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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忙去上马,并骑急驰而去。
刚出白虎城西门,恰撞见凌羽带领十名城主府侍卫回来。
凌羽望见两位将军,忙驻足施礼。陈敬龙二人停骑与他打个招呼。慕容滨滨随口问道:“你们怎么回来的这样慢?”凌羽应道:“我们把那些尸体送去乱葬岗,绕了些路,所以回来的慢些”陈敬龙笑道:“掩埋八具尸体,再赶回来;你们不但不慢,倒应算快的很了”凌羽笑道:“谁耐烦去掩埋那些尸体?不过往乱葬岗一丢,等着喂野狗罢了”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听得此言,心中不由嗟叹,对那八名铸剑山庄弟子生起些许怜悯之意;心中既不舒服,便再无谈兴,当即与凌羽告别。
二人归营不久,欧阳莫邪与齐若男果然急急赶来;与二人同来的,还有赭狮帮尚存那四十余人。
故友重聚,自少不了一番唏嘘感慨。陈敬龙自回归轩辕以来,直到此时,方真正得与莫邪、若男促膝长谈,互述别后经历。
言谈之际,陈敬龙留心观察,见二人对己全无戒心,一如从前,不由欣慰;听莫邪讲述方知:干将命二人前来时,只说出于义气,让二人来助故友征战,至于他与陈敬龙之间的恩怨,却只字未曾提起;若男二人并不知道此来的真正起因缘由。
用过午饭后,陈敬龙传下将令,命各营军士整理行装军械,准备明日起程。各营军士依令各自忙碌。
当天下午,果有从欧阳义军脱离出来的江湖人成群结队来投奔义营,络绎不绝。陈敬龙带领齐若男、欧阳莫邪、吴旬三人招待安排来投者,直忙的焦头烂额。
到晚间,吴旬统计之后,向陈敬龙报告:昨日来投者近百人,今日上午又有三百余人来投,而今日下午来投者,竟多达一千余众;再加上原本留下的七百余人;此时义营中的江湖豪杰,已足足两千二百多人。
陈敬龙心知下午来投的这一千余众,多是为追随齐若男而来;况且齐若男统兵之能、武技本领、江湖名气,都在吴旬之上;于是便任命齐若男为义营副将,欧阳莫邪与吴旬做其副手,助其统带义营。欧阳莫邪向来对齐若男敬畏有加,位居其下,极觉合理,自无异议;而吴旬本领不行,难令众江湖豪杰敬服,统带义营早有力不从心之感,此时终于缺下重担,也觉松了口气,对降职一事并无怨意。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微亮,各营军士便起床洗漱整理,收帐拔营,准备起行。陈敬龙在贺腾相助下,顶盔贯甲,整理妥当,又取回踢云乌骓及以前所用的蛇矛;刚刚准备完全,忽有军士来报,营外有一名铸剑山庄弟子求见。
陈敬龙诧异万分,实猜不出铸剑山庄弟子此来何意;但此时雄兵在侧,也不怕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当即出营相见。
那铸剑山庄弟子见陈敬龙出营,忙快步迎上,躬身施礼,低声禀道:“在下奉少庄主之命,特来向陈将军赔罪”
陈敬龙诧异道:“赔罪?”稍一寻思,登时恍然,冷笑问道:“他知道我知道了?”那山庄弟子低声应:“是”陈敬龙怒道:“既要赔罪,他为何不亲自前来?”那弟子低声叹道:“少庄主说,他犯下大错,有伤情义,实在无颜再见陈将军”
陈敬龙气笑道:“无颜再见?嘿,说的好听,怕是他没有胆量来见我吧?”那山庄弟子默然无语,不置可否。
陈敬龙沉吟片刻,沉声问道:“他如何知道的?”那弟子应道:“少庄主说:重伤者已归,讲述了经过;陈将军大仁大义,网开一面,铸剑山庄之人永感陈将军大德”
陈敬龙错愕不已,寻思半晌,方才想起,恍然道:“啊,被我震伤那人,原来没死”那弟子点头叹道:“是他受伤虽重,却非致命,只是当时情形所迫,不得不闭目装死;被丢于乱葬岗后,又幸得未遭掩埋;昨天夜里,他已挣扎回到铸剑山庄了”
陈敬龙冷笑道:“原来如此你们少庄主知道了经过,忍在肚里也就罢了,何必向我挑明?装个糊涂,留下最后一层脸皮,以备日后不幸撞见时稍遮羞赧,难道不好么?”
