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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映日,多了一道晚霞,赤红如火,白雾蒸腾,飞鸟不知被什么牵引,扑了过来,与霞共舞,水色则与长天相仿。
一道道幻景出现,看得众人目不暇接,脑海内一句句诗文划过: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
“这是浣花剑派众多剑法的呈现!”如此异景,自然引来声声惊叹,包括朝廷重臣在内,皆是有所侧目。
而在孟奇眼中,这绝不仅仅是浣花剑派诗词!
他目光凝重,神情专注,看到了白云烟、玫霞荡、土昆仑、碧冰雪和紫星河等浑天宝鉴功法,它们融入了浣花剑派诗词剑法!
这是什么异象?
众多异象旋转,互相融合,但又昏暗排斥,充满困难。
突然,石碑附近全部黑暗,一道剑光随之亮起,照亮周围,诸多异象合一,追随着剑光腾空,充满了蓬勃和自强之意!
王载忍不住开口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齐正言借助无字之碑将自身武功融合为一,创出了属于自己的招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齐师兄的座右铭,以及他对自身道路的思索?”孟奇轻吸口气,又感惊讶又感欣慰。
不知多少世家子弟看得目瞪口呆,这绝对是今日最震撼他们的石碑感悟。
真是人不可貌相……
齐正言依旧面无表情,谢过皇帝称赞,不快不慢回到自身席位。
之后的白七姑同样从无字之碑上有所感悟。河流塌陷,大地颤抖,比她晋升半步时更显圆润和明晰,但她的异象只能与玄真等人相提,无法和齐正言并论。
至此。只剩孟奇一人没有下场。
直到这个时候,世家子弟们才从齐正言造成的震动中恢复,纷纷拿眼看向孟奇,不知这位人榜第一能悟出什么?
是否能力压先前出场的众人,力压排名在他之后的几位?
尤其齐正言将自身所学融化贯通,悟出招式。狂刀能否更胜一筹?
这似乎不大可能……毕竟感悟之事,有的时候与实力关系不大,不是排名越高,战力越强,越善于感悟!
一位位朝廷重臣亦望向孟奇。目光如同实质,充满品评之意。
孟奇本来没有太大压力,觉得自己能稳胜玄真等人,可齐正言出人意表的感悟让他有点忐忑,自己能做得更好吗?
“临敌”不能有犹豫,孟奇深吸口气,心境平复,周围所有皆是消失。又徐徐勾勒而出,天地元气缓缓摆荡,浸润身体。舒畅惬意,再无胜负之念。
他悠然起身,临空迈步,虚渡而下,慢慢走到了无字之碑前。
拱手行礼之后,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下。孟奇盘腿坐下。
他没立刻闭上眼睛,而是仔细打量无字之碑。它石色灰白,古朴陈旧。布满了细碎的裂缝,像是从废墟里淘出来的。
双眼合拢,孟奇借助天地感应石碑,直觉那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团深不见底的灰白色,望不到尽头,感觉不出里面的端倪。
孟奇早已做好准备,排除掉如来神掌和神霄九灭等容易引来觊觎的事物,运转起自身内天地,展现自身初步确立的道路,观想有关的事物。
周围窍穴“打开”,里面或为混沌,或繁星点点,或天圆地方,东有扶桑之树,西有昆仑仙山……
而繁星众多的窍穴里,每一颗闪烁的星辰皆是大日,诸多无光之星环绕,连成星系,聚集为云,汇成银河,无边无际,浩瀚广博。
感应其机,深沉灰白有所蠕动,里面似乎要喷出什么事物。
高台上的王载看见孟奇闭目之后,石碑缓缓蒙上一层荧光,微微颔首,充满笑容,觉得异象即将呈现,小孟必定能够感悟。
每一处窍穴皆是一个宇宙,它们各自分隔,交汇于诸天。
诸天者,天生九窍与五脏六腑,它们衍化出五行,萌发着生机,昭示着末日,自成循环。
随着孟奇运转内天地接近“诸天”,灰白色的蠕动愈发剧烈,孟奇隐约到了“诸天”的气息!
那是法与理的交织,是道与德的显化!
这让他对诸天的演绎愈发细微圆润。
老皇帝见石碑荧光越来越盛,微微点头,众人已做好迎接异象的准备。
不知狂刀能不能超过浣花剑派齐正言?
