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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引领这一军人数虽少,但却是将如发狂恶虎、兵似脱笼困兽,个个打着死战的主意,大呼酣斗、忘命搏杀,战斗力岂是寻常兵士所能比较?他们在敌军腹地翻复冲突,一通乱搅,暗族军抵挡不住,立显散乱。
北面敌军混乱,攻势大减,贺腾、吴旬一军自然有所觉察。二将料是陈敬龙绕致敌后,发起攻击;互相知会一声,当即由贺腾引领陈家营老军,竭力挡住南面敌军,吴旬引领江湖汉子,奋力向北冲杀,接应陈敬龙。
众汉湖汉子有了先前东星城一战的经验,此时亦是下马步战;而这一支近战肉搏的强军,其战力实非寻常军士可抗。
转眼之间,吴旬一军杀透重围,与陈敬龙一军会合。陈敬龙兵力增强,胆气愈壮,越发肆无忌惮,引领军士狂冲乱突、翻来搅去,只是乱杀。北面这一支暗族军被搅的七零八落、混乱不堪,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精力去攻击贺腾一军?
厮杀一会儿,吴旬冲至陈敬龙近处,叫道:“陈少侠,贺腾引军抵挡南面敌军,坚持不了多久;咱们退吧”陈敬龙大笑应道:“放心咱们现在不落下风,不必急着退却;再过片刻,咱们必胜”
吴旬急道:“兵力相差悬殊,久战必败;哪来的胜算?”话刚出口,猛听得东南方蹄声隆隆、杀声震天,又有一支军兵冲来。陈敬龙哈哈大笑,兴奋叫道:“巧的很,刚刚提起,胜算便来了今日有胜无败,不必迟疑;大家卖力气杀呀”一边叫嚷鼓励军兵,一边趋马奔走,奋力杀人。
这一支由东南方向而来的军兵,自是慕容滨滨、齐若男、欧阳莫邪所领一军。
他们这一支军兵去迎击西星城所派援军,过程与陈敬龙一军大同小异:敌军出乎意料,不及准备,便与慕容一军撞在一处;双方混战,暗族军却抵不得轩辕军士气旺盛,又被齐若男、欧阳莫邪引领江湖汉子这一支近战强军冲入腹地,击杀了主将,于是士气更沮;慕容滨滨再趁势引军奋力冲突,暗族军抵挡不住,便即溃退。
待敌军溃逃,慕容滨滨便领军向北而行,去寻陈敬龙会合;不料寻到北面时,只见遍地暗族军尸体,绵延向西北方,附近竟望不见陈敬龙麾下的一兵一卒;却是陈敬龙击溃敌人援兵更为迅速,此时早已攻向北星城去了。
慕容、若男、莫邪三人,都了解陈敬龙性情;见此情景,不难料到陈敬龙一军去向,亦都猜到,凭陈敬龙所领兵力,绝难将北星城下的敌军彻底击溃;于是不敢迟疑,急忙引军赶去相助。
及赶到北星城时,远远便望见城下混战;三人不用多想,立即引军疾进,杀向敌军。
三百四十节、战意未休
三百四十节、战意未休
慕容滨滨一军再到,战局立变。
原本是贺腾一军被夹在中间,情势危机,勉力支持;待陈敬龙冲乱北面暗族军,贺腾军压力大减,得以奋力抗击南面敌军;但因兵力不及敌军,且不能完全忽略北方不顾,是以仍处劣势。而南面暗族军,只是集中全力攻击贺腾一军便了,再无其它牵绊。
慕容滨滨一军自东南方向而来,直入战场,正是攻击南面敌军侧后方。原本全无牵绊、只奋力攻敌的南面暗族军,却成了腹背受敌,处境立时不妙。
贺腾闻得喊杀声,亦料到是慕容滨滨一军杀到,当下督促军士,竭力冲击南面敌军。
两下奋力夹击,暗族军首尾不能相顾,登时大乱;齐若男夫妇又引领一干江湖豪杰,抢入敌军腹地,从内部搅杀起来,暗族军更是难以支持。不一刻,南面暗军彻底溃散,军兵纷纷寻路逃命。
暗军主将,亦在南面军中;眼见军士胆怯溃逃,败局已定,却犹不死心,仍抱希望于北面一军,当下率亲兵死战,拼命坚持,不肯脱离战场;结果,齐若男夫妇发现敌军将旗之所在,引领江湖豪杰冲来。那暗军主将的亲兵虽皆精锐,却如何能是这些江湖汉子的对手?转眼工夫,便被杀散。
