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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世言摆摆手，他儿子还不满一周岁，暂时不打算再要一个。
而战熠阳，不是不想，是不能。
七年前医生就说过，许荣荣的身体不适合怀孕，否则到了分娩的时候会有生命危险。
他走后，她意外发现怀上了天宁，分娩的时候差点就丢了性命。
那样的事情，他不想让许荣荣再经历第二遍，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许荣荣，而且他们已经有天宁，他已经很知足了。
三年前恢复记忆后，他也听梁淑娴说了，许荣荣的身体不适合再怀二胎，否则她会落下病根，余生，她就只能在病痛中度过。
所以，战熠阳既不敢让许荣荣怀孕，现在也不能让许荣荣怀孕……
不过，他是羡慕陈浩然和纪凡逸的，能从孩子在母体中孕育的那天起，就陪着孩子长大、出生、成｜人……
而他，直到天宁四岁才回家，小家伙成长过程中，为人父的喜悦和担忧，他这辈子，注定是无法体会了。
战亦琳来医院看许荣荣的时候，多少看出了战熠阳的遗憾，她拍拍战熠阳的肩膀：“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嫂的身体恢复过来。”
“我知道。”战熠阳点点头，示意战亦琳放心——没错，当下，什么都闭不上让许荣荣的身体复原。
其实，许荣荣的治疗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但是效果，似乎没有。
她还是和刚入院的时候一样，很依赖战熠阳，对以前的事情毫无印象，反应偶尔还有些迟钝，别人话说太快的时候，她依然无法领略别人的意思，只能看着那人的眼睛问：“你能不能再重复一遍？”
所有人都心疼，却无能为力，只能把希望都放在了闵世言身上。
闵世言顶着巨大的压力告诉所有人，疗效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无法马上看到的，他们多来陪陪许荣荣聊聊天，跟她说说以前的事情，或者带着她出去走走，都是不错的治疗方法。
就这样，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转眼间，已经是九月的下旬。
金秋十月即将到来，A市的天气变得愈发的冷。
医院，许荣荣的病房。
“就是因为这场相亲大会，我们才认识的。”
战熠阳坐在床边，把一张报纸摊开在许荣荣的面前。
军事报纸，在某个版面报道了七年前那场相亲大会的事情，战熠阳的名字赫然在列。
许荣荣看了看照片，虽然只是黑白照片，但仍然可以从上面看出，当初参加这场相亲大会的女孩，身材样貌样样都是过人的，她这刚好160CM的小个子，微不足道的本科学历……是怎么被战熠阳选中的？
她疑惑地看向战熠阳。
战熠阳知道许荣荣想问什么，笑了笑：“当时，我抱着随便选谁都可以的心态去的。”
“……”许荣荣更加疑惑了——所以，她有幸成了战熠阳随便选中的那一个？
“可是我到了现场才发现，我没有办法随便。”战熠阳说，“所以我一直没选，而你，也一直没人……选。”
许荣荣微微瞪了瞪眼睛：“所以呢？”
“所以，我们被系统默认成了一对。”
“……”原来是这样的，不是因为战熠阳喜欢她……
这一刻，许荣荣忽然知道了什么叫深深的失落。
战熠阳没想到许荣荣这么认真，笑意却也更深了——她虽然已经不记得他们的过去，但很明显，她很在意他对她的感觉。
“荣荣。”战熠阳忽然出声，许荣荣看向他，他才看着她的眼睛接着说，“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许荣荣看着战熠阳半晌，点点头：“相信。”
“那你相不相信，我对你一见钟情？”战熠阳看着许荣荣，目光深深。
许荣荣彻底愣住了，半晌后，她忽然笑了笑，笑靥如花。
她的眸底，像是有烟花绽开一样明亮绚烂，心底的高兴已经溢于言表。
她重重地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是感觉到战熠阳俯身过来，下一秒，她的人已经落入了战熠阳的怀抱。
战熠阳的动作很温柔，像是把许荣荣当成了易损的艺术品一样呵护着，不敢让自己伤到她分毫。
许荣荣自然能感觉到战熠阳的小心，笑了笑，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双手也慢慢环住了战熠阳的后背，放任自己靠到战熠阳怀里。
