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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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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寨主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第六十九节、人后秘语

仇虎急的满脸通红,光头上尽是汗水,叫道:“张肖,你怎么说?”众寨主一齐向贺寨主身后看去。23Us.com张肖是十三寨主中最有机谋之人,一遇难以决断的事情,众人自然而然想听听他有什么主意。

张肖缩在贺寨主身后,并不露面,嗡声嗡气道:“盟主是大家的盟主,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盟主,我能做什么决定?还是大家商量商量吧。”众人见他也无良策,只有更加焦急。

林正阳笑道:“这又有什么难以决断?我以贵盟堂堂盟主,换一个无名少年,算起来,还是贵盟占了极大的便宜。各位都是响当当的好汉,素以义气为重,现在不会为了寻找纣老怪夺取奇牌,连盟主生死都不顾了吧?”

一位寨主叫道:“仇寨主,快放了这少年。盟主安危要紧。”另一位寨主道:“不可。神木教今晚算是与十三寨撕破了脸皮,日后他们若当真夺到奇牌,称霸天下,还有咱们好果子吃么?”又一位寨主道:“刚才林教主说不夺奇牌。以他的身份地位,怎能说话不算?还是先顾盟主要紧。”又一位寨主叫道:“先将这少年杀了,咱们与神木教主拼命就是。大不了十三寨主尽丧此处,也不可堕了十三寨联盟的威风!”……

众人各抒己见,登时嚷成一团。

林正阳皱眉扬声道:“既然各位不看重盟主生死,林某也不必客气。仇寨主,咱们一齐动手吧。他二人携手上路,咱们再拼斗一场,共同追赶他们便是。”说着手臂一抖,短剑就要刺出。

众寨主一呆。仇虎大叫:“且慢!”

林正阳不耐烦道:“还有什么话说?”仇虎微一凝神,对众寨主道:“各位,我仇虎虽然不怕死,却不能坐视盟主惨亡。如此不讲义气,还在江湖上混个屁?我可要放这少年了。”众寨主互相对视,有的大声应是,有的默然不语。陈敬龙生死只在仇虎一人手中,既然仇虎已经有所决定,别人多说也是无用,因此谁也不再出言反对,枉做小人。

仇虎正要将虎头钩从陈敬龙颈上移开,却听张肖在贺寨主身后叫道:“且慢。”仇虎微愣,怒道:“张肖,你什么意思,是想置盟主生死于不顾么?”张肖笑道:“这样大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我方才用这少年作饵,心中很有些歉意。放他之前,可否请他过来,让张肖当面赔礼?林教主,你看行么?”

林正阳奇道:“你要赔礼,自己过去就是了,何必躲在人家身后?”张肖道:“我好歹也是一寨之主,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也算薄有微名。此时向一个后生晚辈陪礼,未免有此不好意思;躲在人后,至少不会太过难堪。仇寨主,你送他过来吧。”

仇虎左手挠挠光头,牢骚道:“就是聪明人事儿多。真是麻烦!”右手一抖,喝道:“过去。”陈敬龙脖颈圈在虎头钩弧刃之内,身不由已,虽心中百般不愿接近张肖这无耻小人,却也只得随着仇虎走去。林正阳微觉不耐,但不愿再起波折,也不出言反对。

仇虎带陈敬龙走到贺寨主身边。张肖伸手扯住陈敬龙,笛剑指住他喉头,对仇虎笑道:“仇寨主,还请你离开一些,免得张肖尴尬。他在我手中,绝逃不了。”仇虎不耐烦道:“不过是道个歉,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大姑娘入洞房,这么害羞做什么?上次我抢的那个,真是个大姑娘,却比你还要放得开些呢……”嘴里唠叨,却仍是收钩走开。

张肖将陈敬龙扯到贺寨主身后,将嘴巴贴近他耳朵,轻声道:“我说话,你听着就是,不可出声。”陈敬龙莫名其妙,但感觉他语气古怪,好奇心起,轻轻点了点头,想听他究竟有何话说。

张肖微一沉吟,轻声道:“我现在若将笛剑刺进你喉咙,林正阳也绝不会杀死汪明道。不过,我喜欢你的气概胆量,不但不想杀你,还要救你一命。你随林正阳去后,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说出纣老怪去向,否则必死无疑。切记,切记!”他这一番说话细若蚊蚋,除陈敬龙外,别人根本听不清楚。那贺寨主只是木然站立,也不回头观望,更不侧耳偷听,便如没事人一般。

