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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后果。再说了,曾毅也并没有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仇。
“你卫国大哥已经去处理了,很快会有结果的。”韦向南道。
正说呢,病房的门又开了,陈龙陪着崔恩熙一起走了进来,崔恩熙是去洗脸了,刚把脸上的血渍清理干净。
韦向南这才想起曾毅晚上是去给崔恩熙送行的,再看崔恩熙眼睛红肿,衣服上全是污渍灰尘,就站起来问道:“恩熙小姐,你这是……”
崔恩熙很抱歉地一鞠躬,道:“南姐,非常对不住,是我连累曾毅了。”
韦向南看崔恩熙的状态明显很不好,就道:“先坐下,坐下说。”完了,她问陈龙,“陈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龙就道:“根据崔小姐的说法,当时曾毅正蹲在路边系鞋带,此时有人走到曾毅背后,猛然抽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钢棍。曾毅反应快,第一下给躲开了,对方上前追棍的时候,曾毅为了保护崔小姐,这才被对方击中背部受伤。”
崔恩熙的眼泪又下来了,连声道:“是我拖累曾毅了……”
曾毅皱眉道:“都说了跟你没关系,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今天还好你没受伤,不然愧疚的就是我了。”
韦向南也是轻声劝慰道:“好了,别哭了,曾毅他是一个大男人,保护好你是应该的。”
陈龙看这里没什么事了,就道:“韦总,崔小姐我就交给你了,我要赶回去处理这件事。”
陈龙心中知道这件事绝不简单,这不是曾毅受没受伤的问题,而是对方根本就是有预谋地要置曾毅于死地。那一棍也就是曾毅能抗住,换了是普通人,一棍下去皮开肉绽,铁定失去抵抗力,只能任人宰割了。
两人劝了好半天,崔恩熙才止住哭泣,曾毅看她哭得有些疲惫,就让韦向南先送对方回去。
等送完崔恩熙返回医院,曾毅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韦向南就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下,等着汤卫国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很多人到医院来探望曾毅,体制内的小道消息传得最快,曾毅昨晚才挨的棍,今天已经是人人皆知了,不少人来之前,甚至连曾毅的病房号码都打听清楚了。
顾宪坤来得最早,他一早给崔恩熙打电话道别,才知道曾毅住院了,就急急赶到医院。看到曾毅那五花大绑的包扎,顾宪坤也是后悔不已,直道昨天就应该跟着曾毅一起去给崔恩熙送别。
坐了半个小时,顾宪坤告辞走了,他前脚刚走,后脚病房的门又被人推开。
“曾主任。”常俊龙提着一个大果篮,来到曾毅病床边,道:“早上我要去白阳,才听说曾主任受伤住院了,就赶紧过来看望。”
曾毅没想到常俊龙会跑过来看自己,道:“常总请坐,我身上有伤,就不起来了失礼的地方,请勿怪。”
“躺着,躺着。”常俊龙做了个要按住曾毅的动作,然后把果篮放在一旁,叹道:“太让我吃惊了,荣城的治安一向都是不错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讲的?要不要紧?”
“皮外伤,不碍事。”
曾毅笑了一声,然后观察着常俊龙的表情,他昨晚一直都在思考会是谁向自己下手,也想到过常俊龙,但给否决了,因为眼下常俊龙是最没有理由这样做的人,他的星星湖项目,还离不开高新园区的支持。
不过,就在刚才常俊龙走进来的一刹,曾毅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前几天中医研讨会有人捣乱的事,当时曾毅认为那是某些心术不正的西医搞出来的幺蛾子,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也最为符合事物的逻辑。
但就在刚才,曾毅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那些来捣乱的人,很可能不是冲着中医来的,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搞中医研讨会是自己的主意,专家是自己请的,会务也是自己在筹备的,如果中医研讨会搞砸了,那么最丢脸的一个,就是自己了,甚至还很有可能一下把中医界的人全都得罪光。
这个暗中捣鬼的人,会不会是常俊龙呢?曾毅想着。
“看起来很严重啊。”常俊龙打量着曾毅背上的包扎,担忧道:“有没有伤到筋骨,拍过片子了吗?”