到这时,那主将再想逃走,却已经来不及了;被众江湖汉子团团围定,兵刃齐下,连人带马剁为肉泥。至于掌旗官,却聪明的紧,见势不妙时,早把将旗一扔,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主将死、将旗倒,南面军兵更无战心,溃散更快。不大工夫,慕容滨滨一军与贺腾一军合力扫平南面战场,再向北进。
那北面敌军早被陈敬龙引兵冲的七零八落,不成模样,哪还有什么战力可言?陈家营新老军兵合力冲杀,如汤泼雪;盏茶工夫,北面暗军亦溃。
待敌军尽遁,厮杀停息,陈家营各支队伍合拢一处。贺腾、吴旬、欧阳莫邪分头查点人数,计算伤亡。慕容滨滨、齐若男与陈敬龙相见。
陈敬龙此时已杀的血染征袍,遍体皆红;所中三支羽箭,兀自颤巍巍嵌在身上,无暇拔出。
齐若男见状大惊,急近前询问伤势如何,得知并不要紧,方才稍稍放心。慕容滨滨见陈敬龙受了伤,不忍再对他发火,只好把原本的怒气压了又压,埋怨道:“敬龙,凭咱们这微薄兵力,解了东星城之围、杀退敌人援兵,已属难能;岂可再贪功冒进,来碰北星城?你这一举动,与将陈家营送入虎口几无区别;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如此冲动行事了”
陈敬龙不以为然,笑道:“何必说的这样吓人?这一战还是咱们大获全胜,哪来的什么虎口不虎口了?”慕容滨滨怒道:“这一战能够获胜,实属侥幸……”
陈敬龙哈哈大笑,得意道:“你错了,这可不是侥幸我穿城而过,从北星城西门杀出后,不从南面绕回,而走北面,为的就是给你留下进军之路。
我扰敌北军,牵敌兵力,你与贺腾南北夹攻,败敌南军;如此战局,咱们非胜不可,何须怀疑?我引军来时,胸中已有成算,岂是冒进?
咱们兵力虽不如敌军,但士气远胜敌军;况且敌军围城多日,白天攻打,夜间又要提防城中守军突围,不得安心,已成久疲之军,咱们却在锡城外及大营中接连得了两夜安稳休息,军兵体力都已恢复;以此士气旺盛、精力充盈之军,有备而来,战士气平常、困乏已久之敌,攻其无备,岂有不胜之理?
嘿,你对我说,沙场争战,要多方面考虑周详,我正是听你了你的话,考虑完全,料定必胜,所以才来咱们这一战取胜,实是必然,绝非侥幸”
慕容滨滨听他解释分析,也觉有些道理,但仍然恼怒,斥道:“你怎知我必能及时赶来?若我没能快速击溃西星城援军,赶来晚了,岂不糟糕?你将这未定能来的兵力列入算计当中,分明就是赌博么”
陈敬龙撇嘴笑道:“嘿,麾下两万军兵,又得若男、莫邪引领江湖豪杰相助;凭此实力,若连仓促赶路、不及备战的一支敌人援兵都不能迅速击溃,那在飞凤关立下奇功,威名赫赫的火凤凰,可真成了假的了我对你有信心的很,知你绝不会误事,所以才把你的兵力列入算计;我这叫充分估计己方实力,可不能算是冒险赌博”
慕容滨滨听他这一说,怒气更消;笑道:“蒙你如此高看,真是愧不敢当”稍一沉吟,又叹道:“你虽然说的不错,但身为陈家营主将,总是冲杀在前、以身犯险,可着实不该单就方才一战而言,你率领极少兵力,冲入敌军腹地搅杀,何等危险?若你遭遇不测,陈家营可怎么样呢?”
陈敬龙笑道:“就算我当真战死,陈家营也不会乱,毕竟还有你,有贺腾,有若男,有莫邪,有吴旬咱们陈家营兵力不多,将领却不少,所以咱们想分兵就分兵,能够灵活应变,就算万一有将领出了意外,也不至群龙无首,使陈家营彻底溃散;这是敌军所不能比较的,也早就在我克敌算计之中了哈哈——”
慕容滨滨嗔道:“虽然将领众多,却也不能轻身犯险你现在由侠入将,不再是单纯的江湖人;那些逞强斗勇、亡命搏杀的江湖习气,切须压制;不然,万一你出了意外,且不论陈家营会如何,只说王爷的信任重用,你如何能对得起?”
