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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骑,前一刻还远在天边,后一刻,便近在眼前。
红衣如火的男子,如一阵旋风般,刮进堂内,扑到了阎夫人身旁:“娘!孩儿来晚了!”
阎夫人怔怔看着阎烈洲,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一般,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娘!他们都说您杀了人,但孩儿不信。”阎烈洲伸手,想要将阎夫人从地上扶起,“娘,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您这一边!”
阎夫人颤着嘴唇,之前讥嘲冷傲的神情,骤然消失不见,一向矜贵高冷的女人,竟众目睽睽之下,痛哭出声:“烈洲,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母子抱头痛哭的场面,并未让今日的主审们,有半点的心软,大理寺少卿命令道:“来人,将这二人分开!”
阎烈洲怒目道:“我娘究竟犯什么错了,你们要这样对她?”
大理寺少卿道:“阎少将回来的正好,这位可不是你的母亲,你真正的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被这个罪妇给害死了!”
阎烈洲想也不想,立刻反驳:“你们所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唉,下官也知道,您很难接受这件事,但事实就是事实,您亲生母亲的遗骨,我们也已经找到,您的母亲,和您一样,有着一头鲜艳的红发。”说着,他让人将多年前死去的纳西族女人遗骨抬了上来。
遗骨经过二十多年的风雨侵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不过尸骨还算是完整,可以清楚看到,女人那一头烈焰如火的头发。
阎烈洲怔了怔。
阎夫人看到那句尸骸,也是一脸绝望。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阎烈洲平静道:“我的母亲只有一个,就是我身旁这位。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永世难忘。”
阎夫人听罢,泪如泉涌。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么?
不,她对他,只有亏欠,哪有什么养育之恩。
他十二岁第一次穿起军装,奔赴遥远的边塞战场时,她连送都没有去送他。
那时候,他一定怨怪过她,否则,怎会整整七年,都不愿意回来呢?
犹记得那日,她一个人躲在房里哭,手边是为他缝制了整整一个月的棉衣,但她不敢去见他,因为她害怕,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将他留下。
她已经受够了****夜夜一直折磨自己的噩梦,或许,只要他离开,不再见到那张与和汐儿越来越相似的容颜,噩梦就不会再来缠绕她。
等他走了,她才抱着棉衣,疯了一般冲出去。
然而,一切都晚了。
她再也见不到,她那听话乖巧又孝顺的孩子了。
“烈洲。”阎夫人紧紧抓住阎烈洲的袖口,生生压下喉口的哽咽:“你听我说。”
阎烈洲见她连站都站不稳,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娘,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帮您,求皇上吗?我现在就进宫。”
“烈洲!”阎夫人声色凄厉,冲口道:“谁都别去找了,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阎烈洲拧起长长的剑眉,急切道:“娘,我上回不是跟您说了,这样的玩笑,以后别再开了。”
“不是玩笑。”阎夫人闭着眼,几乎不敢面对那双澄亮无垢的眼睛,她是个罪人,不配做他的母亲:“当年,我偶然救下了你的亲生母亲,让她暂且住在将军府,她感念我的恩德,对我事事顺从。其实,一开始,我是真心想要帮她的,然而……”说到这里,她忽然用手捂住脸颊,似乎不想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示人,凄惶道:“当大夫告诉我,我腹中胎儿注定活不下来时,我……我便生出了私心。那是一个雨夜,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下了一个死胎,那孩子长得很漂亮,有一头浓密的黑发,漂亮的眼睛,可惜,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就已经死了……就在同一天,我救下的那个纳西族女人,竟然也诞下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当我抱起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发现,我不想放手,我永远都不想放手了!尤其是……看到他在对我笑……或许,这个男孩,是我腹中那个死去孩子的转世,老天把他把他带到我的身边,是对我的一种补偿。这是我此生,做的最残忍的一件事,但……我并不后悔。”
还有些话,她没有说。
没有说自己当年,爱上了一个穷困潦倒的秀才,但是碍于门第,她注定无法嫁给他。
一开始,在将军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是丞相最小的嫡女,从小就备受/宠/爱,她要什么,家里便给她什么。
人生第一次不如意,便是她的婚姻。
天真无邪的她,被人下了药都不自知,等孩子已经快要出世了,才知道自己被陷害了。
可她不信邪,不信命,她相信,那个孩子与她的缘分不会这么浅。
然而,她还是败给了命运。
从一开始,就败给了命运。
“娘。”阎烈洲扶着她的手,眼眶红红的:“不管真相是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母亲。”
“烈洲,我不配!”阎夫人拼命摇头。
“不,是我不配做您的儿子。”阎烈洲低低道,叱咤疆场的少年将军,此刻却像个伤心的孩子:“我记得很清楚,我五岁那年,生了场大病,是您不眠不休守在床边照顾我,整整三天三夜,您一直没有合眼,等我的病好了,您却病倒了,一病就病了大半年,差点挺不过来。”
“我十岁那年与人打架,一身都是伤,父亲要罚我,您哭得像个泪人,大雪天的,您跪在父亲门外整整一宿,为我求情。”
“还有……我十二岁那年,得知我第二天就要去从军,您连夜赶制棉衣,眼睛都肿了,就怕我在边塞冻着冷着。”他轻轻握住阎夫人的手,露出一抹如儿时般,干净纯粹又依恋的眼神:“养之恩大于生之恩,您固然有错,但作为您的儿子,您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最好的母亲。”
第261章 以血开始,以血结束
最好的母亲。
原来,她竟然还是一位最好的母亲。
明明,自己最差劲了。
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烈洲。”阎夫人仰首,看着面前男子的容颜,脸上露出母性的浓浓慈爱:“我这辈子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唯一的骄傲,就是你。”
她的手颤抖着,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看他,看这个被自己辜负了二十年的孩子。
“当年,我在你死去的母亲面前发誓,此生此世,我一定会加倍疼爱你,将欠她的,都还在你的身上,然而,我还是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还会做同样的事情么?