就在这时,就在孟奇运转自身“诸天”时,灰白色的蠕动不仅没有更加剧烈,反倒渐渐平复!
怎么会这样?
孟奇全身心都在运转感悟之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王载等人看到荧光渐渐熄灭了!
他们面露惊讶,不敢相信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难道人榜第一的狂刀距离感悟石碑亦差半步?
可人榜前二十,有三个感悟出来了!
“诸天”高于宇宙,盘踞其上,影响着它们的法理,可孟奇运转越是靠近,蠕动的灰白越是平静。
等“运转”完诸天之时,灰白色彻底平静下来了。
不过在孟奇感悟之中,它愈发深邃,愈发幽暗,比起之前,似有不可名状的变化。
诸天之上,时光长河的源头,是一个无法描述的“点”,它没有上下左右之分,亦无先后快慢之别。
这里没有过去,现在和未来,是诸果之因,是一切的起始!
孟奇元神盘坐其中,双目半开半阖,气势幽深混沌,笔墨难以尽言。
“明明有荧光。怎么会归于沉寂?”有世家子弟低声问着同伴。
他的同伴似笑非笑道:“说明还差一点。”
说话时,这人转头望向樊长苗,拱手点头,似在恭贺。
樊长苗颔首致意,看着沉寂的石碑和孟奇。眼神里充满疑惑,莫非他还未能思考出自身道路?
王思远原本一直微笑,没有任何惊讶,只在齐正言出现异状时挑了挑眉,可现在,他眉头微微皱起。觉得自己的推算似乎有点不准了……
小孟很有信心,他绝非盲目自信之人……王载看向阮玉书、齐正言这两名孟奇的好友,见他们皆关注石碑,没有失望,只有疑惑。
盘腿而坐的元神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包容了所有变化。
诸果之因,一切之始,是为元始。
突然,孟奇元神睁开了双眼。
混沌破开,诸天呈现,宇宙衍化,天地乃成!
与此同时,灰白色内似有气息迸出。汇入了这种感觉中。
炎阳高照,金晖映碑,没有光影。没有变化,没有文字,除了石碑本身,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孟奇睁开眼睛,起身行礼。迈步走向高台。
“什么异象都没有?”
“狂刀果然是战力高于境界之人……”
“悟性和对天地之理的思考上,他要弱于樊长苗啊……”
声声议论之中。王载闭目沉思,觉得不该如此。忽然,他听到了清脆的响声。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王载下意识睁开眼睛,只见灰白的石碑中央慢慢裂开!
喀嚓之声中,缝隙越裂越长,越裂越深。
无字之碑裂了,裂了……养气如王载亦是目瞪口呆,这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王思远陡然眯眼,忘记了呼吸。
樊长苗握剑之手一紧,目光茫然。
无字之碑裂了,裂了……刚才议论的众人脸色迷茫,呆若木鸡。
崔家代家主崔清羽置于膝盖上的右手不自觉跳动了一下,六扇门总捕头司马石轻轻吸了口气。
再是实力高强,境界高深,朝廷重臣们亦从未见过此等事情,难免震惊。
无字之碑裂了,裂了……
啪,刺啦……不少世家子弟手中的茶杯落于地上。
老皇帝先是难掩讶异震动之色,接着表情无比难看,若无字之碑就这样碎掉,自己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喀嚓的破碎声停止,石碑没有一分为二,幽深依旧,但那条缝隙深长,之前碑上细碎的痕迹与它相比,就像溪流与大江的差别。
还好没碎……老皇帝长长舒了口气。
一道道倒吸凉气声里,老皇帝感叹道:“狂刀当为魁首……”
他没办法去做评价,心情起起伏伏,急需静静。
孟奇只觉肉身活泼,束缚再减一重,加上先前感悟与气息交汇,距离突破只差一个契机了!
也许是战斗,也许是弄明白苏子远被送到少林的缘由……
“好可怕的狂刀……”
“他到底感悟了什么,让无字之碑都无法承受了?”
“会不会是先前感悟之人太多的缘故?”
“开什么玩笑,若感悟之人多,无字之碑就无法承受,皇上会拿出来?”
