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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莫邪神情沮丧,连连摇头,叹道:“不是这样算法,我来解释给你听”到那地图边蹲下,指着三个红圈,问道:“这三座城离的是不是很近?”陈敬龙上前仔细看看,见那三个红圈呈三角形挨着,相互距离不过半指,便点头应道:“确实很近”贺腾接口道:“依图上距离估算,三座城真实相距应都不超过十里”
欧阳莫邪点点头,继续道:“十里路程,骑兵奔驰往返一次,用不上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咱们去与一城围军交战,用不上半个时辰,其它两城围军所派援兵便可赶至,到那时,咱们所面对的就不是五万敌军了,可能是七万,可能是八万,甚至可能是十万。敬龙,你明白没有?”
陈敬龙缓缓点头,沉吟道:“兵力相差如此之大,咱们胜算可就极小了”慕容滨滨叹道:“不是极小,而是跟本就没有陈家新军营两万新兵,训练时日尚短,战力有限的紧,当真交战,只勉强能与一万老兵相比。如此算来,咱们与敌军实力相差更多,哪还有什么胜算?”
欧阳莫邪接口道:“不只如此”向图上比划讲道:“敌军大营与这三城相距,应不超过百里,骑兵全力奔驰往返一次,用不上三个时辰。也就是说,三个时辰之内,敌军大营所派援兵便可赶至”
陈敬龙听到这里,心中已凉了大半,喃喃叹道:“要将十万敌军在三个时辰内彻底击溃,莫说凭咱们陈家营这点兵力,便是再多十倍,也绝难做到”
欧阳慕邪叹道:“正是如此便是派出五十万大军去,也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时辰之内将十万敌军彻底歼灭;而三个时辰,已足够敌军大营所派援军赶到,堵住我军退路,从后截杀。到那时,我军腹背受敌,焉能不败?你现在可明白,为何白虎军任三城受困这么久,却想不出解救之法了吧?”
陈敬龙盯着地图愣愣发呆,满脸的不甘心。慕容滨滨劝道:“敬龙,你彻底放弃解三城之围的打算吧沙场争战,兵力、时间、进路、退路等等,须方方面面考虑周全,可不像江湖人打斗比武一般简单呢”
她这话说出口,陈敬龙本已呆滞的目光却又渐渐泛起神采,喃喃道:“时间……时间……”思索片刻,忽地“啊哈”一声大叫,兴奋道:“有办法了咱们兵力比不过敌军,只好跟他们抢时间;只要时间抢到,咱们就有胜算”
众人闻言都是一呆。齐若男愕道:“抢什么时间?”陈敬龙兴奋讲道:“咱们去攻击一城围敌,在半个时辰之内,便将其击溃,让其它两城援军赶不及救援……”
不等他说完,欧阳莫邪立起身,抬手去他额上一探,忧虑问道:“敬龙,你不是病的说胡话吧?半个时辰,击溃五万敌军,你在做梦么?”
陈敬龙笑道:“如果双方列阵准备,正正经经的冲突较量,半个时辰内当然无法击溃五万敌军;但依眼前局势来看,去救三城,无异于自寻死路,敌人必然也认定咱们不敢派兵去解救三城,防范之心必弱;趁他们无所防备之时,咱们突然杀至,攻他个措手不及,未必便全无胜望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置之死地而后生……”
欧阳莫邪连连摇头,抢道:“置之死地,终究是真死的可能比较大,后生的希望很渺茫”贺腾也道:“没有把握的仗,是不能打的陈将军,你这想法,明明就是赌博,岂是为将之正道?”
陈敬龙怒道:“如此顾忌重重,何日方能建功?我昨夜已向后备军诸将夸下海口,今天岂能怯战食言,全无行动?你们倘若怕死,便都不要去,我自去便了”言罢抬步向外便走。
齐若男急叫道:“敬龙,我随你去”陈敬龙大喜,回身笑问:“当真?”齐若男叹了口气,走去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苦笑道:“若男是向来不怕死的;你要送死,我便陪你,那也不算什么”
欧阳莫邪急道:“若男,不能去……”齐若男怒道:“我如何行事,要你管么?”欧阳莫邪急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叫道:“这叫什么话?你……你是我妻子,你以身犯险,我怎能不管?”