陈敬龙笑容僵住,木然良久,抬眼望向东方天际,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我并非不知惜命,可是……时间紧迫,不拼命去搏,又能怎么样呢?两个月……只有两个月……不建奇功,如何能令白虎兵将尽皆敬服?我也想稳扎稳打,可……可我实在没有时间了”
齐若男好奇问道:“两个月?什么意思?做什么没有时间了?”陈敬龙苦笑摇头,并不回答。齐若男正想再问,贺腾等人却已行来,报告伤亡人数。
接连三场大战,陈家营虽均获胜,但伤亡亦是不少。原本一万老军,此时已不足七千,且有千余重伤者,已无战力;又有两千多轻伤者,战力大打折扣;依旧完好的,竟不足三千人。新军状况好些;战死者三千多,重伤两千余众,轻伤者将近三千,完好者仍有大半。义营中的江湖豪杰个人武力高强,于混战中伤亡最少,战死百余人,重伤者数十人,轻伤者三百余人,实力未曾大损。
至于陈敬龙所借那四千守城军兵,在敌军重围下冲突良久,死伤最重,活着的不过两千多人,且大半带伤;他们于战事方停时,便已得陈敬龙命令返回城中,不在贺腾等人统计之列。
陈敬龙听完贺腾等人报告,踌躇片刻,命道:“贺副将带领轻伤人员,将重伤者送入城中救治待明日得我命令后,再返回大营”贺腾诧异问道:“将军不入城么?”陈敬龙不答,只道:“按将令行事,不得多问”贺腾无奈,只好引领众轻伤军士,送重伤者入城。
陈敬龙又命:“未伤军兵,速速收拢战马,越多越好”敌我双方许多军兵战死,战场上无主战马分散各处,数量颇多。众军兵得令,当即分散行事,去把战场上所有战马收拢起来。
慕容滨滨等人见陈敬龙行事,无不诧异。欧阳莫邪先忍不住,问道:“敬龙,你不肯入城,又没有回归大营的意思,究竟想干什么?”
陈敬龙笑道:“咱们说好来解三城之围,现在还有一城之围没解么”欧阳莫邪骇然惊呼:“你还没杀够,要再去西星城大战一场?”慕容滨滨亦惊道:“你要凭这一万六七千人,去对付西星城五万敌军?”
陈敬龙含笑应道:“不错咱们接连大胜,士气极旺,正该趁此机会……”
不等他说完,慕容滨滨怒道:“陈敬龙,你究竟想要怎样?不要以为士气旺盛,便可无敌于天下;军兵连午饭也不曾吃,又连番大战,此时均已疲累;以此疲军,去迎战三倍兵力的敌军,不是要军士白白送死,又是什么?你……你是不是想彻底毁了陈家营?”
到此时节,连齐若男也不再帮着陈敬龙;听慕容滨滨说完后,便摇头叹道:“敬龙,咱们这些江湖健者,体力胜于寻常人,或能支持;但那些寻常军兵,却经不住如此连番恶战你……你可不能把这些大好军士,往死路上推呀”
吴旬虽不表态,但满脸不以为然之色,显然亦不赞成再去西星城。
陈敬龙待众人说完,正色问道:“各位,从咱们与北星城敌军接仗开始,直到现在,究竟能有多长时间?”
慕容、若男、莫邪三人是后赶来的,并不知最初接仗时间,听陈敬龙问话,均无法回答。吴旬看看太阳,略一估计,应道:“应该将近一个时辰了吧”
陈敬龙点点头,又问:“北星城暗族军遇袭,不会不派人去向西星城求援。按此时间估算,西星城援军早就该到了,却为何直到现在,依然不见踪影?”
众将闻言都是一愣,均觉不大正常。欧阳莫邪最先反应过来,叫道:“西星城敌军不知我军虚实,有些胆怯,不敢再派援兵”
陈敬龙笑道:“莫邪说的不错西星城敌军不敢派兵来援,咱们当然见不到敌人援兵了现在西星城的敌军,必定已集结一处,严阵以待,以防有变呢”
慕容滨滨亦已想得清楚,缓缓点头,道:“不错,必是如此”齐若男仍未想通,纳闷问道:“咱们兵力只有这些,东、北两星城敌军均已见到;逃往西星城的溃卒必会说明情况,西星城敌军又怎会不知我军虚实?”。
三百四十一节、兵行险着
三百四十一节、兵行险着
陈敬龙解释道:“咱们此来,击溃东星城围军及敌人两支援兵,均极迅速,随后便又攻击北星城敌军;接连几场大战,相隔时间极为短促,想必敌人难以确定,这几战竟是由一支军兵做到的……”
欧阳莫邪兴奋难抑,抢着说道:“西星城围军必然以为,咱们是来了几支队伍,分袭东、北两星城及两支援兵,把咱们的兵力,高估了两三倍;所以才会心存畏惧,不敢分兵援救友军,只严守营寨以求自保便了”
齐若男与吴旬听他解释,也明白过来;均深以为然,一齐点头。
陈敬龙讲道:“说老实话,北星城这一战,胜的还算轻松,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咱们尚不及把北星城围军彻底击溃,便又得分兵应付西星城所来援军,定要陷入苦战;败是不会败的,但需鏖战许久,胜的十分艰难;却没想到,西星城竟连一兵一卒的援军也没来。方才厮杀结束时,我忽然想得明白:原来西星城围军是胆虚了嘿,对此胆虚之敌,其实用不着当真厮杀,只需弄出些花样,再吓他们一吓,管保他们落荒而逃;虽然咱们军兵疲惫,但不用当真交战,想必是不妨事的”
他话刚说完,欧阳莫邪便兴奋叫道:“一点也不错以疑兵克敌,兵法里也是有的却不知你要如何用计?”
