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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裕心知朱夫人是在拿话试探他,此时若十分肯定拒绝,定会引起她的疑心,倒不如先故意答应她,只要朱夫人没见着朱承秉的尸首,便不会对他怎么样。棘手的是朱承秉死了,无论他怎么隐瞒,事情也总有穿帮的一天。如今之计,他只有先一步想好对策再说。
人群散去,荀裕回到屋里,却见苏云秀正是房里等他。
苏云秀道:“荀裕,你根本不会帮我杀她对吧?你说过你会帮我报仇,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是在利用我帮你得到青云寨!我说的对吗?”
荀裕不动声色道:“苏姑娘何出此言?”
“我只问你,你会帮我杀她么?”
荀裕眼神一闪道:“当然,你还不相信我吗?”
苏云秀却笑道:“不,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帮我杀她的。”
荀裕目送她离去,苏云秀最后那一笑让他心里有些不安,他在利用她,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从她自作主张杀死朱承秉开始,他对她已经产生戒备之心。
他悄悄跟在她后面,想看她去哪里,却见她转身往朱夫人房间去。顿时心凉了半截,冷笑一声回房。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着急的敲门声,荀裕打开门,却是早上在青云寨门口遇见的那个叫他离去的方脸大汉。
方脸大汉道:“快跑,苏云秀带陈元虎往你这来了,她说你杀了朱承秉!”
☆、第54章 第 54 章
荀裕看着眼前的报信人,挑眉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方脸大汉道:“因为我想杀朱承秉。”
荀裕道:“你叫什么名?”
“胡有毅。”说罢又催道; “我得走了; 让人看到就麻烦了。你快走,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荀裕回房把门关好; 倒一杯水喝了两口,门口两道脚步声传来; 隔了一会儿; 苏云秀踹门而入,却是一个人进来了。
苏云秀怒气冲冲道:“荀裕你什么意思?你把大当家的尸首藏哪了?”
“苏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连大当家的影子都没见过; 哪里见过他的……等等,你说什么?大当家……没了?”荀裕压低了声音; “苏姑娘见过他的尸首?”
苏云秀见他装傻,急得满头大汗; 狠狠瞪着他道:“你胡说; 前几天你明明亲口对我说大当家死了,尸体正烂在暗道里,这会儿却又赖皮。”说着望着窗外; 故意放大声音。
荀裕早知窗外藏了人; 深深看她一眼; 她先前去找朱夫人,一定是去告诉她是他杀了朱承秉。怕朱夫人不信; 又亲自带人至石道中找朱承秉的尸首,却不知那具尸体早被他埋下。
苏云秀道:“你其实早回了青云寨,一回来你就把朱承秉藏起来杀了; 月娘也是你带回来送给我爹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夫人母子,然后把青云寨占为己有。为达目的,你一直以来都说谎欺骗我,你只想利用我得到夫人手中的青云寨!”
“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大当家、我想要青云寨,我倒想问问苏姑娘,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我杀了人、我想要什么还特意跑来告诉你不成?或者你就是我的帮凶?”荀裕缓了片刻又道,“苏姑娘一心想让我杀夫人,将夫人视为不共戴天的杀母仇人,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说你母亲是自尽而死,夫人并没有下手动你母亲,你便耍性子去夫人那里说我杀了大当家,这般小孩儿性,但愿夫人不要见你的气才好。”
