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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有大疾-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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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打这批银子的主意。奈何我一人力气有限,只好想办法先离开沈家,又千里迢迢赶到青云寨,说服了他们一起帮我抢银子。正如沈公子所料,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便是我。”
  沈钧听着时不时点头致意,待他说完才道:“拂尘计划抢银子,而我又要护银子。怪不得拂尘将我视为敌人了。”说罢却又面露庆幸之色,松了口气道,“幸亏我没答应张巡给他护送银子,不然无缘无故当了拂尘的敌人,我可就成冤大头了。”
  荀裕闻言微怔,随即眉头大皱,跨步走过来,凝眸望着满脸堆笑的沈钧,声音不由得尖锐:“你护送的根本就不是银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荀裕顿住脚住,猛地睁大眼道:“真正的银子走的是水路。你大张旗鼓地走旱路只是为了帮张巡等人掩人耳目,以方便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拂尘真聪明,一点就通。”沈钧道,眼出露出一丝欣赏,“听到这么好的消息,拂尘一定高兴坏了。此时此刻,你们应该已经抢完了我押送的东西,反正里面装的都是石头,我是不会找你们麻烦的。你看,我就说我们不是敌人吧?”
  荀裕只觉胸口闷闷,沉重的目光从沈钧脸上移过,砸到旁边的朱承秉身上。果不其然,只见朱承秉面如锅灰、一脸寒霜,眼里喷射着怒火,似乎要把在场之人烧为灰烬方能罢休。
  原来朱承秉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的消息都是假的,这场仗从一开始便注定要输,张巡真正走的是水路,那三十万两银子怕是早被秘密运到船楫之上。情报有误,本以为定然你死我活的生死交锋瞬间沦为一场闹剧,己方输得一败涂地。
  荀裕回神,清了清嗓子道:“沈公子神机妙算,在下甘拜下风。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沈公子解惑。沈公子如此人物,又是如何甘愿受张巡等宵小之辈驱使,给他们押运假银子的?不知张巡又许了沈公子何等好处?”
  “他就是许我再多的好处,只要我不情愿,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是徒劳。”沈钧说着笑容淡了,“拂尘难道当真不知道我为何出现在此处么?”
  荀裕微微一愣,竟觉得他眼里的神采黯淡了许多,别开眼道:“沈公子的心思又岂是我可以摸得到的?”
  沈钧听罢恨恨咬牙,望着这近在咫尺却又让他感觉触不可及的人,叹道:“我费了好些心力才查到你的行踪。我若再不来,你便要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我本是萍水相逢,虽做过一段时间主仆,却并无深交,沈公子何必扯那些没用之物?” 荀裕脸沉如水。 
  沈钧定定地看着他,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似是想起阵年往事,啪地一声,扬手在他屁股上拍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咬牙道:“你当初一声不吭就跑了,跑就跑罢,又使那些凶狠的障眼法来为难我迷惑我。你可知我一时不察,当真落入了你的圈套?当我看到那副面目全非的焦尸,那只断了一截的左脚,还有那根烧得乌黑的拐杖,你可知我是何等的心情?” 说到这,沈钧神色肃然,声音难见的喑哑。似乎心中不甘,猛地又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两下。
  荀裕愕然地站着,见他打起来没完没了了,从震惊中回神,慌忙提步躲开。听他说起这些,又不好发作,虚咳几声道:“雕虫小技而已,我自知瞒不了沈公子多久。”说罢赶紧转移话题道:“沈公子又是如何发现的?”言下之意,是指如何发现那具烧焦的尸体并非纪拂尘本人。
