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齐衡之简单整理了自己,回到房间时却发现那人还在。厕所门半掩着,传来一些细碎的动静,齐衡之走过去,
他一把推开门,看到那人赤裸着趴在马桶边,吐了一地,有些漏在地板上。这场面倒是他没想到的。他蹲下来,想看清楚这人的情况。但看他趴在马桶边上。不短的头发盖住了大半个脸。齐衡之一碰他,就浑身缩了一下,抬起一张汗涔涔的脸。就这么狼狈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
“怎么回事。”齐衡之问。
“他给我们喂了东西,有冰糖。”他看着齐衡之,大眼睛睁着,眼底有无助:“我尿不出来了。”
齐衡之的眉皱了。冰糖不是真的冰糖,是一种毒品的外号。有致幻和麻痹神经的作用,生效快效果霸道。吸食过量或过敏会导致泌尿道异常,排尿困难,并且影响各种肌理,严重时可能造成休克。
齐衡之走前几步,扶起那人。他察觉这人面色不正常的潮红,和用力压制下仍然紊乱的呼吸。他的声音低沉,问道“心脏难受?”
“嗯,”
齐衡之手比脑子快,一把抱起谢眺踢开了门。他往电梯走去,脚步着急。眼前这人,已经起反应了。
齐衡之一路抱着去到地下停车场,把人塞进副驾驶座扣上安全带,才发现那人仍是全身赤裸。才从后箱找出一条毯子,披在那人身上,还把座椅调平,让那人躺着。
发动车子,仅仅一瞬间车子飞驰而出,车上,齐衡之拨通了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来,那边说:“齐少。”
“在蒲航医院开一个急诊,有人误食冰糖,要洗胃。你二十分钟后到那等我。”
“好的。有其他需要吗”那边声音一开始还有一丝困倦,此刻却已经清晰。
“不要声张,尽快到。辛苦了。”
说完齐衡之挂断了电话,那头是他的助手林堂。从俄国就跟了他,靠谱出了名。这次跟着他从俄国回来,这回估计正倒着时差睡大觉。如非事出突然,他实在不愿意半夜打扰下属的休息。
齐家的产业因为一些原因,在医疗行业有些布局。像开黑帮的总要常备跌打酒,他们也是一样的。北都的蒲航医院是以齐锦之名义资助的私人医院,平时就负责齐家的医疗。在此刻接诊一个这样的意外,最是合适不过了。
齐衡之挂了电话,瞥了一眼副驾驶座。那人已经闭着眼靠在座位上,齐衡之知道他苦苦支撑,恐怕内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想到这茬,脚下油门更猛,闯出了一路的红灯。
二十分钟后,齐衡之驶进蒲航医院时,林堂已经和护士医生带着轮床等在急诊门口。
齐衡之打开车门:“在副驾。”
林堂应声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一个赤裸的昏迷男人着,浑身上下只批了一条毛毯。
这…,林堂心中暗叹齐衡之的剑走偏锋,面上不显,帮着护工把人抬上床。直接往手术室送去。他又前前后后帮着办理填单缴费那些手续,等到要签字时,才想起好在急救室里那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不过好在自己医院,他草草留了空。先走了出来。
刚走出急诊门口,就看到他风流倜傥的齐老板,已停好了车,在走廊上站得笔直,灯下的身影显出些冰凉的意思,只一眼,林堂就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齐衡之仍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到林堂来了,伸出手拍了拍他:“辛苦了。”
林堂忙说:“没事没事,不过老板,刚才那位要办入院手续,名字怎么处理。”
名字?齐衡之被问到也一愣。他只知道他是幻想园的人,确实不知道他的名字。过了一会,他才说:“等起来了,你问他吧。”
这…敢情齐衡之连人名字都不知道就把人这样送过来,林堂心里生出一万种可能的猜测,却在看到齐衡之表情的瞬间打住了,试探道道:“我刚才看他似乎没有衣服。是不是…”
“这些都你来安排,”齐衡之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等他好了让他回去就是了。”
待林堂应声点头,齐衡之只说:转身就走了。
走到停车场,齐衡之才感觉到有些凉。北都八月的秋天竟然已经开始冷了。他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包裹,突然生出一丝疲惫。坐上车上后,齐衡之拨了一个电话,刚接通,齐衡之就低声说道:“你们倒是什么脏东西都敢往我齐衡之床上送。冰糖都出来了。”还没等对面说话,齐衡之就收了线。
帕拉梅拉如深夜狩猎的猎豹,几秒钟后已飞驰出医院。
深夜公路空荡,齐衡之把车速飚上了一百二十。到一百二的时候他就没再加速了,不是不相信这车子的性能,而是不相信自己的此刻的脑子。
毒品这东西,一直到是齐衡之的死穴。特别是冰糖,它曾出现了齐家父母的尸检报告中,是致使当年车祸的原因之一。这也是齐家多年不沾毒品生意的原因。
齐衡之空出一手扯了扯领口,明明是凉的夜,却烦躁的他抓紧了领口。
第3章 录像
这个早晨的天气不错,齐衡之到达安全部大厅时神清气爽,昨天的一场风波全无发生过的迹象。李冉站在大堂等他,阳光透过大落地玻璃照在他身上,活脱脱长身玉立的一个贵公子,见了他一脸愉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与齐衡之打招呼。
两人验过指纹和瞳仁,安全门一道道通过。几道门开启后,两人走道档案室门口,李冉才有些凝重起来。
“准备好了?”