苏云秀闻言,不知触动了哪根筋,眼泪夺眶而出,狠狠擦了擦道:“够了荀裕!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既然你做不到,一开始又何必答应我?你这个懦夫!这个出口反口的小人!”说罢径自跑开。
荀裕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坐回椅子上,渐渐使力捏紧手里的茶杯,茶杯上出现几道蜘蛛网裂痕,又哐地一声炸开,水浆迸出,溅得满手都是。
朱承秉之死,是你自作主张造成的,你却为一己之私,把死因都推到我身上,自己落个干干净净。你以为你告诉她真相,我跟她就会撕破脸皮斗个你死我活?却可曾想过会将我置于何等凶险之地?若我败,你作为帮凶,岂能善终?你把她的人带到我这里,逼我承认是我杀了朱承秉,我求自保必辩几分。我虽反驳于你,却没说出朱承秉的真正死因,到底留着些情面,顾念你的性命。但愿你自己能想通。
一个时辰后,朱夫人派出十几只猎犬,在石道方圆五里内探查。
荀裕悄悄观察片刻,沉着脸走开,想是苏云秀的一番话,让朱夫人心中起了疑。照这样进度看,要不了多久,猎犬就会发现朱承秉的尸体。
如此一来,行动必须提前了。
当晚夜深人静,荀裕偷偷摸进厨房,将一包药粉倒进了水缸。
翌日正午,朱夫人请他去议事。
荀裕到达门口,见她一身缟素,双目哭得通红,心里一咚,身形微顿,又若无其事跨过门槛。
突然,门砰地一声关上,陈元虎和吴镇江握着大刀从门帘后出来。
朱夫人泣不成声,一手拽住荀裕的衣襟,拳头死命地锤打他的胸口,咬着牙道:“是你,都是你,你杀了我的儿!你这个魔鬼!你做什么要害我饼儿的命?你打青云寨的主意便罢,为何连我唯一的儿子都不放过?你赔我儿命来!把我的饼儿还给我!你这个恶魔!我要挖出你的心肝给我儿陪葬!”朱夫人狠狠推开他,眼里放出怨毒的光,回头看一眼陈元虎和吴镇江,横眉倒竖,“先砍他两只手下来。”
陈元虎刚举刀运内力,忽地捂住了胸口,刀锵的一声落地,眉头拧成了结,面色扭曲蹲下身来,喘息道:“你……你做了什么?”
荀裕提醒道:“若不想死,别再用内力,否则大罗神仙无救。”
朱夫人这时才意识到头重脚轻,四肢无力,原以为是一晚未睡,又伤心过度的缘故,不想却被他下了药。
荀裕把所有人聚集一起,又绑了苏勇、陈元虎和吴镇江三人及其亲信。
苏勇骂道:“荀裕你快了放我,我们是一伙的。”
荀裕置若罔闻,朗声道:“今日把大家请来,是有生死相关的大事宣布。眼下朝廷的剿匪大军南下压境,夫人却不顾大家的死活毫无动作,一心只有她的儿子朱承秉。大伙跟着朱承秉多年,他的为人怎么样你们比我更清楚,一有不称心,就随意剥人皮抽人筋,把好好的人腌成人彘,甚至将人肉剁碎了喂狗,大家每天活得战战兢兢,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你是不是我。我不知道大家伙是如何当上土匪的,想来有些是走投无路吃不起饭一念性起入了伙,可还有些却是被强行虏来上有老下有小的百姓平民。”
“我相信没有谁愿意当一辈子土匪。在场各位有很多曾经都是安分守己的庄稼人,当然也不排除有的人一出生就在这土匪窝里,可是请你们往上溯三代看看,你的爹娘祖辈们可曾是土匪?你们现在守着这一寸山头,整日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杀人放火、夺人/妻儿、抢人钱财、强人入伙,百姓人人喊打,朝廷深恶痛绝。没人愿意嫁给你们做妻子,也没有愿意娶你们当婆娘,你们的儿女们永远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想想你们刀里来火里去,到头来又得到些什么?在朱承秉母子的威压下,连做土匪的自在也丢了!你们难道就愿意这样过一辈子?你们是无所谓,可是你们的子女们呢?你们的父辈们呢?你们可有问过他们愿意么?你们摸摸良心扪心自问,对得起自己的孩子爹娘么?”
