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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绻见状笑道:“快尝尝。”
☆、第一百零六章 梁上君子
灯草节,杜秋生和杨绻给云小鱼带了绿豆糕和茯苓饼来。
云小鱼当下拿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嚼了嚼,又酥又香,好吃极了。她登时高兴地又打开另外一包茯苓饼,这次不等杨绻说话,自己就吃了起来。
杜秋生见云小鱼吃得高兴,问道:“好吃么?”
“好吃。”
杜秋生笑问道:“那我俩能坐下跟你一起吃点么?”
云小鱼点头道:“这就是你买的,当然行了,你吃。”她把绿豆糕推到两人面前,“咱们不要干吃,我去沏点茶。”说着起身要出房间,杜秋生急忙一把拉住她:“且慢,我们不喝茶,我们喝酒。”
杨绻也忙道:“对,云姑娘,方才我俩听你心中似有愁事,有诗云酒至颜自解,有什么想不开的,喝喝酒就好了。”说完从篮子里拿出一壶酒,从桌子上拿过三个茶杯斟满了,摆了一杯在云小鱼面前,“这酒是热好了带回来的。”
云小鱼将信将疑地坐回到桌子边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果然还是温的,她轻轻点了点头:“可是我酒量不好,我就喝一杯。”
杨绻道:“没问题,你慢慢喝,喝完我去给你沏茶。”
就这样云小鱼就着绿豆糕喝酒,吃渴了就喝口酒,外加杜秋生和杨绻一直给她讲宗府里外发生的趣事,逗得云小鱼不停地笑。
到后来云小鱼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只觉得手心脚心发热,满面通红,高兴得不得了,而这时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时辰,眼见天已经黑了。
杜秋生见云小鱼面色绯红,端着酒杯还要喝,他微微一笑,拿下她的酒杯说道:“今天就喝这么多,下次再喝。”给她换了个杯子,然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清水。
云小鱼倒也听话,让喝水就喝水,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完了,总结道:“看来喝酒也有好处,喝完很高兴。”
杨绻失笑道:“你说得很对。”
杜秋生这时道:“灯草节不食晚斋,但已经这个时候了,云姑娘想必饿了,不如咱们吃完饭再走如何?”他这话既是问云小鱼,又是问杨绻。
云小鱼这时候已经喝得兴高采烈,哪里顾上许多,连连点头道:“好,可是咱们吃什么呢?”
杜秋生见云小鱼一本正经地问,忍笑道:“我这里有一只烧鸡。”
云小鱼一听高兴极了:“哦,我最喜欢吃烧鸡。”
杜秋生笑道:“那最好不过,咱们今晚就把它吃了!”
他给杨绻递了个眼色,杨绻立刻从地上那只篮子中拿出一只油纸裹的烧鸡出来,放在桌子上,打了开来。一时间满屋香气四溢,让人闻了垂涎欲滴。
忽然房梁上“咯”几声轻响,连云小鱼都听见了,她正要好奇地往上看,却被杜秋生一把扳了过来,杜秋生笑道:“想是有老鼠,闻到香味也来了。”
云小鱼见杜秋生别有用意地跟杨绻对视了一眼,杨绻似忍笑忍得吃力,她立刻酒醒了一半,瞪着杜秋生刚要问怎么回事,杜秋生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用手指沾了茶杯里的酒,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房上有人,鲁奎。”
云小鱼一见杜秋生写的这几个字立时明白了。她愣了片刻之后登时恍然大悟,捂嘴暗笑不停。
杜秋生见状心知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来来来,咱们分吃了这只烧鸡。”
云小鱼去水盆里洗干净了手,把整只鸡撕开来分给两人,杨绻拿起鸡腿咬了一大口,立刻大声赞道:“这只鸡啊,可真香!整个宗家门就他家的烧鸡最地道!”
云小鱼也在一旁跟着添油加醋,一边吃一边惊叹:“哎呀,真香!太好吃了!”