曾毅笑道:“常总可能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哦……”常俊龙一幅恍然状,道:“我这一担心,倒把这事给忘了,曾主任医术不凡,你说无碍,那肯定就是无碍了。不过我看也不能大意,最好还是在医院多观察几天,虽然我个人心里是巴不得曾主任现在就能痊愈。我那个星星湖的项目,可还少不了曾主任的鼎力支持。”
“常总客气了,星星湖的项目,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曾毅笑着。
正说着呢,韦向南提着早饭走了进来,常俊龙也就不再多说,嘱咐曾毅多休息,然后告辞离开了。
“那是谁?”韦向南问到,她没见过常俊龙。
“均胜公司的常俊龙。”曾毅说到,“和蔡成礼要在白阳做个大项目。”
韦向南“唔”了一声,也没多想,打开饭盒,把准备好的早餐拿出来。
常俊龙出了医院的门诊大楼,钻进楼前停着的一辆兰博基尼。
车里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位脸色白净的年轻人,此时正在对着后视镜,整理自己的飘逸长发,道:“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看起来是挺严重的人,包得跟粽子似的,趴在床上起不来。”常俊龙叹了口气,伸手拿出一根雪茄点着,往椅背里一躺,道:“这荣城未免也太危险了吧。别人都说这曾毅是南江一少,如此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会在公园里被人给打成那样。孙少,我看你以后出门也要多加防范啊。”
长发白净的年轻人冷哼了一声,道:“常俊龙,你少在那里煽风点火,我不吃你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跟你合作,只为求财,但你跟曾毅的那些恩怨,我没兴趣,你也休想利用我。”
常俊龙不以为意,吐了个烟圈,鼻孔里嗤了一声,笑道:“千里迢迢地从京城到了南江,结果别人是一,自己是二。”
“常俊龙,你有完没完。”长发的年轻人拍了一声喇叭,冷笑道:“有能耐,你现在就自己上楼跟人家单挑,也让我高看你一眼。”
常俊龙一摊手,“好好好,就当我放屁,开车吧。”
长发的年轻人发动车子,正要启动,前面一辆黑色奥迪车突然疾驰而过,急速上了门诊大楼前的亭廊,要不是反应快,两车就要擦上了。
“马匹的。”
长发年轻人骂了一声,就要推门而下,去找那辆奥迪车理论。
“孙少。”常俊龙一把按住长发年轻人,道:“你先看清楚那是谁的车再动啊。”
“废什么话,他就是荣城的市长,又能怎……”长发年轻人还没把狠话说完呢,就脸色一怔,随后“嘭”一声,赶紧又把车门关紧,闷闷坐回驾驶位。
他已经看到车里下来的是谁了,正是南江省的第一夫人冯玉琴,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下车去找冯玉琴的司机理论。今天幸亏是没擦上,不然麻烦的一定是他自己。
“孙少,冲动是魔鬼啊,这里可不是京城,而是南江。”常俊龙的脸色就很好看了,隔着车窗看着那边的冯玉琴,啧啧道:“你说,冯厅长这会不会是来探望曾大少的?”
长发青年抓着方向盘,一语不发,等冯玉琴进了门诊大楼,就发动车子快速离开。
第二六六章请辞
冯玉琴刚到曾毅的病房,杜若和汤卫国也到了。
两人进来时看到冯玉琴坐在曾毅的病床边,都是吃惊不已,虽然大家都知道曾毅在方南国心里很有分量,但亲眼看到冯玉琴一大早来看望曾毅,则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了,这何止是很有分量,冯玉琴分明就没有把曾毅当做外人。
“冯厅长。”杜若急忙上前,抬手敬礼。
冯玉琴并没有什么好脸色,道:“杜局长,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伤者的?”
杜若尴尬地把手放下,对病床上的曾毅关切问道:“曾毅,你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曾毅背着冯玉琴,朝杜若打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已经躺在床上下不来地,算不算严重?你还想有多严重。”冯玉琴此时沉声问道。
杜若的后背就有点冒汗,道:“这都是我的失职,是我这个公安局长没有把工作做好,才导致曾毅被歹徒袭击受伤,我很惭愧。”看冯玉琴没什么表情,杜若又道:“经过我们警方的连夜审讯侦破,这起案件已经基本调查清楚,现在我就把详细的情况,向冯厅长您汇报一下。”
冯玉琴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你爱汇报不汇报。
杜若就道:“昨夜袭击曾毅的歹徒,共一十四名,目前已经被我们警方全部控制,领头的人叫做王达勇。经过审讯调查,王达勇承认袭击曾毅是受人指使,指使王达勇、并向王达勇提供曾毅行踪线索的人,叫做胡三家。”
曾毅有点意外,胡三家上次因为警民对峙的事被抓了起来,现在不是应该待在看守所吗?
