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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常!
孟奇全力运转金钟罩第四关心法,皮肤隐现暗金之色,重复着之前的话语:“师父,我金钟罩第四关练成了。”
“你遭遇了什么?”玄悲收起失态,却难掩惊疑之色。
昨日自家徒弟才突破到第三关,结果今日就练成了第四关,这种速度,简直像是在听神话故事!
孟奇进门前就筹措好了说辞,也不抬头,闷声说道:“昨日弟子观师父练刀,隐约感受到了一种红尘如炉,断我清净之意。”
“今天修炼第四关功法时,冷热齐袭,旁边又有聒噪的小鸟絮絮叨叨,三重折磨加身,分外煎熬,几乎难以支撑,就在这时,弟子不知怎得想起了这种韵味,顿时有所明悟,红尘如炉,天地如炉,当前折磨不正是炉火加身,锻我**,污我心灵,毁我清净?”
“后来,后来,弟子就稀里糊涂地练成了第四关。”
孟奇讲述的所有感受和体悟皆是真实,除了那种刀意的来源,九真一假,让人无从怀疑。
但他知道自家师父是外景高人,身体和表情的变化都难以瞒过他,故而控制着心跳,埋着头,不让师父看到自身神情。
听完孟奇的解释,玄悲惊疑之色消退了不少,因为这些体悟,若非真有,讲也讲不完善,绝对会有漏洞。
他沉吟了一下,老怀安慰似地笑了笑:“你倒是与这门刀法有缘,第一次旁观就能把握到刀法韵味,并由此顿悟。”
把握韵味不难,真正观摩刀法一段时日,只要不鲁钝,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感觉,难的是悟出其中真意,把握住刀法真谛。
“多亏师父您演示刀法。”孟奇打蛇随棍上,迅速将关注的重点转移到了师父习练“阿难破戒刀法”之上。
玄悲微微皱眉,郑重说道:“此事休得外传,你还是开窍期,按照戒律是不能旁观我演练另外一门绝技的,哪怕为师允许也不行。”
“虽然你只是把握了韵味,未得刀法变化和真意,但由此顿悟,收获极大,戒律院怕是不会相信你仅仅是无意旁观过一次。”
正常而言,至少得蓄意旁观过很多次,才能具备顿悟的基础。
“弟子省的。”孟奇正处于小心翼翼隐瞒,寻找外出机会逃离的阶段,自然不愿意和那群爱较真的戒律僧打交道,“可弟子今日练成第四关时,被玄苦师叔和真常师兄看到了……”
玄悲和蔼地点了点头:“无妨,不到三个月练成金钟罩前四关的先例并不是没有,都为根基雄厚的僧人,只要玄苦师兄和真常师侄不知你昨日才练成第三关即可,他们顶多赞你适合修炼金钟罩。”
“那弟子就放心了。”孟奇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是真实情绪的反映,货真价实。
“嗯,你自去调息巩固吧。”玄悲和颜悦色地说道。
进了禅房,恰好处在休息阶段的真慧奇怪地问道:“师兄,你今日怎的如此早?”
“嘿嘿,师兄我练成金钟罩第四关了。”在熟悉的小师弟面前,孟奇没有伪装,颇为得意地说道,快大惊失色,快震动莫名,快不可置信!
真慧“哦”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是正常之事,笑着说道:“师兄,你还一直想练拈花指、无相劫指等绝技,现在看来,金钟罩最适合你啊。”
这个没有常识的家伙!而且这不是在说我“嘴上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吗?孟奇暗暗骂了真慧一声:
“也许我修炼别的绝技更快呢?”
“不知道。”真慧老实地回答,一点也没有捧场的自觉。
孟奇咳嗽了一声:“当然,一日练成金钟罩第四关,师兄我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来者渺渺了。”
“师兄,你这么厉害!”这样的描述就类似江湖典故、武林传闻了,真慧一下就兴奋了起来。
孟奇掩面轻叹,这家伙果然得说的异常通透才听得懂,什么言外之意,就不用奢望了。
…………
半年多后,又是深秋,落叶飘飘,天高气爽。
冷月轻抚的夜里,孟奇和真慧提着灯笼,漫步于寺内,今晚正轮到他俩巡逻,被安排了一条相对偏颇的线路。
“这样的生活真好啊!”孟奇深呼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满足地赞叹道。
十个月都未有轮回任务,实在是让人惊喜!
