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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熠阳想了想，还是躺到床上——明天许荣荣醒过来的时候应该不会吓到她。
躺下后，战熠阳挪了挪位置，伸手把许荣荣揽入了怀里。
只有他自己知道，许荣荣离开的这将近一年的日子里，他睡得都不是很好。
这一年以来，每天到了入睡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怀抱，他无法不想起许荣荣。醒来后，鼻端没有她熟悉的气息，那种心脏被揪住了一样的空荡荡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这个世界上，只有许荣荣能把他的心填满。
这一夜，两个人都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的阳光，悄然洒向大地。
因为要帮食堂准备早餐的缘故，所以许荣荣已经习惯了早起。
然而今天，她睁开眼睛却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的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眉目英俊深邃，轮廓是她熟悉的模样，看着他，一种浓浓的熟悉感就袭上了她的心头——她总感觉，这个男人此刻的模样，她曾见过无数次。
许荣荣动了动，这才惊觉自己被战熠阳困在怀里，双颊倏地烧红。
可是，她好像不讨厌被他抱着的感觉，因为他的怀抱，真的让她有幸福和安全的感觉。
就在许荣荣想伸手摸一摸战熠阳的脸时，战熠阳睁开了眼睛，她的手硬生生地僵在半空中，愣愣地看着战熠阳。
战熠阳自然知道许荣荣想做什么，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什么时候醒的？”
许荣荣明显不太能习惯这样的亲呢，垂下眉睫，神色有些窘迫：“刚才。”
战熠阳看着她不太自然的样子，叫了她一声：“荣荣。”
“嗯？”许荣荣掀起眼帘，不解地看着战熠阳。
战熠阳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许荣荣茫然看着战熠阳，明显不知道。
“我们，是夫妻。”战熠阳强调，“夫妻，你能明白吗？”
许荣荣不太懂的样子，犹豫了半天才问，“你说的，是……老公和老婆的意思？”
战熠阳顿了顿，唇角忽然扬起：“对，就是这个意思。”
“……”许荣荣没有马上接话，陷入了沉思——夫妻，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很亲密的。她和他……
原来，这就是亲密的感觉？
想着，许荣荣又抬起头，看着战熠阳，这一次，她好看的双眸好像又明亮了一些。
战熠阳被她这样看着，心念一动：“所以，我们可以这样的。”说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唇已经压在许荣荣的双唇上。
许荣荣明显被吓到了，浑身一僵，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了。
“别怕。”战熠阳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音似乎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不会伤害你。”
许荣荣就这样慢慢放松了下去，抓着床单的双手也慢慢松开了，承受着战熠阳轻轻柔柔的吻，半晌后她突然觉得——感觉不错。至少，她能接受战熠阳这样的碰触。
战熠阳压着许荣荣深深地吻了一会儿，在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松开她，眉眼含笑的看着她：“起来。”
许荣荣习惯性地听战熠阳的话，爬起来，又听战熠阳的话去洗漱。
也是这个时候，门口那边传来了敲门声。
战熠阳去开了门，站在外面的人是军士长。
“战少将。”军士长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战熠阳，“这是帮嫂子准备的衣服。还有，回A市的车已经准备好了。”
战熠阳把东西接过来，转过身的时候，许荣荣正好从浴室出来。
他把衣服递给许荣荣：“去换上这套衣服，我们要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诱惑了许荣荣，她点点头，迅速去把衣服换了出来。
这时，房间里已经多了两份早餐——肠粉、包子、豆浆。
“过来坐下。”战熠阳把一次性筷子掰开，和塑料调羹一起递给许荣荣。
许荣荣沉默地接过去，吃起了早餐。