不知道。
或许会,或许不会。
但就像她刚才说的,即便犯下那样的罪孽,她也绝不后悔。
山花烂漫,芳草萋萋。
年仅十六岁的她,是那么的纯真幸福。
那时候的她,对未来有过幻想,有过憧憬,曾经美好的想象,即便现在回忆起来,依然那么清晰。
她爱过的那个男子,经过漫长岁月的蹉跎,已然变得模糊不清了。
然而,此时此刻,那张清俊儒雅的面容,却再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好似一瞬间,她又回到了那个细雨绵绵的午后,回到了自己青春年少的过去,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
“……我不是个好女儿,不是个好妻子,但是……”她嘴角缓缓弯起一抹笑容,不似以往那样死板,而是带着多情的柔和,与幸福的欢喜:“能教导出你这样优秀的儿子,或许便证明,我并不是一个差劲的母亲,我的儿子,是叱咤沙场的赤狼军少将,是大晋百姓为之敬仰的国之栋梁,是忠君大义的忠臣良将,是心地善良、满怀正义的阎家子孙。”
说完这番话后,她忽而站起身,捋了捋散乱的鬓发,目光坚定如火,灼灼生光:“没错,我不是一个差劲的母亲,阎烈洲,他永远是阎家的子孙,永远……是我傅初兰的儿子!”
苏墨钰见状,暗叫一声不妙。
阎夫人眼中那抹既坚定又决绝的光泽,透着令人心惊的疯狂。
像是一支即将熄灭的蜡烛,在最后关头,绽放出最灼热炽烈的火光,刺痛人眼。
“烈洲,对不起。”说完这五个字,她猛地朝着堂前的石阶冲去。
“娘!”阎烈洲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大理寺少卿也吓坏了,张开嘴巴,大喊:“来人,快阻……”
才喊出几个字,就听“砰”地一声,一切都晚了。
阎夫人心意坚决,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这一撞,又狠又重,顿时,鲜血迸溅!
她早已残败不堪身体,软软倒了下去,周围一片惊呼,她仰面倒在血泊中,唇角,却带着一丝安详幸福的微笑。
“娘。”阎烈洲走到阎夫人身旁,还剩下最后一丝气息的阎夫人抬起手,竭力朝他伸去。
阎烈洲也伸出手,想握住阎夫人虚弱的手掌,然而,在还未触碰到之间,阎夫人举在半空的手,便无力垂了下去。
“娘!”阎烈洲一声痛呼,颓然跪倒在了阎夫人的身前,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抱起,哭得像个孩子。
周围突然死一般的寂静,连在堂外围观的百姓,也一语不发,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苏墨钰站在大堂的侧首,除了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死寂的氛围,被一声高喝打断:“来人,将罪妇傅初兰的尸体带下去。”阎夫人虽然死了,但尸体却要交给刑部,至于该不该交换给阎家,还要等皇上来定夺。
阎烈洲缓缓站起身,通红的双目,四下一扫:“谁也不许动我娘!”
上前来收尸的衙役,被他泛着血光的凶狠眼神震慑,不敢再上前一步。
大理寺少卿也很为难,皇上的命令,他不得不完成。
咬咬牙,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那罪妇带过来!”
然而,还是没人敢上前一步。
悲愤中的阎烈洲,就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浑身上下,都透着骇人的杀气。
僵持许久后,苏墨钰叹息一声,站出道:“你们都退下吧。”
大理寺少卿惊道:“苏大人,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如有违抗,可是杀头大罪!”
苏墨钰道:“皇上若问起来,此事由我一力承担。”
大理寺少卿还欲说什么,苏墨钰先一步打断:“你难道要违抗本官的命令?”