自练成金钟罩第四关后,孟奇恢复了早晚课,恢复了讲经院的学习,但每日下午,依然会去舍利塔,借助恶劣的环境“禅定蓄气”,由于积蓄真气、凝练窍穴是水磨工夫,他进展相对缓慢了下来。
不过,靠着合理安排“灵芝补气丸”和玄悲提供的丹药,他依然在七个月内蓄气大成,并凝练了眼窍相关的六处窍穴,所以分外希望下一次轮回任务再晚两月,那样自己就能九处窍穴凝练完毕,只待天聪丸或艰苦磨砺来开窍了。
当然,若现在就开始轮回任务,孟奇也并不沮丧和畏惧,比起十个月前,自身的实力是突飞猛进,就像换了一个人。
旁边的真慧早就习惯了师兄偶尔之间抽风般的奇怪举动,对他的赞叹毫无讶异,反而跟着说道:“是啊,这样的生活真好,能吃能睡能练功。”
他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庞笑得真心实意。
这十个月之中,他的拈花指虽还未突破到“蓄气大成”的阶段,但进展亦是极大,让玄悲又惊又喜,觉得他再有半年,说不得就真突破了。
而且,正处于长身体阶段的他,由于食物、睡眠、锻炼都不缺,已经足足长高了一头,眉眼长开,容颜俊秀。
吃睡摆在前面,你猪啊!孟奇侧头看了真慧一眼。
经过十个月,他亦是长高了一大截,不再是小孩子身材了,有了几分少年观感,嘴唇之上,也长出了一点细细绒毛,并且,他的外貌并未长残,安静坐着时,一副温文尔雅的俊美模样,唯一让孟奇不太满意的是,双眼略微狭长,多了几分俊俏之气,少了一些男子汉气概。
走着走着,真慧忽地开口:“师兄,我觉得真永师兄怪怪的。”
“怎么了?”孟奇疑惑地问道。
周围林木树立,在黑夜里宛如一个个妖怪。
真慧诉苦般道:“真永师兄经常找我出去,给我讲故事,但他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嗯,他每次都问我拈花指的进展,说对这门最难学的绝技很感兴趣。”
听到前面半截,孟奇还觉得真慧想太多,可等真慧说完,他的表情就变得凝重了:“他向你打听拈花指的事情?问的详细吗?”
“详细,总是问我运气之时有什么阻碍,走的是哪些线路,为什么我修炼起来会那么快……”真慧碎嘴地说着,他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是向信任的师兄倾诉。
师父说不能对外人讲,可真永师兄又老问,实在让人烦恼,而且老是找自己出去,好耽搁修炼啊!
孟奇怀疑真永是想偷学“拈花指”,作为武僧院还未出头的武僧,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可他怎么会把目标瞄准最难学的“拈花指”?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以前与真永相处的一些细节也有点异常。
“那你告诉他‘拈花指’的法门了吗?”孟奇必须先确认这一点。
真慧摇了摇头:“师父让我不能说的。”
“很好,等明日一早,我们就将此事禀报师父。”孟奇可不想自己去调查,万一顺藤摸瓜出自己无法对付的敌人,那就麻烦大了,到时候,还可能被别人颠倒黑白,指责自己血口喷人,所以,直接禀报师父,让师父这位长老去调查,是最正确的选择。
对师兄的建议,真慧没有一点怀疑,心情不错地点头应下,就在这时,他目光一转,指着旁边的几株大树道:“真永师兄有次钻到后面去了。”
“啊?你怎么知道?”孟奇又惊又疑。
真慧老实说道:“那次分开后,我忽然想到故事里有个地方没讲清楚,就转头追赶真永师兄,恰好看见他钻到树木后面。”
“然后呢?”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慧毫无自觉地回答:“我怕真永师兄在方便,等了一阵,见他没有出来,又到了练功的时候,于是就回去了。”
孟奇微微颔首,因为就在旁边,所以好奇心起,提着灯笼,凑到树木旁边,望向里面。
里面还有不少大树,层层叠叠,遮挡了视线,难以看清。
孟奇侧耳听了一阵,没发现动静,于是钻进几株树木之间,不留什么痕迹地小心翼翼前行。
真慧兴致勃勃,学着师兄的样子和动作跟了上去。
走了十来步,孟奇双目一亮,眼前已没有了树木遮掩。
这是一截凸出的悬崖,下方云雾重重,看不到底——少林寺依山而建,很多地方是悬崖,而非外墙。
“悬崖……”孟奇疑惑地左右打量,不明白真永到这里做什么。
刚看了几眼,孟奇突然怔住,心中一动,侧耳倾听,然后,他一把拉过真慧,熄灭了灯笼,躲到了一株大树之后。
轻微的脚步声起,一道穿着灰色僧袍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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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撞破'
月明星稀,孤照悬崖,躲在暗处的孟奇一眼就认出了这道人影是谁。
真永!