战熠阳也边吃边看着她——其实，许荣荣只是记不起某些事情了而已，她没有变，连吃东西的时候都还是一样，一样让人那么舒服。
本来，战熠阳以为许荣荣不会开口说话了，可是中途的时候她忽然抬起头来，问：“我们家……在哪里？”她记得何大叔说过，她的家，应该在一个大城市。可是关于大城市，她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在A市。”战熠阳拿了张纸巾，拭去许荣荣唇角的肠粉酱汁。
许荣荣也不抗拒战熠阳这样的亲呢，努力在脑海里搜索有关于A市的一切，可是……她真的什么都无法记起来，只能茫茫然看着战熠阳。
战熠阳一眼看穿许荣荣在努力什么，笑了笑：“别想了，回去之后，你就知道A市是什么样的了。”
许荣荣想想也有道理，点点头，继续吃东西了。
吃完，战熠阳给许荣荣擦了擦嘴角，带着她离开了招待所。
从潞水镇回到A市，必须要花费两个小时的时间，从镇上乘车到一个地级市，再从市里回A市。
火车和飞机两种交通工具中，战熠阳选择了后者。
而此刻，一辆车已经在招待所的门口等着，战熠阳和许荣荣下来，他们就会把他送到市里去。
司机是一名士兵，他等了一会儿，战熠阳和许荣荣终于下楼。
战熠阳生怕许荣荣走丢了一样，紧紧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到了车门边的时候，许荣荣忽然抬起头看了他一样。
“怎么了？”战熠阳实在看不懂许荣荣这个眼神，只能问她。
许荣荣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间挣开了战熠阳的手，朝前走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一头雾水——难道许荣荣还不愿意跟着战熠阳回A市？
不过，高中的校长很快就明白过来：“她应该是要去找人。”
“找谁？”有人问。
许荣荣去找谁，战熠阳已经没心思听了，叫了许荣荣一声，她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了。
战熠阳没办法，只能迈步追上去了。
其他人只是觉得神奇——他们还以为，战熠阳会黑着脸怒喝，和许荣荣吼回来的。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要去“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归途
其实，战熠阳已经差不多能猜到许荣荣要去找谁了，但是亲眼看见她站在何大叔的中医馆门前，仍然觉得震惊……她虽然无法记起以前的事情，反应迟钝。但是，她仍然懂得感恩，依然记得那些对她好的人。
许荣荣，其实还是七年前那个单纯善良的许荣荣，她还是那只柔软的白兔子。
本质上，她没有变。
跟战熠阳一样感到意外的，还有何大叔。
许荣荣是一军少将战熠阳失踪的妻子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小镇，何大叔自然也已经有所耳闻。
乍一听到，何大叔只是觉得很高兴，因为他知道，战熠阳肯定会带着许荣荣回去，这样就算他哪天长眠不醒了，李大全也不能为难许荣荣了。
不过他没想到，许荣荣会在走前来找他。
许荣荣也没想到，她要这么快就离开潞水镇，离开这年老善良的大叔。
“何大叔。”许荣荣走进中医馆，站到何大叔面前，“我……我要走了，回A市。我家……就在A市。”她看着何大叔的目光，有浓浓的不舍。
何大叔被时光浑浊的双眸泛出泪光，他点点头：“走吧，你应该回家。”
“……”许荣荣的眼眶倏地泛红。
内心的很多情感过于复杂，她分辨不清楚，也无法准确地表达出来。但是她知道，她舍不得眼前这个老人。毕竟，在这个落后的小镇上，在她被李大全欺侮的时候，是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站出来救了她。
战熠阳进医馆的时候，就看见许荣荣和何大叔在相对流泪。
他走过去，牵住了许荣荣的手，继而看向何大叔，目光中并没有往日的冷厉和严肃。
何大叔同样也在看着战熠阳，须臾后赞赏地点头：“你就是小宁的先生吧。”他虽然没出过潞水镇，但是见识过的人也不少，只一眼，就能看出战熠阳不是个一般人。
“是。”战熠阳的口吻中有对一个老者的尊敬，“何大叔，这一年的时间以来，谢谢你对荣荣的照顾。我带荣荣回A市安顿好之后……”
何大叔抬手示意战熠阳不用再说下去，他知道战熠阳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会替他做一些事情，用实际行动来感谢他之类的。
“你带小宁回去，照顾好她，让她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就好。”何大叔慈祥地微笑着，“以前，她一定是个漂亮又善良的女孩。至于我，什么都不缺，而帮小宁是我自愿的。所以，你不用那么客气。”
