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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步在下地的瞬间停滞了一下。
转瞬就加快了起来。
榆子庭看着她挺直了背，朝榆桑宁那边走去。
那一刻他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榆桑宁已经从咖啡铺端了两杯咖啡。
是两杯……
也就是说他车上还有其他人。
然而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正在朝自己走来的女孩。
那一瞬间，他的手指险些捏爆了咖啡杯。
然而他只是略微停了一瞬间，就把眼底的惊愕收了去，然后换上了淡漠冰冷了神色，朝车上坐了去。
车上的女人接过了他手里的咖啡。
“走吧。”她的声音比榆桑宁的表情还要冷几个度。
榆桑宁坐在方向盘前面，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见榆桑宁坐进了车里，雪楠显然加快了脚步。
“你忘记了答应我的话了吗？”女人冷冷地说道，她突然指了指旁边的大楼，“看那里。”
榆桑宁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她真的走到你的面前，”女人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感情，“我保证她会被一枪爆头。”
榆桑宁闭了一下眼。
他发动了车。
女人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开吧，直接进地下车库。”
听到车轰鸣的声音。
雪楠朝着他跑了过来。
“榆桑宁！”她大喊着，“是我！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她直接就是质问的语气。
但其中那种辛酸的感觉像水一样渗透到了他的心里。
榆桑宁再度闭了一下眼。
睁开的时候，他的眼神和身旁的女人一样冷。
“不要管她！”女人命令道，“撞过去。”
榆桑宁有些惊愕的看了女人一眼。
车已经开起来，然而他的脚放到了刹车上。
“我让你撞过去！”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狠劲。
见车速越来越慢，她突然按住了耳朵里的耳麦：“给她点教训。”
她的话音刚落，一粒狙击子弹就打在了雪楠脚旁的地上。
弹片裂开，弹到了雪楠的小腿上。
“住手！”榆桑宁对身旁的女人吼了起来。
“你不撞过去，我就打死她。”女人的声音是悠然而冷淡的，她对那边的狙击手说道，“记住，下一枪要瞄准她的头。”
榆桑宁的脚从刹车上挪开了。
他突然一踩油门，径直朝着雪楠撞过去。
其实……他可以不用这样的。
如果、如果雪楠不是一直拦在他的车前的话。
如果不撞向她，她就会被狙击手打死，但如果说他亲自撞向她……
榆桑宁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朝自己加速的跑车，雪楠惊骇了。
她看到了驾驶位上的榆桑宁。
他也在看着她……
正文 第397章 我的世界，只有迷宫
隔着挡风玻璃，雪楠看到了坐在驾驶室的榆桑宁。
他也在看着她……不，是在看着她的方向。
但他的眼神是空透与麻木的，好像穿透了她的身体，看向了远方。
如果他是在看着她的话，那么他的眼神是冷漠的。
如果他没有看她的话，那么他就是全然无视了他的存在。
雪楠发誓，就算是在最初榆桑宁还没有对她表达过之前，他也从没用这样的眼神面对过她。
那时候他装作毫不在意，装作冷漠无情，但其实他眼底有着对她的渴望。
而不是现在这样，已经完全通透……
这发现让雪楠的步伐停了下来。
她好像是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又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这一刻，她的心里只有悲伤充溢着。
无穷无尽的悲伤，就像是海水一样把她淹没。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情绪。
就算当初被朱姝和李昌伦联合起来背叛欺骗，毁容扔下河……她也没有过着的心情。
她曾经以为，那就叫做绝望，那就叫做悲痛。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哀伤。
就在榆桑宁的车头要撞到雪楠的前一秒，榆子庭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雪楠，滚到了一旁。
跑车开了过去。
没有停留。
榆桑宁的眼角挂着后视镜，他看到榆子庭抱着雪楠滚在地上，而他们离开的轨迹上，拖着一道血痕。
“你再不专心开车的话，我们就要撞到墙上去了。”女人在一旁冷冷地提醒。
榆桑宁很快收回了眼神，他一打方向盘，跑车向地下车库开去。
手指挪过方向盘的位置上，是深深的指印。
他以极快地速度把车飙到了车位上，然后下车，关门，一气呵成。
女人慢悠悠地从车里出来。
“恨我吗？”她问。
“没有。”榆桑宁只是这样回答，却没有看她。
“那还发那么大的脾气，车门都要给你碰坏了。”和之前在地面上不一样，女人的脸上是淡淡的笑，看起来温和了几分。
车库低暗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的温柔。
“放心。”女人走到榆桑宁的身后，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既然我们已经签了协议，到时间我就会放你走。你唯一要祈祷的，只是你的女人不要移情别恋。”
榆桑宁的脚步顿了顿，他看向女人，冰冷的眼神里有几分的复杂：“她不会变心。”
“那你最好真诚的祈祷。”女人微笑起来，神情有几分惬意，前方有风，吹起她的额发，让她看起来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少女感，“祈祷她会一直等你。”
