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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病,中医都是开一些解郁活血的药,诸如血府逐瘀丸、逍遥丸,病人吃了也大多都会见效,所以古时医生有“凡一切疑难怪症,皆因血瘀而致”的说法;西医对此倒是没有很特效的药,如果病情不严重,会吩咐病人注意保持心情舒畅,等更年期过去,这病就好了。
可更年期有长有短,有的甚至长达十年,谁能在十年里一直坐着睡觉呢?
那中年妇女问道:“潘教授,这药吃了就能好吗?”
潘保晋也不会打包票的,道:“先吃吃看,应该会有效果的。”
“那要是没效果呢?”中年妇女反问。
这倒把潘保晋给问住了,不等他回答,周围的人就纷纷斥责道:“潘教授可是大名医,他开的药怎么会没效呢?”
潘保晋抬手摆了摆,道:“如果三副药后不见好转,那就是我技艺不精,你另请高明好了。”
这句话说得极其坦诚,但看起来,又像是潘保晋因为自己的医术遭质疑而生气了,其实这是医生遭到质疑时的标准回答,就像是西医常说的那句“既然不相信医生,那你到医院来干什么”,一般医生这么说了,病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王彪此时高声喝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知道潘教授是谁吗?就是比你这更复杂的病,潘教授也都是药到病除。快走,快走,赶紧抓了药回家去吃吧,说不定一副药吃完,你这病就好了。”
他这是为潘保晋抱不平呢,可却被抬着中年妇女来的大汉一下抓住了话柄。
“既然吃一副就能好,那要不就在这里吃吧。”大汉们起哄,“如果吃了不见好,还能请潘教授再接着给看一看。”
这一下,现场的人就有点期待了,潘教授现场开方遣药治病,这场面必须得见识见识。
最激动的就要属电视台的人了,今天坐诊的黄灿和潘保晋,两人都属于是中规中矩的大夫,一天了,都是标准的流程:先是望闻问切,然后开方遣药,让病人回去吃药。
相对前两天那几位快手神医,今天就可以说是平淡无奇了,电视台的人在这里守了一天,一个有看点的镜头都没有拍下来,现在一听要现场试药,哪会不支持,当即把镜头对准潘保晋,主持人也活过来了,做着现场解说。
潘保晋就瞪了王彪一眼,你的脑袋让门给夹坏了吗?难道看不出这帮人是来者不善?
大汉们就继续道:“潘教授,你这就开方子吧,酒店不远有一间中药店,我去让他们煎了送过来。”
潘保晋想把这件事推过去,可没等他再开口,就一下被人给顶死了。
“听说前两天在这里坐诊的那几位大夫,可都是药到病除,疗效如神,我们在电视上可都看到了呢。潘教授是有名的大神医,肯定也一样厉害吧?”
潘保晋心里就想骂娘,今天自己要是不让她现场吃药试效果,那就是自己的医术不如前两天的几位大夫,这明显就是要把我往火上架,让自己想拒绝都不能拒绝。
一剂见效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啊。张青来昨天之所以敢现场试药,那是基于确诊的情况下才做的,他以前必定是见过同样的病症,所以很有把握。可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的病如此奇怪,自己以前并没有见过,眼下也只是做出了最保守的判断,哪能保证一吃就见效呢。
首诊确诊率,一直都是医生们极力在提高的一件事,大家看病喜欢看老专家,就是因为老专家经验丰富,确诊率高。
现在大医院的首诊确诊率,勉强能到百分之二十,小医院就更差了,基本都需要多次诊断后,才能最终确诊,而且这还是普通的常见病。要是碰到疑难杂症,十个里面有一个能在第一次接受诊断时,就找到病因进行确诊,那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疑难杂症之所以被称为疑难杂症,就是因为它很难给予确诊。
王彪一看潘保晋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没想到十拿九稳的潘教授,这次竟然没有确诊,当时心里一咯噔,心道完了,自己现在可怎么办啊。
“潘教授,您快写方子吧。”大汉嘿嘿笑着催促,“您是大神医,肯定不会拿病人当药罐子来试药吧,这一副药下去,肯定见效。”
潘保晋都想踹这家伙一脚,同时也是暗自后悔,心道自己就不该走出来,让王彪把这些人赶走就是了,现在可倒好,进退两难。
看潘保晋半天没提开药方的事,就有人道:“潘教授迟迟不开药方,是不是担心吃了药没效果啊?”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潘教授可是神医,怎么可能会没效果。”有人驳斥。
“那就赶紧开方子吧,也让我们见识见识神医有多神嘛。”
“潘教授,您就开个方子,给这些怀疑您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就是,让他们好好瞧瞧我们都支持你。”