  “我就想,我认识的纪拂尘虽然武功不如我,但心思手段却非我之下,我不相信他会笨到让自己落得活活烧死的下场。这么一想我便清醒了很多。我把现场仔细勘察个遍,很快就发现了疑点。我检查尸体的断脚发现伤口平整如新,明显就是刚刚砍下来不久的伤口,因为如果伤口时间足够久的话,一定会慢慢愈合变圆滑。既然那只断脚是刚被砍下的,而现场又找不到另外半截,我猜测一定是被人故意藏起来了。我又用几只猎狗在院子附近搜了搜,果不出所料,当真在后院里找出了另外半截断脚,而且恰好和焦尸的伤口相吻合。由此我便断定那具烧焦的尸体绝对不是你。再往深层次一想,明眼人便都明白了,这一场火的幕后黑手正是拂尘自己,目的便是为了伪造纪拂尘死时的现场。真正的纪拂尘肯定还活着,只是他却想让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荀裕默认了他说的一切。他压根就没想过会如此仓促的计划能瞒得了沈钧几时。并不想跟他深究那件事,荀裕道:“公子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沈钧道:“这就要感谢拂尘的腿了。若是一个人外形与常人有异,自然就会引来不少人去关注。”
  荀裕也明白这个道理,心知瘸子不方便隐匿踪迹,看了他一眼道:“公子既然能追到这里来,不会不明白,你我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沈公子有着大好的前程,勿因我而毁了去。”说罢朝木头状的朱承秉走去,在他身上轻点两下,见没有反应,又望向沈钧道:“还请沈公子解穴。”
  两粒石子呼啸而来,朱承秉后背如遭蚊虫叮咬,当即行动自如。他紧紧盯着沈钧,最后又转过头,阴恻恻地望着荀裕,眼里燃起熊熊烈火,恨声道:“好你你荀裕,你竟然跟他合伙耍我们。”
  “我若提前知道不走旱路,天打五雷轰。”荀裕指天发誓,鼻子一声冷哼,“事到如今,大当家又何必拿我出气?只怕真正该怪的是大当家派去的三个探子罢?若非大当家信了他们的假情报,我们也不可能打这场必败的仗。”
  荀裕说着不再理会朱承秉,转身看一眼沈钧道:“沈公子保重,我们就此别过。”
  正当他转身之时,沈钧出手如电拉住他的袖子,“别的话暂且不说,拂尘啊,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沈钧指了指朱承秉道,“他为何叫你荀裕?我记得,荀姓乃大梁的国姓。”
  

  ☆、第47章 第 47 章

  荀裕闻言顿住脚步,半晌缓缓回头; 正要开口; 只听朱承秉大笑,望一眼荀裕; 又看戏似的望向沈钧,抢先一步道:“沈公子如此能耐; 莫非还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牵挂着的纪拂尘并非普通老百姓; 正是当今皇帝最不宠爱的残废皇二子?他生下来就是个瘸子,在宫里头可受了不多苦的; 沈公子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荀裕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这些嘲讽的话; 从小听到大,他早已无太多感觉。可是此刻听他当着沈钧的面说出来; 他竟觉得这些话就像一根根毒刺; 尖锐地插进他心里,耳朵亦刺痛。
  无言站着,荀裕腰杆挺得笔直; 眼里却泛着寒意; 警告地望一眼朱承秉; 随即转过头,不经意间瞥见沈钧; 面上不着痕迹,眼里却涌过几丝异样,又极快消失无踪; 如同风止云散的湖面,寂静无波。
  沈钧走过来,恰似无意地横在荀裕和朱承秉中间,双手把玩着长剑,看也不看朱承秉道:“你可以走了。”
  既知他押运的银子是假的,朱承秉便不再着急离开。“二皇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所有的事我都了如指掌,沈公子难道不想问点什么?”
  “拂尘的事他会自己说与我听,又何须假借人口?”沈钧顿一顿道,“你最好去看看你的手下们都怎样了,是不是还在把石头当宝贝一样想方设法藏起来。你要是不想走也没有关系,我不介意让我的剑见见红。”
  朱承秉刚欲张口,见剑尖倏地抵至胸口,喉咙动了两下,终于闭嘴。意犹未尽看了眼沈钧,棱角分明的脸勾出一个笑,继而转身离去。
  沈钧收回剑,慢悠悠走向荀裕,片刻后才道:“你说我叫你什么好呢?你既然是荀裕,想必纪拂尘这个名儿多半就是杜撰的了。”
  荀裕道:“名字本是称号,并未有太大意义。沈公子随意好了。”
  “真的可以随意?”沈钧凑过来,歪头想了想,眼里射出兴奋的光,涎着脸道,“拂尘既然这么说,那我便叫……”
  话未完,荀裕打断道:“公子还是叫我拂尘罢。一则已经叫顺口,再者纪拂尘这名并非杜撰,乃南隐寺方丈晦明大师所赐。”
  “这样也好。”沈钧眯着眼道,又一动不动地盯着荀裕。此时日光从竹窗中钻进来,正好映在荀裕身上,光泽笼罩中的人更显俊秀,一时间竟让他挪不开眼来。
  荀裕察觉他正盯着自己看,心中只觉虎视眈眈,走至南边角隅,隐进阴影里,转回头望他,须臾才道:“既然沈公子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不会再强留于我。之前的事是我食言在先,可惜人事诸多不由己,还请沈公子理解。我们、就此别过。”
  荀裕说罢径直走至门口。刚要跨出门槛,前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听朱承秉道:“荀裕你过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忘了告诉你。”
  荀裕循声望去,发现朱承秉去而复返,正倚在桃树处叫唤。荀裕走来,见他脸上挂着讥笑,心中顿生疑虑,皱眉道:“何事?”
