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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鱼沉思了下,说道:“他心里莫不是嫌我笨,怕我学不会?”
“在四海客栈的时候,相信他已看出你有学武的天分,所以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我想他主要还是怕你吃不了苦,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一部分其他的原因。那部分原因,咱们两个坐在这儿生想是想不出来的,所以暂且先不去管它。但吃苦这件事,你却可以证明给他看。”
“怎么证明?”
“你先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
“……你又骗人。”
“我真没骗你。你就算在这里跪上个三天三夜,也只能说明你有决心而已,但决心和耐力是两码事。数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可比表决心难多了。沈瀚亭要的是你的恒心,不是决心。所以你应该先跟我回去,你现在生着病,如果还没开始表现,人就先倒下了,不是更让他觉得你不行?”
云小鱼越想越觉得宗子孝的话有道理,正颜厉色地自语道:“不错,我若是倒下了,倒让他觉得我没用。”
她站起身,跺脚道:“走,咱们回去。”
宗子孝笑道:“如此你已经旗开得胜,赢他一招了。”
云小鱼听得心潮澎湃,虽然面如番茄,却意气风发。此时她已经烧得直喘粗气,但却精神百倍地奔着山前去了。
沈瀚亭见云小鱼满脸烧得通红,像阵小旋风一般奔进门来,诧异道:“小鱼,你……”他话没说话,云小鱼却厉声道:“我先去休息,等我养好了病,自会证明给你看!”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回了房,把沈瀚亭撇在了原地。
宗子孝这时踱进门来,沈瀚亭忍不住笑道:“还是你有办法。”
宗子孝淡笑摇了摇头,问道:“少当家到了没有?”
“刚刚到,正在里面等宗兄弟。”
宗子孝收敛了笑容:“我这就去。”疾步往里间走去。
宗子孝走进沈瀚亭的房中,房中一人正负手而立,看着墙上一幅刺绣,听见脚步声,这人转过身来:他三十四五岁年纪,身穿单绿罗团花长袍,腰系银带脚蹬皂靴,手中拿着一把摺叠纸扇子,眉清目朗,气宇不凡。
此人气质卓尔不群,宗子孝一见之下便认出他是群真会的少当家向南霄,急忙拱手道:“在下宗门宗子孝,群真会少当家来此,在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向南霄的目光飞速在宗子孝身上转了一圈,淡笑道:“哪里,宗二爷快请坐。”他伸手请宗子孝落座,拿起桌上沏好了的一杯热茶放到宗子孝面前,笑容轻敛,微喟道:“宗门宗老先生和宗氏三杰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只可惜这场战事之中,宗掌门为了灵州的百姓舍生取义,无缘一见,实是憾事。”
宗子孝道:“家父在世时久仰群真会大名,也多次提及想去拜访总舵主和少当家,怎奈世事难料,如今却再无机会了。”沈瀚亭和丁渔这时一块走了进来,在两侧坐了下来。
向南霄对宗子孝道:“如今朝廷腐败、民不聊生,宗门所以得人拥护,众心所向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家父祖上虽为朝廷重臣,但他救百姓于水火的心与宗掌门却是一般无二,你我都是同道中人,我就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了:我这趟来灵州,除了处理些帮内的事务,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来找你。”
“哦?少当家请讲。”
向南霄道:“想必沈左堂已经跟你提过,群真会现在用人在即,我想请你加入群真会,不知你是否愿意?”
宗子孝早已猜到几分,隧道:“承蒙少当家看重,只是我有孝在身,守孝这三年暂时没有其他打算。”
向南霄听出这是宗子孝搪塞之词,微微一笑道:“沈左堂同我讲,他曾与你们宗家三兄弟在凉水河镇有过一次交手。当时你三人虽然用的都是宗家拳法,但你的武学天赋却强过你两个兄弟许多,宗门接班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你大哥。如今逝者已矣,宗门只剩你一个血脉,披麻戴孝是应该的,但你难道不想继续完成你爹未成的心愿?群真会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帮中兄弟相互砌磋、取长补短,你的宗家拳法不仅能得以流传,更能得到高人指点,这难道不是好事?我想宗掌门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向南霄拿着折扇在手中轻叩了两下,目视宗子孝道:“……现在青龙堂堂主一位空缺,我想让你接手,不知你意下如何?”