“胡三家,男,二十七岁,白阳市高新园区东胡村人,跟王达勇认识多年。”杜若接着汇报,道:“根据王达勇的交代,就在前不久,胡三家用自己的养猪场去敲诈勒索当地企业、搞警民对峙,被白阳警方拘留调查,他的养猪场也被高新园区管委会下令强拆,胡三家因此对曾毅怀恨在心。昨天胡三家被释放回家,跟王达勇喝过酒,酒桌上还扬言要报复曾毅。昨晚八时许,王达勇接到胡三家的电话,说是曾毅在江滨公园,要王达勇帮忙教训,随即王达勇带人持械前往江滨公园,伺机袭击曾毅。”
冯玉琴听完之后,恼怒至极,道:“先搞警民对峙,再向国家公职人员寻仇,好啊,这是多大的胆子啊。”是谁给胡三家撑的腰,冯玉琴的潜台词呼之欲出。
杜若又道:“在警备区汤处长的配合下,我们连夜进入东胡村抓人,不过并没有找到胡三家。目前我们已经下发了通缉令,相信胡三家很快就会落网。”
冯玉琴更为生气,说了这么多,最后却没有抓到人,那你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她一拍床边的扶手,道:“这种穷凶极恶的人,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就把他重新放入社会。我倒要去问一问白阳市的那些领导,看他们如何解释。”
杜若没有回答,这是白阳警方的事,自己不方便说什么曾毅受伤的事,方南国肯定是要过问的,杜若现在向冯玉琴这么汇报,就是要把责任分清楚,事情虽然发生在荣城,但根子却在白阳,他可不想平白无故挨了方老板的板子。
冯玉琴听了杜若的汇报,一刻都坐不住了,一个地痞无赖,就敢随意对国家公职人员进行打击报复、恶意寻仇,这白阳市的领导,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这还是不是党领导下的太平盛世了。
“曾毅,你就在这里躺着,给我好好地休息。”冯玉琴沉着脸,“省里派你到白阳市,是去参加工作的,而不是去送命的。”说完,冯玉琴领着秘书,气势汹汹地出了病房,不让任何人相送。
杜若松了口气,冯玉琴的怒火终于从自己头上,转到白阳市去了。
“杜局,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我看白阳市的领导,这次要恨死你了。”汤卫国笑着。
杜若不接这一茬,心道换了是你,肯定也会这么做的,这次受伤的要是别人,我还能替白阳市遮掩一二,可曾毅受伤,那就是通天的事,岂是我想遮掩就能遮掩过去的。
曾毅此时问道:“杜局,昨天的事,真是胡三家指使的?”
杜若点点头,道:“王达勇是这么交代的。不过,现在胡三家还没有落网,这事就不能着急下结论。”
汤卫国也道:“胡三家是知道曾毅身份的,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我们第一时间就控制了东胡村,可胡三家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杜若神色凝重,对曾毅道:“在没有抓住胡三家之前,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小心个蛋。”汤卫国一听就不爽,道:“难道还要我们自己缩着脑袋做乌龟?”
