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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昀听了之后大喜,“多谢汗阿玛恩典。”
四爷点点头,又看向弘暻,“这一次叫你跟弘时过来有差事安排给你们,你额娘有心推广宝钞,需要你跟弘时一块去银行了解情况,等宝钞推广开,算你们一个大功。”
弘暻听到宝钞二字,便有些疑惑不解,“汗阿玛,额娘怎么会想到推广宝钞,宝钞不是在前朝时便已经证明行不通吗?”
四爷回道:“前朝行不通,那是因为前朝的朝廷滥发宝钞,这回你额娘说,将宝钞跟金子挂钩,收回多少金子就发行多少纸钞。为了取信百姓,可以随意拿纸钞去对银行兑换黄金。”只是黄金得退为贵金属,只能够先转换为货币才能拿来使用。
实际上随着社会的发展,物品价值的提升,将纸钞跟黄金挂上钩也不保险,毕竟谁能够保证朝廷储存的黄金所发行的纸币可以满足整个大清的所需。
到时候必然会超发,超发的结果便是通货膨胀。
这一点敏宁已经跟四爷说清楚了,不过发行纸币已经势在必行,特别是蒙古新城试验良好,可以向大清推广。
按照敏宁意思是说纸币金银铜,四者同用,先用纸币取信于人,在慢慢的取缔金银作为货币使用,最后只留下铜钱。
当然以后铜钱大概会用其他金属钱币来代替。
“这件事做好了事关重大,你们兄弟俩要同结一心,用心的办好差事。”四爷郑重的跟弘暻还有弘时说。
弘时可不管其他,只要有差事就行,忙说一声“好”。
弘暻这边反倒是有些疑虑,不过他也清楚既汗阿玛已经做下了决定,必然没有他说话的份,只能跟着弘时一块应下了。
随后四爷又继续道:“发行纸币毕竟事关重大,暂时不能够泄露出去,所以你二人得隐瞒身份到银行做工。”
弘时一听这件差事这么紧要,还得需要隐瞒身份,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到是弘暻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这事也有可能是自家额娘掺合的,汗阿玛绝对不会想到让他们隐瞒身份。
四爷挥了挥手,“回去准备吧,等那你们皇玛法启程,就是你们前往银行的时候。”
弘时听了这里,激动的跟四爷说,“汗阿玛还请放心,儿子跟三哥一定好好办差。”
四爷笑了笑,别看弘时眼下这么乐呵,回头有他哭的时候。到时候出了宫,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再也不是皇子。没人伺候,没有银子,只能够自己做工挣饭吃。
到时候才能体会到生活的苦。
四爷不求别的,只求他身上一些坏毛病能够改正。
十三很快的带着几个弟弟和侄子分成几路,直接扑向各个省的府城。
原本以为过来只是查土地以及人口,没想到竟然还查往年的帐务,一时之间大清上下,可以说是人心惶惶。
“老四,我听说你派十三出去打着普查人口和土地的幌子,查了各地往年的账务?”四爷动静闹得之大,就连在畅春园不问事的太上皇都听说了。
有些人不敢去找皇帝,直接跑去找太上皇告状,歪曲事实,说大清上下已经被当今皇帝弄的民不聊生。
一个两个这样说,太上皇还不信,可当一群人这样说,太上皇也坐不住了。
这一日,四爷便被太上皇叫去了畅春园。
四爷立马就知道,肯定是有人过来告状了,十三才出去没半个月,各地账本都还没有收完,三千账房才派出去,为了怕走漏消息,四爷特意在各地设下拦截,没想到消息还是被传进了京。
听到太上皇的询问,四爷小心的说,“回汗阿玛的话,普查人口跟土地并不是幌子,查账也是真,只是三者一起查。”
太上皇语重心长道,“老四,查账可以慢慢来,你做这事还是太急躁了,容易弄出乱子。”
四爷连忙说了自己的意思,“汗阿玛,儿子认为查账这事必须得速战速决,稍微透露些风声,那些账务肯定会被抹平,实在抹不平的,只需要一把火,什么证据都没了。”
太上皇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话虽然这么说,但你办事还是太急躁了,治大国如烹小鲜,需要细火慢煮,你这一把火下去,火势大了,但带来的后遗症也不可收拾。”
原本低下头听从太上皇教诲的四爷抬起头说,“汗阿玛,儿子打算改革大清的弊端,账务,被隐藏的土地数目,还有人口,这三样拦路虎都得除去。”
太上皇叹了一口气,“你之前说取消贱籍,不准买卖人口,就是为人口普查奠定基础?”