陈敬龙笑道:“称不上用计,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我想,把尸体绑在马上,以充人数,慑敌胆魄,应该能行得通”
欧阳莫邪笑道:“你这计策,算火树银花,还是借尸还魂?”
陈敬龙哈哈大笑,道:“什么火树银花、借尸还魂,那些高深兵法计策,我可不知道了;我这不过是胡思乱想,想出个笨办法罢了”
欧阳莫邪缓缓点头,含笑言道:“这办法虽似荒唐,便对付胆虚之敌,想必能起作用;只是……慑敌力道有些不足,须再加些份量才行”
齐若男奇道:“你支持敬龙去解西星城之围?你……你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有胆子了?”
欧阳莫邪脸上微红,赧然笑道:“胆子还是没多少的;如果当真凭此微薄兵力,去与敌硬碰,我自然要害怕;不过,只虚张声势吓唬人,又不用当真拼命,我当然便不怕了”
慕容滨滨沉吟道:“敬龙计策,太过简单,不足使敌胆落……莫邪,你有什么补充方法,能让慑敌力道加重?”
欧阳莫邪含笑言道:“咱们不妨把这虚张声势,化为虚实难测;在用计过程中,一支实兵,两支虚兵;以实兵攻敌,使敌知其实而不疑虚兵之虚,慑敌方可成功”
慕容滨滨寻思片刻,沉吟道:“如此一来,力道确增,但还是难保一定成功;不如先来个瞒天过海、釜底抽薪,然后再虚实难测、混水摸鱼……”
陈敬龙喜道:“滨滨,你不反对我去解西星城之围了?”
慕容滨滨微笑言道:“鲁莽拼命,我当然反对,但用计克敌,不损自家实力,我又何必反对?”说到这里,稍一停顿,又皱起眉头,迟疑道:“不过,说到底,要想使敌军真正胆寒,终不免要冒些风险……”
陈敬龙笑道:“打仗哪有不冒风险的?如果只求稳妥,咱们不如缩在白虎城好了,何必到战场上来?”
慕容滨滨思索片刻,点头笑道:“不错,既是打仗,便免不了要冒风险,是我多虑了咱们这次便来个兵行险招,我的计划,是如此这般……”
待慕容滨滨讲出计划,众人均觉比欧阳莫邪所补充的又完善不少,均都赞同;当即又各抒己见,商议一下用计行事的细节。
不久,众军兵已将战场上所有散乱马匹收拢一处,计有两万五六千匹。陈敬龙又吩咐将战场上的暗族军尸体尽皆寻来,扒下盔甲,依计准备。众军兵听完命令,各自行事。
待一切准备妥当,又用了小半个时辰。从陈家营午错时与东星城围军交战到现在,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冬日天短,此时天色渐暗,已至黄昏。
齐若男见军兵准备完毕,便带领众江湖汉子,挑选适合自身穿戴的暗族军兵盔甲,套在身上,略一打扮;再捡几杆暗族军的旗帜打起;引军向西南方行去;临行前,陈敬龙又着意按暗族人说话腔调,教了众江湖汉子几句话。
齐若男等人个个盔歪甲斜,大半都不骑马,杂乱而行,不成队伍;离远看时,俨然便是一群打了败仗的暗族溃卒,临时聚在一起仓促逃命。
众江湖汉子腿脚便利,行走均快;十里路程,不久便到。
及临近西星城时,远远观望,果见北营中旌旗不多,往来军兵极少,东营中,却旌旗密布,军兵聚集排列,黑压压一片,数量极多;显然陈敬龙等人所料不错,西星城守军果然加倍小心,将兵力聚于一处,严阵以待,准备御敌。
齐若男引领众江湖豪杰径往东营行去;及离营寨尚有一箭多地时,营寨内有暗族军大呼命令道:“站住,不许再往前来,不然放箭了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众江湖汉子按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