“她会等我。”榆桑宁的眼神从女人脸上挪开，然后又冷了下来。
“别说这种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了。”女人的语气听不出是在揶揄还是在安慰，“你比谁都更怀疑人性对吗？”
这一次，榆桑宁没有再回答她什么。
他们一同走进了电梯，沉默地上升。
等到电梯门打开，榆桑宁就头也不回地和女人分道扬镳，朝和她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走进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反手锁了门，然后飞一般冲到了窗边。
他贴在玻璃上，朝下方看着。
但是楼下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地上那么一抹不醒目的血迹，还在提醒他刚刚发生过的事。
榆桑宁一拳锤在玻璃幕墙上。
他闭上了眼，须臾，但缓缓睁开。
“她会等我的……”他轻声说道。
雪楠一直窝在车厢里。
榆子庭蹲在她面前，旁边摆着一个小医药箱。
他用镊子把她小腿里的弹片取了出来。
“接下来要上药了，你忍一忍。”他刚说完，就用棉签蘸着酒精，去点她的伤口。
雪楠身子颤了颤。
榆子庭立即停下了手。
“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他问。
雪楠别过头去，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似的。
榆子庭微微叹气，从刚才到现在，雪楠真是一句话也不说。
他埋头，继续给她用酒精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这才上了药，再包扎起来。
“我技术很好的。”他好像在自言自语，“因为从小受了什么皮外伤，都是我自己处理的。”
雪楠这次干脆把头埋了下去。
“好吧，”榆子庭又叹息，“我什么都不说了。不过，你有什么打算，我要告诉我。”
雪楠把脸藏起来，依然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榆子庭突然坐起来，然后去抱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你想哭就哭吧，不用怕我看到，你当我不存在好了。”
雪楠第一次没有去推开他。
就算榆子庭不在这里，她也不会把头抬起来。
只想找一个黑暗的地方，把自己深深地藏起来。
外面有什么人，在发生什么事，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榆子庭抬起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在了雪楠的后背上，感觉到她的发抖，他轻轻拍着她。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吧，要我陪着你还是一个人呆着？”
他的声音是异常温柔的。
但是雪楠都听不到，也不会给他回应。
榆子庭等待了半晌，最终也只有再度叹息一声。
“雪楠，我知道你很伤心，你这样的绝望，我也经历过。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就算再绝望，如果又有一点希望的话，我还是会重新去追逐。因为我没有选择……”
“可是你不一样的，雪楠，”他低头看着她，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是只能和固定的人在一起。你可以有很多选择，你有机会跳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榆子庭的那些话，才到达了雪楠的大脑里。
然后，她才断断续续地问：“如果……有机会……你会重新选择吗？”
榆子庭不由得迟疑了一瞬。
“如果，你不是必须和那个人在一起，你可以选择，你会选择吗？”
榆子庭不知道看了雪楠多久。
最终，他有些哀伤地说道：“是的，我会重新选择……雪楠，我对你一向是诚实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不要爱你。我希望从这种没有出口的情感里走出来。但是我的世界……只有迷宫……”
正文 第398章 你是一个有秘密的女人
雪楠终于抬起了头。
她也看着榆子庭，好像是从海水里浮了起来。
她终于从那种让人窒息的黑暗里寻找到了出口。
她的眼神，慢慢地重新凝聚起来。
“我觉得，你有一个误区。你们所有榆家的人，都有一个误区。”
榆子庭没有答话，只是很温和地看着雪楠。
但其实他心里是有惊讶的。
就在刚刚，他真的很担心雪楠会出什么问题。
她就像是要死了一样，好像榆桑宁的车就算没有撞到她，但也已经击碎了她的灵魂。
可是现在，她眼中，坚定的神色重新聚集了起来，她好像有一种……一种重生的力量。
哪怕她再被击得粉碎，她也可以坚强的拼凑起来。
“你们太看重所谓血统这样的东西。”雪楠的声音也在正常起来，“因为一些既定的事实限制了你们，所以你们就成为了基因的俘虏，无法去打破它，无法去冲破它。只能在这种禁锢中作茧自缚。”
榆子庭沉吟了片刻。
然后他说：“我也做过挣扎。”
但是没有用。
“是这样，”雪楠目光有些哀伤地看着车窗外，“如果榆桑宁真的因为被改变了基因而不再爱着我，或是对我有所改变，那么我……可以理解榆桑宁妈妈当初坚决要离开的原因。这样的男人，是不值得留恋的。”
“所以，如果他要和你分手，你也会同意的，对吗？”榆子庭问。
“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做。”雪楠看着榆子庭，“无论如何，我依然信任他。”
因为我重生最大的动力就是他啊……
冰冷的河水中，不断在脑海里重复的那张脸。
告诉她前世错过的那个人……如果有来世，她绝对不能错过。