她的动作一如虽然七年前那样生涩，却依然能让战熠阳心痒难耐。
一直以来，战熠阳都是那么讲究付出与回报的比例的人，只有许荣荣，他愿意在她身上付出所有，只为了能博她一笑，他就比得到全世界还要满足。
不知道过去多久，战熠阳才缓缓松开了许荣荣。
许荣荣茫茫然看着他，忽然就看见战熠阳勾了勾唇角：“还有没有想问的？”
许荣荣眨眨眼睛，很快就忘了刚才的疑惑和茫然：“怎么会那么巧，我没人选，你也不选别人？”
战熠阳挑挑眉梢：“我看中的人，谁敢选？”
许荣荣：“……”她明白了。
这个时候，许荣荣忽然无比渴望记起以前的事情，连和战熠阳在一起的一个小小细节都不愿意遗漏。
她几乎可以确定，她和战熠阳之间，肯定有过感动，也有过泪水。
“熠阳，你能不能多跟我讲讲以前的事情？我想知道。”许荣荣眼含期盼地看着战熠阳，“而且，世言不是说了吗？多知道以前的事情，对我记起来也有帮助。”
战熠阳“嗯”了声，拥着许荣荣坐下来，给她讲之前他们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从他们第一次吵架，讲到他们失去第一个孩子。
许荣荣听完，久久回不过神来：“你是说，天宁原来还有个哥哥或者姐姐？”
战熠阳点点头，没说话。
那件事，始终是他心底最大的痛，他不愿意回忆，不愿意提起。如果不是许荣荣突然间问起来，他甚至不打算让她知道。
许荣荣震惊之余，只是感觉心脏好像被刺进去一根细细的针一样痛。
她偏过头看向战熠阳，看见他的眸底也满是痛苦。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再度伸手抱住了战熠阳：“都已经过去了。”
战熠阳抱了抱许荣荣，“嗯”了声：“我们现在有天宁。”
许荣荣笑了笑，默默抱紧战熠阳。
一时间，整个病房都失去了声音，却没有任何地方给人不对劲的感觉。
“我会努力配合治疗的。”半晌后，许荣荣突然说，“我会努力记起以前的事情。”
战熠阳摸了摸许荣荣的头。
就这样，许荣荣继续住院接受治疗。
一直以来，她都是努力配合的，但是这天过后，她明显对各种检查结果更加关心了，时不时就会问闵世言或者战熠阳，尽管她听不太懂那些医学术语，但是听到闵世言说她的情况越来越好，她就会很开心。
实际上，许荣荣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实质性的好转，闵世言那么对她说，只是想安慰她而已。
这些，战熠阳也都知道。
“慢慢来。”闵世言对战熠阳说，“现在才是治疗初期，我们早就做好见不到治疗效果的准备了，不是吗？”
战熠阳叹了口气，勉强朝着闵世言点点头。
其实，战熠阳并没有想过一定要治好许荣荣。只是，现在的许荣荣很想复原，他不愿意让她失望。
如果不能记起以前的事情，她一定会暗暗自责。
而目前，他们虽然能告诉她，情况正在好转。但是，这种谎话维持不了多久的。
现在的许荣荣虽然无法明白，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她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想起来，自然会怀疑他们的话。
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我和其他专家，一定会竭尽全力。”闵世言看着战熠阳的目光格外坚定，“荣荣是因为忆旋才出事的，不管付出什么，我都会让她复原。”
“荣荣的事，和你跟忆旋都没关系。”战熠阳说，“你们不要觉得愧疚。”
“……”一时间，闵世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战熠阳的声音淡淡的：“压力太大，反而会影响人的发挥和判断。”
“……”闵世言明白了——不想让他感觉到压力，所以战熠阳才让他不要有愧疚感……
他该不该觉得战熠阳是个好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战熠阳要走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流逝，许荣荣的治疗还在持续，其他人也都一切正常。
唯一的变化，是天宁和念恩都在一天天地长大。
到了十一月底的时候，许荣荣的治疗已经持续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这三个月里，战熠阳尽量把事情都带到医院处理，争取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许荣荣。