那弟子叹道:“我们少庄主说:义军亦有奔赴沙场之时,与陈将军难免再有相见之日;到时陈将军心知肚明,我们少庄主若再装糊涂,可着实惹人发笑了不如尽早挑开这层窗纸,来的爽利干脆”
陈敬龙缓缓点头,森然笑道:“你们少庄主如此举动,算是向我宣战么?”
那弟子听他语气狠厉,隐含杀意,不自禁的打个哆嗦;慌道:“不,不;陈将军误会了我们少庄主挑破此事,是想告知陈将军:他欲对陈将军不利,实是一念之差、鬼迷心窍,错的不能再错;再知陈将军胸怀如此宽广、为人如此仗义,他更是羞惭无地,恨不能自寻了断,以谢将军高情……”
陈敬龙森然喝道:“说这些无用废话,有什么用?他若当真惭愧,何不自刎相谢?”
那弟子一呆;迟疑道:“这个……我们少庄主有心为国,不敢轻弃有用之身……”
陈敬龙不耐烦道:“华而不实之言,不必再讲。他派你来究竟有何意图,你明说了吧。我忙的紧,没空听你废话”
那弟子讪讪干笑两声,迟疑说道:“这个……我们少庄主说:他当真知道错了,悔恨不及;只望陈将军看在昔日情份上,莫念一时之恶,日后再相逢时,心中勿存芥蒂……”
陈敬龙点头赞叹道:“好,好一个欧阳干将;目光真够长远,脸皮也当真够厚他是怕日后到了军中,我怀恨报复于他,所以早早便来赔罪,求我宽恕,是么?”
那弟子满脸羞愧,沉吟半晌,方轻轻一点头,嗫嚅叹道:“陈将军说的不错;我们少庄主是有……是有这样的意思”
陈敬龙思索片刻,沉声道:“你回去告诉欧阳干将,我陈敬龙只想保族卫民,不计个人得失能出力对抗异族,护我轩辕黎民者,无论做下何等错事,我都能原谅”
那弟子大喜叫道:“陈将军果然胸襟过人,我们少庄主说的不错……”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又厉声喝道:“外借保族之名,实则谋求私利者,皆为我敌既便不曾得罪过我,我亦必除之”。
三百三十三节、诀别城主
那山庄弟子被陈敬龙厉声一喝,吓了一跳;待想清楚他话中意思,不由更是惶恐不安。
陈敬龙寻思片刻,诚恳说道:“请你转告欧阳干将:异族入侵,轩辕豪杰当携手齐心,合力保族,此时实不该再起内讧,自相杀伐,伤自家元气,使异族敌寇坐收渔利只要他肯真正抗敌保族,我定然不念旧恶,仍以朋友兄弟相待;日后他率义军赶赴前线时,不必担心敬龙报复,有所顾忌”微一停顿,又皱起眉头,森然道:“话说回来,如果他不听敬龙之言,日后再敢做出损轩辕而利敌寇之事,我可不能容情了到时我必取他性命,绝不手软”
那山庄弟子默然片刻,躬身施了一礼,正色道:“陈将军胸襟气度,在下敬服我家少庄主说:此番得罪,负欠良多;日后定有所报,以补旧义”
陈敬龙淡然叹道:“我不稀罕他补报我什么;只要他莫忘了自己是轩辕儿女就好”
那山庄弟子点头叹道:“陈将军放心,您这番言语,在下必都转达给少庄主知道,不敢有误”
陈敬龙含笑言道:“我起行在际,忙碌的紧;你若再无别事,便请回吧”那山庄弟子忙拱手作别,转身而行;走出几步,忽又停住,回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叫道:“陈将军,您是真正的大侠”言毕,方又快步行去。
陈敬龙回转营中,忙碌片刻,又有军士来报:白虎城主在营外相候。
陈敬龙忙又出营;只见辕门外,并排停着两辆华丽马车,周围有许多银衣侍卫围绕守护;两辆车前,白虎城主、老太监、楚楚、李公公,及一名秀丽侍女正伫立等候。
楚楚双目红肿,显是已经哭过;见陈敬龙出来,忙迎上前,凄声叹道:“公子,以后楚楚要一直跟着你了;无论到何时,你都千万莫要舍弃楚楚”话尚未完,眼中又笼起雾气。
陈敬龙见她神情凄苦,不由的泛起怜惜之意,郑重应道:“你放心”白虎城主缓步上前,沉声道:“敬龙,皇室中人虽然不少,但在老夫心中,却唯有楚楚这一个真正的亲人;今天老夫将她交给你,你若顾念与老夫之间的情义,日后千万莫要负她”