如今，这一生还没有过完，她怎么可以这样就放弃，这样否认自己重生的意义？
“你就这么盲目？”榆子庭看雪楠的眼神里带着无奈，“你知道你这样……和你以往精明的形象完全不符吗？”
“我不想去计较形象，但是我相信他。”雪楠的眼神持续坚定，“但如果他真的变心，那么我也不会再留恋。”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对于很多事情，雪楠比很多人都看得透太多了。
她对于榆桑宁的印象，不仅仅是这一世他对她的好。
还有他一直隐忍不发的付出。
他不是那么肤浅的男人……
固然基因重要，但他也是一个执着和忠诚的男人。
一旦认定了的事，他就不会轻易改变。
雪楠现在仔细回忆之前的细节，她反而愈发相信，榆桑宁是有他的苦衷的。
她看向了自己的小腿。
“它是怎么受伤的？”她问榆子庭。
“弹片。”榆子庭皱眉。
想到当时的情形，他也有些后怕。
“是什么子弹的弹片？”雪楠有些吃惊，“有人朝我开枪吗？”
“应该是这样。”榆子庭满脸严肃，“没猜错，这是一枚狙击枪的子弹，只是打偏了而已。”
“所以，有人威胁他必须撞我，否则就要开枪打死我么？”雪楠又问榆子庭。
榆子庭惊愕了一瞬间。
这个猜想，其实他刚刚就想到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雪楠居然也会想到。
“所以，一直都是有人在拿我威胁他，所以他才能回到我身边吗？”雪楠再次问道，她的眼中慢慢被泪水浸湿。
榆子庭没有答话。
他早意识到了，他面对雪楠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变得有点“笨”。
无论本身多得心应手的事，也会变得不顺手。
“因为我被关在公寓里，所以他不得不同意对方的要求，以转院的名义过来。”雪楠自言自语地分析，“一定是这样的……对方随时都可以要我的命，所以他不得不屈服。可是，对方究竟是要他达成什么事，才会这样威胁他呢？”
榆子庭终于听不下去了。
“那你怎么解释，他主动让你到公寓里去卸载系统，才让你被关起来？”榆子庭有些激烈地反驳，“别自欺欺人他想不到这一点，我都能想到的危险，他不可能想不到。”
“那么，我就只能解释为，他是希望我被关起来，以此来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屈服，以求我不要被伤害。”雪楠说道。
榆子庭看到她那般坚定的眼神。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没想到雪楠的内心会有这么强大。
“你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他苦笑着，“那么你现在要干什么？在这里继续等他？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允许，我不会允许今天这样的危险再发生一次。”
雪楠摇头：“不，我们回去吧。我不想让他为难……等到时机到了，他会回到我身边的。”
榆子庭微微叹息：“雪楠啊……你真的比我见识过的任何女人，都要固执……”
他一时间竟然心中毫无思绪。
每次遇到她的事情，就会完全超出他的控制。
去机场的路上，雪楠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只是有些冷然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那么，我可以追求你吧。”
飞机起飞之后，榆子庭突然坐到了雪楠的面前，问道。
雪楠似乎惊愕了一瞬，随即便淡然道：“我还以为你都放弃了呢。”
榆子庭摆弄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你都没有放弃，我凭什么要放弃呢。”
“其实，我不排斥和你成为朋友。”雪楠看着榆子庭，“你明白我是不会爱上你的。”
“为什么？”榆子庭很忧伤地皱着眉，“这件事我一直想要问清楚，为什么，你每次对于这个问题，总是那么肯定。你为什么肯定一定不会爱上我？”
“因为……”雪楠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榆子庭。
“抱歉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你。”
榆子庭笑了笑，仿佛真的很伤心：“你是一个有秘密的女人。雪楠，你的秘密，就算是榆桑宁也不知道对吧？”
雪楠心中暗暗吃惊，但面上依然淡然，并没有回答榆子庭。
“好吧，”榆子庭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先做朋友吧。你会发现，我虽然很渣，但我对你是……绝对的。”
正文 第399章 我是不会签字的
“绝对的渣？”雪楠反问。
榆子庭笑了起来：“你还会开玩笑，看样子你没事。”
是么？
没事么？
雪楠看向了外面的蓝天白云。
昼夜交替，机舱里冷清得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
看着同样的夜空，雪楠总会想起曾经去夏威夷的那个假期。
他们坐在飞机上，她看他和杨叔下国际象棋，他把餐点给她端道床上来。
她知道他会对她求婚，所以心里很忐忑又期待。
然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而已。
雪楠裹紧了被子。
我会等你的，榆桑宁。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最后让我看到的真相，并不是令我彻底离开你，而是让我觉得，我的等待是有价值的……
……
雪楠刚一下飞机，就接到了梁舒莓的电话。
“雪楠，你现在在哪儿呢？”她问。
雪楠一怔，“在、在机场……”
这样说没什么问题吧。
“哪里的机场？”梁舒莓又追问道。
“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