陈敬龙听的一头雾水,眼中露出询问之色。张肖看他一眼,附耳又道:“你不必明白,只要牢记我的话便是。你方才见我智谋,当信我所说必有道理。你说出秘密之日,便是你身死之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陈敬龙暗道:“大哥的去向,我本就不会告诉旁人,又何必要你多说?”但听他说的郑重,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张肖又道:“你若闷时,便到蝶舞楼去散散心吧。别对任何人说!”嘴巴离开陈敬龙耳朵,大声道:“小兄弟,张肖道歉,已是十分客气。听与不听,都由得你,只是别拿人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跟着又叫道:“林教主,你身为一教之尊,想必不会食言。我好人做到底,先放这小兄弟离开,你可要守诺,放了我们盟主。”林正阳笑道:“林某何等身份,怎会言而无信?我神木教不想与十三寨为敌。咱们今夜一别,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生事端才好。”张肖道:“就是这话。小兄弟,你去吧。”收回笛剑,抓住陈敬龙手掌轻轻一握,随即松开,将他从贺寨主身后推出。

陈敬龙懵懵懂懂,疑窦满腹,心中只是奇怪:“蝶舞楼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闷时要去那里?张肖也不解释,这哑迷如何猜去?他最后对我说的这句,似乎在暗示他是一片好心。他与我又没有交情,为什么要对我好心?这人行事神神秘秘,说这些话,究竟什么意思?”心中琢磨,慢慢走到林正阳身边。

林正阳见他皱眉不语,只当是受了惊吓,心神未复,也不在意,朗声道:“众位寨主,林某今夜得罪,还请见谅!山高水长,后会有期。”说着一掌将汪明道远远推开,左臂搂住陈敬龙腰身,纵身直跃而上,从屋顶自己压破的窟窿蹿出。

众寨主纷纷呼喝,有的要纵身上房,有的要出门追击。身形刚动,却听相隔百步之外,林正阳声音传来,长笑道:“林某性急,走路不免快了些。众位寨主,不必送了。”说话之间,声音又远了许多,竟是迅逾奔马。

众寨主相顾无语,心知追他不上,况且就算追上,也打他不过,只得打消追击的念头;想到他身带一人,犹能有如此速度,却也不禁暗暗叹服。

陈敬龙被林正阳挟在腋下,听到耳旁呼呼风响,感觉身体飘飘忽忽,如腾云驾雾一般,心中不禁佩服万分。但腰部被挟,疼痛难忍,坚持片刻,终于忍耐不住,叫道:“林教主,我支持不住了。你快放我下来。”这一张口,冷风猛灌,一声大咳,胸口剧痛,又喷出血来。

林正阳惊道:“啊哟,怎会如此?”急忙停下脚步,将陈敬龙放下。陈敬龙按住腰间,喘息道:“我……我受了……受了伤……”眼睛一翻,向后便倒。

林正阳急忙将他扶住,伸手一探鼻息,知道他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放心。将他按在腰间的手移开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长长一条伤口,不知多深;鲜血将周遭老大一片衣服都浸得透了,兀自汩汩流个不住。

原来陈敬龙腰间被钩伤,一直咬牙忍耐,不肯吭声示弱。林正阳虽然知道他受伤,但身在屋顶,看得不很清楚,不知他伤的如此之重。伤口过了一些时间,流血本已停止,但被林正阳手臂猛挟,又再挣出血来。陈敬龙失血太多,身体已经极弱,胸口再受震动,内伤发作,登时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恍惚中,一丝光亮刺得眼痛。

陈敬龙用力睁开眼睛,却见一人坐在身边,手中举着一支蜡烛,低头向自己观望。那刺眼光亮,正是烛火之光。

陈敬龙将头转向一旁,避那烛光。只听那人叫道:“陈兄,你总算醒了!”语气中颇有欢喜之意。

陈敬龙哑声道:“你……是谁?”转头看去,眼睛渐能适应。朦胧中,只见那人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正是神木教主林正阳次子林玄。

陈敬龙喜道:“原来是你!”林玄道:“正是在下。这是在我神木教总坛之中,绝无旁人敢来打扰。陈兄,你安心养伤便是。”陈敬龙点了点头,闭眼道:“多谢。代我谢过……令尊。”

林玄笑道:“陈兄不必如此客气。你身体虚弱,再睡一会儿吧。”陈敬龙微一点头,只觉眼皮重如城门,再也睁不开来。

再睁开眼时,屋里一片光亮,却已经到了白天。

陈敬龙转头打量,见自己正卧在一张檀木大床上面,身上盖着丝绸棉被。床前不远处立着一扇玉石屏风,遮住视线,只能看见屋内一半情形。虽只见一半,却仍能看出这是一间异常华丽的寝室。室内十分宽敞,摆设物品均极名贵;墙上挂着些字画,笔意清雅,与屋内摆设格格不入。屋角处,炭炉上坐着一只药壶。壶嘴正冒出缕缕热气。屋内弥漫浓浓药香。