虽然这段时日来,孟奇的精力主要放在金钟罩和刀法、轻功的修炼上,与武僧院也隔着很多院落,交流不便,但恢复讲经院学习后,他每日还是能碰上真永,闲聊几句,了解寺内琐碎杂事,因此,即使这道人影侧对着孟奇,他依然确信对方就是真永!
他这么晚到悬崖来做什么?
莫非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孟奇略微烦躁地想着,自己身怀大秘,完全不愿意陷入别的事件当中,以免被人发现异常之处。
在少林寺里,他只想做个安静的小沙弥。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和自身还不算高手的自觉,上次真观之事,他才没有贸然探索密道,而是直接返回,发出了信号。
灰色人影回过头,警戒地四下打量,迷离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清晰地昭示出孟奇的判断没错,他正是真永。
孟奇屏住呼吸,控制着心跳,不愿惹来真永的注意,期盼他快点离开,然后自己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开始巡逻了,等到明日真慧将之前的事情禀告师父,真永的秘密自然会被查出。
这里偏僻隐蔽,几乎无人知晓,真永习惯性地检视了一番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册,侧脸带笑地翻看起来。
清冷月华洒落,眼窍相关窍穴已经凝练六处的孟奇发现真永手中的书册,纸张泛白,不似书写秘籍所用的“木华纸”等珍贵纸张,倒像是诵经堂内供沙弥们临摹练字的劣纸。
“难道是用普通纸张抄写的书册?”孟奇下意识推测着。
真永看得入神,口中喃喃有词,一时竟然没有了干“坏事”者迅速离开现场的自觉,这让孟奇暗暗着急。
他倒是不怕自身无法忍耐,而是身边的小师弟从未经历过这种状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可能焦躁不安,到时候非常容易碰到什么,发出声响。
孟奇微微侧头,望向真永,阴影晃动之下,他的脸庞显得晦暗,隐约带着几分好奇,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真永。
心意如一还是不错嘛……见状,孟奇默默赞扬了一句。
过了一炷香的样子,真永调整了下僵硬的姿势,碰到了一块碎石,让它骨溜溜滚下悬崖,却没有响声传回。
被这动静惊醒,真永恋恋不舍地合上了手中书籍。
他不敢停留太久,将手伸到了崖外摸索。
摸索了一阵,他右手收回,多了一个油纸包。
“悬崖外侧看来有藏东西的缝隙,倒是隐蔽……”孟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真永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好几本厚薄不同的书册,他将手中那本也放了进去,然后重新包裹严实。
就在这时,一只莽撞的老鼠从洞里奔出,吓得真慧往后躲了躲。
咔嚓,树枝断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啪一声,真永手一抖,油纸包落地,惊愕恐慌地回望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左手下意识就摸向了崖外。
“谁?”真永压低嗓音喝问,似乎还没有看到孟奇和真慧。
话音刚落,孟奇还未想出对策时,真永突地猛扑过来,左手拖着一口锋利的戒刀。
他的喝问竟是疑兵之计!