战熠阳自有打算，点点头，看向身旁眼眶发红的荣荣：“我们回去了。”
许荣荣落了几滴眼泪，但看了看战熠阳之后，还是和何大叔道了别：“何大叔，再见。”
何大叔笑着点点头，目送着战熠阳和许荣荣离开。
许荣荣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的，如果不是战熠阳把她的手握得那么紧，她都怀疑自己会折返回去。
司机刚才就把车子开来了中医馆门口，也因此很快的，战熠阳和许荣荣就上了车。
司机把车子开上国道，朝着Z市开去。
许荣荣在车子拐弯的时候往后看去，深深的目光中多少有眷恋，像是要把这座小镇镌刻到脑海里去一样。
战熠阳伸出手，横过许荣荣的肩胛把她搂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似乎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许荣荣：他还在她身边。
许荣荣也不知道是不是懂得了战熠阳的意思，靠到她肩上就闭上了眼睛，眼泪也没有再流。
战熠阳知道许荣荣舍不得，但是他也无能为力。
人的一生不长不短，却要面临很多次的分离，有的分离，甚至让人猝不及防，除了有缘相聚的时候好好珍惜，让自己到了缘尽离散的时候无悔，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他唯一能做的，是不让许荣荣尝试到要离开他的滋味……对许荣荣而言，这才是致命的，对他也是。
黑色的车子在国道上疾驰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停在了Z市机场的门前。
Z市机场是这片地方唯一的民用机场，建于被殖民主义者租借Z市的时期，后来经过修复后通航，虽然不大，甚至显得有些破旧，但好在十分干净。
战熠阳拿了他和许荣荣的机票，带着许荣荣过了安检之后，去候机。
距离登机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战熠阳想让许荣荣坐下，却发现她一直低着头、有些紧张地抓着她的手，不由得问：“怎么了？”
许荣荣只是摇摇头，也不出声。
战熠阳看了看四周，明白过来……四周有很多候机的人，许荣荣应该是害怕那些陌生人。
他的心底莫名一痛……以前，许荣荣虽然容易脸红害羞，但是不会这样。
战熠阳尽量不让许荣荣从自己的语气里听出什么异常来，音色甚至可以说是柔和：“荣荣，你听我说：我在这儿，不会有事，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
许荣荣抬起头，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战熠阳的双眸……其实她知道的，她知道战熠阳会保护她，她只是……不太喜欢看见陌生人。
沉吟了片刻后，许荣荣对着战熠阳点点头，目光中不乏对战熠阳的信任。
战熠阳扬了扬唇角，和许荣荣坐了一会儿，登机时间就到了。
Z市直飞A市的航班，航程将近三个小时，战熠阳和许荣荣坐下后，他就先侧身过去给许荣荣系安全带了。
许荣荣始料未及，有些愣怔地看着战熠阳近在眉睫的侧脸……俊美得几乎可以让人窒息，更要命的是，他的眼角眉梢满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的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许荣荣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了频率，连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而眼前的战熠阳变得……
格外熟悉。
“熠阳。”她忽然叫出战熠阳的名字。
战熠阳刚好把许荣荣的安全带系好，闻言一愣，旋即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荣荣看。
他的眼神格外复杂，有激动，也有不可置信，许荣荣看不懂，清澈明亮的目光里慢慢就充斥了好奇，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明媚单纯。
此刻许荣荣的眼神，是战熠阳最熟悉不过的，一如七年前他们初初认识的时候，她是一只柔软又美味的小白兔，会用干净好听的声音，轻轻地叫他的名字。
他一直很喜欢听许荣荣叫他的名字，感觉如同一根羽毛轻轻从心头上划过去，痒痒的，很舒服。今天却是第一次知道，她叫他名字的时候，他也可以很激动……因为怀念她的声音。
看着战熠阳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复杂，许荣荣歪歪头，问他：“你没事吧？”