房上之人确实是鲁奎,他已经在房梁上趴了快三个时辰了。
原来宗子忠交代他看着云小鱼后,他就想:“二爷最近总是往偏院跑,他定然是在防范我。我偏偏不去,等过些日子他们放松警惕了,我再去看看那个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这个想法原本是没错的,只可惜后来宗府发生了几件事,上下一忙,他自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一直到了灯草节前一日,他才想起来这件事,怕宗子忠责怪,就在午后悄悄溜到了偏院,藏身在云小鱼的房上,想偷听云小鱼说话。
云小鱼没有发现鲁奎,鲁奎却被偷溜出府买酒回来的杜秋生和杨绻看见个正着。俩人一早就商量说灯草节不想喝粥,所以午饭前就溜了出去,在街上看见卖绿豆糕和茯苓饼的,两人想着云小鱼,就给她带了一份。
后来又买了烧鸡和几壶酒,本来是打算把糕点给云小鱼送去之后,他俩自己回到房间偷偷吃烧鸡、喝小酒。谁想从云小鱼的偏院高墙往下一跳的当口,正好看见鲁奎撅着屁股往房梁里钻。
这下可把杜秋生和杨绻笑坏了,他俩正愁上次的仇没机会报,杜秋生跟杨绻商量了几句,两人就去敲了云小鱼的门。
这一下午,三人在屋子里又吃又喝,到了晚上还拿出一只香喷喷的烧鸡吃。可怜鲁奎做梁上君子已经做了若干时辰,一动不能动,闻到烧鸡的香味,肚子里的叫声连下面的杜秋生都快听见了。
三人吃得酒足饭饱,一直到了定更天,杜秋生和杨绻两人才离开了偏院。百香和秋菊这时来给云小鱼梳洗铺床,云小鱼隐约听见房梁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是鲁奎离开了,忍不住摇头轻笑,心中暗道:“这个笨牛,听了一下午没用的胡话,还饿了一晚上肚子。”
灯草节一过,就进了隆冬,天也愈加冷了。
而就在除夕来临之时,主院传来消息说张翠莲即将临盆,这消息为连日来紧锣密鼓筹备起事的宗府带来了些许喜气。
主院四面全都挂上了红艳艳的大红灯笼,被白雪遮盖的亭台楼院中点缀上了点点红色,增添了不少暖意,来往穿梭的丫鬟也变得多了起来。
百香和秋菊把这个消息告诉云小鱼的时候,云小鱼内心里其实是替张翠莲高兴的,虽然她并不喜欢张翠莲这个人,但她毕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而“母亲”无论如何都是两个让人温暖的字。
说巧也真是巧,张翠莲就在年三十的当晚为宗家诞下了个男孩。辞旧迎新之际又加上府上添丁,这是双喜临门。
为了看一眼男孙,原本在外奔波的宗九也特意赶了回来,托这男娃的福,全府上下过了个红火喜庆的新年。
过完年,宗九在家待了三日后,大年初四又带着宗子忠和宗子义匆忙去了静窑县,留下宗子孝接管府中大小事宜。
其实按理应是宗子义留下,但宗子义说什么不肯,争着抢着要跟宗九出门,而府上不能没有管事的男人,于是宗子孝就只好留了下来。
这事私下里成了宗府里丫鬟们的笑谈,自然是笑话张翠莲。张翠莲知是笑她,心中甚是气恼,可月子里连地都不能下,她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憋得她头晕脑胀,满腔怒火就都撒在了服侍她起居的丫鬟身上。
短短不到一个月里,被她气哭撵跑的丫鬟就有三个,有的实在受不了,跑到楚菁娥面前哭诉,说是宁可死也不愿意再伺候张翠莲了。
可考虑到张翠莲毕竟是给宗府添了个男孙,楚菁娥不愿多加责备,至多好言相劝,最后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云小鱼在偏院听闻此事,不知怎的却同情起张翠莲来:古代产子本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如今月子还没过,丈夫不仅不闻不问还跑得连半点踪影都没有。
她虽然与张翠莲有过口角,但毕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现在眼见宗子义这般无情无义,云小鱼心里很不是滋味,对张翠莲母子也充满了怜惜之情,之前那些让张翠莲吃些苦头的幸灾乐祸的想法也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些,云小鱼轻轻叹了口气,捡些补身药材装了起来,秋菊见了好奇道:“云姐姐你收拾这些做什么,我来帮你。”说着要上手帮忙。
云小鱼道:“没事两下就好了,我去看看张翠莲。”百香听了,立刻在一旁噘嘴道:“云姐姐你去看她做什么,回头你的好心还被她当了驴肝肺。”
云小鱼笑笑没说话,秋菊只好帮她把装药材的盒子包好,拎在手里,眼神中尽是不情愿:“我不愿意见她,但为了云姐姐,我就去一趟。”
云小鱼从她手中轻拿过盒子,柔声道:“你不用去,就在屋里好好等着我,我呆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她推开门往出走,却差点撞在宗子孝身上。
宗子孝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盒子,问道:“你这是去哪儿?”
