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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公子;林某的准备可就派上用场了!”说罢放声大笑,状极得意。
陈敬龙怒道:“你才是欺世盗名的恶贼!”
林正阳笑道:“究竟是谁欺世盗名,无须争辩,稍后便知。”转向那最后站出来的老汉,命令道:“跟大家说说你的身份来历吧!”
那人应了一声,提高声音,哆哆嗦嗦说道:“各位……各位江湖上的好汉大爷,小老儿是个普通老百姓,家住在勿用山旁的在田镇上,靠贩卖皮货得些微利,养家糊口……”
陈敬龙听到这里,脑袋里“轰”的一声,猛然想起:这老汉正是在田镇上皮货铺的掌柜。
陈敬龙以前以打猎为生,去货卖兽皮时,曾见过这掌柜几次,因此有些印象,但相互没有更多来往,所以记得并不很深,乍见之下,一时想不起来。
此时经他一提,陈敬龙立时认出,不由心神剧震,只是暗叫:“大事不好!林正阳怎会找出这个人来?这人既然记得我,自然知道我以前在勿用山打猎为生,并不是在天牢度过。谎言被拆穿已势不可免,这可如何是好?”焦急惶恐之下,心中更乱。
心神恍惚之际,已经错过那老汉几句言话,没能听进耳中;等再稳定心神,留意去听时,听那老汉说道:“……这位公子偶尔拿些凶恶猛兽的兽皮去小老儿店里货卖。小老儿见他年纪不大,却能猎得许多厉害野兽,因此对他印象颇深,记得清清楚楚,再不会错的!”
他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林正阳急不可耐,追问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去你店里卖兽皮的?”
那老汉回忆片刻,道:“大概……大概应是三、四年前开始的吧;时间过去太久,小老儿可记不得准确日子了!”
林正阳扬声笑道:“诸位,都听清楚了么?这位‘龙公子’自打三、四年前便在勿用山附近出现了;可见他方才说半年多前从天牢逃出,全是谎言!”
陈敬龙心中有愧,不知如何反驳;楚楚急道:“大家莫信林正阳胡说!他随便找个人,出来胡言乱语一番,哪能做得了准?”又冲那老汉厉声喝道:“老头儿,事关重大,可容不得你胡说八道;再敢口无遮拦,小心丢了性命!”
那老汉打个哆嗦,急道:“姑娘,小老儿就算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当着这许多江湖上的好汉爷撒谎。小老儿说的句句是实,千真万确,没一句假的……”
楚楚打断道:“无证无据,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皮货商,分明就是林正阳的心腹走狗!”
那老汉满脸涨的通红,急道:“小老儿真的是皮货商,再假不了的!小老儿在在田镇住了大半辈子,镇上的人大多都认得小老儿,姑娘若是不信,只管去镇上打听便知;这难道也能冒充得了么?”
楚楚寻思一下,无可辩驳,只得嘴硬道:“就算你真是皮货商,却也不免是被林正阳收买了的;所说谎言,全是受他指使!”
那老汉急的连连跺脚,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旁边段良扬声说道:“众位,在下与师弟奉教主之命,拿着这位‘龙公子’……”说着向陈敬龙一指,“……的画像,快马赶去勿用山附近寻访,访到在田镇时,着实碰到了许多认得他的百姓。那些人中,有开米店的,有开布店的,也有做杂货生意的,不一而足。他们见了画像,都说见过,还说这人说话幼稚,什么都不懂得,跟寻常少年大不一样,所以大家虽极少见到他,却仍留有印象。只因路途遥远,人多不便,我们只选了这一个皮货店掌柜带来作证,其他人等,却无法尽数带来。大家若不信时,以后不妨去在田镇探听,便知在下所说不错。嘿,就算我们教主能收买别人,可也不能将整整一个镇子的百姓统统收买了;这位假冒的龙公子是在勿用山上住了许多年,此事绝无虚假!”
他话一说完,会上众人登时又议论起来。他们看这半晌,见那皮货庄掌柜言词凿凿,又见陈敬龙默然不语,不由也都对“龙公子”身份大起疑心。
林正阳看见众人反应,不住冷笑,又道:“众位,若是真正的龙公子越狱逃脱,朝廷必定立即发令通缉,岂能拖延数年之久?这小贼在勿用山生活多年,朝廷通缉他却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可见他不是龙公子了!”