齐若男怒道:“若不是当初敬龙相救,我早已死去多时,哪还有今天?我是你妻子不假,但却是与敬龙结交在先,做你妻子在后;事到两难时,我也唯有先顾朋友之义……”
陈敬龙见他夫妻二人因为自己而吵起来,颇觉尴尬,忙劝阻道:“若男,你不要去了,免得莫邪担心”齐若男满脸桀骜之色,咬牙喝道:“齐若男今天与陈敬龙同进同退,绝无转移欧阳莫邪,你若再敢阻我,咱们的夫妻缘分,便算到头了”
众人见她说出如此狠话,无不愕然。欧阳莫邪憋的脸上发紫,眼望齐若男满脸怒容,想要争辩,却又不敢;踌躇半晌,嘴一扁,委屈哭道:“夫妻也应同进同退的;你打定主意要去,我……我舍命陪你就是,又有什么了不起了?……呜呜……却也用不着发狠,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呜呜……”一边哭着,一边蹭到齐若男身边,伸手去扯她衣袖。
齐若男挥袖甩开他拉扯,沉声问道:“你当真肯随我冒险?难道你不害怕了?”欧阳莫邪满脸涕泪,抽咽哭道:“怕是怕的,可是……可是我更怕你不要我……我……我宁可跟你死在一起,也不想失去你……”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人不自禁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齐若男羞的满脸飞红,斥道:“这样肉麻的话,亏你能说得出口你……你究竟还要脸不要?”口中虽然喝斥,但眼见欧阳莫邪明知此去极险,仍肯冒死陪伴自己,心中却也不禁感动;见他又伸手来扯自己衣袖,便不再甩开,任他扯着。
众人见欧阳莫邪傍在齐若男身边,如小鸟依人一般;更兼呜咽不停,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由都觉好笑;心中均想:“他二人生的反了,正该颠倒过来,若男为夫,莫邪为妻才是正理”只是碍于齐若男脸面,众人只能把笑忍在肚里,却不好当真笑出声来。
依陈敬龙性情,当然不愿朋友陪自己冒险,但此时明知若无众人扶助,仅凭自己,独力难支,此去绝难成功;说不得,只好硬起心肠,笑道:“好,若男、莫邪,咱们三人本是在江湖上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好朋友;今天再到战场上同生共死一回,方不负了兄弟情义咱们这便走吧”
齐若男二人未及应声,却听吴旬叹道:“要同生共死,也算我一个好了”说着,大步走去陈敬龙身边站定。
陈敬龙诧异道:“你不怕死?”吴旬苦笑道:“怎么不怕?只不过,你当初饶我性命,又教我本领,我欠你着实太多;你要去拼命,我也只好奉陪,不然还算是人么?”
他话刚出口,慕容滨滨叹了口气,立起身来,问道:“敬龙,你是一定要去,绝不回头了,是么?”陈敬龙重重一点头,正色道:“不错;非去不可”慕容滨滨摇头苦笑,轻声叹道:“罢了,罢了我还想做人;既蒙你两次舍命相救,欠下你天大恩情,没奈何,今天陪你拼了这条性命就是”说着,也大步走去陈敬龙身边站定。
陈敬龙大喜,笑道:“好极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这许多好兄弟齐心协力,我就不信干不成事”慕容滨滨笑啐道:“谁是你兄弟?”话刚说出,微一怔,又忙道:“说的不错,咱们好兄弟齐心协力,撞撞虎口去;且看是咱们厉害,撞掉虎牙,还是老虎厉害,把咱们吞了”
欧阳莫邪呜咽方停,接口叹道:“那还用问么?自己往虎口里撞,不死才……”话未说完,被齐若男一巴掌打在嘴上,后面的话不由自主全吞回了肚里;又痛又屈,怔了一怔,忍不住又哭起来。
此时众人都已站到陈敬龙身边,只贺腾一个人站在原处,颇显孤单。陈敬龙稍一沉吟,问道:“贺大哥,陈家老营军兵,是你一手统带出来,离了你的指挥,只怕难以发挥最强战力;你当真不肯助我,去搏这一回么?”
