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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涛可怜兮兮地看着沈一念。
沈一念顿时忍不住在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这是老板的规定。”
金长松见沈一念为难了，连忙扯了下倪涛。
“快走吧。”
倪涛没有办法，现在是文明社会，总不能硬闯吧。
他可不想惹恼了陈尔。
于是连忙叫金长松帮忙问下陈尔什么时候可以预约下一个月的。
金长松点头答应了。
沈一念就带着金长松进去。
第56章 高深莫测
金长松在门口换了一次性拖鞋，才抬头起来打量周围。
一进餐厅，光线就马上变得柔和起来。
所有的灯都罩在了琉璃罩子里面，原本灼目的白光被琉璃折射后，变作七彩的流光，像银河里泄下来的星芒一样，在周围洒下一片光辉。
金长松跟在沈一念的身后慢慢走，一路所闻都是淡淡的花香。
仔细一看，就见大厅里的墙角边上，都摆在新鲜的花朵插瓶。
颜色鲜嫩好看，气味清新怡人。
沈一念撩起垂地的天青色纱帐，用银色的莲花勾子勾住。
金长松绕过一面木质的隔扇，眼前就出现了一张食案和一块垫子。
他愣了愣。
“就一张桌子？”
金长松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餐厅。
整家餐厅就一套桌椅。
沈一念请他坐下，“对，我们餐厅一次只招待一位客人。”
沈一念的惊讶并不比金长松小。
她很想问陈尔，一家餐厅一次只接待一位客人，一个月下来到底能赚多少钱？
只是，陈尔作为老板都不担心，她一个员工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才没有问出口。
金长松盘腿坐在垫子上，显然对着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他打量着周围的陈设，然后把目光落在一只银色的小香炉上。
沈一念看向他，问道，“金先生，需要焚香吗？”
金长松愣了一会儿。
沈一念解释道，“等下您点了菜，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吃到。”
“为了避免您感到无聊，我可以为您焚香缓解疲劳。”
说着伸手指向金长松身后，“那里还有书籍可以看。”
金长松回头一看，自己身后不远处有一只迷你型的小书架，放置着几本书。
金长松随手拿起一本来看，顿时一脸懵逼。
手里的书籍纸张古旧，带着老旧书籍的气味，感觉就像是藏了几十年的老书。
就连装订的模样都是以前老书籍的线装版。
封面写的字都是繁体字。
“什么阳？什么杂？”金长松觉得自己看得头疼。
勉强翻开一页看，全是繁体字，还是竖着排列的。
而且还是手写的书！
金长松便又把书放回去了。
沈一念已经从厨房端来了茶水给他喝。
金长松却一眼看见了托盘里的几根竹简。
“这是什么？”
沈一念把茶水端出来，斟了一杯，然后才把那几根竹简拿在金长松面前。
“这是今天的菜单，由于您是本店新开业的第一批客人，您可以自主选择。”
金长松顿时来兴趣了，连忙抓起竹简看。
“驼蹄羹，吃过……”
“南花酥，吃过……”
“诶，这个有意思！”金长松眼睛一亮，挑出了一根竹简。
“瓠叶羹！就要这个了！”
沈一念接过那根竹简，“您还要点其他菜吗？”
金长松又挑了挑，再点了个薤白蒸和蜜姜。
沈一念便带着竹简去了厨房。
厨房里很热闹。
因为，陈尔正在直播。
他一把拽过脸红得不能自已的窦一通。
“看，这个就是我徒弟，来，别害羞，和大家打个招呼。”
窦一通红着脸不敢看镜头，张了嘴半天才憋出三个字来，“大家好……”
陈尔忍不住哈哈大笑。
几天没见，直播间的粉丝更加热情了。
“好可爱的徒弟啊，陈老湿别欺负他啊！”
“陈老湿不会欺负他，只会把他带着另一个老司机……”
“陈老湿现在算是坐实了‘老湿’的称号吧，已经开始开堂授课了！”“陈老湿要教小徒弟什么？十八般污艺？”