众人听这话合情合理,都忍不住轻轻点头。
洪断山沉声问道:“陈少侠,你当真在勿用山上生活多年么?”
陈敬龙默然不语,垂下头去。
洪断山沉吟道:“龙公子身份真假,关系义军组建,非同小可,须当确定无疑才行。陈少侠,你随我去在田镇走一趟,对质清楚吧!”又扬声叫道:“请在场众位,推选出几个德高望众,大家都信得过的,随洪某走一趟,做个见证!若这少年当真是龙公子时,洪某再行发函,邀请众位共聚,以完今日之会便是!”众人纷纷应声同意。
陈敬龙抬起头来,叹道:“洪大侠,不必麻烦了。事已至此,晚辈坦言便是,何苦累得洪大侠千里迢迢,辛苦一趟?”
楚楚急道:“公子,结论未定,未必不可挽回……”
陈敬龙苦笑道:“到如今这地步,还能挽回么?何必撞上南墙,仍不肯回头?”说罢深吸口气,正色扬声道:“晚辈确是勿用山上一个猎户,这龙公子的身份,是晚辈冒充的!”
此言一出,登时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看向陈敬龙的眼神里,又是惊诧,又是疑忌,又是厌恶,又是惋惜,颇为复杂。
洪断山愣了片刻,悖然大怒,厉声喝道:“好小子,居然敢冒充龙公子,愚弄所有江湖中人,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说着站起身来,手按巨刀,跃跃欲动,似乎便要出手杀人。
雨梦在场边见势不妙,登时什么也不顾不得了,急冲到陈敬龙身边,张弓搭箭,对冲洪断山,以防他突然动手。
商容儿也举起魔杖,指向洪断山,叫道:“洪爷爷,我不许别人伤我龙哥哥。你要对他出手,可别怪容儿无理了!”
一百七十五节、局面又转
洪断山不理商容儿,盯着雨梦仔细看看,奇道:“你不是姬神医的徒弟么?怎么在这里?”再看看她的弓箭,恍然大悟,怒道:“好哇,原来当日助陈敬龙逃脱之人便是你!”
雨梦慌道:“洪大侠,你家人并不是我伤的!”洪断山喝道:“不必解释了!难为小小女娃儿,不是好汉行径;这件事情我不与你啰嗦,只改日去找你师父讨个公道便是!”说罢对陈敬龙怒目而视,再不理会雨梦。
陈敬龙踌躇叹道:“谎言惑众,错本在我,不怪洪大侠生气!”伸手拉开二女,扬声叫道:“众位英侠,请听小子一言。”待众人议论声稍低,继续道:“在下确是一个山野少年,自幼居于勿用山中,以打猎为生;那龙公子的身份,是在下冒充的。不过,在下此举,并非为了欺世盗名,得什么好处,实是为组建义军,不得已而为之!在下只盼能将血寇驱逐,以保轩辕百姓,却苦于身份卑微,有心无力,无法召集江湖豪杰同襄义举;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欺瞒大家;虽是大错,却完全出自一片为民之心,望大家明白!”
洪断山听他解释,脸色稍有缓和,缓缓落座,沉吟道:“你若当真是为大义而行此事,倒也有情可原!只是……你即非龙公子,身份便不足以号令群雄,这组建义军么……”
他话未说完,许多人已经乱纷纷嚷起来:
“是啊,一个猎户少年,凭什么号令大家?当真可笑!”
“要我们这许多江湖成名人物,去听一个无名晚辈调遣,这不是开玩笑么?老子是万万不肯的!”
“我们不追究他冒充龙公子的事,已经算是网开一面,岂能再去效命于他?荒唐,荒唐!”
“哈,一个山野小子,居然想统领江湖好汉,太也自不量力了!这不是做梦么?”
……
陈敬龙听见众人议论,不由面红耳赤,羞惭无地。
齐若男忍耐不住,放声叫道:“众位,且听在下一言!古语有云:英雄不怕出身低。想必大家也都听过。陈少侠确是出身卑微,但那又怎样?要号令群雄,靠的是本事、胸怀,可不是一个虚名。是龙公子便敬重三分,是山野少年便很瞧不起,这不是不讲道理么?难不成只有龙公子才值得敬重,山野小子便不配做个豪杰不成?须知,当年龙总舵主也是起于平凡,并没听说他老人家父祖有什么了不起的名头!”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有些人觉得有理,不禁暗暗点头,但绝大多数人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一个清瘦老者扬声叫道:“齐帮主,龙总舵主是起于平凡不错,但他年少成名,行侠仗义,干出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所以才受世人敬重;这位陈……陈少侠却没听说干出什么名堂,如何能与龙总舵主相比?”