“蓄气大成,他果然隐瞒了实力……”看到真永的身形动作后,孟奇叹了口气,左肩一沉,毫不避让地往着真永的刀口撞去。
真永故布疑阵,突发奇招,正想着林中藏着的敌人应该来不及躲避了,最好能一招杀掉,却愕然看到一道人影不闪不避,正正撞向刀锋。
铮!戒刀如中金石,真永暗道一声不好,想也不想就匆忙后退。
这时,一记刀光从他完全想不到的侧面斩来,角度刁钻,位置怪异,难以躲避。
真永咬紧牙关,戒刀一落,身随刀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孟奇这一刀。
咦……孟奇泛起了几分疑惑,真永仓促之间竟然躲过了自己这一招“血刀”,他所展刀法,精妙不凡,步伐玄奥,绝非庸品。
真慧跨步上前,脸含微笑,安宁静谧,右手成拈花状拂出,颇有几分出尘之意。
真永预先知道还有一位敌人,对真慧的出手并不意外,脸色一肃,刀光一敛,正正挡住了真慧的“拈花指”。
接着,他右腿一弹,踢向真慧,戒刀一斜,悠然斩落,直指孟奇。
这一刀,精妙玄奥,竟给了孟奇三千烦恼丝应刀而落之感。
这绝对是一门恐怖的刀法!孟奇不敢怠慢,身法展开,形如鬼魅,每一刀都从不可思议的地方斩出。
真永练刀都是暗地里进行,少有机会施展,亦没有生死之间的锤炼,一时之间,被正常发挥实力的孟奇逼得手忙脚乱,每一刀之后,都有对方下一刀会从任何地方任何角度斩来的感觉,身心渐渐交瘁。
另外一边的真慧,由于实战经验缺乏,躲避真永弹腿时,竟没能保持住平衡,踉踉跄跄往侧方退去,险险跌落悬崖。
“啊!”他轻叫了一声,因为发现自己将那油纸包扫到了悬崖之外,消失于了云雾之中。
孟奇见悬崖狭窄,自身步伐难以淋漓尽致地发挥,亦不想耽搁太久,引来变化,于是一刀斩出后,趁真永手忙脚乱,竟然猛扑了过去,直接拿胸口抵住对方的戒刀。
铮!戒刀斩中,划破了僧袍,再次发出金石脆响,留下了一道白白的划痕。
因为圆月高照,真永已经认出了对方是真定,知道他金钟罩恐怖,所以之前每一刀,都尽量劈向了要害和罩门,可是,他想不到真定的刀法如此怪异,也想不到他的打法如此强横和野蛮,竟趁自己来不及变招,用胸口硬挡了戒刀!
猝不及防之下,他已是没了变化方向的机会!
强行突破成功的孟奇,戒刀一伸,横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当,真永丢掉戒刀,做出不再反抗的姿势。
真慧重新上前,拈花指一拂,封闭了真永几处大穴。
孟奇没有大意,依然将戒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示意真慧抽出他里面的腰带,把他的双手反绑。
“真定师弟,真慧师弟,这下放心了吧?”真永脸色苍白,勉强笑道。
孟奇不置可否地道:“师兄何苦作此鬼祟之事?”
真永被点穴道之后,难以站立,于是盘腿坐下,眼珠子转了转,悲恸凄凉地道:“我比不得真慧师弟你有天赋,也不像真定师弟你能立下大功,要想学得绝技,只能走这条道路,我不想人生白白蹉跎在少林,永远青灯古佛,难以体会江湖的精彩。”
“真定师弟,真慧师弟,看在咱们交好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从今日起,洗心革面,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了,得来的秘籍都给你们翻看。”
他双眼泛红,苦苦哀求。
“果然是秘籍。”孟奇似笑非笑地道,“真永师兄,我不知你一普通的武僧,靠什么能得到绝学秘籍。”
所以,别拿什么不愿蹉跎人生来敷衍我。
真永脸色一变,旋即叹了口气:“因为守着藏经阁的空慧太师叔祖身有暗伤,每日午间特定时刻都会发作,我偶然得知后,趁着这机会去上面记录秘籍,不过只能去三四层,看不到‘内十八’绝学。”
“原来如此,难怪你当时交好我和真慧。”孟奇呵呵笑了一声。
真永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的解释反而得罪了真定和真慧。
“而且,这种隐秘的消息,你从何处听闻?”正当真永心绪不宁时,孟奇突然厉声喝道。
真永浑身打了个寒颤,闭上嘴巴,摇头不语。
孟奇不愿深究,生怕陷入麻烦,于是对真慧道:“小师弟,你去附近院落大喊,找人过来‘帮忙’,记住,一定要嚷的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只告诉一个人。”
巡视寺内时,并不配发信号事物。
真慧点了点头,就要往着外面走去。
真永见势不好,沉声道:“两位师弟,你们可知我刚才放入油纸包的是什么秘籍吗?”
见孟奇和真慧都看向自己,他颇为得意地道:
“!”
“什么?”孟奇惊讶失声,居然是少林镇寺之宝中的,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当世奇功!
由于并非法身或外景级绝学,一向是秘籍传承,可保管肯定隐秘而周全,真永这普通武僧凭什么能抄录到!
背后肯定还有人!一个超过自己想象的人!
“怎么样?忘记这件事情,我将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