陈尔已经是老姜了，脸皮已经练出来了，自然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窦一通倒是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陈尔带着镜头转了一圈厨房。
“今天就是来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陈尔语气很委屈。
大家都紧紧地盯着他，想看看他说的不幸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以后主播做的东西……我自己也吃不了了。”
弹幕里瞬间炸开一片666。
猪肉炖粉条：“哈哈哈，真是老天开眼了！”
大吃一斤：“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骑着蜗牛奔小康：“这哪里是不幸的消息！这特喵的分明是天大的好消息！”
西瓜不是东瓜：“我能理解陈老湿那种心情……无能为力又憋屈……可是，我还是想说一句话……我太高兴了！哈哈哈，先仰天大笑三声！”
陈尔啧啧了两声，“说好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你们这些家伙，就会幸灾乐祸。”
“从今天开始，在直播中做的美食，我都会拿出去给客人品尝。”
陈尔说道，“至于客人愿不愿意加入到直播中来，就看他个人意愿了。”
晴天：“没事！只要能看见陈老湿的脸就是幸福的一天！”
陈尔十分认真地回了一句，“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他顿了顿，“……的脸。”
窦一通在旁边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一念就拉响了门口的铃铛。
陈尔走过去，镜头自然也跟着转动过去。
一群直男牲口马上就嗷嗷叫了起来。
“呔！哪里来的小仙女！”
“漂亮妹纸！陈老湿快闪开！别挡着妹纸的脸！”
沈一念猛然发现陈尔在直播，顿时吓了一跳，虽然陈尔之前就跟她说过了，可是现在突然出现在直播镜头里，她还是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挡住脸。
陈尔笑着对镜头道，“看看你们，吓着人家。”
茶叶蛋入侵地球：“陈老湿快把脸遮起来，这样小仙女就不会害怕了。”
弹幕里立马飞过一大片哈哈哈。
陈尔露出迷之微笑，“茶叶蛋你该闭上你的蛋壳了。”
沈一念连忙把手里的竹简递给陈尔。
“客人点了瓠叶羹、薤白蒸和蜜姜。”
陈尔点头，然后招手让窦一通把早已经做好的蜜姜端来给沈一念。
沈一念连忙端去了餐厅。
窦一通十分佩服地看着陈尔。
“师傅，你怎么猜到这位客人会点这三样菜。”
陈尔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窦一通也十分期待的等他回答。
陈尔笑着说，“因为我只给了他五道菜以供选择。其中两道是他吃过的。”
而且以一个正常人的食量，怎么也得点三道菜。
窦一通闻言差点绝倒在地。
第57章 葫芦娃
陈尔十分高兴，“今天咱们做一道菜就可以了！”
窦一通端来一盘羊肉。
陈尔看了一眼道，“洗干净后，用碎冰加水浸泡五分钟。”
然后自己去捣鼓其他东西。
陈尔取出一包盐，全部倒进捣子里，再倒进半包的白砂糖。
用捣子仔细地捣碎。
窦一通把羊肉泡好以后跑了过来。
陈尔让他拿来一壶水。
然后把捣子放进一只厚玻璃盆子里。
“你慢慢注水进来。”
窦一通将壶口对准捣子，慢慢地注入水。
陈尔手里的动作不停。
捣碎的盐和糖就混合着水渐渐涌了出来，淌进厚玻璃盆子里。
陈尔解释道，“现在主播在做的这道瓠叶羹，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要突出瓠叶的气味。可是瓠叶吃起来口感有点苦，如果不注意平衡口感，很容易把整道菜都变作苦兮兮的，吃起来风味不佳。”
“所以，我们就需要在调味品上多下功夫。”
“可是瓠叶羹的最大优点就口感鲜美，所以我们又不能放太多的调味品来夺取它的风头，所以，我们只能放盐。”
眼看捣子里的盐巴和白砂糖都捣完了，陈尔才示意窦一通拿开水壶。
陈尔将捣子从厚玻璃盆子里拿出来。