众豪杰听了这话,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齐若男冷笑道:“陈敬龙做过的事情,侠义之处未必便及不上龙总舵主,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我之所以信他,愿意举帮追随,便是因他那一份侠义胸怀……”当下将以前自己如何看不惯高天彪恶行,叛帮而去;如何受追杀围攻,生死一线;陈敬龙如何挺身而出,拼死相救,以至受了重伤;如何为救自己,将金创药尽数用了,陈敬龙却用泥土裹伤;高天彪如何穷追不舍,终于赶上;绝境之中,陈敬龙如何不肯弃已以保性命,情愿拼死守护;除去高天彪后,他又如何助以重金,以解赭狮帮燃眉之急等事一一说了。
待讲述完毕,又道:“陈敬龙与在下非亲非故,初次相见,便即舍命相助,所以如此,全因他侠肝义胆,当世无双。各位都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见多识广,试问,可曾见过这样侠义的少年么?哼,晚辈不客气问上一句,便是在座的各位成名人物,有谁肯为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拼上性命?”
众人面面相顾,尽皆默然,有的更面露惭色,垂下头去。
静了半晌,方有一个中年汉子讪讪说道:“听齐帮主说话,这少年似乎确有些侠义之心,但齐帮主说他当世无双,未免有些言之太过!这样仁侠之人,江湖上总还是有的,比如‘侠义刀王’洪大侠,便做过许多锄强扶弱之事,难道比不上这少年么?”
他一说完,许多人纷纷点头,出言附和,都道:“是啊,洪大侠侠名满天下,难道比不上这小子么?说这小子侠义无双,可太过了!”
洪断山沉吟片刻,朗声说道:“多谢众位江湖同道抬爱,如此看得起洪某!但实话实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洪某干的多了;抛却自身安危,将仅余的金创药用于助人,自己却以泥土止血;这样的事情洪某可从没做过!宁用自己性命去换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性命,当真是仁义无双,勇决无双,洪某自愧不如,既敬且佩!”说罢向陈敬龙伸出拇指,赞道:“陈少侠,你所作所为,确是不逊于昔日龙总舵主。既然龙总舵主早已离世,你可称为当世无双!”
陈敬龙听他如此赞誉,又惊又喜,急忙逊谢。
齐若男喜道:“连洪大侠都这样认为,自然是没人可与陈敬龙相比了!众位,这样一个仁侠盖世的少年,难道不值得追随么?何必在乎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龙公子?他谎称龙公子,实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担了极大的风险,但也正因如此,可以看出他组建义军,对抗血寇之心坚如铁石。如此侠士,正适合做义军领袖,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大家不趁此盛会,下定决心,随他轰轰烈烈干上一番事业,以图个名扬万古,更待何时?”
众人听他说的慷慨激昂,不禁都有些热血沸腾,只是无人领头,一时还下不定决心。
洪断山转头四顾,见许多人跃跃欲起,便道:“齐帮主说的不错!洪某便先说一句,给众人做个榜样。方才洪某说洪家加入长缨会,此言仍旧有效,虽然领袖并非龙公子,却也不会更改!”
赴会的几位顶尖高手中,祝倾城、林正阳虽都有侠名,却远不及“侠义刀王”的名望,至于离不凡,更是凶邪之徒,颇受江湖正道排斥;所以自商如海离场后,洪断山已隐然是在场侠义之士的领袖,许多人都看他态度行事。
此时他明明白白说出话来,要加入长缨会,便有不少人受其影响,蠢蠢欲动,也要出言表态;会场登时议论纷纷,群情激昂,热烈起来。
便在这时,林正阳放声大笑,良久不停,笑声中充满嘲讽意味,好似看到了极滑稽的事情一般。
他这半天冷眼旁观,并不插话,众人多已忽略了他;此时听他笑声,不禁都是一愣,暗道:“啊哟,忘记了还有这一个要拆台的人!他这样做作,不知又有何话说,且留神听听!”于是都将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将加入长缨会的事情暂放一旁。
离不凡怒道:“姓林的,你有话便说,有屁便放,疯笑个什么劲头?难不成看我离疯子不顺眼,要抢我的外号不成?”
