦翊的车停在门口。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一路跟到了这里。
“我怕你忘了回家的路，所以特意来接你。”
唐念夕不想拆穿男人的谎言，她很少见到唐彦翊犯蠢的样子，看上去和他的冰山本质很不一样。有点可爱，虽然形容一个男人可爱有点违和，但在他的身上，好像什么都有可能。因为他是温柔的，也是执拗的，是笨拙的，也是精明的，是矛盾又神奇的男人。他有很多优点，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他的身份。
唐念夕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不可能的事。
“你和婶婶怎么样了。”
“谁？”唐彦翊早忘了两年前自己随口撒过的那个谎。
“就是我出国之间见到的那个，你的未婚妻啊？”唐念夕惊愕，他犯蠢的时候连记忆力都统统丢掉了？
唐念夕详细说明后，唐彦翊才记起有这么一号人。
他有点尴尬：“咳，吹了。”
吹了？原来三十岁急着结婚的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还这么不靠谱。
“什么时候的事？”唐念夕承认自己的心有一丝不平静，但这不平静很快就散去了。她答应过自己要忘记这个男人的，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她不该有丝毫绮念。
“就不久前吧，不合适就断了……”唐彦翊随口胡诌，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念念这两年的生活。
“你呢，在学校里有没有遇到合适的男生？”他试图拐弯抹角地打探她的情况。
可唐念夕却误会了唐彦翊的意图。
担心自己仍然惦记着他？知道他们是那样的关系之后，她又怎么敢。
“有，我有喜欢的人了。”
唐彦翊的心沉了。那种不知名的酸涩又开始蔓延，刺激着他的理智。
“有机会了可以带回来我看看。”他克制着说话的语气，心里默念着，她已经不是那个会乖乖受他安排的念念了，她再也不会受自己的掌控了，这种认知让他格外心慌。
他这样步步紧逼，唐念夕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他要将自己推离他的世界，其实不用他动手，自己也会自觉后退。
“我说过我会自己找住处的，你把我的行李还给我吧。”
唐彦翊不知道她想离开的念头不是说说而已，心里紧张又气愤：“念念，现在的我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她刚刚惹他生气了，如果念念说喜欢他，那他就原谅她。
“是叔叔啊，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她装着不在意的模样，手却不受控制地攥紧，她不能暴露分毫对他的感情，否则就会万劫不复。
唐彦翊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生气下去。他将她扔到那么远的地方不就是为着这样一个目的。只是在达到目的的过程中，仿佛有什么变了。她将他当做亲人，他现在想要的却已经不仅仅是亲人的身份了。这样想想，真是可悲。
唐念夕出去的时候，李穆泽也跟着追出来了，看到她上了唐彦翊的车，他依旧紧跟不舍。直到开到两人的住处，他才发现那栋别墅里的灯是暗着的，也就是说这两个人竟然单独住在一起。他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再去看那辆车，他们却都没有出来。
唐彦翊当然能感觉到自己被盯梢了，毕竟这事他以前也老干。
副驾驶上，唐念夕已经睡着了，女孩的睡颜显现出少女的娇憨可爱，在自己的身边，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毫无防备。唐彦翊看着看着就笑了，一定是回来的路上太累了，他不忍心叫醒她。
“叔叔……”
原来她睡觉的时候还会梦到他。
小坏蛋骗了他，她明明还喜欢自己。
“叔叔……我要忘了你。”
唐彦翊的笑容逐渐消失，幽深的眸子瞥到车外窥探的视线，他拉开安全带，身子倾斜，将唐念夕完全挡住。蜻蜓点水般吻了上去，因为怕惊醒梦中人，他只是轻轻地碰了碰，才温柔地移到她的耳边，“做这种决定怎么能不过问当事人呢……”
“我不答应。”离开了我，你肯定过不好。
说他变态也好，禽兽也罢，他就是对自己养大的女孩动了心。反正他们已经互相依偎着过了三年了，接下的几十年他也不嫌长。
***
只是在原来的房间住了几天，行李都没有完全安置好，唐念夕就觉得住不下去了。
也不知她是不是过于多疑，总感觉自己的房间有哪里不对劲。几乎为此折磨得快要精神衰弱的时候，她终于承受不住恐惧去找了心理医生咨询。
“你确定我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唐念夕怀疑自己有病并不是没有依据，“我父亲就有精神病，据说他以前也很正常，后来还伴有暴力倾向……”她不忍回忆。