“是骡子是马,那得拉出来才知道不过看潘教授这犹豫不决的样子,怕是有点玄啊。”
“闭上你的鸟嘴……”
现场的人立刻分作两拨,一阵混战。
处于风暴中心的潘保晋,此时也是暗暗焦急,想着这件事该如何解决,这下棘手了,自己不答应不行,答应了也不行,如果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推脱过去,也交代不过去。
“到底行不行,潘教授你好歹给句话啊。”大汉们提高了嗓门,“你要是说自己认不准这个症,我们可就去找别的大夫看了。”
“就是,病人可耽搁不起了,万一一会病情加重,再有个什么闪失,责任算谁的啊。”
那些支持潘保晋的人,看潘保晋迟迟做不出决定,就都有些哑声,心道潘教授不会真的不敢现场试药吧,难道潘教授也治不了这个病吗?
曾毅就可以确定,这些人就是来闹事的。其实一到现场,他就想过去把这个病人接下来,自己接下来,肯定是要强于潘保晋接下来,不管这些人是不是闹事,事情都会有个转圜的余地。
可惜王彪也看到曾毅了,他当时挥着手,呵斥那几位大汉抬着病人“赶紧走”,虽然话是对那些人讲的,可眼睛却是盯着曾毅,分明是在警告曾毅别插手。
曾毅也就没有过去,心想潘教授在中医界名气这么大,说不定能把这个病治好了呢,何需自己做这个烂好人。但在潘保晋讲出“更年期病”这个结论时,曾毅就知道坏事了,这可是大夫在无法确诊的情况,才会作出的最保守诊断。
“张总。”
曾毅低声叫了一声,然后拿出记事本,在上面快速写了两个字,撕下来交给张总,“到楼下去通知黄老一声,把这张纸条也交给黄老。”
“好。”张总留下保安维持秩序,自己就匆匆奔楼下去了,一进电梯,他打开曾毅的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两个字:悬饮。
悬饮?
张总一头雾水,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听说过啊,难不成是什么暗号吗?他也顾不上细想,匆匆下二楼去了,黄灿今天在二楼接诊。
现场这边的大汉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有人暴喝一声,道:“还等个屁啊,光看他这怂样,就知道治不好,我看还是赶紧送医院吧,到时候全身CT一做,什么病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就是,我说你们这些人也不要在这等了,这潘教授说不定就是个神棍呢。就那么摸一下手腕,问几句话,还能有医院的CT机看得清楚吗?”有人开始起哄了。
“是啊,不敢开方下药,那就是看不准病,只好拿什么更年期来搪塞了。”有人笑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能当大夫了。”
“要去医院,你们就去,也没人拦着你们不让走。”
“谁说潘教授治不好,潘教授只是在斟酌药方,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药效如神。”
那大汉就冷笑一声,道:“潘教授可以慢慢斟酌,不过病人可就不能等了,潘教授最好还是快一点。”
现在就是这些人要走,曾毅也不可能让他们走了,他们这一走,那就形成了一种事实:中医不能治病,有病的时候,大家还是去大医院做检查吧。
这才是这些人的目的。
他们今天不是冲着潘保晋一个人来的,而是冲着这次的中医研讨会来的,你们前面搞得再好又如何,你们可以用很多个病例,向大众证明中医的神奇疗效,但我只需这一个病例,就能把你彻底搞臭,看以后谁还会相信再中医。
之所以选择找潘保晋,是因为潘保晋在这次坐诊的大夫里,资历最浅,也最可能出问题。
潘保晋当然也看出这些人的目的了,绝不能让这些人走在心里一咬牙,潘保晋道:“小王,记方子。”
王彪心中一凛,潘教授这是要搏一把了,他赶紧拿出记录本,准备记药方。
那边的大汉看潘保晋下了决定,道:“潘教授,开方下药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赌气儿戏,千万别逞强啊。要是一会吃了没效果,我们倒是可以再找别的大夫看,但潘教授您可丢不起这个人呐。”
潘保晋心里愤恨,这帮人是早有预谋,哪有大夫总能做到药到病除,真要是有这样的大夫,也就不会有“复诊”这一个词了。
把心一横,潘保晋就要开药方,道:“红……”
“有人今天肯定是要丢人了,但这个人,绝不会是潘教授。”电梯处此时突然传来苍老威严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看过去,只见一位面相威严的老者,背着手朝这边踱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像是酒店的经理。
潘保晋一看,眼里透出一丝惊喜,不过嘴上却道:“黄老,您看就这么一点小事,怎么还惊动你了。”
“不是有人讲了吗?人命关天。”黄灿看着那位搅事的大汉,道:“两个大夫一起会诊,相信对病人会更负责一些吧。”
大汉的脚往后缩了一些,黄灿的身上,有一股让人无法与他对视的威严,“你是什么人?”