林正阳笑声一顿,看向离不凡,神色颇为恼怒;但想了一想,终于忍了下去,又恢复平和神态,笑道:“离帮主的外号,没什么光彩,林某可不稀罕。林某发笑,只是见众人如此容易上当,觉得可笑罢了!”
此言一出,场上一片寂然。他这句话,颇含轻视嘲讽之意,而所针对的,不是某个人,竟是在场所有豪杰,实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狂妄到了极点!
场上众人均都愕然,望向林正阳的眼神中,已多含愤怒之色;至于像离不凡一类粗野凶悍,不惧怕林正阳的人,已经磨掌擦掌,只待动手开打了。
林正阳神色淡然,似全没将众人怒色看在眼里;缓缓扫视一圈,笑道:“林某实话实说,大家何必生气?这陈敬龙是否真正侠义,大家都没亲眼见过,只凭齐帮主一人之语,哪做得了准?嘿,听人随便说话便都信了,难道不是容易上当么?这许多老江湖被人轻易骗倒,难道不好笑么?”
齐若男怒道:“林教主,你是指我方才所说之事,都是假的,是编出来欺骗众人的?”
林正阳冷笑道:“嘿嘿,无凭无据,空口白话,谁知道是真是假?林某不敢断定是假,可也不能就此相信都是真的!”
他话刚出口,却见铸剑山庄看台上,欧阳干将起身言道:“陈少侠相救齐帮主一事,家父与舍弟碰巧撞上,曾亲眼目睹。在下以铸剑山庄名义担保,齐帮主所言属实,并无虚假!”
欧阳莫邪在旁帮腔,叫道:“是啊,是啊,陈少侠为救齐帮主,背上着了一剑,伤处用泥土糊住,都是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么?”
他二人虽然年轻,但代表的是铸剑山庄,身份大非寻常;此时说出话来,众人虽不十分相信,却也至少信了七分。
林正阳见铸剑山庄替陈、齐二人出头,有些出乎意料,一时沉吟不语。
那周立是个粗鄙无知之徒,毫无心机,见林正阳沉默,只当他无话反驳,便冲欧阳莫邪叫道:“你胡说八道!这姓陈的去救齐若男时,只是一个人,你又不在现场,根本没有亲眼看见,凭什么出来作证?”
段良急道:“师弟,不要乱说话!”
周立见师兄喝止,知道是自己说的有些不妥,急忙闭口;但已经说出的话却收不回去。
众人听他说出“姓陈的去救齐若男时,只是一个人”这样的话,都明白齐若男方才所讲不是编出来的,确是事实。
齐若男笑道:“是啊,他不在现场,无权作证,你周立却是在现场看的清清楚楚的,何不跟大家讲讲当时情景?”
周立虽仍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但眼看师兄满脸怒气、林正阳神色不善,哪还敢再多嘴?默默垂下头去,听见齐若男说话也不接口。
洪断山沉吟道:“陈少侠冒死相救齐帮主之事,洪某虽没看见,但他后来助赭狮帮九百金币,却是洪某亲眼所见了,绝无虚假!既然此事是真,想必齐若主所说先前之事,也并非虚言!”
他说话的份量,自然更远胜欧阳兄弟。众人听说他亲眼看见陈敬龙赠金之事,哪还有丝毫怀疑?纷纷点头,有的便叫道:“既然齐帮主说的都是真的,陈少侠自然是真正的仁侠之士,无须怀疑!”“能做出这些侠义之事的,着实令人敬佩!这陈少侠虽然年青,却当真很了不起!”……
一百七十六节、女扮男装
众人纷纷嚷嚷,都称赞陈敬龙侠义,值得敬重。
林正阳大笑道:“是不是真正侠义,需看他做事出于何种目的;若当真一无所求,才是真的侠义;若是有所企图,便是假侠义了;嘿嘿,若是那企图下流龌龊,见不得人,便连假侠义都算不上,倒要算是奸邪无耻了!”
他魔力深厚,此时运魔力于咽喉,声音比寻常人大了数倍,说出话来,登时将众人议论赞扬声压过,人人听的清清楚楚。
陈敬龙怒道:“林正阳,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齐若男也道:“陈少侠救我帮我,却从不曾恃恩求报。林教主,你这话说的可太没来由!”
林正阳冷笑道:“没有来由的话,林某岂能乱讲?嘿,陈敬龙荒淫无耻,贪色不惜性命,早有先例,舍命去救齐帮主,也不过是见色情急,顾不得性命罢了;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