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混苦笑道:“巧妙安排?这次可一点也不巧妙,却是真真正正的笨工夫了!你方才不见我们那些兄弟个个灰头土脸么?奶奶的,张肖把我们当成苦力,生生把我们一群水贼变成了土扒鼠……”口里说着,足下不停,已引领五人进入店中。
刚进店门,黄守家便迎上前来,向陈敬龙施礼笑道:“公子来了!哈哈,张寨主果然料事如神,这一番辛苦准备,当真没有白费!”跟着递上一个大大的包裹,道:“公子,这里有些衣食财物,都是给你准备的。”
陈敬龙愣愣接过包裹,奇道:“给我这些做什么?”
黄守家应道:“张寨主说,公子若当真逃来这里,便是成了江湖公敌,轩辕族中再无立足之处;唯有离开轩辕,远逃别处,才能保住性命!长途跋涉,这些东西都是用得上的。”
陈敬龙想了一想,黯然叹道:“我现在不只是江湖公敌,还是朝廷必杀之而后快的头号要犯!张寨主说的不错,轩辕族中,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处了!可是……可是,我去往哪里才好?”只觉苍茫大地,无边无际,却没有一寸是真正属于自己,顿生身似浮萍,飘泊无依之感。
雨梦柔声劝道:“陈哥哥,不如到我家乡去吧。我奶奶很喜欢你,定会好好待你!”她当着外人,不敢提起“精林森林”,只说“家乡”。
黄守家问道:“这位姑娘,你家乡在哪里?”
雨梦迟疑答道:“在……在玄武城北,一个偏远小村。”
黄守家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从这里到玄武城,数千里之遥,沿途皆有城镇,官兵、江湖人到处可遇,一路凶险无比!张寨主曾说,公子若要逃亡,需向西南而行,那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轩辕境内,以保安全。”
陈敬龙问道:“向西南而行,是去往哪里?”
黄守家答道:“西南方是半兽族的领土。半兽族与其他种族向不来往,既不会相助血寇,与轩辕族人为难,又不会助轩辕朝廷缉拿要犯,是公子避祸的最佳去处。”
陈敬龙点一点头,叹道:“张寨主算无遗策,既然他说去半兽族最好,那一定不会错了。我就往西南而去吧!”
黄守家催道:“既然公子主意已定,事不宜迟,这便走吧!”
陈敬龙愣道:“现在就走?何必这样着急?”
黄守家答道:“张寨主说,公子逃到这里后,江湖豪杰定会来城中搜寻……”不等他说完,李混抢道:“现在情形虽与张寨主所料有些差异,但却也差不太多;方才抢夺城门,城中守军定会严闭四门,然后在城中搜寻乱党。陈兄弟,官兵随时可能到来,在这里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凶险;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陈敬龙恍然道:“不错,快走,快走!”忽地一愣,愕道:“四门紧闭,如何出城?”
李混哈哈大笑,道:“我说的笨工夫,这便派上用场了。陈兄弟,随我来。”说罢当先引路,来到客栈后院。
那后院之中,空空荡荡,唯有一处墙角下铺着几片木板。
李混上前揭开木板,笑道:“陈兄弟,你来看,这便是我五百兄弟交替轮换,片刻不停,辛苦六天六夜,干出来的成果了!”
陈敬龙上前一看,只见那木板下四四方方一个大洞,斜斜向下,黑黝黝不知多深;奇道:“这是什么?”
李混笑道:“我五百兄弟,分为两伙,一半从这里向城外挖,一半在城外向这里挖,两伙相遇之时,便挖出了一条直通城外的地道!”
陈敬龙又惊又喜,这才明白为何李混等人全都灰头土脸;问道:“现在挖通没有?”
李混笑道:“今早便挖通了!咱们从这里下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城而去,官兵哪里料想得到?哈哈,过不多久,江湖豪杰得知你在城中,必定会集中精力在土城搜寻,却想不到,你早就离开土城,远走它乡了!”
陈敬龙迟疑道:“你那些兄弟,什么时候会来?咱们等他们来了,一齐走吧。”
李混笑道:“他们可不能来!此时许多人聚往这里,不是生怕官兵注意不到么?你放心,城中到处都是难民,我那些兄弟散在难民之中,官兵又不认得他们的相貌,不会有危险的!等过几天,风头过去,城门开放,我那些兄弟再出城也不迟。”说罢当先跳下地道,招唤道:“事不宜迟,早走早安全。这就随我出城去吧。”
陈敬龙问黄守家道:“黄老哥,你也随我们走么?”