贺腾面冷如铁,沉声道:“军中请以军职相称,末将不惯与人称兄道弟”陈敬龙一呆,点了点头,叹道:“既然如此,敬龙不勉强你……”贺腾打断道:“军人理应服从上司命令,谈不上勉不勉强”
陈敬龙惊喜莫明,急问:“你肯随我同去?”贺腾神色不动,冷冷言道:“军令如山,无论对错,都必须服从将军胡乱行事,错在将军;末将若抗将令,则错在末将末将宁死,不违军规”
陈敬龙大喜,喝道:“贺副将听令”贺腾拱手应道:“末将在”陈敬龙正色道:“我以陈家营主将身份,命你随我出兵,去解三城之围”贺腾应道:“得令”走去陈敬龙身旁站定。
三百三十六节、东星之战
三百三十六节、东星之战
六人议定出兵,走出帐时,太阳才生起一竿多高,早寒方散;算算时间,至少要再过一个半时辰,才到正午。
贺腾、慕容滨滨、齐若男等人分头去集结军兵;不到一顿饭的工夫,老营、新营、义营三营尽皆集结整理完毕。陈敬龙跨踢云乌骓、持纯钢蛇矛,一声令下,率军出营,向北进发。
行出不足五里,只听马蹄急响,一将自后赶来,正是严奇。待赶上了陈敬龙等人,严奇诧异问道:“陈副将,你率领兵马,要去哪里?”陈敬龙应道:“解三城之围去”严奇大惊,慌道:“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此事绝行不得,快退兵回去”陈敬龙笑道:“你虽是大将,却管不得我”严奇急道:“是把守辕门的军士,飞奔去禀报大帅,说你擅自引军出营;大帅命我来追你回去……”
陈敬龙哈哈大笑,道:“我得王爷授权,可以自主行事袁大帅也管不得我”严奇无可辩驳,又不敢对陈敬龙动硬,急的没法,只好央求道:“陈副将,你须知道,我是为你好,实不想你刚刚到来,便损兵折将,失了锐气你看在我的情面上,退回去吧”
陈敬龙正色道:“我答应后备军诸将,今日非立功劳不可,自不能言而无信你劝我是绝劝不回的,若当真替我着想,便趁早回去,让后备军枕戈以待,当真听说我受困时,立即赶去救援便了。至于其它话语,根本不必多说”
严奇又劝几句,见陈敬龙摇头不听,情知难改其意;无可奈何,只得放弃,独自回营。
待严奇去了,陈敬龙笑道:“闹不好,他一会儿要带更多将领赶来聒噪;咱们别等他们纠缠,趁早快跑”稍一停顿,大声喝道:“军兵听令:全速行进”令出,当先踢马急奔。众军兵听得将令,一齐打马;三万两千余人,紧陈敬龙身后狂奔而去。
三座被困小城,因城小如星,相互又离的极近,因此被统称为三星城。最东一座,名东星城;最西一座,名西星城;北面一座,称北星城。东星城接近白虎军大营正北方向,离大营最近,相距不过八十余里路程。陈家营赶来救援,当然是先奔最近的东星城来。
待奔出六十余里后,陈敬龙止马传令:“全体下马步行”军兵依令各自下马,牵马而行。
慕容滨滨赞道:“敬龙,你也不是全然不懂军事这近敌时下马步行,以养马力,冲击时方能更猛更快,正是发挥骑兵威力的不二法门;想不到你居然也懂得”
陈敬龙笑道:“讲老实话,养不养马力,我倒当真不曾想过。我只是想,群马奔腾之声太响,莫要过早惊动了敌军,使其有了准备,让我攻敌不备的计划落空”
慕容滨滨好奇道:“不论你是怎样想的,至少是想过;看来你不是仅凭一时刚勇,莽莽撞撞的冲来拼命。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克敌之策?”
陈敬龙含笑言道:“就算我不惜自己性命,却也要顾惜这许多军兵的性命,又怎会只凭一时刚勇,便莽撞行事,置数万将士于险境?我当然有我的打算,你们按我计划而行,在半个时辰内击溃五万敌军,应该可以做到。只要赶在敌军援兵到来之前击溃围城兵马,当真情势不妙时,咱们便可退入城中躲避,还怕什么腹背受敌、应付不来?”
慕容滨滨喜道:“你究竟有什么好计划?”