战熠阳实在是忙到抽不出时间来的时候，战亦琳和叶子安也会到医院来。
战亦琳因为怀孕，暂时离开了特战队待产，陈浩然正在试着说服她转文职，叶子安本来就是全职太太，同样有的是时间，她们一到医院，就会和许荣荣说起以前的事情，想尽最大的努力帮到许荣。
许荣荣很喜欢听她们说，却依然无法让她们勾起自己的回忆，每次听完后，她都只能无奈地笑，然后在脑海中勾勒着当时的场景。
最后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些场景都格外模糊。
她只能朝着叶子安和战亦琳歉然地笑。
叶子安虽然感到无奈，但也只能安慰许荣荣：“没关系，慢慢来。你忘了，我们记得就好。就算你记不起来了，我们也可以一件一件地讲给你听。”
许荣荣说不感动是假的，同时也在想，她应该更加努力地去配合治疗，这样才对得起叶子安和战亦琳。
这天，战熠阳因为公事被叫回了机关，战亦琳和叶子安按照惯例来医院陪许荣荣，而且一陪就是一天的时间。
下午五点多，窗外的医院花园已经铺上了夕阳的光，房门也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天宁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进来，大喊着：“妈妈！”
许荣荣抱了抱小家伙，刚想问是谁送他过来的，战熠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她明白过来是战熠阳忙完后顺路去接了天宁放学，笑了笑，不再问了。
可是，有人高兴就有人委屈。
“哥哥……”是念恩的声音，嫩生生的，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和满满的失落。
“完了。”战亦琳笑眯眯的，“天宁，你的小媳妇在这儿，你居然没看见她！念恩快哭！”
天宁似乎是愣了愣，旋即转过身来，这才注意到了念恩也在这里，小家伙扁着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大人都默默地往后靠，战熠阳甚至双手抱着胸，一副闲闲的表情，明显只想看戏，不打算出手帮儿子。
天宁看了眼大人们，露出无聊的表情，脱了书包走到念恩面前，对着她伸出手：“别哭，哥哥带你去玩。”
念恩立即破涕为笑，乖乖把嫩生生的小手交到了天宁手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唉……”叶子安叹气，头疼地抚了抚额头，“太没骨气了，这绝对不是我女儿。”
偏偏这时，念恩回头看了叶子安一眼，很开心地叫道：“妈妈，我要跟哥哥走了哦！”
“……”叶子安要哭了。
“好了。”战亦琳站起来，“叶子，我们带天宁和念恩去玩。”
叶子安看了看战熠阳和许荣荣，明白过来战亦琳的意思，起身出去了。
很快地，房间内只剩下战熠阳夫妻。
许荣荣虽然无法确定，但是从战亦琳和叶子安刻意的回避，和战亦琳脸上的表情来看，多多少少也已经猜出来了。
她认真地看着战熠阳：“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战熠阳在许荣荣的病床前坐下，“我要回部队一个星期的时间。”
一开始许荣荣还纳闷战熠阳为什么是这种担忧又为难的表情，仔细一想，她很快反应过来——战熠阳要回部队一个星期，就没办法像这段时间一样天天陪着她了。
他是要离开。
当下，许荣荣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目光中已经有不安：“你一定要回去吗？”
对她来说，A市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医院更是让她感动恐惧的地方，就算这里有叶子安和她的家人，但她始终还是要看到战熠阳才觉得安心。
她从来没想过，战熠阳会离开，尽管时间并不长。
战熠阳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许荣荣的，但部队那边是急事，他不能因私误公。
“是，一定要回去。”他握住许荣荣的手，看着她的双眸告诉她，“一个星期，七天后，我就回来。”
许荣荣缓缓明白过来，战熠阳离开是因为公事，而他的公事，是不能因为她耽搁的。
这种时候，她应该让战熠阳安心地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而不是让他出发了，却还在担心她。