  这时,一道红影闪电般一撇,后背忽麻,整个身子已不能动弹,直直定在了原处。
  沈钧察觉有异,风驰电掣般窜出来,宝剑出鞘,剑尖指着那位立在荀裕身侧的红衣女子,挑眉道:“花好好,你竟跟到了这里来。”
  花好好手握一把长刀,薄唇紧抿,难得地笑了,指了指定在身旁的荀裕,目光直直落在沈钧的剑上,“你一心都花在他身上,哪里知道我跟在你身后?”
  沈钧收回剑倚在门口,“我答应你的要求。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无辜之人,放开他,我和你比武了结。”
  花好好闻言不由多看了荀裕一眼,鼻子里一声冷哼,将荀裕推给朱承秉,“给我看好他。”
  眼前的女子一身暗红华裙,系一根深黑腰带,手持一把大刀站立,荀裕当即想起她就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武功跟沈钧相当的魔教之主花好好。
  四肢虽不能动弹,荀裕却清晰感到了周身的空气流窜。刀剑相交的激烈碰撞响在耳际,一蓝一红两道人影时高时低,在半空中交缠扭打成绳,一柱香过去,仍是未能分出胜负。
  忽地,朱承秉不再观看两人打斗,转身朝荀裕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凑近他耳边道:“二皇子猜他们俩谁会赢?你说我现在杀你是不是易如反掌?”
  荀裕余光瞥见他,不由得警钟大作,见他此时的模样,竟是真起了杀心。
  “没有这三十万两银子,你活着对我已没有丝毫用处。本来我还想留着你好好玩玩的,只可惜你都被人玩过了,而我最讨厌别人玩过的破鞋。”朱承秉道,说罢不等人反应,猛地抽出一把寒刀,用力朝他心脏处刺去。
  沈钧眼神一凛,一分神的功夫,花好好的刀劈来,沈钧闷哼一声,腰部已出现一条长而狰狞的口子。顾不得按住伤口,沈钧一脚踢出一个石子,石子不偏不倚砸在朱承秉手上,伴随啊的一声惨叫,石子如同疾箭刺穿血肉,竟是深深陷入了肱骨之中。朱承秉扭滚在地上,抱着手呻/吟。
  看都不看地上的人,沈钧凌空踏步至荀裕身边,沉着脸解开他的穴道。罢了望向花好好,“我输了。我答应你,从今天起,你跟刘诩之间的事,我绝不插手。”
  花好好收刀而立,“此言当真?”
  “自然。”沈钧说罢,剑指朱承秉的喉咙,“拂尘想让他怎么死?”
  朱承秉闻言一惊,哀求似的盯着持刀而立的红衣女子,却见她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顿时心下凉了半截,转而朝荀裕望去,以期让他救助。他万万没想到花好好会在关键时刻收手。他本以为花好好如此气势汹汹地来寻沈钧,定是有着深仇大恨,只要他想办法分了沈钧的心,她便可以取胜当场杀死沈钧。却没想到,他帮她赢了沈钧,她却在关键时刻收了手,并不去痛下杀手。他之所以敢动荀裕,所倚侍的不过是红衣女子罢了,却没想到……看来这一次,他彻底得罪荀裕和沈钧了。
  荀裕紧紧盯着他腰部不断晕红的伤口,捏住了拳头,却又黯然松开,眼神复杂地看着沈钧,良好方道:“还请沈公子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他一命。”
  沈钧凝眸,剑尖纹丝不动指着那人,“拂尘可想清楚了,这个人留着很危险。”
  荀裕心中一叹,他何尝不知道这个人危险?只是现在不到杀他的时候,很快他就可以跟他清算总账了,以前的一切,再加上今天沈钧身上的这一刀,他都会跟他分文不差地要回来。“沈公子若杀了他,我就更危险了。”
  沈钧闻言,一剑挑掉他头上的发饰,收回剑道:“滚。”又望向抱手而立的花好好,“刘诩此时正在沈府,你去找他便是。”
  花好好点头,作势离开,猛地回头,趁他不备,一指点在他后背大穴,无视沈钧警告的目光,走到荀裕跟前,冷声道:“看得出来,你想要离得他远点,而他又在对你穷追不舍。你想离开他,我成全你。我点了他的穴,没有一个时辰,任凭他武功再高,也是冲不开的。你也一个时辰的时间离开。这一个时辰内,能跑多远跑多远,最好藏起来永远别让他找到。”