镜头往里面推近，粉丝们就看见了玻璃盆里带着淡淡白色的透明液体，底下隐隐有细碎的白沙在晃动。
陈尔示意窦一通也过来看。
“将白砂糖和细盐一起捣碎混合在水中，然后再用这个水来煮羹汤，风味会更佳。”
粉丝们似懂非懂地点头。
然后有人问，“所以，瓠叶到底是什么东西？”
窦一通也连忙抬头看向陈尔。
陈尔就一把抓起地上的小竹篓，往桌子上一放。
从里面拈起一片绿油油、鲜嫩嫩的卵状心形小嫩叶。
“呐，这个就是瓠叶。”
众人在屏幕外齐齐瞪大了双眼盯着陈尔手里的那片叶子。
似乎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又不太想得起来这是什么植物的叶子。
窦一通也仔细凑了过来，看了半晌。
然后突然猛拍了一下大腿。
“师傅！葫芦娃！”
陈尔把目光移向他。
他又连忙摆手，“不对，是葫芦娃头顶上的那种叶子，这是葫芦瓜的叶子！！！”
陈尔笑着点了点头。
窦一通也笑了起来，然后拿过陈尔手那片还没有自己手掌心大的叶子。
“这个长得太小，我一时没认出来。”
而众人早已经在弹幕里笑成了一片。
“哈哈哈，笑喷了！我差点以为陈老湿的小徒弟看见了葫芦娃！！”
“小徒弟：师虎！快看！那里有葫芦娃！”
“陈老湿拈须一笑：葫芦娃到底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
陈尔清了清嗓子，把一竹篓的瓠叶递给窦一通，让他拿去清洗一篮子出来。
“小心点，这些叶子都是刚长出来没多久的，还嫩，别碰熟了。”
窦一通点头应了。
陈尔就拿出一只炖羹汤专用的紫砂锅，放在灶炉上，注入新鲜的溪水，再从窦一通洗好的瓠叶里挑了几片起来放进锅里，盖上盖子，小火先煮。
“再正式煮瓠叶羹之前，咱们先用叶子给锅里沾点气味。”
做完这些后，陈尔又去捞起了浸泡的羊肉，放在砧板上，飞快地落刀，全部切成碎丁。
“这魏晋南北朝的时候，蒸菜炖菜是主流。而这羹汤就是一种日常的食品。”
“就像咱们现代社会的家庭里，西红柿炒鸡蛋是一道主流家常菜一样，魏晋南北朝时期，各类羹汤就是他们的主流家常菜。”
陈尔边切羊肉边说道，“而今天主播要做的这道瓠叶羹，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荤食羹汤里的代表美食之一。”
羊肉切好后，整齐地铺在砧板上。
陈尔手里的刀片贴着砧板齐齐划过去，就把羊肉全部铲起来，放进了碗里。
窦一通也把瓠叶全部清洗干净了。
陈尔取出一把两根手指那么粗的葱，洗干净后，全部切碎，也装进碗里。
然后洗了洗手，来在灶炉边，将紫砂锅端下来，揭开盖子。
一股淡淡的清苦气息就飘了出来。
窦一通在后边动了动鼻子。
就听见陈尔在说话，“瓠叶的气味清新中带了淡淡的苦味，和其他食材的气味不同，并没有什么香味。”
将紫砂锅里的水和瓠叶全都倒掉后，整只紫砂锅都沾染了瓠叶淡淡的清苦气息。
陈尔也不洗锅，直接又端上了灶炉，依次放进瓠叶、羊肉、葱末、瓠叶。然后注入细盐和白砂糖混合的水。
盖上盖子，小火开炖。
“瓠叶不必切碎，直接放进去炖就可以了。”
“因为瓠叶选取的都是新鲜的嫩叶，经过长时间的熬煮，自己就会煮烂，煮碎。这也是瓠叶羹煮好的标志。”
“一般来说，煮一个半小时就可以了。”
陈尔刚说完，门口的铃铛就响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金长松催菜了。
陈尔便道，“叫他别急，我送他一个开业小礼物。”
沈一念还没走进厨房，听了这话，便连忙转身去餐厅。
陈尔从刚刚装瓠叶的竹篓里摸出一只巴掌大的青色小葫芦。
拿着刀就开始雕刻。
因为陈尔下刀很快，刀口又细，窦一通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是什么。
陈尔很快就雕刻好了。
把小葫芦放在一只小盘子里，又在旁边放了两片叶子做衬托。
陈尔看了窦一通一眼，他连忙去拉响门上的铃铛。
沈一念脚步匆匆地过来。
陈尔就把盘子递给她。
沈一念端着小葫芦放在金长松面前。
金长松愣了愣，“这个也是吃的？”
沈一念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金长松干脆伸出筷子夹住了那只小葫芦。