云小鱼还没说话,秋菊抢道:“云姐姐要去看张翠莲。”
宗子孝道:“正好,我也要去主院,咱们一起去。”
百香噗嗤一笑:“二爷,你既然要去主院,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宗子孝脸色一绷,假作嗔怒道:“你还管起我来了。”说完转身跟着云小鱼走了出去,留下百香和秋菊捂嘴笑个不停。
云小鱼和宗子孝走到张翠莲的住处,远远就瞧见房中灯火通明,里面传来哭闹打骂的声音。
宗子孝眉头一蹙,他刚走到门口,一只碗忽然从屋里飞了出来,宗子孝侧身躲过,那碗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屋里传来张翠莲的哭闹声:“都拿走!这么难吃的东西,我不吃!都给我拿走!”只听屋里砸盆摔碗,像是一桌子饭菜都被摔到了地上。
宗子孝一掀帘子走了进去,云小鱼紧随其后,进了屋只见满地饭菜,屋子里一片狼藉。
张翠莲坐在床上嘤嘤地哭,两个小丫鬟站在一边,一个低头不语,另外一个气得浑身直哆嗦。她俩一看见宗子孝,急忙拜倒:“二爷。”
张翠莲没想到宗子孝会忽然进门,怔了怔,问道:“二哥,你……你怎么来了?”
宗子孝道:“死人都能让你吵醒,我还不来?”
☆、第一百零七章 民不聊生
张翠莲在屋里砸盆摔碗把饭菜倒了一地,正巧被宗子孝和云小鱼撞见,在宗子孝质问下,张翠莲眼中露出一丝愧色,却抽泣道:“不是我闹,是这饭菜又硬又凉,我吃不下去。”
宗子孝扫了一眼地上的饭菜,俯身捡起一个白馒头拿在手里,觉得确实有些冷,便问旁边那个丫鬟:“这馒头是太凉了,她现在身体虚弱,饭菜应该弄热些。”
那丫鬟忙道:“拿来时都是烫手的,可是三少奶奶怎么坐着都嫌不得劲儿,叫咱们来来回回地搬桌子搬床,等搬好了菜是有些凉了,她就把菜都摔了……”
宗子孝问张翠莲:“可有此事?”
张翠莲指着那个丫鬟咬牙道:“死丫头,刚才闷头不说话,现在你们二爷来了,马上就告上状了!”
宗子孝看都不看张翠莲,又问那丫鬟:“你们少奶奶像这样倒饭倒菜多少次了?”他见两个丫鬟不敢吭声,说道:“我在你们怕什么!实话实说!”
之前那个满脸怒气的丫鬟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不高兴了就倒,数不清多少次了。”
张翠莲气得叫道:“小蹄子,你再敢……”
“行了。”宗子孝厉声打断她,对两个丫鬟道:“把东西都收走,能要的洗干净了留着,不要扔。”
等她们两个收拾完离开了房间,宗子孝叫云小鱼和他一起坐下,然后对张翠莲道:“你不吃也别浪费,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吃不上饭?”
张翠莲充耳不闻,伸手一指云小鱼,怒道:“她来干什么!瞧热闹么?”
还没等云小鱼答话,宗子孝已经叱道:“你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还怕人瞧么!”
张翠莲被宗子孝噎得说不上话来,狠狠瞪着云小鱼。
云小鱼本想说自己是来看望她的,但见张翠莲横眉竖目满脸怒气,她暗叹口气,把药盒子往宗子孝手里一放,低声道:“你帮我给她,我走了。”说完起身对张翠莲道,“你好好休养。”转身就要往出走。
张翠莲瞧着云小鱼忽然道:“我听三爷说,你这个人自命清高,当初你无处可去,好心收留你来宗府你还一幅瞧不上的模样。现在怎么缠上了二哥,赖在府里白吃白喝?”
她冷笑一声,目光又转向了宗子孝:“府里人背地里都笑话我是个做妾的,我知道,你们心里看不起我。但我好歹给宗家添子添孙,况且我家三爷最近赚的钱,够我摔百十来盘菜都绰绰有余,三爷都不管我,更不劳你们费事管!我也用不着你们谁谁谁的到我这里装好心,送的那些个什么破烂货,都拿走!我有的是银子买更好的。”
张翠莲这一番话,连带着把宗子孝也骂了进去。云小鱼心中也是赌气,对张翠莲说道:“这些药材你看不上,对我来说却都是好东西。你坐月子辛苦,我是想你吃了补补身。但如果我一转身你就都倒了,你就直说,我也不跟你客气,我就再拿回去。”
张翠莲立刻道:“你都拿走。”
云小鱼跺脚道:“好。”就要去拿宗子孝手里的药盒子,宗子孝却不松手,云小鱼拉了两下没拉动,气道:“你干么不松手?”
