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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长天寻思一下,知他说的有理,只好无奈点头。陈敬龙见他肯按捺xìng情。方松了口气;可自己心中,却也是怒火升腾,对“皇帝老儿”之恨,随见到这些马车而陡然增长许多,杀意大盛。
幸好几人说话声音均低,前方领路的杜老将军未曾听到,不至受了惊吓;依旧安稳带路前行。
又走了好一会儿,方到达车队的尾部。却见前方军兵排列更为紧密。且盔甲模样有所改变;正是负责就近保护皇帝安全的御林军兵马在此停伫。
御林军队伍之前。一名骑着高头大马、锦袍玉带的中年太监,正驻马停立。及见到杜老将军行来,那中年太监尖着嗓子,焦急斥道:“洒家正要去寻你呢!杜将军,圣上垂询:队伍为何停滞不前?此次迁都,十万火急。不容丝毫耽搁;当此紧急关头,尔等为将者竟敢怠慢行事。莫非都不要xìng命了么?”
杜老将军于马上微一躬身,应道:“请钱公公回复圣上:非臣等怠慢。不肯督军速行,实是有异常变化发生,不得北上之路!”
那中年太监脸sè一变,惊道:“怎么?难道……难道血寇已迂回到北面,截断咱们退路了么?”
杜老将军微一迟疑,转头向陈敬龙等人望去,低声叹道:“慕容将军、陈将军,诸位江湖好汉;你们承诺,不会对圣上不利,还望守信才好!老夫冒险信你们一次,你们可莫要辜负老夫,使老夫担负不忠不义之骂名!”
慕容滨滨低声应道:“老将军放心,我等决不会伤了圣上一根寒毛;若违此言,教滨滨死于千刀万箭之下,尸骨无存!”陈敬龙接口应道:“陈某也是如此!”
杜老将军微一点头,咬咬牙,转向那中年太监说道:“钱公公,异常变化,颇为复杂,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我身后这些江湖好汉,便是赶来通报异常情况的。还请钱公公引领他们去面见圣上,将事情当面奏于圣上知道!”
那中年太监向陈敬龙等人略扫一眼,眉头皱起,撇嘴嗔道:“原来是些江湖草莽,难怪如此不懂礼数,见了洒家也不知下马跪拜……”
听他这话,众豪杰不禁动怒。秋长天瞠目骂道:“你说什么?要老子跪拜你这等不男不女的妖怪?nǎinǎi的,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祝倾城亦忍无可忍,柳眉倒竖,昂然斥骂:“老身横行天下数十年,跪过谁来?你这娘娘腔算是什么东西,敢在老身面前如此狂妄放肆?”
那钱公公听他二人喝骂,气的浑身颤抖,尖声叫道:“反了,反了!……洒家身为御前供事之人;对洒家无礼,便是蔑视圣上;这可不是反了么?……”
慕容滨滨冷笑抢道:“钱公公,军情紧急,关系皇室安危;你不速速引领我等面君,只顾在这里纠缠耽搁,莫非是有意延误时间,yù置圣上于险境么?依我来看,你才是真的心怀不轨,要忤逆造反了!”
那钱公公一怔,向慕容滨滨仔细打量一眼,愕道:“啊,你是……慕容总队长……”
慕容滨滨冷冷斥道:“滨滨曾在宫中任职,深知你们这些宦官平素骄横跋扈、作威作福惯了!但我等并非那些谄媚官员,无需奉迎皇帝身边之人,以求关照。在我等面前装体面、摆威风,并无丝毫用处,劝你还是趁早将那些下作嘴脸收起来的好!”
那钱公公气的脸sè铁青,仔细想想,却又无可奈何;稍一沉吟,命道:“想要面君,须得丢弃兵器,下马受绑,然后随洒家觐见……“
不等他说完。秋长天已怒不可遏;提鞭呼道:“哪来这许多啰嗦?nǎinǎi的,老子着实忍不得了;咱们打进去……”
慕容滨滨忙劝阻道:“若皇帝受惊,躲避起来。必要耽误更多时间;秋堂主,再忍一忍,莫要冲动!”劝毕,又忍不住心头悲愤。摇头叹道:“十万火急之事,竟被宵小之辈阻拦耽搁!……哼,一味讲究繁文缛节,不辨轻重缓急;多少大事,就误在这官僚作风上!朝廷如此风气。不亡才怪!”
那钱公公听她这话,登时变sè,怒道:“啊哟,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也是说得的?你好大胆子……”
那杜老将军焦急抢道:“血寇大军随时到达;是去是留,须圣上立即决断才好!钱公公,你若再不知轻重,一味耽搁。末将可顾不得许多了。只好汇集众将,共同请命,求圣上治你贻误军机之罪!虽然你极得圣上宠信关爱,但如今血寇入侵,正需我等将士用命之时,你说圣上会不会为护你一人。而冷落我等众将之心?”