陈敬龙想坐起身来,不料微一用力,胸口便是一痛,忍不住轻咳一声。咳声刚一出口,只听屏风后一个年轻女子轻轻叹道:“唉,你终是醒了!”语气幽幽,似喜似愁,又似有着无尽苦闷委屈,令人一听之下,心头顿生怜惜之意。跟着脚步轻响,一道倩影从屏风后转出。

陈敬龙不敢再用力坐起,躺在床上,凝目看去。见那女子十七、八岁年纪,身形纤弱,穿着一袭淡青罗裙;脸上不着粉黛,素面对人,肤色天生如玉,双唇自若涂丹;眼如秋波蒙雾,朦胧欲雨;眉似春山含愁,欲展还颦;虽不如容儿、雨梦之绝美,但五官精巧,神情楚楚,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第七十节、楚楚佳人

那女子向陈敬龙略看一眼,低头轻声道:“公子醒的正是时候。wWw.23uS.coM药已熬好,我去倒来。”转身到那墙角炭炉旁,取了一个青瓷碗,将药壶提起,斟了半碗黑色药汁,又取了一只汤匙倚在碗中,端着走到床边。

陈敬龙见她行动如弱柳扶风,举止轻柔斯文,只当是大家小姐,心道:“这不知是不是林玄的妹妹。就算不是,她在这里出现,也必定有些关系。在这养伤,叨扰人家已是不该,岂能再让人服侍?”忙道:“这位小姐,在下自己来喝。”想要去接碗。手臂刚伸出被,胸口一痛,力气顿失,又软软垂了下去。

那女子轻叹口气,淡淡道:“我不是什么小姐,公子不必跟我客气。我叫楚楚,是专门安排侍候公子的使女。公子重伤不便,还是楚楚来服侍公子喝药吧。”说着侧身立于床边,持汤匙在碗中舀起一匙药汁,用嘴唇轻轻一试凉热,吹了一吹,弯腰送到陈敬龙口边。

陈敬龙听得如此佳人,竟只是一名使女,不由将信将疑。见她举匙等待,只得张口将药喝了。楚楚见他喝完,又舀一匙轻吹之后送到口边。不大工夫,半碗药喝个精光。楚楚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将陈敬龙唇上残留药汁轻轻拭去,柔声道:“公子倘若困倦,便再睡一会儿。楚楚只在屏风外,如有吩咐,唤我便是。”转身轻移莲步,将药碗送去炭炉旁。

陈敬龙唇上淡淡莲香直入鼻中,正是楚楚手帕所留。他何时享过美人服侍之乐?自思方脱危难不久,便入此温柔乡中;夜间凶险,几乎性命不保,此时却玉人在侧,一派旖旎景象,差距之大,无异天壤。一时心神纷乱,如在梦中。

楚楚将碗匙放妥,慢慢走入屏风后,再无声息。陈敬龙闭目片刻,心中思潮起伏,不能入睡,轻声唤道:“楚楚……姑娘。”屏后楚楚应道:“公子有何吩咐?”微微一顿,又道:“我不过是个侍女。公子叫我楚楚便是,不必称呼‘姑娘’,如此客气。”

陈敬龙微一迟疑,道:“我只是一个山野小子罢了,哪里是什么公子?我叫陈敬龙。我叫你楚楚,你也直呼我姓名好了。”楚楚恭声道:“公子有所吩咐,楚楚本不敢不应;但公子与我家二公子为友,是主人身份,楚楚却不过是婢女下人。上下有分,尊卑有别,楚楚怎敢直呼公子名讳?”

陈敬龙不懂大家规矩,见她执意不肯,不敢勉强,寻思一下,问道:“楚楚,你说的二公子,可是林玄?”楚楚隔着屏风应道:“正是。”陈敬龙道:“他现在哪里?”楚楚道:“我家二公子在公子床前守候一日一夜,实在困倦难当,今早回房休息去了。公子若有要事,楚楚现在便去唤二公子起身过来。”

陈敬龙忙道:“不必了。我的事情并不很急。”跟着问道:“你说林玄在我床前守了一日一夜?”楚楚道:“正是。自昨日天明时分,老爷带公子回来,我家二公子便一直守在床边,直到今天早晨。公子伤处,都是我家二公子亲手包扎,昏睡时所服粥、药,也都是我家二公子喂食。”陈敬龙这才知道自己昏睡了这许多时候。想到林玄与自己不过一面之识,竟在自己床前守候照料一日一夜,心中不由感动,暗自寻思:“这林玄如此重义,当真可交。等我伤好后,定要好好报答于他。”