“或许狂刀是历代最强人榜第一……”
一声声惊叹中,孟奇步伐平稳,青衫作响,不急不慢回到席位。
刚刚坐下,他嘴角不自觉勾起,瞄了一眼无字之碑,看见了深深的裂缝。
“还好没碎,要不然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孟奇暗自庆幸,当然,如来神掌倒是可以媲美。
王载看了孟奇一眼,少见地难以克制情绪,仿佛在看着一头披着人皮的怪兽:“自无字之碑再次现世,这尚是首次。”
不知为什么,他暗暗补充了一句,还好它命大……
孟奇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半开玩笑道:“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
咳咳,王思远剧烈咳嗽起来。
安静一阵,老皇帝才开口赐孟奇酒一杯,接着道:“第三条题目,武道之世,以武立国,再多感悟,再高心境,终究要归于实战,玉林苑有幻境阵法,可拟幽谷高山,险恶之地,并且能让比试之人在危难之际脱离。若有想实战者,皆可进入。”
“此战为乱战,最后被阵法送出来之人为魁首。”
原来是这样,和小伙伴们配合也还是有获胜希望的……孟奇恍然大悟,但既然是幻境阵法,天气地形皆得考虑,说不定根本没办法联络同伴。
崔清羽沉吟了下道:“虽有阵法保护和脱离,但若出现干扰,或许就慢上半拍,他们皆是英才,折于此处,让人惋惜。”
老皇帝呵呵笑道:“既然崔卿家不放心,那朕就放开禁制,让你们皆附一缕气息于子侄身上,关键时刻拉出,加上阵法本身,万无一失也。”
崔清羽微微点头,再无意见。
…………
皇宫之外,斗姆元君早就讲完了往事,闭目于僻静之处,似在感应什么。
忽然,她睁开眼睛,低声自语:“开始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幻境遭遇战'
玉林苑内,一股股白雾腾起,将河流、湖泊、山林等笼罩于内。
接着,白雾消失,一切似乎回归原状,可若仔细看去,虚空微微晃荡,如同水波,眼前一切,似在此处,不在此处。
虽然秘密众多,很不情愿被人附着气息于身上,但为了保障安全,孟奇还是接受了苏离的好意。
若真有秘密暴露的可能,自己也不是没办法清除气息!
前来参加琼华宴的“英才”没谁退出,即使明知实力与玄真等人相差甚远,也还是踏入了幻境,于他们而言,玄真、白七姑和狂刀等强者完全可能突然遭遇,提前火并,自身不求魁首,只要躲到最后几个出阵,就算出尽风头了!
看着他们跨过水波,进去幻阵,老皇帝呵呵笑道:“绝大部分状况下,我们能直接看到幻境内的战斗,但某些时候,为了不削弱幻境的影响,少数区域会出现迷雾、黑夜等景象,让大家看不到具体的战斗,毕竟有的人擅长奇袭,而非正面战斗,得给他们公平的机会,当然,各位卿家可通过附着的气息感受周围区域,不被迷雾和黑夜等景象遮掩。”
他解释清晰,诸位朝廷重臣对此毫无异议。
最后,太子、晋王和赵恒三位皇子亦进入了幻境。
孟奇只觉身体穿过了一层层水波,潮湿而沉重,接着眼前一花,看到了一条峡谷。
抬头往上,天只一线,两边崖壁陡峭,间杂绿色。
峡谷中央。站着五位锦衣玉袍的世家子弟,略有茫然地打量四周。
随即,他们看到了孟奇。
“狂刀!”
“苏孟!”
“竟然直接撞上了!”
伴随着一声声低呼,他们满是戒备,又想退去。又怕被衔尾追杀,再无反抗机会。
孟奇右手握刀,神情无波,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浑身一颤。感觉眼前的狂刀又高大了几分。
这不快不慢的步伐极尽压迫之势,让五位世家子弟分外煎熬,既觉走得慢好,自己等人有机会思忖对策,又感等待难过。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几位爱卿的子侄还是经验浅薄,直接被狂刀夺了气势,压制了心灵。”老皇帝揉了揉了松弛的眼袋,笑看尚书右仆射宋守仁等朝廷重臣。
这五位公子分别是庐阳宋氏、陇南张氏等顶尖世家子弟。
“他们出生较晚,最高修为不过八窍,面对随时可以突破的狂刀,难免畏惧。”宋守仁捋了捋颔下短须,涵养气度皆是极佳。
“出生较晚……”老皇帝没有说下去。只是微笑,光论年龄,五位世家子弟恐怕都比苏子远大上一两岁。
毕竟家学渊源。陇南张氏嫡子张元礼收敛住波动的情绪,低声道:“我们好歹有五个人,此地又狭窄,难有闪转腾挪之隙,拼上一拼未必会输,纵使打不过。亦能找到逃走的机会,胜过被他衔尾追杀!”