宗子孝还是不语,向南霄似也不欲为难,只道:“你不着急答复我,我在灵州还要再停留两天……”他话没说完,门口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楚菁娥出现在了门口。
宗子孝连忙起身道:“娘,你怎么来了?”楚菁娥手握丝绢,焦急道:“孝儿,你快来看看,云姑娘烧得不行了!”
宗子孝面色微沉,对向南霄抱腕道:“恕在下失陪片刻。”跟着楚菁娥走了出去。向南霄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问身边两人道:“是谁病了?”
丁渔道:“是路上结识的一个姑娘,一直在宗府受他们照顾。”
向南霄听罢没再多问,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问沈瀚亭道:“你认为他怎么想的?”
沈瀚亭道:“……他应该会答应。”
向南霄摇了摇头:“我看他很犹豫。”
“他毕竟是宗门的二当家,宗门出事没多久就叫他另投门派,他难免会有所顾虑。我认为多给他些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丁渔这时说道:“他要是知道群真会到底有多大,想必就不会这样犹豫了。青龙堂堂主的位置多少人想坐都坐不上,他若拒绝,日后必定会后悔。”
向南霄却道:“也不能这么说,宗门虽不比咱们,但在灵州当地的势力却比咱们稳固。而且宗门在其他几个州县也还有死忠余党,让他当青龙堂堂主可以省去咱们自己召集这些人的时间和力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意外消息
宗子孝和向南霄及沈瀚亭等人正在房中叙事,楚菁娥忽然出现,说云小鱼情况不好。宗子孝随她来到云小鱼房间,走到床前,看见云小鱼眉头紧锁、双目紧闭,额头上满是汗水。
楚菁娥急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胡话,是不是得找个郎中来看看,我怕再这样烧下去,人都要烧坏了!”
宗子孝把手探入云小鱼脚边的被子下面一摸,发现被褥都被汗水浸透了,自语道:“……出了这么多汗。”
他对楚菁娥道:“我去打盆凉水来,一会儿拿布给她敷在头上。”
楚菁娥道:“好。”
谁知宗子孝刚抬脚要走,却被云小鱼一把拽住 ,她双目紧闭,烧得昏昏沉沉,口中却低喃道:“你别走……。”
楚菁娥见状道:“还是你留下,我去打水吧。”说完便走了出去。
宗子孝在床边坐下,他刚一坐下,云小鱼就伸出手紧紧拉住了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紧闭的眼角流了下来:“……你在哪里,怎么都不来找我?留下我自己一个人……我很害怕。”
宗子孝听得万分疼惜,却也心乱如麻:他自然知道云小鱼唤的不是他。早在他刚把她带进宗府时,他就知道她已心有所属,那时他还能占着她失忆的便宜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逗逗她,但如今他却连半分这样的玩笑都说不出口了。
云小鱼昏迷中仍在反复念着:“……你在哪里……别走。”宗子孝心知云小鱼口中的“你”另有其人,心中黯然,却低声道:“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云小鱼听见安静下来,拉住宗子孝低声呢喃道:“……永远陪着我好吗?”宗子孝先是沉默不语,而后极轻地答道:“……好。”
楚菁娥端了凉水进来,拿布浸湿了,然后拧干递给宗子孝,宗子孝把布放在云小鱼的额头上,不一会儿布就温了。
这样反复几次之后,宗子孝道:“这样不行,我还是去请郎中来。”他起身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却发现丁渔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青衣布衫的中年男人。
丁渔本来正要扣门,见宗子孝正好把门打开了,忙道:“我把郎中请来了!”
宗子孝道:“来得正好,快进来。”
那郎中背着个褡裢,走到云小鱼跟前,上手一搭脉,脸色忽然大变:“这……这……”
宗子孝和丁渔同时问道:“她怎么了?”
那郎中还是“这……这……”的半天说不出一整句话来。丁渔急道:“你怎么结巴了!”