想到这里，许荣荣笑了笑：“嗯，那我等你回来。”
战熠阳低头在许荣荣的眉心上落下一个吻：“我不在的时候，有事找亦琳或者其他人，他们会帮你。”
许荣荣点点头：“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战熠阳的眸子里闪过一些许荣荣捕捉不到的东西，片刻后他神色如常地说：“事情有点复杂，回来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许荣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战熠阳是说他现在已经没时间了。
她倏地对上战熠阳的视线：“你什么时候要走？很急吗？”
“明天一早。”战熠阳说。
许荣荣虽然舍不得，但是也不能做任何挽留，只能微笑着看着战熠阳，企图用这种眼神来告诉他，她留在这里也可以很好。
战熠阳抱了抱许荣荣：“放心，我不会有事。你记住时间，七天过后，我一定会回来。”
许荣荣靠在战熠阳的胸膛上，点了点头——七天，七个日日夜夜，她记住了。
再晚一点，叶子安和战亦琳带着天宁和念恩回来了，战熠阳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
战亦琳牵起天宁的手：“我送天宁回去就可以，你留在这儿陪着大嫂吧。”
战熠阳没反对。
“爸爸妈妈再见！”天宁朝着战熠阳和许荣荣挥了挥手，随后就跟着战亦琳离开了。
许荣荣看着两个大人和小孩的背影，问战熠阳：“亦琳怀孕了，自己开车没关系吗？”
“浩然哪会让她自己开车？”战熠阳笑笑，“放心，她有司机。”
许荣荣放心地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战熠阳。
战熠阳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抚了抚她的脸颊：“我只是去七天而已，不是七个月也不是七年，你不用这样盯着我看。”
许荣荣微窘，迅速低下头，双颊微微泛红，战熠阳看着这样的她，轮到自己移不开目光了。
再晚一点，战家的阿姨送了晚餐过来，战熠阳和许荣荣吃过后，两人到花园散了会步，就回来休息了。
今晚的许荣荣，明显比之前还要更加依赖战熠阳。
她洗了澡之后也不睡，非得等战熠阳出来才肯和他一起躺到床上。
战熠阳已经很久没领略过许荣荣的小任性了，自然是全部包容且甘之如饴，掀开被子和许荣荣一起躺下去。
这一次，许荣荣很听话，自动自发地靠到了战熠阳的胸口，搂住他。
战熠阳知道她是舍不得他走，但是……
没办法，这些事情，许荣荣迟早都要习惯的。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许荣荣的背：“睡吧。”
许荣荣没说话，只是在战熠阳的胸口处蹭了蹭，不一会就陷入了熟睡。
这个时候，她没想过，明晚没有战熠阳的夜，她要怎么入眠。
隔天，许荣荣醒得很早，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今天战熠阳就要走了。
睁开眼睛后，她也不起床，就那样躺在战熠阳怀里，静静地看着他。
战熠阳警觉性高，被许荣荣看了一会就发觉了，慢悠悠地醒过来，却没睁开眼睛，反而是先伸手捂住了许荣荣的眼睛。
许荣荣“唔”了声，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往他怀里钻。
战熠阳只是觉得心头比晨光还要柔软，拥着许荣荣，感觉比拥住了全世界还要好。
片刻后，许荣荣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战熠阳：“你几点要走？”
“七点。”战熠阳说。
许荣荣看了看时间，六点三十了。
她瞪大眼睛，慌忙松开了战熠阳：“那你快点去换衣服啊。”
“还有时间。”战熠阳最了解自己的速度了，毫不犹豫地重新把许荣荣揽入了自己怀里。
许荣荣也无法知道战熠阳的想法，只能任由他抱着，静静地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
到了六点五十分的时候，战熠阳终于松开了许荣荣，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许荣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