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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朋友,这回我可给你请到了一位真正的专家!”汪主任下车之后,热情地向华山打了个招呼,道:“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曾理事,是我们中医药学会的常任理事,同时,曾理事还是省委方书记的保健医生,一般人可请不来的!”
“幸会,幸会!”华山伸出手,只是跟曾毅轻轻一搭,便滑开了,脸上非但没有笑容,反倒是微微皱眉,眼中透着怀疑,这么年轻的中医,学过把脉吗?
他看着汪主任的眼神,就有些很不快,我当你老汪是老朋友,才请你帮忙去找一些有名的专家医生过来,可你请来的都是一些什么货色啊!先前来的那七八个,架子大的离谱,手下却是空空,没有一个能治得了董事长的病,这回就更离谱了,给我找来这么一个年轻的大夫,该不会是从哪个中医学校随便拉的大学生吧。
竟然还敢说是方书记的保健医生,骗鬼的吧,方书记能用他当医生,除非整个保健局的人都疯了。
“专家我已经给你请到了,老朋友,咱们现在是不是就进去?”汪主任看华山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就主动提醒。
“着什么急。”华山双手叉腰,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手里掐着一根烟,吞云吐雾道:“从乾州市来的白神医,马上就到,等接到了他,我们一起上去嘛。”
曾毅一看,就知道汪主任在他这位老朋友的眼里,地位可不怎么样高,天底下哪有这么办事的,朋友好心帮你请来了大夫,你却让朋友在楼下站着,别说是热情招待了,最起码的一个笑脸都没有。
汪主任面有难堪,他回头看着曾毅,一脸的歉意:“曾理事,实在是对不住,你看这……”
“也罢,我们就等一等白神医吧!”曾毅放下箱子,站在那里欣赏风景,道:“这名仕集团的楼,倒是挺大气的……”说着,摇了摇头。
华山顿时不爽,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楼很大气,难道是说这里面的人不大气?我呸,老子大气,那也得分跟谁,跟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用得着大气吗!今天能让你跟我们董事长见上一面,已经是你祖坟冒烟了,要不是还得指望老汪继续找专家,老子现在就让保安赶你走,这大气的楼下,都没你站的地方。
汪主任看华山不招呼曾毅,赶紧掏出烟,递到曾毅面前,“曾理事,来一根吧!”
曾毅摇了摇手,道:“不会,从来不碰!”
“那晚上我请你吃饭,到时候曾理事多喝几杯。”汪主任只好收起烟,陪曾毅闲聊,怕曾毅感觉到了冷落。
过了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驶了过来,稳稳地停在楼下,车子挂着的是邻省乾州的牌子。
华山扔掉烟头,一脚踩灭,然后脸上换上热情的笑容,举着双手迎了过去,“欢迎,欢迎,白神医,我们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白神医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出头,脸长得非常圆,看起来非常的喜气,他只有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偏偏染了一头白发。白神医从车里走下来,拱手道:“抱歉,抱歉,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没误了你们的安排吧?”
华山握住白神医的手,道:“哪有的事!咱们这边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方便白神医。”
“那就好,那就好。”白神医笑起来的时候,脸更圆了。
“白神医,请进,快请进!”华山侧开身子,弯腰伸手,“都安排好了,您先进去歇着,我这就通知董事长。”
华山像是忘了曾毅,领着白神医朝楼里走去,等一脚踏进了门,他才拍了拍脑门,回头道:“老汪,快,快让这位……这位理事也进吧!”他没提曾毅的姓,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说完,护着白神医进了楼。
汪主任终于发火了,他觉得华山就是故意的,当下一拽曾毅,道:“曾理事,这也太气人了,难道您就是不是专家吗?我看咱们不用进去了,让他们后悔去吧。”汪主任确实是生气了,他自己丢点面子,倒也无所谓,关键曾毅是他请来的,现在却被如此奚落,这让他感到非常愧疚。
“既然来了,就看看嘛!”