宗子孝沉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郎中咽了口口水道:“这根本不是活人的脉象……”
丁渔听了顿时怒道:“云姑娘大活人一个躺在这里,你的意思是她死了不成?”他一反手,瞬间手中多了把刀比在了郎中脖子上:“你再满口胡说八道,我立刻宰了你!”
郎中立时吓得结巴起来:“这样少见的脉,我,我真的诊不出原因来,求二位高抬贵手,放,放我走吧!”
宗子孝道:“你既然诊不明白,就先开些治风寒的药吧。”
郎中忙道:“是……是!”从褡裢里拿出纸笔写了张方子,放在桌上,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丁渔将小刀别回腰间,气道:“我知道云姑娘的病一般人瞧不好,原本也就是想叫他开些退烧药便是了,但听他刚才说的那些个屁话还是生气。”他又拿起桌上的方子看了几眼,嘟囔道:“他开的方子能吃么?”
宗子孝却似没听见,他面沉如水,思忖片刻后,忽然二话不说,抬腿就走出了房间。
宗子孝来到向南霄的房间,向南霄和沈瀚亭正在一块说话。看见宗子孝匆匆走来,两人均都起身,向南想刚想问话,宗子孝却冲他一抱腕:“我愿加入群真会,与帮中弟兄共存亡。”
他一撩长衫,跪地行礼道:“属下参见少当家。”
向南霄颔首淡笑,伸手将他扶起:“快快请起,从此咱们就是自家兄弟,无须多礼。”
宗子孝起身站立一旁,却不再言语。
丁渔此时迈进门来对宗子孝道:“宗二爷,我看云姑娘情况不大好。”
向南霄道:“你现在要改称宗堂主了。”
丁渔一怔,他没想到宗子孝刚才二话不说竟是来找向南霄说这件事,搔了搔头,说道:“原来已经是自己人,那我以后可就叫你宗大哥了!”
向南霄对宗子孝道:“咱们两日后一早启程回阎州,既然那位姑娘的病不好治,就一块带回去让江上仙瞧瞧。”
宗子孝原本紧绷的神情似舒缓了很多,应道:“是。”沈瀚亭看了看宗子孝,似极轻地叹了一声。
向南霄又将这两日的安排简单说了说,大伙儿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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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魂镇压灵州起义大获全胜,六月底前回到了皇城。
苍涟在宫中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庆祝东魂凯旋而归,同时也是嘉奖他在西陵一战所立的巨大战功。
这场妙舞笙歌的庆功宴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也让袁长志和李仕明见识了这位东陵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乎无人能够撼动的地位。
灵州动乱被强势镇压,东魂作为镇国大将军亲自带队出兵,对各路起义军起到了不小的震慑作用。接下来的几个月,各地州府陆陆续续呈报,其各自辖区内原本暗潮汹涌的纷乱势态仿佛褪去的潮水般,一时之间平息下来了。
李仕明这时却又坐不住了,他不顾徐暮秋劝阻连上几本奏折,劝苍涟借此机会解决赋役混乱的问题,他建议将按人丁交税改为按田地和财产的数量交税,以减轻农户负担、安抚民心。
这一次苍涟考虑到最后这一点,并没有驳回他的奏请,但这份奏折刚拿到朝堂上一说,朝野上下立刻一片反对之声。
这回不用苍涟再冲他摔杯子,李仕明自己也心知此事举步维艰。
就在李仕明为推行调整税制之事愁眉不展时,一日萧无伤忽然来访,说东魂要见他。
东魂的国师府就在皇宫之内,位于最东侧的云起崖崖边 — 这是旁人没有的待遇。这座府邸虽不比皇宫内的建筑雄伟,但巍峨矗立于云起崖之巅,左邻凌寒宫,右接紫霞阁,独有一份仙气迷蒙的意境。
李仕明跟着萧无伤穿过精巧的亭台水榭,来到最里面的飞云阁。
门没有关,东魂正站在案台后全神贯注地写字。他一身墨色缎子长袍、腰系白玉带,随着他握笔的手在纸上上下游动,袖口露出金色镂空木槿花镶边。
听见声响,他抬起头来。
李仕明见过东魂,但因为每次都离得很远,所以并看不清样貌,只知道他很高。但此刻与东魂对视的瞬间,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东魂的眉宇间有股极重的阴森之气,让人莫名地倍感压力。
东魂放下手中的笔,直视着他:“……李仕明李大人。”
李仕明跪地行礼:“参见国师大人。”
东魂示意李仕明落座,自己也坐了下来:“你的奏折我全都看过,你的想法没错,但却行不通。要想个折中的法子。”
他丝毫不寒暄,上来就说调整税制的事,倒把李仕明说得一怔,但他很快问道:“还想请教国师大人,如何个折中法?”