战熠阳回过神来，忽然笑了笑：“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许荣荣被他认真的神情和语气吓到了，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先生。”空姐悦耳动听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请您系好安全带，我们的飞机要起飞了。”
“……”战熠阳依然在看着许荣荣。
许荣荣愈发觉得奇怪，看了看跟她一样不解的空姐，这才戳了戳战熠阳的手臂：“熠阳，安全带。”
“……”战熠阳的眼角忽然有无数的温柔洇开，就连一贯冷峻的眸底都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他“嗯”了一声，系上了安全带。
“……”许荣荣想不明白，为什么战熠阳记得帮她系安全带，却忘记了自己。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不一会，飞机起飞，冲上了万米高空。
许荣荣坐在靠窗的位置，稍微偏头，就能看见窗外的白云和蓝天，她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但还是不免有些忐忑……A市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尽管她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尽管那里有她最亲的家人和朋友。
战熠阳很快就察觉出了许荣荣的忐忑，牵住她的手：“别怕，A市本来就是我们家。”
许荣荣陷入了沉吟……他们家，她和战熠阳的……家？
对了，她只是和战熠阳回自己家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许荣荣感觉如同萦绕在心头的忐忑都悄然散开了，她微笑着点点头，看着战熠阳的目光愈发依赖。
战熠阳也扬扬唇角，目光更加柔软。
飞机继续在高空飞行，三个小时后，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
广播响起，空姐用柔和悦耳的声音告诉所有人，本次航班已经抵达目的地，请所有乘客带齐行李物品下机。
战熠阳拍了拍许荣荣的肩膀：“荣荣，我们到了。”一个多小时以前，许荣荣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不过许荣荣睡得不深，战熠阳只是叫了一声，她就睁开了眼睛，茫茫然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很好欺负的小白兔。
但是这只小白兔并不笨，看见所有人都离开了座位往外走，问战熠阳：“我们是不是到了？”
战熠阳“嗯”了一声，解开了许荣荣身上的安全带，向着她伸出手。
许荣荣把手交给战熠阳，任由他带着自己下机。
虽然对他只有模糊的印象，但是，她愿意相信他。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妈妈，你还记得我吗
机场永远是一座城市最匆忙的地方，出入世界各地的人，从这里来来往往，构成了一副独特的城市剪影。
考虑到许荣荣有些抗拒陌生人，战熠阳没让任何人来接机，他带着许荣荣出了机场，就直接上车回家了。
白色的路虎疾驰在路上，许荣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这座城市的一幅幅画卷就这样落入了她的瞳仁中。
A市，一座繁华至极的现代都市，被称为东方巴黎，她在潞水镇的时候听说过几次，也曾想象过这座城市繁华的样子。
现在亲眼看到，她才明白过来，有一种繁华和宏伟，远超出人的想象力，只有亲眼所见，才敢相信。
然而奇怪的是，看着这些陌生的繁华，她却一点陌生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或许，只是因为她从小在这座城市长大。
“荣荣。”
坐在许荣荣旁边的战熠阳忽然出声，牵回了许荣荣的思绪，她转过头看着战熠阳：“嗯？”
“你想不想知道，我们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战熠阳想让许荣荣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她到家后被一屋子的人吓到。
许荣荣想了想，点头，用清澈无害的眼睛看着战熠阳，等着他的下文。
战熠阳摸了摸她的头，从战司令夫妻到许荣荣的父母，再从叶子安到谷忆旋，又从纪凡逸到闵世言，都一一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