“嗯。”齐衡之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李冉定了定心,推开了门。
门内是个巨大的监控室,监控台前立了一整面墙壁的监控器,最大的四个屏幕几乎占了三分之二面墙壁,此刻黑着屏,上面只有一行数字:“19XX年6月29日”
“你只能查阅,不能拷贝,时间有半小时,所有权限内能调动不能调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开始吧?”李冉指了指监控台前的椅子,示意齐衡之准备。
齐衡之点点头,按下了播放键。
轻微的马赛克后,画面清晰起来,这是一段环山公路,摄影机设置在转弯口,正对着驶来的车辆。画面中的天气有些昏沉沉地,那天风雨交加,从摇晃得厉害的树木上可以判断,那天的风势不小。
国道301公路是南城周围的国道,高速公路建成之后行车较少,但当时南北高速正在检修,齐衡之的父母一行故而只能选择国道出行,只为了赶上暴雨停飞前的最后一架去往齐氏老家洛城的飞机。
十几年前的录像效果不比现在,受限于当时的技术水平,雨天令画面时断时续。
盘上公路上的几辆奔驰车。以正常偏快的速度行驶在盘上公路的入口处。
奔驰都是一溜儿黑色款的E系,外表与普通车辆无异,但齐衡之知道,这些车辆都是改装过的防弹车,而他的父母,就坐在其中的一辆。
他们行驶得平稳。然后,慢车道出现了一队特殊化学材料运输车。车身上有巨大的“柴油可燃物”喷绘。
沉默压抑的空气中,李冉说:“那是工业用柴油的运输车队,事后警方调查了他们通行许可,证明确实是事前安排好的运输,序列号与运输申请都对得上号。”
他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地阐述监控画面中所有出现的细节。“但因为暴雨延误了装载时间,这批货物必须在约定时间内赶到,导致了司机疲劳驾驶了十个小时以上。而且全程超速。”
他停了一会“他们还虚报了数量,以后来的燃烧情况判断,当时车上的柴油超载严重了。”
与非常多个普通的高速超车瞬间一样,几辆燃油车从超车道驶入,将要超过奔驰车队时,从斜后面超车。
意外发生了。
也许是雨天路滑,也许是老旧的运输车在长途运输中制动出了问题,也许是司机的疲劳驾驶出了差错,或者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运输车队中间的运输车突然斜撞向第三辆奔驰。连环的车辆像玩具卡丁车一样拧做一团纷纷停摆。车辆的撞击和侧翻的柴油箱子静默无声。
雨中,徒然生出一个火海,火焰吞噬了车辆,也吞噬了齐衡之的父母。
画面戛然而止。
“雷雨劈断了信号的传输,当时只能看到这里。”
齐衡之盯着屏幕上的大火,眼睛血红。
他的呼吸急促,监控室只能听到他用力呼吸的声音。
原来目睹自己双亲的死是这样的,他听到自己身上的血液被恨意沸腾,愤怒烧红了他的眼睛。
他的心里抗拒着这种可能,不安沸腾的火焰如舌,溅射黑暗的毒液。
他不承认,更不接受,
但他没有办法。
“倒回去再播一遍吧。”好一阵沉默后,齐衡之的声音平静却喑哑。
李冉重新回放画面。
这一次齐衡之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唯恐遗漏细节。
仍是那个阴沉沉的天气,路面能见度极低。
山路崎岖,视野受限,下坡路段,坡度大于20°,本就是危险地带。
着急赶路的齐家夫妇行驶时速较快,甚至他们的安保都弱于平常,因调配问题和齐修敏临时变更的行程,他当时的保镖只有十人左右的一队,分别在四辆防弹车中,而在这场车祸中,被狭窄的转弯路口和前后的大车巧妙地围堵,统统碾成了碎片。
合情合理的长途货车,超载的机油。打盹的司机,老化的刹车制动,先是两车相撞,碰撞引发机油泄露。燃烧的机油大雨都不能扑灭,最后大火将一切,只留下齐衡之双亲尸骨的残害,和零散破碎的物证。
这是完美的意外车祸现场。具有合情合理的因果和巧合,但正是这样的巧合,抢走了齐衡之的父母。
“碰巧的是,这个路段在伯父伯母遇难地点往后二三十公里处出现了滑坡,这一块本来就是滑坡的高发地段,但因为还不到雨季,也没有太注重防护。”