“放肆。”张总断喝一声,“这位是黄老,是专门给中央领导看病的神医。”
在场的人顿起畏惧之心,专门给中央领导看病,那不就是太医吗?现场谁见过中央领导啊,那都是可望不可即的人,只能在新闻联播里见一见。
电视台的人一听,当即就把镜头对准黄灿,先拍领导。
潘保晋就道:“黄老,我正要开药方呢,您来了,刚好给我把把关。”
黄灿就点了点头,朝那位中年妇女走去,“是你能坐着,不能躺着?”
中年妇女眼里也有些慌张畏惧,普通人面对这么一位气度不凡的副部级高官,大多数都会紧张的,“是……是。”
黄灿就俯下身子,伸手按在对方胸肋处的一个位置,道:“疼不疼?”
中年妇女道:“不疼。”
“现在吸气。”黄灿说着,过了十秒,又道:“呼气感觉怎么样?”
中年妇女道:“稍稍有一点疼。”
黄灿又连续换了几个位置,让中年妇女不断吸气呼气,一边仔细听着对方胸腔内的动静,最后道:“张嘴。”
中年妇女张开嘴,黄灿看了一下舌苔,再凑近听了一下,发现喉咙里汩汩有声,犹如水在里面流动。
“好了。”黄灿示意对方可以合上嘴了,然后道:“你这个病,我可以治,两个小时就让你躺卧自如,你可愿意治。”
“愿意,愿意。”中年妇女忙不迭地点头,两个小时就能让自己恢复正常,谁不愿意啊。她现在都快被这个病折磨死了,再累再困,都不敢躺,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躺倒就离开人世。
黄灿站起身来,双手往身后一背,沉声道:“记一下。”
王彪赶紧拿着记事本上前几步,作出一副谦恭聆听状。
黄灿单手一抬,道:“记:证,悬饮;方,加量十枣汤先煎一副,病人热服,两个小时后再服一副。”
潘保晋一听“悬饮”两个字,就忍不住在额头上敲了一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是这个呢?