深默片刻,又问道:“楚楚,我伤势如何,什么时候才能起身?”楚楚道:“医生说,公子后腰与肩头的外伤看似厉害,却是不碍事的,敷了伤药,十天半月便可愈合。但内伤极是麻烦,若不再受到震荡,也要一月之后方可下地走动,想要痊愈,至少也得两、三个月呢。”陈敬龙惊道:“这样严重?”楚楚道:“医生说,公子内伤是因胸口受到大力撞击所致。本来那一下撞击,并不会伤的如此厉害,不过痛上几天,也就罢了。可是公子后来似乎与人争斗,不断用力,而且连续受到震荡,使伤势加重不少。而这其间,公子似乎情绪不稳,血流过速,更使内伤加重;再后来,公子又似乎张口呼叫,致使急风灌入,冲击肺叶,伤势便更加重了。医生说,若不是公子体质过人,内脏强健,这样伤上加伤,早已无法收拾,就算不死,也不免成了废人。如此伤势,公子只需两、三个月便可痊愈,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奇人了。”

陈敬龙心中暗骂:“祝倾城这凶老太婆,实在可恶。我又不曾得罪她,居然下此重手,将我伤成这样!”但一来念在她是容儿的奶奶,看在容儿面上;二来念在她只是想给自己吃些苦头,并非存心害人,至于后来波折,根本出其所料;三来知道初伤不重,必是她手下留情;虽然是心中暗骂,却也并没用上太过恶毒的语言。

忽然感觉奇怪,问道:“楚楚,给我瞧病这位医生,居然能根据伤势,将当时情形推断的毫无差错,当真很了不起。他是谁?”楚楚道:“医生是个男人,楚楚不敢问他姓名。听我家二公子说,这位医生是玄武城姬神医的弟子。姬神医是天下第一名医,他的弟子,医术自然不同凡响,有如此能耐,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陈敬龙暗道:“原来是姬神医的弟子,难怪有如此本领。天下如果多些这样医术非凡的明医,不知可以少多少枉死之人。下次见到姬神医,我当劝他多收弟子。只是我人微言轻,不知人家会不会听。”

他不说话,楚楚也不再吭声。陈敬龙听她方才说话,虽然有问必答,但语气始终淡淡的,显得情绪十分低落;问道:“楚楚,你怎么不说话了?”楚楚应道:“公子需要休息,楚楚不敢打扰。”

陈敬龙道:“我睡了这许久,休息得已经够了。这样躺着不能动弹,实在难过。你陪我说会儿话,行么?”楚楚应道:“公子要吩咐什么,楚楚听着便是。”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陈敬龙笑道:“我是想与你聊天解闷,不是吩咐事情。你不用这样拘束。”楚楚应道:“是。”陈敬龙道:“这样隔着屏风聊天,我实在有些不大习惯。不如你过来,坐在床边,怎么样?”

他与商容儿在勿用山时,便时常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边,四目相对,聊天解闷;至于商容儿受伤后,更是只能如此,不过坐着之人必是陈敬龙罢了。现在隔着屏风说话,看不见对方的神态表情,陈敬龙只觉别扭无比,便顺口将以前习惯的聊天方式说出来,心中并没多想。

楚楚不似方才迅速回应,沉默了许久,淡淡道:“公子是主,楚楚是仆,太过亲近,有伤尊卑。屏风虽大,却并不影响说话。公子想说什么,就这样说吧,如果觉得不方便,那就不必说了。”语气虽淡,却隐隐透出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感觉。

陈敬龙愕然,小心问道:“怎么?我说错什么话,得罪了你么?”楚楚幽幽叹了口气,黯然道:“公子是主,便是打骂楚楚,也无可厚非。与下人说话,哪里谈得上得罪?”语气幽怨,尽是自伤之意。陈敬龙听得心中怜意顿起,却不知如何接口。

楚楚沉默半晌,又道:“楚楚虽然身份卑微,却并非无耻女子。服侍公子,楚楚必定尽心尽力,恪尽侍女本份;至于超出侍女职责的事情,公子却根本不必想了。”

陈敬龙一头雾水,暗自纳闷:“我只不过想与她说说话,与有耻无耻,又扯上什么干系了?超出侍女职责,指得什么?”忽地省悟:“是了。男女有别,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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