齐衡之颔首,他早就知道当时路段发生了滑坡,也是因为当时齐衡之双亲滑坡的消息,引起了齐衡之祖父的注意,齐家伉俪的身份才得以快速确认,只可怜当初千里迢迢赶过来认领尸体的齐家祖父,悲痛之下当场晕在停尸房。
李冉见齐衡之沉默,过了一会道 “当时滑坡,清理道路后,警方赶到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这段时间南向被碎石泥土阻断造成了大塞车,北向的行车都可以在交通录像中拉取。”交通录像是较容易获取的资料,李冉言语中有提醒的意思。
克服最开始的钻心之痛后,齐衡之的大脑几乎是自动地,开始梳理起现场的细节。
时间的疑点之一是碰巧出现的运输车队。
当时警方了解到的信息如李冉所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巧合一个连着一个。而齐家私下调查的结果也显示,所有货车司机的身份,履历,账户,亲属,背后的运输公司,柴油所牵涉的上下游供应链都干净得毫无破绽。
但这种干净正让人心绪难平。柴油的燃烧条件苛刻,比不常见的燃料易燃,如何在一个室外环境造成柴油的燃烧,齐衡之根本不相信有巧合。
但齐家大哥齐靖之是个细心的人,十几年来一直令人定期跟盯,将情况都记录在案。这些事前都打包好,就在齐靖之交接给他的文件里面。
齐衡之看向巨大屏幕,话语中有令人生寒的阴翳“山呢?当时搜山了吗?”
李冉霎时有些失语,国道一侧贴靠山岩树林,都是野山,无路也无人,还发生了小范围的滑坡。或许因此警方将野山忽略掉,当时的搜查范围确实没有覆盖到。
“滑坡,拥堵道路,背靠无人荒山,如果事故时人为的,凶手就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偷梁换柱。”齐衡之缓缓道。
齐衡之话语中的狠厉令李冉不安,他安慰道:“齐哥…”
齐衡之仍沉默着,最后向李冉道谢。
十七年前,齐衡之的父与母齐修敏与婴祺,在外出途中得知婴祺怀孕,即将迎接第四个孩子。
新生命即将降临的消息让这对恩爱夫妇非常激动,他们紧赶慢赶,计划赶在齐国伟寿辰那天,亲口向父亲宣布这个好消息。
归心似箭的两夫妇确认飞机延误后,计划驱车前往南城转乘飞机,却在途中遭遇意外,双双身亡。
满心欢喜期盼等待儿子儿媳的齐国伟听闻噩耗后,强撑着一口气前来认领尸体,在掀开白布的一瞬间当场晕倒其后又被“请”进国安谈判。全赖婴祺的父亲在俄国的关系施压才全身而退。
明知这一场车祸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巧合,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而后在漫长的时间中,蛰伏着,忍痛等待着一个血洗屈辱,为家人讨回公道的时刻。
齐衡之走出大楼时,阳光正好。
他走到阳光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混脏阳光太阳照射过的味道灌进他的肺。
带有甜美的生的气息充盈他的身体,用力地与他身体里悲伤与煎熬的气息对抗。
而那让人窒息的绝望,欲将他拉入地狱的绝望。
又来了。
第4章 燃烧的向日葵
从安全部出来,齐衡之驱车前往金山别墅。
他刚经过一场浩劫,车子却驶得稳,此刻四平八稳地开上环城高速,正要去见他的大哥,齐家的掌家人。
齐衡之在兄妹中排行老二。大哥齐靖之性格宽厚,稳坐大家长交椅,妹妹齐锦之比较随性骄纵,算是一家之宝。齐衡之的性格相对折衷,比哥哥锐利,比起骄纵的妹妹又内敛沉稳些。
稳稳停好车,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十足的妍丽可爱。齐衡之摘下眼镜,走进庭院的时候,先被一个大大的脑袋拱到了身前。毛茸茸的金色大脑袋呼哧呼哧地喘气,把口水都滴在
是只大金毛狗,此刻热情地挂在齐衡之身上,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
“大宝!”