东魂道:“赋役按人收,田赋按地收,有主有辅,一步一步来,不要想着一蹴而就。”他寥寥几句却说得李仕明心中登时一亮,立刻道:“下官明白了。”
东魂斜靠椅背,两指撑头侧目瞧着李仕明,忽问道:“你在找四海万神图?”
他的问题跳转太快,李仕明又是一愣。
“你绝不是为了帮塔儿,到底是为了什么?”东魂那双鬼魅般的眼睛直视着李仕明,李仕明觉得心骤然乱跳,仿佛魂魄都要从胸口飘出来,他紧忙定了定神:“下官……下官是为了……”
“可跟那个叫云小鱼的女子有关?”
东魂接二连三的问题个个戳中要害,毫不给人喘息的功夫,让李仕明大惊,他下意识望向一旁的萧无伤。
萧无伤眼神微动,却不说话。
东魂看见,淡淡一笑:“你不用看他,他什么都没说,我随便一问而已。看你如此紧张,那多半是了。”
李仕明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东魂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看来你并非像陛下以为的那样记忆尽失。”他站起身,缓步踱到李仕明跟前,问道:“那图原来在西砚手里,你未曾见过么?”
李仕明双手冰凉,半晌他哑声道:“……下官未曾见过。”
东魂目视李仕明良久,忽道:“你想要什么便利,我都可以给你。你把四海万神图拿给我,我帮你找到云小鱼,前提是她还活着。如何?”
李仕明大汗淋漓。
东魂负手伫立,目视李仕明片刻后,回到案前,重新拿起笔开始写字,同时说道:“送李大人回去吧。”
萧无伤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了李仕明身边:“李大人,请。”
李仕明缓缓站起身,跟着萧无伤往外走去,他竟然觉得有些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萧无伤跟着李仕明一直走回了听雨斋,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李仕明却感到他似有话说。
到了听雨斋门口,李仕明道:“萧大人,我这就到了。”
萧无伤点点头,转身离去。他已经走出了几步,却还是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后,对李仕明道:“我没有跟东魂大人说过你和云姑娘的事。”
李仕明道:“我知道。”萧无伤听罢,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李仕明回到听雨斋中,却一直心思不定。
东魂敏锐的洞察力让他印象深刻,他带给人的巨大压迫感到现在还令李仕明心有余悸,但他揣测不出东魂是否已经知道四海万神图其实在自己手上。
李仕明觉得胸口发闷,他走出房间,在院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此时已是九月,今年东陵凉得早,院中树上有些叶子已经开始泛黄,满树黄叶映衬着天边的落日残霞,带着几分萧索。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仕明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距离去年十月云小鱼下落不明到现在已经快整整一年了,她到底在哪里?可见到陈天河了?她……可还活着?每当想到这里,李仕明心上就像插了把刀似的 — 他只能立刻打消这个念头,反复告诉自己云小鱼吉人自有天相。
李仕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细细地思考着各种可行的办法:“无论东魂知道多少,他已经提出了条件:他要四海万神图,他也能找到小鱼。……但他可信么?小鱼还活着么?这一切还来得及么?”
正在李仕明怅然若失的时候,淮胜走进院中对李仕明说道:“李大人,王掌柜来了。”李仕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道:“我这就去,请他在厅里等我。”
李仕明来到前厅,王二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李仕明进门,他站起身来,李仕明忙道:“坐。”又叫淮胜:“上壶好茶。”
王二坐下问道:“李公子,最近还好?”
“还好,你那边如何?”
王二把草帽摘了下来放在旁边,“咳”了一声:“我是一如既往地忙,但我查到了一些关于群真会的事,所以就赶紧来了。”
淮胜端上来一壶滚烫的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