曾毅颇有兴趣地看着白神医的排场,豪华的奔驰商务车,专职的司机,专职的助手,甚至还有一位专人跟在后面,手里捧着白神医的行医箱,阵容之强大,甚至超过了上次光临省人院的李正坤,就是跟电视上的明星出场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啊。
白神医的名字,曾毅听说过,这还真是位明星,出过好几本中医方面的书,在多家电视台,还开办了一栏专门讲养生的节目,人气非常旺,听说他本人的医术也是非常了得,可惜没有亲眼见识过,所以曾毅想上去看看。
汪主任惭愧难当,“曾理事,今天这事都是我的错,让您跟着受委屈了……”
“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曾毅从地上拎起自己的箱子,“走吧,上去看看!”
“我来拎,我来拎!”汪主任二话不说,从曾毅手里抢过了箱子,在前面带路:“曾理事请!”
两人走进大厅,华山领着白神医刚进了电梯,看到两人走过来,他非但没有等,反而是按下了关门的键,“老汪啊,对不住,电梯满员了,要不你陪曾理事坐一下趟?”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汪主任气得脸都青了,姓华的,你也太欺负人了吧,这一年多来,老子帮你找了这么多的专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非但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如此奚落老子,当老子是泥捏的吗?
曾毅倒是看出点门道了,汪主任好歹也是中医协会的主任,算是半个官,这姓华的不过是一个企业的部门头目,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汪主任如此无礼,也不知道依仗的是什么?
“这位华总裁很牛气啊!”曾毅说到。
汪主任恨恨咬着牙:“姓华的算个屁,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他要不是名仕的行政总裁,早被人收拾了!”
“看来这位名仕的董事长,背景很深啊!”曾毅笑着。
汪主任便介绍道:“名仕的董事长,叫做顾明珠,是以前我们南江省老书记的女儿,现在南江省的很多人,仍旧是顾书记的门生故旧。”
“顾铮?”
汪主任点了点头,“是。”
曾毅哦了一声,顾铮这个人他知道,就是从曾老爷子的那本手记上知道的,开国元勋,曾担任过两任南江省省委书记,其性格耿直、脾气霸道,在所有封疆大吏中,都是出了名的。不过顾铮担任南江省委书记,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顾铮的女儿,竟然还是位商界名流。
等电梯下来,汪主任带曾毅走了进去,他以前来过多次,也很熟悉了,直接按下28层的键。
28层有一间豪华会客厅,墙上是金碧辉煌的浮雕,地面是鲜红的地毯,金黄色的真皮沙发宽敞奢华,靠外的一侧,是一面整体落地玻璃窗,透过它,可以俯瞰整个南江的容貌。
“老汪,曾理事,快请坐!”华山坐在沙发里,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手指在空中虚点,“要喝点什么吗,到这里,千万不要客气!”
汪主任没有搭理他,招呼着曾毅坐下。
华山心中更加鄙视,自己刚才已经扔下了难堪,这小子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是腆着脸跑了上来,看来也是没有什么水平啊,真要是有水平的专家,早都拍屁股走人了,像这种主动送上门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顾主席马上就到,几位先稍等片刻!”从华山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鄙视。
坐在靠里位置上的白神医,倒是主动向曾毅打了个招呼,“听华先生讲,曾先生是南江省中医药协会的理事,后生可畏啊!在下白木通,今天能够认识曾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实在是荣幸之至!”说着,他朝助手打了个眼色,助手就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了曾毅面前。
曾毅很客气地收下名片,道:“不敢当!今天有白神医出马,顾主席的病肯定会药到病除,晚辈主要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
“曾理事太谦虚了!”