四爷点了点头,“儿子就知道瞒不过汗阿玛。”
太上皇算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里有主意了,到底是年轻,敢冲敢拼,就如当初的他一样,其实三藩可以慢慢解决,但是他年纪轻轻不耐烦等下去,在时机不稳的时候执意要收三藩,这才逼的各地藩王不得不反。
当时的他即使做错了,皇玛嬷不也没说什么,在他身后作为后盾吗?
太上皇觉得还是任由皇帝折腾,真的弄出什么乱子来,不是还有他这个汗阿玛在吗?
太上皇有些理解当年太皇太后的心思,作为皇帝做错事不可怕,只要能够从中吸取教训。
太上皇希望培养的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而不是培养出一个应声虫来,所以皇帝的有些作为,虽然他不认同,但也没有必要一竿子打死。
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太上皇开口,“过来坐下,跟朕说一说,你到底有何打算?”
四爷开口说,“汗阿玛,如今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大量的土地都落入世家豪门手中,这些人会将土地都挂在秀才举人名下,就导致大量的土地被隐藏起来,没办法收税。”朝廷给读书人的恩赐,只要考中秀才就能免除一定数量的土地税。
然而这已经变成了变相躲避税收的手段。
原本是项仁政,然而富人的土地被隐藏了起来,可税收必不可少,这些税收从哪里收?自然是无依无靠的老百姓身上收取。
这就使得老百姓身上的重担越来越重,实际上不仅背负着自己的税,还背负着富人的税。
这一千年的顽疾,皇帝自然知道。
宋朝、明朝,都因为土地兼并太过严重,使得百姓失去土地,造成社会不安定而进行过变法,然而可惜的是,这些变化无一例外都是在跟当地土豪和世家作对,使的变法无疾而终。
就如同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他死后变法被说的一无是处,最后变法半途而废。
要等明朝灭了,再反过头来看,张居正的变法显然是正确的,要是能走下来,未必不能够给大明留一条生路。
可惜的是,真的有眼光,看到百年之后的不多,反倒是一些目光短浅的人比比皆是。
偏偏此类人才是朝廷的主力。
这些人没有国,只有家,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自然不容许变法,侵犯了自己的利益。
而当今社会又再一次重复了大明所经历的事情。
“你想怎么解决?”太上皇来了兴趣问。
四爷看着太上皇回答,“儿子打算先普查全国土地数目,然后摊丁入亩。”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读书人,只要是名下有土地,都得交税,就连皇庄也一样。
“摊丁入亩?”太上皇琢磨着这四个字。
其实这条政策太上皇在位期间已经实行了,比如在某些地区实行“ 丁随粮派” 或以田摊役。
这些基本上都来自张居正一条鞭法的变法。
老四这是打算全国推行?
太上皇想了想说,“摊丁入亩这四个字总结的好,难怪你说要取消贱籍,清查土地数目。”贱籍一取消,就会多出大量的人口,如今丁税是固定的,那么大量人口分摊,百姓们就可以减少负担。
再将丁税摊入地税中,那么以后谁拥有的地多谁交的税便多,这对于百姓来说是一项大好举措。
发现老四其实心里是有计较的,太上皇便放下心来,“这事都按照你说的来办。”
随即想到这段时间总是有人妄图让他压制皇帝,而这些人都是宗室,太上皇总不可能避而不见。
想了想太上皇决定帮儿子一把,起码将一些阻碍给带走。
“过几天,朕打算前往热河行宫避暑,听说内蒙的火车轨道已经修到热河,朕得过去看看新鲜。”
四爷忙开口说,“汗阿玛,还请您不要以身犯险,如今火车还未证实安不安全。”
太上皇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自有主张,你赶紧走吧。”
四爷被太上皇给赶了出去。
他摸了摸鼻子,刚走出清溪书屋,就看见不远处被拦住的宫女。
那宫女看到四爷之后忙跪下,“奴婢奉太后娘娘的命令,请万岁爷过去一叙。”
四爷听了若有所思,看来有些人不仅将状告到太上皇这边,连太后那边都没忘了敲边角。
十四可是刚从十三一同过去的,想必太后想从他这里打探十四的情况。
四爷走了过去,“起喀吧。”
说完之后便转向太后所在的凝春堂。
“老四,你给我说说十四过去之后到底有没有危险?”