宗子孝却似没听到她说话,问张翠莲道:“你刚才说三弟最近赚了很多钱?”
张翠莲“嗯”了一声,面色柔和许多:“再怎么说我生的是他的儿子,他得养不是?他说要多挣些钱才行。”
“他怎么挣的?”
张翠莲抬眼瞟了瞟宗子孝,好像觉得宗子孝问得奇怪:“还能怎么挣?别人怎么挣,他就怎么挣啊。从佃户手里收,再高价往出卖呗。”
“他按多少钱收的?”
张翠莲见宗子孝面色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说错了,神色紧张起来,半天才道:“他哪会跟我说这么细节的事,说了我也记不住。总之三爷一直记着老爷和大哥的嘱咐,他喊的价都比官市价格要高的。”
宗子孝的面色这下更加阴沉,张翠莲看见立刻闭了嘴。这时忽然传来叩门声,有人在门外唤道:“二爷,是我,秋生。”
云小鱼站得离门近,她走过去打开门,杜秋生正立在门外。杜秋生见是云小鱼,忙问道:“二爷呢?”
宗子孝已经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杜秋生道:“二爷,门口来了一群农户,说要见二爷。”
“哦?你问是什么事了?”宗子孝说着迈步往出走,云小鱼在旁边略一迟疑,还是一把拿过他手中的药盒子,跑回到张翠莲床边,把药盒子轻放在她床头,说道:“我刚才是跟你赌气,我其实真是来看你的,当母亲不容易,这些你看得上、看不上都好,反正留着吃吧。”
张翠莲微微一怔,把头别了过去不吭声,眼眶却好似红了。云小鱼看着不忍,匆忙转身跟着宗子孝走了出去。
宗子孝见云小鱼跟上来,问道:“你既然关心她,刚才干嘛还气得要走?”
云小鱼轻叹道:“她浑身是刺,我刚才是真生气,可是想到咱们一走她又孤零零一个人,宗子义也不回来陪她,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杜秋生忽然接口道:“这女人跟女人看男人的眼光还真不一样,云姑娘你就是有眼光的,要我说你比张翠莲有眼光。”
云小鱼白了杜秋生一眼:“难道男人看女人的眼光都一样?”
杜秋生淡笑道:“大同小异,所以经常看不准,被女人骗了也只能认栽。”
云小鱼听罢刚想笑,但一眼瞥见宗子孝神情严肃,就没再说话。
两人跟着宗子孝走到大门口,管家徐大富正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见到宗子孝立刻迎上前来道:“二爷,门口跪了一片,我怕他们是来闹事的,一直没敢开门。”
“无妨,开门吧。”
徐大富只好道:“二爷小心。”
杜秋生笑道:“徐老爷子,你怕什么,出了事还有我和二爷在,你只须带着这位云姑娘跑就行了。”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徐大富脸都白了,宗子孝沉声道:“秋生,莫要吓人。”杜秋生就笑而不语。
徐大富打开门栓,拉开宗府的宅院大门,云小鱼向外看去,只见大门前黑压压跪了十几个农户。
他们听见大门打开均都抬起头来,一看见宗子孝,跪在最前面的一名老汉慌忙双手撑地,俯首叩道:“宗二爷,您行行好,救救咱们吧!”余下众人也都纷纷哭道,“二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宗子孝急忙走下门阶,双手扶起那名老汉:“我认得你,你是村东孙家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孙老汉颤颤巍巍站起身,抓着宗子孝的手含泪道:“自从官府不许私市买卖,县里其他布行全都压着价从大伙儿手里拿布,多亏宗老爷还有宗府各位爷仁慈,收价比别人高,在市面转卖给百姓的时候又比官价低。这两年咱们能活命,全靠各位爷的大恩大德。可是……可是……”
孙老汉似有些说不出口,狠了一番心,终于哽咽道:“一个多月前,宗三爷突然说调高收价,咱们这些人全靠卖布维持生计,这样一调可怎么活啊!年关清完租子,到现在大伙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