杜若直摇头,跟汤卫国这种粗人真是没办法好好讲话,我只是小心提醒曾毅,也没说不尽心尽力去抓胡三家嘛,他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打个电话。”
汤卫国就在屋里找地方坐下,向曾毅讲着昨晚的事情。
白阳市市委书记廖天华,此时正在向秘书长李建新交代着一些工作上的安排,然后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抬眼一看,廖天华就对李建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迅速拿起桌上的一部红色电话,伴随着提起电话的动作,廖天华也站了起来,换上一副热情饱满的语气,道:“方书记您好,我是廖天华。”
对面的李建新也慌忙站了起来,南江省能有几个方书记啊,除了一号大老板方南国,谁能让廖书记如此这般表现。
以李建新多年的经验,一般上级领导主动打来电话,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李建新就想走,免得一会尴尬,可廖天华注意力此时全在听电话上,根本看不到他的眼色,他只好站着不动。
果然,电话里传来方南国威严的声音:“廖天华,你这个市委书记,究竟还能不能干好?你要是干不好,就自己向省委请辞,我让能干好的人去干。”
一句话,就把满面笑容的廖天华,顿时惊得浑身直冒冷汗、口干舌燥、大脑都有些短路。我的天,下面这些不长眼的王八蛋,到底又给老子惹出了什么乱子,竟然能让方老板如此大动肝火,严重到都要让自己主动请辞了。
廖天华瞥了一眼李建新,发现李建新正站在那里,装作是没有听到电话内容,他就知道也指望不上李建新了,立刻道歉道:“方书记,您消消气,我的工作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您尽管批评,我一定立刻改正……”
廖天华有些慌了神,方南国都用上了如此严厉的措辞,可自己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让大老板如此雷霆震怒,在这一瞬间,他就把市里最近的情况全都想了一遍,可似乎都没有严重到如此地步吧。
“改正。”方南国喝问,“我们党员干部的性命丢掉了,也是你廖天华一句改正就能挽回的吗?”
廖天华直感觉喉咙眼一阵阵发紧,一个字都无法讲出来,他满脑子就一个问题:谁的性命丢掉了?
“廖天华,你的工作都是怎么做的,这个白阳市,究竟是我们在党领导下的人民专政政府,还是党员干部的送命之所啊。”
廖天华浑身一颤,他这位市委书记,就是代表党来领导白阳市的,现在方南国如此质问,就是对他工作能力的极大怀疑,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失去省委的信任,要靠边站了。廖天华急忙道:“方书记,我……”
“这件事,你必须要向省委做出一个合理解释。”方南国不容廖天华再说,就“嘭”一声挂了电话。
廖天华直愣愣在原地站了半晌,喉结很困难地耸动一下,才回过神来,不行,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用实际行动,来挽回省委领导的信任。
放下电话,廖天华就神色严峻对李建新道:“秘书长同志,你马上通知赵市长、还有公安局的陈志军,让他们立刻过来一趟,省委方书记有重要的指示。”
李建新丝毫不敢怠慢,就要出去安排这件事,这哪是有什么重要指示,分明就是白阳市捅出大篓子了。
他还没走出去,廖天华的秘书敲门进来了,请示道:“廖书记,公安局陈局长来了,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一定要向您亲自汇报。”
“让他进来。”廖天华往办公椅上一桌,陈志军这么慌张找来,看来是真出大事了。
秘书眼里就有一丝奇怪,心道廖书记这是怎么了,平时只要有同志过来汇报工作,廖书记必定会客客气气讲一句:“请某某同志进来说话”,今天很反常啊。
陈志军快步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路上走得急,还是心里焦急,进来时一脑门的汗珠子,向廖天华抬手打了个敬礼,道:“廖书记。”
廖天华哪还有工夫务虚,直接开门见山,道:“志军同志,别的话就不用讲了,挑重点说吧。”
陈志军一听,就知道廖天华可能是收到一些消息了,就立刻汇报道:“昨晚十时许,高新园区的曾毅同志在荣城江滨公园,被一伙歹徒持械袭击,身受重伤。根据荣城警方的调查,袭击者是受高新园区东胡村村民胡三家指使,在上个月,胡三家因为拒不拆迁,敲诈勒索昭阳集团,被高新园区管委会下令强拆……”
廖天华还能保持镇定,旁边的李建新却是差点脚一软,我的妈呀,难怪方老板会用那么严重的措辞,说白阳市是党员干部的送命之所。
“啪。”廖天华一掌拍在桌上,放在桌上的签字笔都飞了出去,当时气得脸都黑了,“狂妄嚣张,无法无天。”
昨天进入东胡村行动的,是汤卫国手底下的光头兵,根本无需向当地政府打招呼,所以陈志军也是在接到杜若的电话后,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公然打击报复国家公职人员,这种事就是放在整个南江省,乃至全国,都不多见,却发生在了自己管辖的白阳市,陈志军怎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