四爷刚给太后行完礼,太后就迫不及待的问。
太后这几天可是被好几位女眷旁击侧敲,都说十四被老四给派去做危险事情,甚至有可能引起杀身之祸,这如何不让太后感到忧心?
没见太上皇都坐不住了,将老四给叫了过来,太后心里就嘀咕起来,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十四这些年里可是一直跟在老八后头,对老四这个亲哥一点也看不上。
这回皇位落在老四头上,太后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可老十四却是满腹不满,在她面前嘀咕过几次。
太后教训过几顿,见他不再提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一回见老四突然将十四被派出去,太后还以为这事传到了老四耳中,这才急匆匆的交老四给叫了过来。
四爷不急不慢的给太后行了一礼才坐下说,“皇额娘还请放心,这一次派十四过去,也是让他领兵协助十三,谁出事他都不可能出事。”
太后放下心来,她知道老四在这件事上绝对不可能骗她。
“那我怎么听人说,你派老四去做凶险的事情?”
四爷耐心的跟太后解释,“这一次派十三他们去做的事情,难免阻拦了某些人的利益,这些人自然不敢轻易罢休。皇额娘,还请放宽心,十四身处军营之中,旁人是伤害不到他的。”
太后彻底的放下心,又想到之前的闲言碎语,跟四爷说了,“既然事情是这样,那我也就不给你添乱子了。”
四爷很满意太后这一点,就算做了太后,也从来没想着靠着身份来压他为家族谋取利益。
当然也有可能是太上皇还在的原因。
不过,说到底四爷领着一份情。
太后留四爷用午膳,被四爷找借口给推拒了,“皇额娘,这回突然被汗阿玛叫来,将军机大臣留在宫中,所以还请恕儿子不能多呆。”
太后忙说,“你有重要事,那赶紧去办吧。”
四爷回到宫中,便回到养心殿,他背对人站在殿内。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一个模样普通的侍卫走了进来跪下。
四爷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问,“查探到在最近哪些人前往畅春园?”
那侍卫说了几个名字。
四爷听了之后眼神深了起来,这几位无一不是老宗室,没想到竟然能够鼓动这几位给汗阿玛敲边鼓,这样说来其中牵涉的利益就大了。
“派人着重的查,务必给朕查的一清二楚。”
侍卫应下之后迅速退下。
四爷做了皇帝之后,粘杆处便化整为零,一部分还留在民间帮四爷探寻一些消息,另一部分被安插在禁卫军中。
禁卫军中的侍卫可以说是都是出生不凡,特别是宫中的禁卫军,可以混在这群人当中,消息非常灵通。
四爷也是有意想从这些人中得知一些消息。
侍卫退下之后,四爷做到案桌后继续批阅奏折。
手下的奏折刚好是年羹尧呈上来的。
年羹尧为四川巡抚,特意上折子来给四爷请安。
四爷看了之后,只批复了一句,“朕知道了。”
这已经是年羹尧今年的第二本奏章,第一本在四爷登极之时,第二本就是现在。
奏折上除了请安还有一事,便是十四强行调遣四川的兵马,将当地衙门围了起来强收账本。
年羹尧显然是来告状的。
对此四爷还能如何?只能帮十四给兜着。
自家兄弟再不堪,也不是区区一个臣子可以告状的。
更何况十四除了行为粗鲁了些,所有行动都是四爷所暗示。
地方官员在当地经营有方,若是好声好气还不知道能不能将账本拿到手,十四这样出手迅速,显然也是四爷所期望的。
既然账本拿到手,四爷当安抚年羹尧。
随后,四爷又在奏章上写下了一句。
“十四乃是吾弟,朕爱之,太后宠之,自幼天性浪漫,行为无所拘束,还请卿担待之。”四爷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十四背后有太后做靠山,做了什么事,年羹尧只能受的。