白木通笑着颔首,他属于是江湖派的神医,也可以称之为民间派,从心里,他是看不起曾毅这种御医派的,认为那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只会开几贴太平方,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根本就是在糟蹋中医。
喝茶闲聊了几分钟,有人敲了敲门,然后会客厅的门被推开,一位英气逼人的青年走了进来。
华山的屁股下面,像是装了火箭推射器,“嗖”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几步上前,笑声都有些发腻:“顾总裁,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第三三章不必了
“专家请来了吗?”英气青年问到。
“请到了,请到了!”华山一伸手,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从乾州请来的白神医,白木通先生。”
“久闻白先生大名!”英气青年上前握手,从兜里掏出名片:“在下顾宪坤,是名仕集团的执行总裁,家母的病,还请白先生多多用心。”
“这个请顾总裁放心,白某肯定是尽力而为!”白木通笑着收下名片。
顾宪坤回身看着曾毅,“华总,这位先生是……”
“这位是曾毅先生,是汪主任请来的大夫,现任中医药学会的理事!”华山急忙又作了介绍,却故意不提保健医生的事,他心中早已认定那是假的。
顾宪坤再次掏出名片,亲自递到曾毅手里,“曾理事,辛苦你了。”
“客气,客气!”曾毅收下名片,感觉沉甸甸的,仔细一瞧,发现这名片竟然还是金镶玉,平滑的玉石板上,所有的字都是用纯金鎏嵌而成,他心说这名仕集团的财力果然非凡,一张名片,都如此奢华。
顾宪坤又去握着汪主任的手,道:“汪主任,家母的事多次劳你费心,宪坤心里感激不尽,等汪主任有空了,一定要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我请汪主任喝酒。”
汪主任之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连声说道:“顾总太客气了,真的是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曾毅一旁不由暗赞,这个顾宪坤,可比华山要会做人多了,那华山整个就是一个狗仗人势的势利眼,用你的时候,才想得起你,不用的时候,就将你踢在一边。
顾宪坤是顾明珠的独子,虽然出身豪门,身上却没有丝毫骄横之气,待人谦恭,这两年顾明珠因为身体的原因,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家里休养,名仕集团的日常管理,基本是由执行董事、执行总裁的顾宪坤来负责的。
他把众人又让到沙发里坐了,道:“本来家母要亲自上门去求医的,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考虑到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就自作主张,把几位请了过来,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白木通微微颔首,道:“有顾总的这一片孝心,令慈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转的。”
顾宪坤客气地笑了笑,“几位请稍坐,我这就去请家母过来。”
增宪坤走后,华山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对汪主任道:“老汪,这茶的味道如何?”
汪主任心里生气,就没去搭理他。
“这么好的茶,你以前肯定是没有喝过的。这样吧,一会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包上二两,回去慢慢尝嘛!”华山呵呵笑着,坐回到沙发里。
汪主任却气得将茶杯扔在桌上,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曾毅也是皱了皱眉,心里对这个华山讨厌至极,名仕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不知道怎么会找来一个如此不知所谓的人担任行政副总裁。
过了几分钟,会客厅的门再次被推开,顾明珠走了进来,虽然她只穿着很普通的西装套裙,但身上用来点缀的几件首饰,却件件不俗,流光溢彩,衬托得整个人高贵典雅。
“坐,坐吧,大家随意一些,不用起来了!”顾明珠是个很随和的人,面带微笑。
曾毅打量了一下顾明珠的气色,发现她看起来虽然是容光焕发,不过脸色却隐隐发黑发紫,这是很明显的气血郁结的表现。
中医非常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第一项,便是望气,这是非常有道理的。如果平时我们注意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人处于某种情绪时,会在脸色上有所反应,比如害羞时会脸红,惊恐则脸色发白,而生闷气的时候,人就会脸色一黑,随着情绪的消退,脸色又会恢复正常。
不过,当一个人长时间都处于一种相同的情绪中,就会慢慢致病,导致身体出现各种各样的症状,像眼下顾明珠这样的黑气凝于肤表不散,应该就是长期处于气闷的状态所致。
曾毅有些纳闷,手里有这么大的产业,儿子又如此孝顺,到底顾明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能气闷至此?
“顾主席事务繁忙,时间宝贵,我看就立刻开始吧!”
白木通捋了一下袖子,他的助手立刻拿出一个号脉时用来放手腕的小枕,放在沙发靠手上。
顾明珠将手腕放在上面,“有劳白先生了!”