“想必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实不相瞒,我就是大梁二皇子。在青云寨的这些日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们的处境。我想带着大家从土匪变成正规军,到时候当大官封妻荫子落个好名声,岂不比当个土匪强千万倍?当然,我也不屑做强买强卖的买卖,现在朱承秉死了,朱夫人等人也被制伏,若有人想走,我不强留,你们赶紧下山去;若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干,我荀裕倒履相迎,并在此为誓,从今日起,有功赏,有过罚,同吃穿,共富贵。皇天在上,厚土为下,若我荀裕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寂静半晌,只听一人道:
“老子不当这劳什么土匪了,二皇子,老子决定跟你干。”
“我们也跟你干。”
似是有人起了头,一时间,呼声如云。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也跟你干。”
荀裕一愣,猛地回头,却见沈钧正倚在门口,身后跟着小厮藏身和护院赵老三,正笑意吟吟凝望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荀裕错愕。
“想你就来了。”沈钧道。
荀裕呆了片刻,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又转回头。
大部分人选择立在了荀裕身旁,小部分人一窝蜂下山去了,似乎生怕荀裕反悔似的;陈元虎和吴镇江仍跟在朱夫人身后,背后立着几百号亲信;苏勇身后站着苏云秀和月娘,背后亦有百余号人跟随。
月娘走过来道:“二皇子,我也愿受你笞驰,希望你不要嫌弃我是个妇人。”说罢也立在荀裕后面。
荀裕轻声从怀里掏出那张卖身契,递到她眼前,“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月娘望着半空那只略显粗糙的手,正要去接,却又停住,缩回手道:“这卖身契在你那也挺好,我这会子改变主意不想要回来了。”
荀裕眼皮一动,对上她坚定的眼神,欲言又止,手指动了动,将折叠整体的卖身契捏成一团,微微用力,再摊开手,契约已成灰烬。
荀裕道:“抱歉,当初我别无他法,只能用卖身契逼迫于你,现在卖身契已毁,也算剪掉了你的约束。我知你想去洛阳寻亲,我会派人护送你去,如若寻不着亲人,到时候你再来找我不迟,什么时候想离开了也随时可以走。”
沈钧看看荀裕,又看看月娘,见他俩仍在眉来目去,又听荀裕说要派人护送她去洛阳,状若无意地拦在两人中间道:“如此娇花美人,若独自一人去洛阳沿途没个人护送,别说拂尘,就是我也放心不下的。正好赵老三在这,美人儿去洛阳寻亲,赵老三护送再适合不过。一来他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对洛阳熟悉得很,二来他的武功在拂尘之上,派他去,拂尘也可以放心。”
荀裕不疑有他,没听出话里的酸意,看了眼赵老三,琢磨着派他去倒也合适,他是沈家的三护院之一,自己第一次去沈府时虽然侥幸赢了他,内力功法其实却在他之下,他虽说性子急些,好喝酒,倒是个正直人。便道:“也好,只是你爱酒,路上可别喝醉了误事。”
赵老三眼白一翻道:“我心里有数的,再说,你几时见我做事时醉过?”
话音未落,胡有毅进来道:“荀公子,那妇人如何处置?我刚刚搜查她屋里,发现了这些东西。”
荀裕知他口中的妇人指朱夫人,抬头一看,只见五位大汉将一堆灵位掷在地上,等候荀裕发落。
朱夫人死气沉沉的眼蓦地瞪大,一路跌撞扑过来,发疯似的将两大汉推开,哑着嗓子吼道:“滚开,你们这群狗东西!拿开你们的脏手!荀裕,你要做什么便冲我来,为难死人算甚么爷们!”
荀裕往地上扫视一圈,意外发现还有穆平川、穆夫人及穆瑶的灵位,荀裕一声不吭地捡起来立在桌上,又俯身帮他拾起朱姓的牌位,一边弯腰一边劝道:“再有一个月,朝廷大军就会带人攻到青云寨来,你最好尽快带着你的人马撤离。”言下之意是放她一马。
朱夫人狠狠啐一口道:“呸!用不着你假惺惺!你杀了我儿子,别想着我会对你感恩戴德。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必杀你。”
荀裕神色一冷道:“你该知道我为何不杀你。”
“穆平川是我姐夫,我供奉他们,可不是为了讨你好。”朱夫人冷哼道,刚说完,却猛地想起什么,痛苦地盯着荀裕,一会儿捏紧拳头,一会儿却放开,又死命地搓着双手,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良久,她终于平静下来,眉头的死结也解开来,单手撑着地面站起,“荀裕,你欠我一条人命,我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心在滴血,饼儿,娘不能帮你报仇了,你九泉之下一定要原谅娘!
“我答应当如何,不答应又当如何?”
“你若答应,我再不与你追究你杀我儿之事,七大赌坊的产业也都归你,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再不相欠;你若不答应,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你斗到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同归于尽,再所不惜。”
荀裕想了想道:“什么条件?说说看。”
“第一,我要知道我儿子是如何死的,要原原本本知道。”
“你儿子确是我所杀。我事先问了苏云秀,知道青云寨里有一条隐秘的暗道。那晚下大雨,我用迷药把朱承秉迷晕了,将他扛到暗道里藏了起来,怕他逃跑,用绳子绑住他的手脚,之后我又从暗道出去寻得月娘来,谁知这一耽搁,竟是过了二十多天,再回来时,他已经没气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本无意杀他。” 荀裕道,除了抹去苏云秀,基本与事实无异。她若知道苏云秀亦是帮凶,定不会善罢甘休,结果只会徒增一条性命罢了,倒不如揽下所有责任一人担了她的仇恨干净。
“他竟是这样死的!竟是这样!”朱夫人喃喃道,只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快窒息了一般,握成拳的双手止不住抖动,肩膀也颤得厉害,死死咬住了嘴唇,一头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荀裕心生不忍,别过头道:“第二呢?”