黄守家摇头笑道:“我可走不得。这里好大一个洞口,官兵搜来,怎会发现不了?等你们走了,我得把洞口盖上,铺上泥土掩饰才行。放心,我把这家客栈买下来了,现在是客栈掌柜的身份,官兵不会怀疑我的!”
陈敬龙点一点头,正色道:“黄老哥,等你回寨时,请代我问候张寨主,你对他讲,他两次救我性命,敬龙将来必有所报!”
黄守家连连点头,道:“公子放心,话我一定会带到。官兵随时会来,你快走吧!”
陈敬龙不再多说,跃入地道;齐、商、雨、欧阳四人紧跟其后,接连跃下。
等众人全进了地道,黄守家迅速移过木板,将入口处盖起;地道里登时漆黑一片。
一百八十七节、离别在即
地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陈敬龙五人不知路径,正茫然无措,却见火光一闪,跟着大亮起来。李混手持一支点燃的火炬,笑道:“这里没有火把寸步难行,快在地上寻一支来!”
五人低头去看,才见满地尽是火把,也有用过的,也有崭新的,知道是水贼们为挖地道而准备的;当既各拾一支在手,去李混火把上引燃。
李混当先领路,陈敬龙五人随在他身后,依次而行。
那地道高不过人,需低头弯腰才在行走;两壁粗糙,凸凹起伏,显是时间紧迫,无暇仔细修整。
入口处颇为宽敞,斜斜向下,待行出十几丈后,徒然变窄,仅容一人行走,地势却平坦起来。
走了足有一顿饭的工夫,地势方缓缓上升;又行片刻,到了地道尽头,壁顶出现一个四方洞口,用几片厚厚的木板盖着。
李混伸拳在木板上忽急忽缓的连敲几下,木板霍地掀开,外面有人低声说道:“大哥,附近没有旁人,可以出来!”
李混丢下火把,嘱咐陈敬龙五人:“火把不要带出去,免得丢在外面,给官兵留下追踪线索!”说罢当先跃出地道;陈敬龙五人急忙丢下火把,跟着跃上。
地道外,立着十余条大汉,手中各持铁锨、锄头等工具。待六人全部上来,众大汉又将木板盖住洞口,再一齐动手,扬土将木板掩盖严实。
那地道里没有通风孔道,甚是气闷;六人在里面时,早闷出一身大汗,此时重呼吸到新鲜空气,都觉胸怀大畅,精神为之一振。
陈敬龙转头四望,见是处在一片乱坟丛中,远处土城城墙隐现,离了足有三、四里远;不由惊讶,道:“竟离城这么远了!挖出这么长的地道,可当真很不容易!”
李混笑道:“只要能救你出来就好,至于费点儿笨力气,算不得什么!幸好土城附近土质坚实,不易坍塌,才能挖出地道来,若在别处,就算我们肯卖力气,却也不会成功呢!”
陈敬龙心知挖出这样一条地道来,众水贼不知吃了多少辛苦,绝非如李混说的一样轻松;心中大是感动,正色谢道:“李大哥,你两番吃苦救我,敬龙真不知如何报答你的大恩才好!”
李混笑道:“我是心甘情愿救你,何须报答?”想了一想,将陈敬龙拉到一旁,离众人远些,沉声说道:“陈兄弟,我与张肖寨主此次肯花大力气救你,实是寄重望于你身上;你……你千万莫要因一时挫折,自暴自弃,让我们失望才好!”
陈敬龙愕道:“重望?……什么重望?”
李混沉吟片刻,道:“你送给张寨主的请柬中,标有‘龙公子’名头;张寨主早猜出是你要冒龙公子之名,重建长缨会,也早料到你不会成功,甚至会成为江湖公敌!”(这李混是水贼头领,吃的是绿林饭,不便参加江湖人聚会,因此不曾接到请柬;请柬内容如何,他没有亲眼看见,只能从张肖口中听说。)
陈敬龙赧然叹道:“张寨主心智过人,自然能料在头里!可惜敬龙智计逊他太多,不然也不会搞到如此地步,无法收拾了!”
李混正色道:“话不能这样说。你此番举动,虽然未能考虑周详,以至功亏一篑,但你这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可昭日月,我与张寨主都是很佩服的!张寨主猜出你的计划,深为你忠义所感,所以才费尽心力,誓要救你出来!我也是敬重你这一片仁侠之心,所以才不畏辛苦,尽力救你!”