陈敬龙忙正色应道:“王爷放心;敬龙定尽心竭力,护得楚楚周全”
白虎城主点点头,望着楚楚,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默然半晌,方轻声叹道:“敬龙重情重义,必不负你;你只管安心跟随他去,勿以老夫为念”
话音未落,楚楚已再忍不住,直扑进白虎城主怀里,放声大哭。白虎城主亦唏嘘不已,轻拍她肩背安慰,凄然叹道:“你流落在外,孤苦十年,不得亲人关爱;好不容易,回到伯父身边,却又终日焦心,过的并不快乐;今日又再分别,让你颠沛流离;你吃这许多苦,归根结底,皆因伯父无能好孩子,伯父亏欠你着实太多,今生已难补报;只愿人有来生,你我仍为亲人,让伯父好好照顾疼爱你,以补今生之憾……”话未说完,老泪纵横,哽咽难言,已再说不下去。
在场之人,见此情景,无不落泪;唯有陈敬龙强硬起心肠,低声劝道:“王爷,身体为重,莫要过于悲戚”白虎城主点点头,强忍酸楚,将楚楚轻轻推离怀中,叹道:“你去吧;伯父尚有言语,要嘱咐敬龙”
楚楚泪如雨下,呜咽道:“伯父,您……您善自珍重……以期……以期再有重见之时,让……让楚楚得以承欢膝下……”白虎城主闭目长叹,冲李公公微一摆手。李公公忙领那侍女上前,将楚楚搀开,送至车上。
待楚楚坐入车中,那侍女跟随上车;李公公又奔回白虎城主身前,跪倒在地,叩头泣道:“王爷,您多保重奴才……奴才以后不能服侍您了”白虎城主叹道:“你用心服侍郡主,莫辜负本王的一番信任”李公公哽咽应:“是”又叩了几个头,爬起身来,去楚楚车旁侍立。
陈敬龙忙回身唤来一名军士,命其引领李公公,将楚楚送去新军营,交托慕容滨滨安置。
待楚楚马车行去,陈敬龙正色问道:“王爷,您还有何事,要嘱咐敬龙?”白虎城主拭去泪水,平复心绪;寻思片刻,沉声嘱道:“此去须多立功劳,尽快树立威信,慑服众将之心;老夫来日无多,给你发展以掌白虎军的时间,便也不多;你切须珍惜时光”
陈敬龙应道:“敬龙不敢懈怠,王爷放心”白虎城主沉吟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黯然道:“老夫若能多活一年,时间便够用了;只可惜,老夫未必……唉,未必能再活那么久”
陈敬龙惊道:“王爷何出此不祥之语?以王爷眼下情形来看,似无大碍……”白虎城主摆手打断,苦笑道:“每到春秋换季时节,老夫必然发病,且一次重过一次;上次秋初发病,离死仅隔一线,你是知道的;待冬去春来,再次发病,定比上次更重,老夫着实没有信心,能再挺过去”
陈敬龙屈指一算,不禁骇然,喃喃自语道:“二个月……仅有两个月……”白虎城主叹道:“两个月掌控白虎军,属实是强人所难唉……无可奈何,你尽力而为,尽人事而听在命吧”
陈敬龙心潮激荡,瞠目无语。白虎城主稍一沉吟,又缓缓开口,忧虑叹道:“天寒地冻,不利攻伐;老夫料想,暗族虽已展开攻势,眼下其实却仍未尽出全力;待到春暖之时,暗族攻势必然更猛;届时切须小心应付”
陈敬龙缓缓点头,寻思片刻,苦笑道:“敬龙明白了两个月后,内忧外患,敬龙将陷入最艰难窘迫的境地”白虎城主定定看着他,目露歉疚之色,轻声叹道:“你还不足二十岁吧?……如此年轻,老夫便要你负起如此重担,真是难为你了可是……老夫实在再无合适人选……”
陈敬龙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挺胸言道:“王爷放心敬龙不惧艰险;只要一口气在,便不忘王爷之托;定尽自己最大努力,死而后已”
白虎城主缓缓点头,默然良久;忽轻声问道:“你只知老夫是白虎城主,是镇西王爷,你可知老夫真名么?”