钱公公听他这话,微一沉吟。显出几分惧sè;无奈叹道:“军机大事,洒家哪敢耽搁?杜老将军不必动怒!……重兵围护下。谅这些草莽人物也搞不出什么花样;不丢兵器,洒家也不强求!你们随洒家来吧!”言毕,拨转马关,往御林军队伍中行去。众御林军将士纷纷让路。
陈敬龙等人见终于解决了这个大麻烦,都忍不住吁口长气;各自催马,随那钱公公行去。杜老将军低声向慕容滨滨讲道:“你们先去劝说圣上。老夫去召来几位大将,共同请命,以助你等成功!”言毕,不同众人同行,自顾拨马去往别处。
在钱公公引领下,穿过御林军队伍,又见前方许多身着银sè锦衣的大内护卫驻马排列。再穿过大内护卫队伍,方见前方一溜停着七八辆马车;最前一辆,车厢为名贵香木制成,宽大异常,四外壁以及车顶盖,皆描龙画凤、镶金嵌玉,极显奢华;正是皇帝乘坐的龙辇。
离龙辇尚有二十余丈距离,那钱公公便停住马匹,扬声禀道:“启奏万岁:队伍不进,是受异常变化所阻。前大内侍卫总队长慕容滨滨,及一些江湖汉子,由杜老将军荐引,yù当面向万岁禀奏那异常变化。是否容其面君,还请万岁裁夺!”
龙辇之中,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惊呼道:“慕容滨滨?……来的正好;快带过来!”
那钱公公恭声应道:“遵旨!”不紧不慢的翻身下马,又对陈敬龙等人命道:“圣上面前,谁敢无礼?还不快快下马,近前跪拜……”
众豪杰为免多生波折,已忍他许久;此时皇帝近在咫尺,再不怕寻找不着,却还有谁肯耐着xìng子听他废话?
钱公公话尚未完,秋长天长鞭横挥,缠上他腰间,斜扬一甩。钱公公腾空而起,斜飞数丈,由街边众侍卫头顶掠过,落于一条小巷当中,再也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众豪杰齐齐催马,往龙辇之前行去。
众侍卫眼见秋长天出手,无不骇然变sè;纷纷惊呼:“是反贼!”“啊哟,大事不好;是刺客!”“保护圣上!保护圣上!”……呼嚷声中,纷纷移步,yù要拥上围攻陈敬龙等人。
陈敬龙内力运上咽喉,放声吼道:“皇帝老儿,昔rì助你平定和顺王爷叛乱之人,又来寻你了!速速下令约束这些大内侍卫,不然,老子今天要你好看!”
被他如雷吼声一惊,众侍卫齐齐一怔,围攻之势稍停。随即,龙辇内所悬锦帘猛被扯开;那“皇帝老儿”面孔贴在镂花车窗上,向外一张,怵然大叫:“啊哟,不好了……”
五百八十七节、家人安在
“皇帝老儿”由车窗镂空之处向外一张,失声惊叫:“啊哟,不好了!”稍一停顿,又急急命道:“杀,杀!格杀反贼陈敬龙,万不能让他靠近龙辇!”
他不喊还好,这用力一喊,附近侍卫听得“陈敬龙”三字,更都是身心俱震,吓了一跳。{彩虹文学网}吃惊之下,人人呆怔,围攻之势越发停滞。
众豪杰趋马直撞向辇前。陈敬龙喝道:“皇帝老儿,不必害怕!陈某是来寻你商议大事来了,并非要取你xìng命!”
皇帝哪顾得上听他说话?见众侍卫未能立即阻拦陈敬龙等人,越发惊急;凄厉大叫:“速速格杀反贼!再有迟疑者,以通敌论处……”
话尚未完,猛听得辇后一声清啸,一条灰影斜冲而起,凌空一个筋斗,自辇上翻过,落于辇车副驾位上,昂然挺立;低声安抚道:“有老夫在此,圣上不必惊慌!”又扬声斥道:“何方宵小,胆敢忤逆犯上,活的不耐烦么?”