微一沉吟,又道:“是不是真正的龙公子,并非关键,最要紧的,是有真正的为民之心!张寨主说,你肯为轩辕百姓而冒天下之大不韪,实是继龙总舵主之后的第一仁侠之士;只要你忠义之心不死,肯继续努力,将来引领轩辕豪杰驱逐血寇,扬我族威的重任非你莫属!”
陈敬龙惊诧不已,道:“张寨主如此看重我?这……这我怎么担当得起?”
李混郑重说道:“张寨主眼光锐利,看人绝不会错,他说你行,你一定行的!陈兄弟,或许……或许你便是龙总舵主所说那横空出世的英雄,也说不定!”
陈敬龙身心俱震,愣愣说不出话来。
李混拉起他手,紧紧握住,激动道:“陈兄弟,我等了整整十五年,才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你可千万莫要让老哥哥失望才好!”
陈敬龙默然半晌,斩钉截铁说道:“李大哥,你放心,只要敬龙不死,必有一日重回轩辕,建起义军,复我河山;纵有千难万险,我志不改!”
李混大喜,道:“好,到那一天,老哥哥必追随于你,全力相助;水里火里,惟命是从,绝无反悔!”
二人四手相握,心潮澎湃,胸中生起万丈豪情。
过了许久,二人心情方才平定。
李混松开陈敬龙手掌,道:“陈兄弟,此地离土城不远,不宜久留。你这便走吧!”
陈敬龙知道,自己此去,关山万里,归程无期,不知何时能再与李混重见,心中十分不舍;问道:“李大哥,你不会离开宽江吧?等我回来,便去找你!”
李混摇头道:“我以后不回宽江了!宽江紧临朱雀地区,已被血寇占据;我们兄弟在水里无所畏惧,但总不能当真一直呆在水里,永不上岸,因此是无法在宽江立足了!”
陈敬龙忙问:“你有什么打算?”
李混道:“张寨主已经为我打算好了!十三寨势力范围正在青龙、朱雀、无极三境交界处,恰好阻住青龙叛军与血寇之间陆路交通的咽喉;但再往东去,是汪洋大海,海上运输,十三寨却无力阻隔……”
他说到这里,陈敬龙已经明白,抢道:“哈,好极了!有李老哥和这班宽江兄弟,海上可也由不得他们任意往来!如此水陆一齐阻断,叛军与血寇便再无互通之路了!”
李混笑道:“不错。我们不做水贼,改做海盗,依托十三寨,进可攻,退可守,大有用武之地!陈兄弟,以后你回来时,若想寻我,只管去蝴蝶寨找张寨主就是。”
陈敬龙想了想,叮嘱道:“李大哥,请你转告张寨主,让他千万小心汪明道。血寇既已入侵,汪明道定会加紧谋夺十三寨的脚步,万万疏忽不得!”
李混沉吟道:“汪明道的事情,我也听张寨主说过。你放心,以张寨主之智,汪明道绝斗他不过;再说,有我驻扎在十三寨地盘,与蝴蝶、飞熊两寨形成犄角之势,守望互助,那汪明道必大生顾忌之心,料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敬龙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李老哥,天色将晚,兄弟要告辞了;海上波浪滔天,极是凶险,你……你多加保重!”
李混轻叹一声,定定看着陈敬龙,脸上尽是惜别之意;过了片刻,猛地咬一咬牙,强颜笑道:“你我都是刀头舔血的粗鲁汉子,何用此儿女之态?哈哈,陈兄弟,山高路远,善自珍重!老哥哥不愿看你远去背影,徒增伤感,只好先走一步了!”说罢微一拱手,也不等陈敬龙应声,转身出了坟地,扬长而去。
那些掩盖地道入口的大汉已经忙完,见头领走了,也都快步跟去。
陈敬龙望着李混背影愣愣出神。
齐、商四人聚到他身边,雨梦伸手轻轻握住他手掌,柔声劝道:“陈哥哥,我们也走吧。你与李大哥终有再见之时,不必难过!”
陈敬龙回过神来,苦笑道:“是,是,你说的不错。我终有回来的一天,到时自可再见到这些轩辕故人;离别只是暂时的,不算什么!”口中这样自我宽慰,心里却明白那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一阵鼻酸,险些落下泪来。
过了一会儿,陈敬龙按捺心绪,强自振作,笑道:“天快黑了,再不走可就只能在野外露宿了!咱们这便动身吧!”