陈敬龙含笑应道:“我对兵法战策所知不多,但我凭过去的一些经历听闻,却想出迅速克敌的方法。
欧阳干将曾说,江湖豪杰,列阵冲突时,威力不显,但混战之际,却威力极强;这一次我打着攻敌不备的主意,便是为了扬长避短,发挥出咱们义营的力量;
至于后面的计划么……我去半兽族时,曾与狼群遭遇,当时我冲入狼群,引得群狼混乱聚集,又得商容儿出手,方才驱退狼群;现在虽不是与狼群相斗,但这引敌混乱聚集,再行猛攻的方法,却不妨用上;
另外,玄武军与青龙军相抗,本战上风,后来大败,只因玄武城主遇刺身亡,可见主将安危在争战之际,影响是何其巨大;这一战,咱们也不妨在敌军主将身上下下工夫
把这些打法合起来,对付围城的敌军,我就不信他们能支持得住嘿,咱们又不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只不过是要将之击溃罢了;半个时辰之内,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到时咱们分兵而行,如此这般……”当下将心中计划,详细讲出。
待他讲完,慕容滨滨等人听了,都觉可行,这才心中安定;几人又各抒己见,讨论一番,将陈敬龙的计划加以补充,以求万全。
将近午时,陈家营队伍距离东星城已不过七八里的路程;已隐约可以听见呼喝喊杀声。
陈敬龙大喜,笑道:“暗族军在攻城,哈哈,如此一来,可更有利于咱们了”当即将兵马引至地势稍低处隐蔽,命所有军兵原地坐卧歇息,不许随意走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慢慢升到头顶,已到正午时分。东星城处传来的喊杀声慢慢低落,终于不闻。
陈敬龙笑道:“敌军在用饭休息,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吴旬留下,以助贺副将若男、莫邪,咱们走”齐若男、欧阳莫邪应声而起,招呼义营众江湖豪杰跟随。
陈敬龙跃上踢云乌骓,将马缰绕在右腕,以便控马,左手持矛,在马臀一击;踢云乌骓奋起四蹄,泼喇喇疾奔而去。齐若男、欧阳莫邪引领二千二百余名江湖豪杰,紧随其后,冲向东星城。
七八里路程,在马匹疾奔之下转眼即过。陈敬龙马快,最先冲到敌营处;蛇矛狂砸乱扫,眨眼工夫,已将三丈多长一段护营围栏打的支离破碎,开出通道。齐若男等人随即冲至,紧跟陈敬龙,高声喊杀,一拥而入,直往敌营核心撞去。
暗族军攻城许久,早都疲累,到这午间用饭时候,自然个个松甲摘盔,以便放松休息;手中唯有饭碗汤勺,却谁还拿着兵器?冷不防蹄声骤起,敌军来袭;众暗族军兵登时慌乱,个个抛碗丢勺、寻盔勒甲、取兵器、找战马,哄闹推挤,已自乱成一团,却哪还有丝毫抵御之力?
一干江湖豪杰长驱而入,遇帐掀帐、逢人杀人,呈破竹之势,一往无前。不一刻,已到敌营核心,陈敬龙大叫:“下马步战”众江湖汉子哄然应诺,各自下马,三五成群,四面八方分散杀去。
于此混斗场中,骑兵不得冲刺、步卒不得列阵,唯有靠各自本领拼杀而已;但比起个人武力,寻常军兵又岂是这些懂武技、会斗气的江湖汉子的对手?说是混斗,倒不如说是一面倒的屠杀更为贴切。众江湖汉子到处,直如砍瓜切菜一般,杀的得心应手;暗族军兵与之相遇,非死既伤,不过妄送性命罢了,却哪有反击之力?
二千二百余名江湖汉子于敌营核心散开,如水投石中,波纹扩散,迅速漫延开去,片刻工夫,已达营中各处,直搅得营中翻天覆地;暗族军个个哭爹喊娘、抱头鼠蹿,逃命犹恐不迭,哪还有空顾得上集结反攻?
暗族五万大军围困这一座小城,当然不只是为抢夺城池而已,更是要将城中守军尽歼,以减轩辕兵力;因此五万大军是分四营围堵东南西北四门,并非聚在一处。陈敬龙等人自南而来,所攻者自是城南敌营,这营中驻军只有万余,却并非五万,所以凭两千多江湖豪杰能迅速将之扰乱。
南营喊杀声一起,其余三营暗族军自然听闻,均知南营受敌攻袭,忙不迭的都赶来救援。
待三营军兵赶到时,南营中暗族军与轩辕族军早都混在一处,拆解不开,什么弓箭、骑兵冲击等战术一概使用不上;无奈何,三营军兵亦只得冲进去混战便了。
这三营暗族军加入,敌军在人数上已远超陈敬龙所率的陈家义营。众江湖汉子压力倍增,再不能如先前一般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只得慢慢退缩,集往核心地带,转攻为守。随着众江湖汉子的退却,暗族军步步进逼,越发围绕坚实。
便在此时,只闻得东、西两面齐声喊杀,两支队伍左右夹击,直攻过来。
由东而来一军,两万人马;当先一员女将,遍体火红,跨下桃红马,掌中亮银枪,冲入暗族军中,左冲右突,猛不可挡,所向披靡;正是慕容滨滨率陈家营新军赶到。
由西而来一军,一万人马;当先两员将领,均做同样打扮,一将手持长枪,一将却使钢刀;二人协力并进、攻守互助,虽不及慕容滨滨勇猛,暗族军中却也无人能挡;这自是贺腾与吴旬率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