那是个高挑的男子,衣着居家。开了大门就叫着大狗的名字。
大金毛玻璃珠子似的大眼睛开心得睁着,主人的呼唤置若罔闻。大爪子拱到齐衡之的身上,弄得他蹲下来,感受着这大家伙黏糊糊的久别重逢礼。
等感受完,脸上早已晶莹一片了。
“被大宝洗过了?”齐靖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样欠扁。
“大哥。”齐衡之被他弄笑了,点头打招呼。
“你嫂子去接乐乐放学了,来,去书房说话。”齐靖之牵着大宝进门,一边招呼着齐衡之,两人三两步上了楼上的书房。
齐衡之关上门,抬眼着这个书房。装饰上风格自成一派,没有繁复的装饰,所有家具的摆设都以舒适为准则。后面高高地两个架子顶到天花板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文学,绘画,建筑,音乐,乐谱,甚至小孩子的识字卡,都摞得整整齐齐,摆在书架最下面的那一层。还有用过的油画棒,堆在一边五颜六色地点缀着。
有谁能想到,无数道密令,都是从这个朴素而生活化的书房发出来的。
齐衡之看着那他大哥童趣与正经碰撞的书柜,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别笑,你迟早也有这一天。”齐靖之看出了眼中的嘲弄,笑着说道。“从ABC到123,到时候有你受的。”
“坐。”齐靖之拍着弟弟的肩膀,“你等一会,我给你泡个茶。”
齐靖之没让佣人插手,自己去了小厨房。桌上两个相框则吸引了齐衡之的注意力。
两个相框,一个是齐靖之与妻儿的合照,另一张则年代久远,是齐家小子们年幼时,一家五口留下为数不多的正式合照。照片中,有稳重的男主人,美丽的女主人,两个男孩子露出笑脸,女主人怀中还有一坐着的小胖婴儿。
齐衡之继承了母亲婴祺美丽的眼睛。他的母亲婴祺有一半俄国血统,墙上的老照片如实地记录她眼中的幸福,顾盼生姿,流光熠熠,可不就是美丽吗。
刚才惨烈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勾起他忍耐多时的复杂心绪,此刻看到这张照片,睁着眼睛出神。
瓷杯中的红茶冒着热气被送到齐衡之桌前。“小衡,试试,你大嫂很喜欢。”
仍是笑着看齐衡之玩了一口暖茶,他的声音温厚,“看过录像了?”
“嗯”齐衡之的声音中有一丝水汽。齐靖之拍拍他的兄弟, “今天辛苦了,这段录像一直遮遮掩掩,这次借着李伯伯升迁,反而让我们讨到好,李冉那边也帮了大忙,有机会你好好谢谢他。”
“我这次着急叫你回来有两件事情,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新线索吗?”
齐衡之点点头。
“你今天看的视频不是新线索,这是几张照片和一段录像。可能和爸妈的死,不无关系。”他的声音沉下来,悲恸如水般倾泻 “准备好了的话,来看看吧。”
齐衡之沉默着,将那杯红茶喝了一半,放下杯子朝哥哥点点头,齐靖之才按下遥控,投影上开始出现画面。
摄影机摇晃得厉害,环境很昏暗,也许是偷偷进行的拍摄,画质非常粗糙。木窗棱,铁水壶,这些装饰似乎都不会出现在现在的日常生活中,齐衡之心中猜测,也许是不甚发达的偏远山区,或是十几年前的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