此人年近七旬,须发花白,jīng神矍铄;身着灰布长袍,手提雪白魔杖;正是昔rì绝顶六大高手中,排在第一位的“冰破九天”,商如海。
陈敬龙知他做了什么“护国大魔师”,此时见他现身,丝毫不觉意外;拱手招呼道:“商老爷子,久违……”
不等他说完,商如海怒目瞪视,冷笑道:“原来是你!……哼,明知老夫随护圣驾,而犹敢来犯,着实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老夫倒要瞧瞧,敢如此狂妄,你小子究竟凭着什么!”言毕,不容陈敬龙说话,魔杖前指,杖端凭空生出一个西瓜大小的冰球,疾shè而出。
陈敬龙惊呼:“冰钉雨!大家小心……”惊呼未完,却听身后一个中年女声喝道:“烈焰狂涛!”随即便见一点红光自身侧飞过。落于前方四五丈外——正是“烈焰勾魂”祝倾城出手。
那红光刚一落地,“腾”一声大响,化为近两尺厚、三丈多长的一道火墙。阻住冰球前shè之路。
冰球撞上火墙,“砰”一声爆裂开来,化为千百枚细细冰钉;可在烈火烤灼之下,那些冰钉刚刚成形。便又化为水气,不见踪影。
转眼工夫,火墙消失无踪,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冰钉雨”,却也被化为无形。未能伤到一人。
商如海极觉意外,满脸惊诧之sè;凝目向火墙出处望去,微微一怔,恍然叫道:“啊,原来是你这疯婆子!……难怪竟有这等本领……”
祝倾城瞠目斥道:“我们来寻皇帝老儿说话,本没想动武;但若有人非要与我们为难,我们可也只好不客气了!商老鬼,有老身在此。*/*你自问稳能护得皇帝老儿周全么?”
商如海眉头紧皱。颇显踌躇,目光缓缓扫动,诧异问道:“霆儿?!……容儿?!……你们都来了!……你们也要随着这陈敬龙造反作乱么?”
商仲霆急忙解释道:“爹,敬龙只想抵御血寇、守护无极城百姓,并非造反……”
商如海冷冷打断道:“在皇驾之前如此放肆,目无圣上。就是造反!霆儿,你要帮助反贼。与你爹爹为难么?”
商仲霆望望祝倾城,再望望商如海。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商容儿咬咬牙,大声说道:“爷爷,我和二叔,不敢与您老人家为难,可也不敢与我nǎinǎi她老人家为难;你们若是打架,我与二叔只能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商如海大喜,笑道:“好,如此最好!只要霆儿不来与他爹爹为敌,就算其余蟊贼一齐帮那疯婆子,老夫也不在乎……”
商容儿笑道:“爷爷,您可不要高兴的太早!嘿,我们这些人里,除nǎinǎi以外,有两人本领胜过我二叔!您怕二叔帮助nǎinǎi,与您为敌,就不怕那两个更厉害的人物与您为敌么?”
商如海奇道:“本领胜过霆儿?……何人如此了得?”
商容儿向秋长天一指,笑吟吟说道:“这位秋大叔,早就名扬天下,爷爷定是听说过的!”秋长天微一拱手,招呼道:“商老爷子,许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洪家十四郎么?”
商如海眉头一挑,动容道:“洪家十四郎?……难道是当年玄武洪家年轻一辈中,本领仅次于洪断山的那个十四郎?……他不是在二十多年前,突得暴病,不治而亡了么?”
秋长天大笑道:“暴病而亡是假,改名换姓是真!昔rì的洪家十四郎,便是后来的长缨会缚龙主秋长天!当年我本领比断山兄略逊一筹,如今也依旧只略逊一筹而已;单打独斗,我不是老爷子对手,但要参与高手交战,帮帮祝老前辈,想还是够资格的!”
商如海眉目皆动,诧异叫道:“你是秋长天?……秋长天竟然没死?!”微一沉吟,又喃喃叹道:“凭着单刀武技和水系斗气而百战成名……洪家十四郎……洪家十四郎……嗐,原来如此!……”
他沉吟未毕,商容儿又笑道:“还有一位厉害人物,当初被爷爷打的手残脚残,好不可怜,如今却本领大进,足可跻身绝顶高手之列了!爷爷能不能猜得出,他究竟是谁?”
商如海微一寻思,转目望向陈敬龙,迟疑问道:“当初你被我重伤,留下残疾了?”陈敬龙笑道:“幸得奇人医治,去除残疾,还敬龙健全身体!昔rì伤痛,不足萦怀;还要多谢老爷子当rì手下留情,未取敬龙xìng命!”
商如海脸sè铁青,冷哼一声,又徐徐问道:“你自认为,如今可以跻身绝顶高手之列,具备与老夫一拼之力了?”语气轻蔑,甚是不屑。
不等陈敬龙应声,商容儿笑道:“前不久,我龙哥哥与林正阳单打独斗,大获全胜,将林正阳打的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如此本领,难道还称不上绝顶高手么?”