眼下这种情形,硬来是万万不明智的,真跟阎烈洲打起来,怕是连皇帝都要惊动,更何况,就兵部的那点人,根本不是阎烈洲的对手,大理寺少卿一番沉吟后,挥手道:“都退下吧!”反正皇上若追问起来,就把责任都推到苏墨钰身上。
走至阎烈洲身边,苏墨钰轻声道:“带阎夫人回家吧。”
他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点点头,抱起阎夫人,朝着大理寺外走去。
所过之处,百姓们自觉让出一条道来,就连之前那些怒骂阎夫人的家伙,都闭上了嘴巴,现出愧疚之色。
望着远处那抹红色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苏墨钰也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以血开始,以血结束。
阎家的劫难,仅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而今日所流的血还不够,一定还有更多的鲜血,更多的牺牲。
……
“是吗。”
听完下属的汇报,容蓟颔了颔首:“知道了,你退下吧。”
窗外夜色浓郁,深秋的风偶尔刮过,卷起地上的残败落叶。
夜风吹起他半散的漆发,举目凝望皇城东边的方向。
阎夫人的死,是他早就料到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深吸口气,正欲阖上窗棂,突见远处漆黑的天幕,骤然被一片熊熊火光所照亮,将半个天幕,照得犹如白昼。
他愕然,立刻叫人来询问。
“宫外发生何事了?”
“启禀殿下,是太师府起火了。”
!!!
什么?太师府!
第262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两个时辰前。
原本累了一天,身心俱疲,苏墨钰早早熄灯休息,可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里总是慌慌的,于是便起身,带着皮卡丘在府内遛弯。
静谧的太师府,前所有未的宁静。
只能偶然听见几声蛐蛐无力的叫声,她无精打采地走在府内青石小路上,忽而,天边明亮的弯月,被一抹乌云所覆盖,原本颈霜遍地的太师府,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衣袂破空声。
以往,容蓟偷偷来府内与她会面,都会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但显然,此刻听到的这个奇怪声音,并不属于他。
她猛地站定,脑中有根弦绷得紧紧的。
跟在她身后的皮卡丘也停了下来,弓起了脊背,炸起身上雪白的毛。
这样的表现,越发让她肯定,之前所听到的那个衣袂破空声,绝不属于容蓟。
如果不是容蓟?那会是谁?
是谁大半夜的,偷偷摸摸潜入太师府?
不管是谁,此人必然不会友善。
她屏住呼吸,若无其事地朝前走着。
经过一处低矮山墙时,黑暗中蓦地跃出一道影子。
黑色的影子,伴随着雪亮的刀光,一闪即逝,她眼底的光泽,也跟着闪了闪。
黑影自上而下猛地朝她扑来,一出手就是杀招!
好在早有准备,在对方扑来的瞬间,借势侧身,因为是从高处落下,速度较快,又没有落脚点,所以苏墨钰轻易便能占据上风。
一击不中,对方似乎很是诧异,勉力控制住身形,打算再向她攻出第二击。
但她怎会给对方这个机会,抬腿,狠狠朝着对方的小腹撞去,在对方吃痛的瞬间,从他手中夺过短刀。
锋利刀刃搁上对方颈项:“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对方以一边吸气一边冷笑,苏墨钰加重手上力道:“还不说?”
对方还是一副冷笑面孔,压根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而且听声音,敌人已近在身前。
来不及回身闪躲,眼中掠过一丝惊慌,连番出动两名高手,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下不死也得重伤,而此时此刻,是不会有救兵前来营救自己的。
正绝望时,听背后传来“嗷呜”一声,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的惨呼。
她正惊异时,被她制服的那人突然一掌狠狠打向她,苏墨钰倒地,对方趁机逃走。
她不会轻功,就算去追也追不上,更何况,敌人也许会有帮手在暗中埋伏,贸然去追,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折身回来,看向那个被皮卡丘扑倒在地,咬断了喉咙的可怜虫。
对方没有蒙脸,不知是忘记蒙,还是认为压根没有蒙脸的必要。
男人脸上全是血,遮盖了大部分的容貌,苏墨钰看着那双因惊恐而瞳孔放大的眼睛,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熟悉。
脑中闪过一些画面,零碎的、混乱的,那应该是原主的记忆,不知为何,此刻却突然回溯在脑海中。
一望无际的草原,鲜血淋漓的杀戮,疯狂奔逃的绝望。
同样的一张男人脸孔,骤然与眼前这张对上!
没错,眼前这人,便是去年春猎时追杀原主的杀手中的其中一名。
有些混乱迷惘的东西,逐渐开始变得清晰。
因为紧张,她竟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伸手在男人怀中摸索着,当摸到一块坚硬的物事时,她感觉呼吸,也骤然间停滞了。
果然,是皇家令牌!
去年春猎要杀自己的人,并不是容蓟,而是皇帝!
更没有所谓的给自己一个机会,一切都是陷阱,早就布好的陷阱,只等着自己一步步往里跳!
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只是深秋而已,却像是已经迈入了腊月寒冬。
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朝苏太师的房间急赶而去,可守在外面的下人却说,苏太师被皇帝召进宫了。
顿时,如一道霹雳打在了天灵上,震得她脑中一片嗡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皇帝选择在今夜动手,原来一切都已部署好了。
难道,苏家真的无路可逃了?
没等到她想好后续对策,府外的方向,就被一片火光照亮,她赶出去一看,太师府竟然被一群身着甲胄的侍卫给重重包围了。
为首之人,竟是御林军统领,他一身铠甲,手握长刀,大步迈入府中,高声道:“苏府所有人听令,本将奉圣上之命,围剿逆贼,府内一干人等,不许离开府门半步!”
围剿逆贼?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