张总瞪大了两只眼睛,他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简直是惊得要死,曾毅刚才交给黄老的纸条上面,可不就写得是这两个字吗?可刚才曾毅明明就跟自己站在一起,根本都没靠近病人,只凭远远一看,就知道病人得了什么病,这眼睛岂不成透视机了。
这个悬饮,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张总不明白。
悬饮,就是“胸水”。
潘保晋此时摇头顿足,这病人可不就是有胸水吗?坐起来的时候,胸水下坠,整个人和常人无异;可一躺下,胸水倒流,堵住了气管,当然就要气绝欲死了。
第二六一章鞋底灰
黄老讲完方证,对电视台的人道:“两个小时后病人要是还无法躺卧自如,刚才的画面,你们就不用做任何修剪,直接播出。”
电视台的人只是笑着,没敢应声。黄灿是给中央领导治病的,他们哪敢得罪,一会要是治好了,绝对是要大加宣传,多给特写的;要是没治好,就只当是没看到。
“保晋,你继续接诊吧。不要被某些聒噪的人,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黄老冷冷扫了那几位大汉一眼,背起手,朝电梯踱了过去。
潘保晋在后面跟上几步,道:“黄老,辛苦您了。”潘保晋有些感激,按照黄老诊病的习惯,必然要给病人解释清楚这个病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有如此症状,让病人做到心中有数,可他今天只提悬饮两字,却没有做任何解释,这就是给自己保存了颜面啊。现场也没人知道悬饮是个什么病,自然就不知道两人得出的是不同结论。
黄老一摆手,进了电梯,“时间不早了,抓紧吧。”
潘保晋回过身,现场等候的病人就道:“潘教授,您不要理会这些捣乱的人,我们一直都相信您的。”
那几位大汉就瞪起眼,道:“谁来捣乱了?他开药慢,还不兴我们说几句吗?”说着,这些人却要离开现场。
大家就明白了,这些人是故意来捣乱的,道:“怎么不留下来看看,说不定吃了这药,两个小时后还好不了呢。”
“好不好的,关我们屁事。”大汉们面相凶恶,“老子们是见义勇为,看见她倒在路边没人管,就帮着抬过来的。”
这些人骂骂咧咧要走,推开众人,却看到曾毅站在过道中间,没有丝毫让道的意思,就喝道:“闪开,好狗不挡道。”
“嘴巴放干净点。”张总就喝到,“知道在跟谁讲话吗?再敢放肆,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帮人盯着曾毅看了半天,却被曾毅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睛盯得很不自在,就道:“我们走。”说着,也不要曾毅让道了,就要从曾毅的身旁溜走。
“站住。”曾毅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现场的保安一听,立刻上前,把这些大汉挡在了过道上。
大汉们一看这阵势,脸色就变了,道:“你……你们想干什么啊。”
“这么慌张干什么,是不是做贼心虚啊?”曾毅冷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几个大汉。
“我们有什么心虚的。”大汉们嘴上强硬着,彼此打气。
“没有就最好。”曾毅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对王彪道:“王班长,潘教授平时的诊费是什么样的标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个人好像没有挂号吧。”
王彪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潘教授平时的诊费两千块一位。”王彪这时候脑子不糊涂了,潘保晋平时接诊费用是两百块一位,他一开口就在后面加了个零,非得好好出出这口恶气不可。
张总一皱眉,心道王彪这人怎么回事,也太保守了嘛,他道:“这几个人好像是急诊吧?”
王彪一听,就改口道:“急诊的话,那就要八千块一位了。”
现场那几个大汉齐齐脸色煞白,潘保晋不过是抬脚走了两步路,就敢收八千块,妈的,这比医院还黑啊。不过他们也不敢还口,人家这是把自己故意闹事的伎俩给看穿了,摆明了要反宰一刀,今天不把钱留下,怕是走不成了。
“张总,让他们把诊费交齐了再走。别忘了,还有黄老的会诊费。”曾毅一甩袖子,转身进了电梯。
张总把肚子挺了挺,对保安道:“听到没?就按曾主任说的办,没有个规矩,那还不乱了套。”
保安们就从屁股后面甩出棍子,握在手里晃了两晃,道:“怎么着,哥几个是在这里交呢,还是要到后面的保安室去交?”
大汉们傻眼了,心中暗道晦气,自己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谁成想还要倒贴自己的钱,这不是倒了血霉嘛。怎么这“见义勇为做好事”,也要付出代价啊,可看这保安的架势,并不像是开玩笑的。
领头的人一想,道:“我要打个电话。”
“打吧,随便打。”保安一抬手,嘿嘿笑道:“保安室有电话,你想打几个都行。”
看着保安们把那几个人领走,张总冷哼一声,道:“敢在这里闹事,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说完,也背着手进了电梯。
过了有十分钟,领头的大汉从清江大饭店走了出来,跑向马路对面。
马路对面此时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等大汉走近了,驾驶位的窗户摇下一条缝,有人从里面递出两沓钱。等大汉接过来,那车子就摇上窗子,迅速离开了现场。
曾毅在楼上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可惜有点远,看不清楚,而且对方扔下钱,眨眼就消失了。
这种事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