齐若男低声说道:“敬龙,我……我不能随你逃亡!”
陈敬龙心中猛然剧痛,愣了半晌,黯然叹道:“不去也好!你助我杀出重围,已经尽了朋友本份……”
齐若男急道:“不是这样的!我……我……”想了一想,冲欧阳莫邪喝道:“我与敬龙有话要说,你躲远一点!”
欧阳莫邪愕道:“你们说你们的,我又不会插嘴,何必赶我走开?”
齐若男怒道:“我不喜欢你听见,便不许你在旁边!你到底走不走?”
欧阳莫邪见她脸色不善,不敢争辩,急忙奔出十余丈,方才停步。
雨梦拉着商容儿,笑道:“容儿妹妹,这坟地里阴气太重,让人很不舒服,咱们出去等陈哥哥吧。”说罢也不等她答应,横拖硬拽,将她拉出坟地,远远走开。
齐若男见众人都已远离,便又上前两步,到陈敬龙身前,与他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叹道:“敬龙,我这条性命是你救的,就算再还给你,我也心甘情愿;为了你的事情,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会畏险惧难,不肯随你逃亡?我知道,你此去路远山遥,不知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若有我陪伴,好歹多个帮手,更容易克服一些困难;可是……可是,我是赭狮帮的帮主啊,怎能甩手便走,弃赭狮三百余众于不顾?”
陈敬龙释然点头,道:“不错,你既坐帮主之位,便须负起帮主责任。是我心思太简单,早没想到这些,误会你了!”
齐若男急道:“不,不,我还没有说完,你不知道我心思的!我要留下,不只是为赭狮而已,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说到这里停下,想了又想,叹道:“我有好些话想对你说,却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这些话我可不能再忍在肚里了!”
陈敬龙见她神情又是凄楚,又是委屈,却又隐约有一丝打开心锁的轻松,十分古怪;不由好奇,催道:“什么话,只管说啊?你跟我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还有什么顾忌不成?”
齐若男愣愣看着陈敬龙,喃喃叹道:“兄弟……兄弟……在你心中,我终究只是兄弟……”话未说完,眼角滚落一滴泪珠,顺颊而下,滴落尘埃。
一百八十八节、缘止兄弟
陈敬龙霍地反应过来,忙道:“啊,你是女子,我不应叫你兄弟的;咱们是……是……”一时不知如何措词,不由涨红了脸。
齐若男幽幽叹道:“敬龙,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相见,你救我时的情形么?”
陈敬龙连连点头,尴尬笑道:“那怎么会忘?”想起当时撕她衣襟、四唇相接等情形,颇觉不好意思,脸上红的像要滴血一般。
齐若男见他模样,自己脸上也不由热了起来;慢慢垂下头去,叹道:“那时……你救了我性命,又……又那样对我,我当时便想,以后不嫁给你,只怕是不行了……”
陈敬龙吓了一跳,慌道:“不,不,我当时不知你是女子,所以才无所顾忌,可没有别的企图!你……你别误会!”
齐若男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对陈敬龙的话充耳不闻,只顾继续说道:“……初时我不知你为人,很有些不甘心,后来见你仁侠仗义,朴实忠厚,很令人敬佩,我便也心中坦然,觉得能嫁给这样一位少年英侠,也算……也算老天待我不薄……在我心里,早就认定你是我未来夫婿,这是我……是我心甘情愿的,可不是为了报你救命之恩,更不是因为你救我时,有过……有过那些亲密接触……”她越说声音越低,语气婉转,隐含无限深情。
陈敬龙听她说的缠绵悱恻,不由心中感动;恍然醒悟:“难怪她说要追随于我,却又不肯跟我结为兄弟,原来……原来她是要做我的妻子!难怪孟东大叔曾说我辜负的不只雨梦一个,原来是指若男而言!若男对我一往情深,连旁人都看了出来,我却一直懵懵懂懂,丝毫不觉,真是负她良多!”想到这里,见齐若男立在面前,臻首低垂,含羞带怯,一幅小女儿娇羞神态;不由意乱情迷,茫然若痴。
二人默立相对。过了片刻,齐若男低声问道:“敬龙,我一个女儿家,主动跟你说起这些话来,你不会怪我轻浮吧?”
陈敬龙回过神来,忙道:“当然不会!你性情直爽,不似寻常女子矫情,可不是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