  沈钧此刻叫苦不迭。他不过是答应了刘诩帮他躲开这个女魔头的追踪,却不料她竟记仇至厮,给了他一刀不说,得了便宜还卖乖,又怂恿纪拂尘离开他。
  花好好说罢,看了眼沈钧,低声道:“沈大公子别忘了,我这人什么都不记,就爱记仇。今天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我希望沈公子记住了。”接着人影渐远,极快消失在山林中。
  荀裕定定地看着花好好消失的方向,默默转过身,掏出金疮药走至沈钧跟前,从身下撕下一条布带,避开他的视线,一声不吭帮他把刀口包扎严实,又伸手给他整整乱了的衣袖,走远两步,迎上他委屈的眼神,别开眼道:“公子的穴道一个时辰后自会解开,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保重。”说着身形微顿,随即大步离开。
  他却不知道,正是由于他的离开,沈钧却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困境。
  

  ☆、第48章 第 48 章

  荀裕此时已离开竹屋。眼下太阳快落山,他必须在天黑前赶回青云寨; 虽然此时回山寨; 必是自讨苦吃,他心知回去后青云寨必有两大麻烦等着他; 其一是抢银子行动失败的后果,其二是朱承秉手臂受伤的风波。可他不得不回去。
  荀裕抬头看了看天边残阳; 正要加快步伐; 迎面一阵尖锐的鸣叫,只见十几只鸦雀拼命扑扇着翅膀; 急冲冲飞起,仓皇中四散逃去。
  荀裕眼皮一动; 察觉有异,纵身一跃; 藏于山地低洼处。不多时; 一群黑衣人出现,其中一个人喘着粗气跑过来,跪于为首者脚下; 低着头道:“大人; 属下已探得消息; 沈钧正在这树林里。”
  这一群人个个黑衣蒙面,为首者立在中央; 眼珠子一转道:“沈钧在这里,也就意味着荀裕也一定在附近。你们可都记住了我们此行的任务,谁若是能率先杀了他; 舒妃娘娘重重有赏,如若完不成任务,我们所有人都完蛋。”
  黑衣人一个个垂着头不吭声。只听刚才的说话的人又道:“大人,属下还探得消息,沈家公子现在正受了伤不能动弹,不知跟谁打斗过。”
  为首者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哦?沈钧也受了伤?还被人点了穴道?”略一沉思,猛地走过来道:“如此机会千载难逢,你可曾解决了他?”
  又有一个蒙面人走出来,疑道:“大人说要杀了沈钧?可之前大人不是说不要动沈家么?若非不想牵扯进沈家,我们一早就动手了,又何必一拖再拖,倒让荀裕那小子趁机跑掉了?”
  不等他说完,为首之人身形一闪,啪的一声,一巴掌劈在他脸上,留下五根鲜明的手印,喝道:“蠢货,不在沈家动手不过是忌惮武艺高强的沈钧。之前我们好不容易骗得荀裕出来,安排好了一切就等他出来一刀结果,谁知那小子的疑心竟如此之重,非但不在规定时间赴约,还私自改变了约好的见面时间和地点,反使们们陷入了被动。他爽约不见,又千方百计从沈家逃跑,必是猜到了我等并非皇后派来的人。既然已经打草惊蛇,我们便无须躲躲藏藏了。沈钧不识抬举仍执意跟荀裕为伙,我们便只好多费些力气,再捎带解决一个。”
  荀裕认得他的声音,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没想到为首之人还真是袁炜——那个曾经假借叔父之名约他出来见面的人。当初他还口口声声说是徐之善派他来找自己共谋大事的,他果然是舒妃的人。亏得当是谨慎,才不至落入他们的圈套。
  袁炜又道:“你立即带人过去,提沈钧的人头来见我。剩下的人跟我来,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将荀裕那个子找出来。不管谁找到,就地诛杀,先斩后奏。”
  荀裕暗暗伏在丛林中不动,心却怦怦直跳。沈钧的穴道尚有半个时辰才能自解,他们既然已经发现沈钧的行踪,必定趁他不能动弹时偷袭。思及此,荀裕紧盯着沈钧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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