商如海听她这话,脸sè更是难看;斜目打量陈敬龙,惊疑不定;默然片刻,方沉声喝道:“你们有事向皇上禀奏。便只在辇前老老实实说话罢了;只要不来冒犯圣上,老夫也不会多加干涉;但话说回来,有谁胆敢忤逆犯上。老夫可绝不客气,就算拼将一死,也誓必取其xìng命!”
他这一番话说出,陈敬龙等人登时松了口气。附近众大内侍卫见商老爷子不敢贸然出手。情知所来这些人物非同小可,畏惧之心愈盛;都只伫立原地,呆呆观望,没有一个敢不顾xìng命,去做“围剿刺客”的出头鸟。
皇帝却是惊慌愈甚。在辇车内焦急催道:“不,不;商老爷子,不可迟疑!陈敬龙曾受御林军围剿,必定怀恨在心,此来必存报仇之念,要不利于朕;你快出手,将他诛杀;事成时,朕必重重有赏……”
商如海无奈叹息一声。转头对车内低低叹道:“陛下放心。他们若真要造反,老夫就算拼了xìng命,也必与他们周旋到底;但如今……他们还未显反意,陛下先听听他们究竟想说些什么,再决定如何处置,似乎也还不迟!”
“皇帝老儿”见他坚持不肯出手。不由惊惧失神;怔了片刻,方无奈命道:“既然如此。那……那……陈敬……陈少侠,你们有什么话。快些说吧!”
陈敬龙冲慕容滨滨点头示意。慕容滨滨微一凝神,拱手言道:“陛下,血寇大举入侵,yù灭我轩辕一族;当此关头,需全力抵抗,予其以迎头痛击,再不可畏避退缩,助涨其嚣张气焰!无极城,是为我轩辕都城,干系重大;若无极城有失,则轩辕族万民惊恐、将士气沮,更无抵抗血寇之力;到那时,轩辕族便是亡族灭种之祸了!陛下若走,无极守军气势必衰,军无战心,则无极城必失;因此上,请陛下以轩辕安危为念,坐镇无极城,取消迁都避敌之议!”
她话刚说完,不等“皇帝老儿”有何反应,却听辇后一个苍老声音叫道:“陛下,万万不可听此黄口小儿幼稚无知之语!血寇势大,非我无极将士所以相抗,无极城早晚要破;若陛下留在无极城,城破时,则不免成为异族阶下之囚了!迁都避敌,乃当今唯一出路,此议绝不可改!慕容滨滨阻拦陛下迁都,yù留陛下于绝险境地,叛逆之心昭然若揭;请陛下速速下旨,命大内侍卫全力围攻,诛杀乱党为是!”
这人话音未落,慕容滨滨早听出是谁,含怒喝道:“安南王爷,你一味怯战,畏血寇如鬼神,如此懦弱,怎配统带兵马,怎配做无极军大帅?”
辇后那苍老声音急急辩解道:“本王并非怯战,只是忠于圣上,以保护圣上安全为第一要务……”
不等他说完,慕容滨滨怒道:“既忠心于圣上,不去督军守城,尽量拖延血寇,以为圣上迁都争取时间,却在这时无所事事,究竟是何道理?”
辇后那苍老声音颇显局促,结巴应道:“这个……这个……圣上迁都,本王自当随行护驾……”
慕容滨滨愤怒喝道:“借口,狡辩!你怂恿圣上迁都避敌,无非是想随驾而走,退离险地,以保自己xìng命罢了!你若当真忠于圣上,便该尽你大帅职责,督军守城;不然,便是畏敌自保!你敢留下来,以示忠心么?”
辇后一片静默,再也无人答言;显然,安南王爷无胆留下守城,私心被揭破,已无颜再行狡辩。
辇内,“皇帝老儿”长长叹息一声,显也对安南王爷之忠心不足十分失望;稍一静默,又迫切说道:“慕容,你所言极是有理;无极城不可轻弃,朕亦深知;只可惜,军中无良将,无人堪与血寇争胜,朕除了迁都避敌,又能有什么办法?如今你回来了,再好不过……朕yù任你为将,主持无极城防守事宜,如何?”
此言一出,登时激起陈敬龙等人满腹怨气。吴旬忍耐不住,低声骂道:“***,好厚的脸皮!当初血寇接受求和,便要杀了人家,以搏血寇欢心;如今血寇再犯,抵挡不住了,便又想人家替你出力拼命;恬不知耻到这等地步的下三滥,老子当真是平生未尝得见,今天算开了眼界了!”
他声音虽低,但近处之人尽能听到。那“皇帝老儿”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但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