他手指微微一用力，刚把小葫芦夹起来，就听两声清脆的“咔擦”声传来。
小葫芦就像被加了特技一样，身上突然出现了许多裂痕。
金长松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一抖，小葫芦瓜身上就纷纷落下许多瓜肉来。
“我擦，这是什么鬼？”
金长松愣愣地看着自己筷子上夹着的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娃娃。
沈一念看了一眼，憋住笑道，“这大概是，葫芦娃……”
第58章 瓠叶羹
金长松吃了蜜姜和薤白蒸后。
又在餐厅等了一个多小时候，沈一念才端着菜过来。
“我们老板说了，他正在直播，粉丝们想看看来吃菜的客人是怎么样的。”
“如果金先生您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信心，他就不过来直播了。”
金长松闻言连忙挺起腰杆子。
“不巧不巧，我这人平时最自信的就是我的长相！”
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沈一念暗自偷笑，“那麻烦金先生稍等片刻，我去请老板过来。”
金长松假装淡定地点头。
等沈一念走开后，才开心地笑出了声。
“总算能见一见这个大厨了！”
不一会儿，金长松就看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从隔扇后面转悠了出来。
身上穿着浅蓝色的长袖衬衣，两只衣袖整整齐齐地折到了手肘处，露出修长有力的手臂。
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烟火气息，反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气质。
而且，长得还挺帅。
陈尔笑眯眯地在他对面坐下。
“来吧，跟我的粉丝打个招呼。”
金长松也是见惯世面的，并不胆怯，当下就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
茶叶蛋入侵地球：“嚯！陈老湿这餐厅的进店要求该不会是颜值吧！”
猪肉炖粉条：“那么，陈老湿不邀请我去你的餐厅里吃一顿，你损失大了。本人的颜值那可是没的说的！”
西瓜不是东瓜：“得了吧，就你那模样，我送你四个字，车祸现场。”
“……”
陈尔悠哉地道，“快吃吧，这羹如果放冷了，就会失去风味。”
金长松十分期待地揭开了琉璃罩子。
一只还冒着阵阵热气的白色瓷盅就出现在他眼前。
瓷盅里盛着浅碧色的羹汤，其中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羊肉沫。
就像是在碧色的浅草堆里绽开了朵朵白色的小花。
颜色十分清新可人。
金长松忙拿起调羹在瓷盅里轻轻搅动了两下。
一股淡淡的异香就飘散了出来。
十分独特的香味。
金长松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有些陶醉的神情。
“这种香气，我闻所未闻。”
“有点苦，但是这种淡淡的苦味是夹杂在阵阵清香里的。”
“香中带苦，苦中蕴清，一闻足以清心。”
金长松舀起一调羹瓠叶羹放进嘴里，一股淡如清露的香气就在嘴里蔓延开了。
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食材做成的。
他吃不出来，只觉得满嘴的清新，羹汤浓淡适宜，就像温和的溪水一样从自己的舌尖一路滑下喉咙，慢慢落进胃里。
带着温柔的热气和一阵清香。
等嘴里的瓠叶羹都吃下肚子后，金长松才在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苦味。
苦味之后就是舒爽的回甘。
舒服到了骨子里的感觉。
“这真是太美味了！”
金长松什么也顾不上了，迫切地直接端起了瓷盅，手里的调羹在瓷盅里不停地搅动，飞快地往嘴里刨食。
陈尔伸手一只手在撑住脑袋，十分悠闲的调整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