陈敬龙愕然道:“王爷的真名?这……这敬龙怎会知道?”白虎城主面带苦涩笑容,轻轻说道:“老夫名叫蒋万欣,你记住了”陈敬龙不知他为何忽然说及此事,却又不好多问,诧异应道:“是,王爷对敬龙有知遇之恩,王爷名讳,敬龙终生不忘”
白虎城主摇头叹道:“终生不忘,却不需要”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今日一别,你我或无再见之日;待你击败暗族,使白虎无忧、万民欢欣之时,别忘了去老夫坟前,亲口告诉老夫知道”
陈敬龙一闻此言,不自禁的心中酸楚,凄然应道:“是,敬龙铭记,绝不敢忘”
白虎城主轻吁口气,笑道:“好了,老夫再无言语要嘱咐你,你去准备起行吧”
陈敬龙沉吟片刻,低声言道:“王爷,白虎城守军不多;陈家营这一去,王爷所掌兵力已不足压制欧阳义军;敬龙着实担心……”
白虎城主摆手轻笑道:“你怕干将造反,危害老夫么?嘿,放心好了;他若公然与老夫为敌,则成为白虎百万大军之死敌;干将不是傻瓜,岂能干出这等蠢事?况且,肯来为对抗暗族出力的江湖义士,至今已来的差不多,以后再不会有很多人来;欧阳义军在此停留已无宜处,过不多久,干将便会引军赶赴前线,以求建功扬名;他在白虎城的日子,不会很多,不用担心”
陈敬龙这才放下心去,回头观望,见各营均已准备完毕,军士尽列队待发;当即向白虎城主禀道:“王爷,敬龙去了”
白虎城主微一点头,沉声嘱道:“沙场征战,多加小心”
陈敬龙应诺,转身奔到队前。贺腾将马匹、蛇矛交付于他;陈敬龙接过,翻身骑上踢云乌骓,转头向白虎城主看去。白虎城主面带微笑,扬手示意,催陈敬龙快走。
陈敬龙心知今日一别,与白虎城主既成永诀,今生再无相见之时,胸中酸楚难当;眼望白虎城主削瘦身形、憔悴面容,不由双目湿润;迟疑良久,放声叫道:“王爷放心,静候敬龙捷报”言毕转回头,大吼:“起行”踢马当先行去。
长长队伍,依次行进,久久不绝。
白虎城主望着行进队伍,眼中满含希望,伫立良久,一动不动,如已化成石雕;直到队伍走远,再看不见,他依旧呆呆观望,不肯离去……。
三百三十四节、众将之盼
三百三十四节、众将之盼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天寒地冻时节,陈家营军兵日夜兼程,奔赴前线;一路许多辛苦,可想而知,无须细表。
跋涉多日,算算行程早逾千里。这一天黄昏时分,抵达一座名叫锡城的小城,离前线大军营地,已不过百里之遥。
这锡城,便是眼下离前线最近而又未受敌寇侵扰的小城,亦为白虎军粮草军需囤储之所。军粮囤积处,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因此锡城虽不很大,城中守军却足有五万之众。
既然已离前线不远,陈敬龙便不再着急赶路;当即下令:于锡城外驻扎休息,以养军力,明日再行。
众军兵连日劳苦,早疲累不堪,得知终于可以安稳休息一夜,无不欢欣。
姽婳郡主随陈家营赶赴前线的消息,早已传开,沿途各城城主、守将无有不知。陈家营在锡城外安营扎寨之际,锡城守将率领城中大小官员出迎,恭请郡主并陈将军入城饮宴。
盛情难却,陈敬龙只得送楚楚入城;宴毕时,锡城城主又早腾出府邸,请姽婳郡主及陈将军留宿。
陈敬龙见锡城城高墙厚、重兵把守,固若金汤,安全无忧,且又离前线不远,便于照应,于是与楚楚商议,要留她在城中长住。
楚楚虽不愿与陈敬龙分离,但情知战局变幻莫测,军营并不安全,况且凭踢云乌骓脚力,奔行百里只需半个多时辰而已,陈敬龙往来容易,可常来探视,不至长久不见;于是便听从陈敬龙建议,决定留在锡城。
陈敬龙将此事说与锡城守将并城主知道;那守将、城主得此讨好郡主,以博王爷欢心的机会,自是喜出望外、竭力奉承,绝无不允之理。
当晚,楚楚便在城中歇了。陈敬龙念及范三爷曾讲过的“驭人之道”,却不肯留在温暖府邸中过夜,待安置好楚楚,与她别过,便即出城;仍回营地冰冷军帐中歇宿,以示与军兵同甘共苦。
第二日起军又行,天黑时,已达白虎大军营地。
白虎军主帅袁石率九位大将出迎,接引陈家营进入营地驻扎;又于中军帅帐置酒,为陈敬龙洗尘。
席间,严奇为陈敬龙一一引见各位将军。陈敬龙听其讲述方知:白虎军共分十军,除主帅袁石亲统十万护卫军及严奇所统后备军外,其余八军为虎威军、虎猛军、虎雄军、虎壮军、虎啸军、虎怒军、虎狂军、虎厉军;八军分由八位大将统领,每军皆是十万人。
在席之人,皆为大将,唯有陈敬龙任副将之职,低众人一等;只因他有白虎城主破例授权,自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