写完之后,四爷将奏章摊在一旁,这时候苏培盛走了进来。
“爷,贵妃娘娘求见。”
四爷放下了笔,“还不快快将贵妃请进来。”
“喳。”苏培盛退下。
没多久敏宁拎着一个食盒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四爷见奏章上的朱批已经干了,便将奏折合上,开口询问她。
敏宁将食盒放到下方的圆桌子上,先开始和从里面端出了三菜一汤,并一碗米饭。
“听说你中午还没吃饭,这不给你送饭来了。”
敏宁现在一天到晚大概最重要的事,就是盯着四爷吃饭。
这回原以为他会留在畅春园用膳,没想到打发人来问,竟然还吃。
敏宁可不得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四爷起身走了过来,宫女很快端来了金盆供四爷洗手。
四爷洗了手,眼睛不错的盯着桌上的菜。
敏宁按着他坐下,“你说你这是什么毛病,吃饭还得让人看着,还没有弘暄他们几个省心。”
四爷接过了汤,说,“不就这一回吗?刚才没想起来。”
等喝了一口汤,四爷便不开口了。
敏宁就坐在桌旁看他吃。
这一顿饭也没有吃多久时间,填饱了肚子,四爷才问她,“肯定不止盯着我吃饭,说说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这时候苏培盛带着人过来收碗筷,宫女给四爷送来一杯香茗,四爷漱了嘴之后,才挥退了这些人。
敏宁见屋里没人了才问,“爷,我听说您今日召见军机大臣,说要裁减兵马?”
四爷一点也没有在意这件事她是从哪里知道的,点了点头说,“没错,如今八旗士兵多是吃空饷,所以需要精简兵员。”
敏宁却道:“爷,您才刚动了文官,武将暂时还不能动。”敏宁正式过来阻止他做这件事。
只要手握兵马,文官就翻不了天。
可要是文武都动,那才容易出问题。要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很容易引起战火。
四爷皱眉道:“这事你不要管,我自有主张。”八旗士兵已经溃烂不堪,四爷恨不得立刻将那腐烂的地方割掉。
敏宁抓住他的手,“爷,你不要冲动,兵马的事还不急,咱们先将政务给理顺了再说。”
见四爷并不心动,敏宁再接再厉的,“其实八旗士兵的事情倒是好办,难办的是税务改革。您暂时先将土地人口税务理顺,我保证给你一个解决八旗士兵的好办法。”
四爷心思一动,看向她,“那你给我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敏宁见他听下去了,松了一口气说,“这个先让我卖个关子,你先改革税制,等理顺之后,才能达到兵力改革的基础。”
她最怕的就是四爷太急躁,这才登基多长时间,就恨不得将一辈子的事情压在一年之中完成。
这种事,就算老天爷也办不成。
治国自然是慢慢的来,他们有的是时间,太过急躁,只能够重蹈隋炀帝覆辙。
十三穿过一道门,进入了几间连在一起宽大的房屋内。
屋子里堆满了账本,一群书生模样的学子正拿着账本誊抄,抄录完的很简单,只是将数字转换为阿拉伯数字。
然后再传给下一个人合算,都上完之后,再将原本跟抄本传达给下一个人检查。
无比减少错误的发生。
屋子里桌子连着一个又一个就如同科考一般,同时士兵就守在门前,不准人带着账本随意出入。
十三跨过了门,来到了十六弟胤禄身边,“如何,誊抄到多少年了?”
胤禄见到十三过来,忙喊了一声,“十三哥。”喊完之后才回答,“已经誊抄到康熙四十七年了。”
十三核算了一下,这么说来还有十五年。
眼看着下方近两百人一起核算一省近二十年的账本,原以为需要许久,没想到采取新式的账本,只要填取几个数字就行,一年账本填上之后最多也就两三页,不过考虑到这是一省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