朱夫人抬起头道:“我要那狗皇帝荀治的人头。”
☆、第55章 第 55 章
荀裕清点完七大赌坊产业,又派人盘算人马川资; 为撤离做准备。一直忙到天黑; 才闲下身来坐下,望一眼卧榻纱窗白玉盘; 想到几天前还是他们的阶下囚,今日竟一跃成为领头; 心中不胜唏嘘。青云寨成功易主; 中途虽颇多意外曲折,总算达到了目的。
沈钧道:“朝廷二十万大军打过来; 拂尘可想好了往哪里去?”
荀裕道:“我想先辙往西南。西南有一大陀山,地势可与青云寨媲美; 虽说也是土匪窝,里面匪众却不多; 只有零星几个。我打算先攻破它暂且做为栖身之所。”
沈钧略一沉吟道:“西南多崇山峻岭; 若只想找个栖身山头,倒不只大陀山一个。大陀山地势虽好,却与西南王府挨得过近; 不见得是首选之地。拂尘既选那处落脚; 莫不是……想伺机夺取西南王府?”
荀裕犹豫半晌; 点了点头,眼里却露出担忧之色; 皱眉道:“占山为王终究是土匪行径,非长久之计,所以我才琢磨着进攻西南王府。”
顿了顿; 荀裕又道:“只是攻西南王府容易,守西南王府却极难。一旦攻破西南王府,朝廷及周边势力马上就会得到消息。眼下我们虽有五千人马,根底偏都是些亡命之徒,虽凶悍却不成体制,散漫得很,若不经训练而令他们冲锋陷阵,上阵杀敌,必落个不战而逃。到时不但西南王府不守,我们一群人也会面临四面楚歌之境,最终被歼而灭之。故而我心中也为难,有几分举棋不定。”
沈钧笑道:“如果我们不去西南,去东海呢?”
荀裕疑道:“东海?”
沈钧点头,掏出一封书信出来,扬了扬递给他道:“你看完就知道了。这是当日你走后赵时谦交给我的。他本意是要交给你,只因你临走之时没来得及跟他辞别,这才要我转交于你。”
荀裕打开信笺看了良久,又小心地收起来。赵时谦是穆大将军的旧人,又给沈钧看病疗伤收留他们多日,虽说时间紧,自己怎么也该打声招呼再走才是。此时后悔已晚,便道:“你临走时,他可曾叮嘱什么?”
沈钧道:“他让我转告你,若遇到困难,可投奔东海落雁岛之主岷王王馀。你只要把这封信交给他,他看了后就一定会帮你。”
“除此之外,他还跟你说过别的么?”
“他还说,有一件事你要记在心里,千万不能忘记。”
荀裕当即正色:“何事?”
“他叫我劝劝你,说你老大不小了,赶紧嫁给我当媳妇才是正经事。”
荀裕:“……”
沈钧笑了笑,又话峰一转道:“你还是怀疑我的用心呢。你心里肯定在想‘这人莫不是疯癫了,怎么放着好好的公子哥不当倒来我这穷山沟里当土匪’对不对?”说罢,抬头凝望着他,笑意渐渐无踪,双眼如同一潭秋水,瞳孔深处倒映出荀裕的影子。
荀裕微愣,自嘲一笑,却没有辩驳,只道:“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你来了这儿,沈家怎么办的?你母亲同意了?”
“早没沈家啦,”沈钧道,“半个月前的一场大火,把沈家的空宅子烧成个平地。”
荀裕皱眉道:“是京城那些人干的?”
“不错。幸亏你叫刘诩给我通了消息,我才有时间提前准备一切。自从上次和你一起在竹林中被京城高手围攻后,我便知沈家已进入了漩涡中心,再无可能全身而退。你从赵时谦家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