白木通并不搭话,闭着眼细细品味脉象,嘴上不时问着一些问题,比如平时都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吃饭怎么样,喜欢吃热的,还是凉的,睡眠质量如何,大小便情况是否正常。
顾明珠一一作答,道:“这些方面,倒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就是整个人特别容易乏,一乏就会犯病。以前我喜欢散步,可现在走不了几步,小腿就酸痛难忍,煎熬得厉害,恨不得这两腿都不是自己的。”
白木通微微颔首,道:“发病的时候,都有一些什么表现?”
顾明珠眉头微蹙,似乎想起这个,她都觉得极度痛苦:“发病的时候,我眼睛能看,耳朵能听,偏偏身上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就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人也有些喘不过气。”
顾宪坤一旁做了个补充,“每次发病,母亲就不会动,也不会讲话,只是一直地流眼泪,流上十几分钟后,又会恢复正常,跟正常人一样,各项检查我们做了无数次,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说完,顾宪坤面带忧色地站在那里,母亲的病,几乎成了他的心结,不发病的时候,完全和正常人一样,可一旦发作,却几乎是回回致命。试想,你的亲人就躺在你的面前,却不能动、不能说,然后一直朝你流眼泪,你的心里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而对于顾明珠来说,这个病就是一种折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病,有好几次,她正在召开会议,却突然发病倒地,她看着一群人围上来,看着自己,有的在问,有的在喊,可自己却偏偏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存在,喊不出声,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那种感觉,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白木通收回手,想了片刻,道:“这个病持续多久了?”
“快两年了!”顾宪坤答到。
“顾主席今年有五十几……”白木通看着顾明珠。
“五十四。”
白木通就点了点头,下了结论,道:“这是个气血郁结之症,用西医的话讲,就是更年期综合征。像顾主席这个年龄阶段的妇女,身体多半都会一些异常状况,不妨事,我开上一个方子,吃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另外,要保持心情舒畅,这样会更有利恢复。”
助手立刻拿出纸笔,放在了白木通面前,白木通提笔“唰唰”写了起来。
华山看曾毅坐着没动,道:“曾理事,你也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嘛。”他面露不屑之色,这小子不会真的是来学习的吧。
曾毅皱了皱眉,心说这个家伙实在是讨人厌,聒噪得很。
他强压心中不快,准备上前把脉,身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是保健局常务副局长郭鹏辉打来的,里面传来热情洋溢的笑声:“曾专家,您好啊,您现在有空吗?请尽快到局里来一趟吧,冯厅长今天举行重要的会议,她亲自点名,要让您来参加。”
曾毅只好收起电话,歉意道:“很不巧,卫生厅那边还有个重要会议等着我回去参加。实在是抱歉,我明天再来为顾主席诊治吧。”
华山立刻阴测测地来了一句,“曾理事,莫急嘛,白神医的方子已经写好了,机会难得,你要不要看一看,学习学习嘛。”
他很得意,心说我早就看出你小子是个滥竽充数的货色,果不其然,现在真让你露一手了,你却要借着电话逃遁。还说卫生厅有个重要会议等你参加,我呸,你当你是卫生厅的厅长吗,少了你这块臭狗肉,难道卫生厅就开不成会了?
曾毅终于让这个家伙给撩拨怒了,他沉声道:“不必了,我看白神医的方子,多半早就有人开过了,有没有效,能不能治病,顾主席心里最清楚。告辞了!”
说完,曾毅一甩袖子,走了,你爱请谁,就请谁去吧,老子伺候不起!
第三四章筹备
汪主任起身告罪,赶紧追了下去,曾毅是他请过来的,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最是愧疚,也非常惶恐。
“水平不怎么样,架子还挺大!”华山恨恨地骂了一声,“中医协会的人,全都这种臭德行!”
顾宪坤瞪了他一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人水平不行,你的就行?”
华山不再说话,心里却是非常不服,我水平不行,怎么会一眼就识破这个滥竽充数的家伙。
白木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也觉得这么年轻的中医,多少是有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