宋家宋全略点头道:“世兄大日焚天掌有成。我后土生死剑亦不弱,几位贤弟同样如此。搏上一搏,或有机会。”
就在五人初定决心,气势攀升之际,孟奇突然朗笑,步伐加快,蹬蹬瞪,状若白象,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一下又将五人气势打乱。
宋全略深吸口气,手中长剑点出,勾勒朵朵生机昂然的梅花,而杀机蕴藏于暗处,丝毫不显。
张元礼等人熟稔分开,或掌若大日,或刀似苍天,各攻孟奇要害。
铮,长刀出鞘,孟奇右手高举,狠狠劈下,沉重异常。
当!
在这沉重恐怖的刀势之下,宋全略剑法的变化完全无法展开,就像绣花针遇到了狼牙棒,重重精妙布置被一鼓荡之,所有后手根本来不及施展,刀剑相击。
他顿时感觉虎口裂开,长剑颓然脱手。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了长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一刀劈开宋全略的长剑,孟奇脚跟一转,身体微侧,长刀如出海蛟龙,斩向张元礼等人。
当当当当!他们都击中了孟奇,可淡金依旧,光芒不闪。
长刀横挥,仿佛长棍,以极端可怕的力量将他们扫了出去。
光影连闪,五位公子接连消失,被他们家中长辈引出。
短短一两息的工夫,战斗便已结束,诸位朝廷重臣甚至来不及点评一句。
“现在知道差距了吧……”宋守仁看着面前愧不能当的宋全略,神情严肃。
宋全略低着头,一张脸通红欲滴,微不可及点头。
其他观战之人皆吐了口气,狂刀怕是连五成力都没用。
孟奇提着长刀,脚步连点,出了峡谷,看到荒芜的旷野,迎面走来一人,正是白七姑。
“哈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白七姑气息攀升,荒蛮之感如山似岳,仿佛一头可怕的凶兽。
孟奇眼睛微微一眯,只觉身体变得沉重,似乎被大地所束缚,一举一动皆要耗费胜过以往的力气。
他原本的打算是先避开白七姑等人,先清除杂兵,在阮玉书等人未被击败前会合,如此将有七八成胜算,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直接就遇上了……”张元礼收拾心情,观摩幻境内的战斗,神情突然变得兴奋,因为狂刀与白七姑遭遇了。
虽然人榜第一极端强大,可白七姑与他已不在一个境界。
狂刀会刚刚开始就折戟沉沙吗?
这场遭遇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比起其他地方强者清除杂鱼的行动,显然还是高手对撞有意思。
白七姑哈哈笑道:“早就想再和你一战了!”
她狂奔向前,一拳捣出。沉重恐怖,似乎打碎山峰,那种压迫力,那种坍塌感,都让孟奇呼吸变得困难。
尤为可怕的是。在她身周,大地如笼,束缚着一切,所有的身法变化艰难无比,想快也快不了,似乎只能与她对拼对量。正面相博!
“那就战吧!”孟奇暴喝出声,舌绽春雷,藉此震荡,略微摆脱束缚,刀法展开。古朴无华,但一刀重过一刀,仿佛天际闷雷缓缓降临地面。
他竟然选择与白七姑正面抗衡,肌肉虬结,衣衫鼓胀,仿佛另外一头人形凶兽。
砰砰砰,刀拳不断相击,沉闷之声甚至让附近躲藏的一位世家子弟气血翻滚。狼狈逃窜。
而孟奇竟然抗住了白七姑的进攻,半步不退,力量似乎丝毫不弱!
“什么时候人榜第一可以正面抗衡天人合一晋升的半步外景了……”宋全略看得目瞪口呆。
在他眼中。孟奇亦成了披着人皮的怪兽。
宋守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非是他不想游斗,避开锋芒,而是被白七姑引动大地之力束缚,身法变化不利,只能正面交手。”
“可。可他的力量……”宋全略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点。
宋守仁目光何等毒辣:“他主修的功法尤为擅长力量,目前正常一击的威力在普通半步之上。与白七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