“精神疾病是不会遗传的，你只是压力太大了，不要给自己过多消极的心理暗示，遇到压力注意放松……”
……
就算是得到肯定的回答，唐念夕仍旧不放心，既然不是她自己的问题，那就是房间的问题了。为了不再继续受折磨，她在卧室的几个隐蔽处装了微型摄像机。
有了摄像机做后备，唐念夕睡得还算安然，第二天她正准备去查看视频，却没料到自己的笔记本不知何缘何故烧坏了主板，她只好火急火燎地送去修。修好再拿回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打开录制好的视频，唐念夕忐忑地不敢张望。不一会儿屏幕里出现了一个人影，虽然光线很暗，但唐念夕还是分辨出了那人是唐彦翊。他几乎每晚都会来自己房间，坐在自己床边……几乎没有大动作，顺手还给自己整理了地上乱七八糟摆放的衣物。
没想到唐彦翊的梦游症一直没有好，现在还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唐念夕既担心又恐惧，关上视频就去找来了换锁的师傅。
第二天唐彦翊因为死活开不了念念房间的门郁闷了一个晚上，觉也没有睡好。
……
☆、第 30 章
自从知道唐彦翊梦游的毛病没好，她总是用怜惜的目光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两年后的唐彦翊很奇怪——他看上去实在太闲了。
当唐念夕照常下楼准备吃早饭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某个闲人。
“现在都九点半了。你不用上班的吗？”
“最近不忙。”
唐念夕以为这个点家里肯定没人了，所以连睡衣都没换，而且她为了睡得舒服点，睡衣里面根本没穿内衣。
她尴尬得不敢看他：“我先去换个衣服。”
看着唐念夕匆匆忙忙上楼的身影，唐彦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心里直纳闷：穿睡衣挺可爱的啊，为什么要那么严肃，他自己也穿的睡衣啊。
唐念夕换完衣服下来，看到餐桌上的食物还没有动，坐在餐桌边上的唐彦翊也换回了平日穿惯了的正装。然后就一直盯着她看，看着她落座，看着她拿起餐盘上的食物……
唐念夕被他盯得连嘴里的面包都觉得难以下咽了，干脆不吃了。
“叔叔，你在看什么？”她实在忍不住问。
“啊，你嘴边有面包屑。”唐彦翊掩饰住惊慌。
唐念夕蹭了半天都没蹭掉，唐彦翊的手便伸了上去。动作就发生在一瞬间，可他指尖的滑腻却延伸到每一个器官，争先恐后地引起共鸣。
唐彦翊的手指有凉意，引得唐念夕皮肤轻颤。她努力抛却不该有的想法，同时也坚定了要离开的信念。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的每一个举动对她来说都是引诱，引诱她突破道德的界限。他毫不费力地就能挑起她压抑在心底的情愫，这种感觉太不妙了。
气氛变得僵硬。
“叔叔，我今天和朋友有约，就先走了。”
她在国内还有什么朋友？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来打扰他们的温馨时刻。
“我送你去吧。”
唐念夕想拒绝的，可唐彦翊已经起身去取车了。她这样逃走的话，会不会太不礼貌。
开到目的地，唐彦翊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等你朋友来了再走。”
她哪里去找那个不存在的朋友啊。
唐彦翊也懂得给她台阶下。
“你朋友好像爽约了。”他转头看向强装镇定的女孩。
“昂……”所以接下去要怎么圆谎……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唐彦翊调转车头，难得有机会有念念独处，他正好需要把有些事情说清楚。
***
唐念夕被带去了滕慧茹的墓地。
再次看到照片上熟悉的面孔，唐念夕心里五味杂陈，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这个她喊了十几年“妈妈”的人伤害过她。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阳光照在两个人身上，所有的情绪都好似无法盾形。他不想再背负那份沉重的责任，只当她的亲人了。
“念念，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你到我身边的时候还是一个孤僻的小女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才决定将你留在身边养大。可我没想过在等待你长大的这些年里，有一些东西早就变了。我习惯了你的陪伴，在你离开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想你……”
四下里无人，唐彦翊的话一字一句地抵达唐念夕的耳边，她不知该作何回应，唇瓣发着颤，想止住他肆无忌惮的言语。
“叔叔，你在说什么啊。”
她以为装傻就能躲过一劫，可唐彦翊偏偏不想让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