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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到底没吃上好消化的。
他一夜睡到了天亮。睡得很是不安稳。
一会梦见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一会又梦见德妃冷漠的看着他，说他害死了六弟。
一会，又是福晋一手血，掐死了弘晖。
一会，又是叶氏一身血躺在那，声息全无。
四爷猛地睁开眼，帐子里已经是全亮了。
转头，就见叶氏靠着塌边闭着眼养神呢。
第321章 前程未定啊
“怎么在这？”四爷声音是哑的。
“爷醒了？”叶枣睁眼：“先漱口喝口水吧。”
四爷嗯了一声，喝了口水：“怎么在这？一夜没睡？”
“睡了，我在那里睡得，爷好些了？”叶枣指了指下面临时安上的贵妃榻。
四爷看了一眼，心说这么小的地方，也就是她才能睡进去了。
“没睡好吧，不必这样辛苦。”四爷心里还是很熨帖的。
“没事，爷好了我就不辛苦。爷起来洗漱吧，不烧了，下来走走有好处。”四爷是外伤，不是病了，走动一下没事的。
四爷嗯了一声，在玉悠和玉屑担忧的眼神中稳稳的下地。
洗漱过后，还没用膳，就见太医来了。
是康熙爷惦记着，叫太医过来了。
给他换了药，又请脉之后这才走了。说的还是昨儿那一套，不能见水，多休息……
毕竟外伤只能等愈合。
叶枣叫人上了早膳，也不是一味的清淡，避开受伤期间不能吃的东西就是了。
倒是比太医吩咐的可丰盛多了。
“姑娘……这……”玉屑不敢多说，可是该说的也得说。
太医说叫主子爷吃的清淡，可这还有肉呢，哪里就清淡了？
“放心，这些东西，主子爷吃了都没事。主子爷是受伤了，需要补充营养的，吃青菜豆腐哪里能好得快？”叶枣笑了笑。
四爷看了看，虽然丰盛，也没什么不能吃的。
便坐下来了。
玉屑见此，就不敢说了。
叶枣先给四爷盛了一碗粥：“这不是素的，是瘦肉粥，爷先吃一碗，昨儿没吃晚膳呢。”
四爷伤着的是左臂，所以右手还是好好的。
四爷嗯了一声，几口就喝了一碗粥，实在是饿了。
他本就年轻，昨夜有些发烧还虚弱些，今儿就觉得能吃一头牛。
实话说，这一桌还真叫他满意了。
心里想着，这膳房倒是听她的话。
殊不知膳房以为这是叶枣要吃的……
四爷吃的很满足，吃饱之后，亲自去跟皇阿玛谢恩去了。
果然，九爷也活蹦乱跳的出现了。叫康熙爷虎着脸骂了几句，这两个人才又回去养着。
下午，玉屑还是偷偷的问了太医四爷吃这些碍不碍事的话了，太医保证没事，她才安心。
阿玲轻声细语的很叶枣说了：“玉屑姐姐到底还是问了。”
“没事，这是对的，她虽然如今跟着我，可到底是伺候四爷的人。她关心四爷是正常的，要是不问，岂不是失职了？”叶枣不太在意：“我瞧着玉屑还是聪明的。”
比玉和聪明些。
“正是呢，咱们呀也不能计较什么，和睦相处就是了。”阿圆将切好的梨子端来给叶枣吃。
阿玲点头，就也不在意了，反正知道了什么，都是要跟姑娘说一声的。
京城里叶家和钱家同一天见着了报喜的官差。
他们都中了进士。
两个人虽然名次都不算太靠前，但是也是稳稳地中了。
钱家也好，叶家也好，还是任何一个中了进士的学子也好，都是喜不自胜。
七日后，就要参加殿试了，他们欢喜中带着忐忑。
但是不管怎么说，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官场了。以后着实是海阔天空了。
钱家，更叫钱家人惊讶的是，那个表妹赵氏，竟人进了后宫！
封了个答应！
不过也只是答应，钱家都不带管的。
比起这个事，还是钱先林中进士才是喜事。
张太太喜不自胜，更是觉得叶桂是个有福气的，她才进门，家里全是喜事。
钱先林接连中了举人和进士，二儿子定了一位三品将军的嫡女为妻，来年过门。小女儿也定了礼部刘侍郎家的长子。
都是好姻缘啊。
如今，一个借住了几日的表姑娘都进宫了。
有了这个认知，张太太对叶桂更好了些。
叶家，觉罗氏喜极而泣，又给亲朋好友都报喜了一遍，叫她娘家的姐妹羡慕了个半死。
七日后，殿试开始。
虽然皇上不在，但是一切还是一样的。
保和殿中，所有的学子们都略带着紧张。
纵然是皇上不在京城，可是这恢弘的宫殿，还是叫他们心头颤抖。
第一次进入这里，他们有豪情万丈，可是到底也有对皇权的天然敬畏。
不过，能走到这一步，就都不是庸才，纵然紧张，可是真的开始动笔之后，也就都安定下来了。
因为皇上不在，所以今年的殿试就没法当时点状元了。
只能是等卷子送去御前，然后再传了他们进来点状元。
毕竟，这保和殿点状元，也是规矩，也是荣耀。
于是，众人的卷子被审阅之后，首先定下的，是三甲同进士。
共八十七位。
其次是二甲进士出身，却也没有定下第一名的传胪。
毕竟，有十张卷子是要送去御前的。
不过，只有十个人是没有被选入这二甲的进士出身和三甲的同进士里头的。
这一甲三名，二甲有个传胪，这是四个，其余还有六位呢。
也就是意味着，这一甲三名与二甲的传胪，都是要在这十个人里头选的。
就是不知道，选出四个之后，剩余六个到底是什么。
要是二甲也还罢了，是极好的。
可要是落进了同进士，那可就悲剧了。
不幸的是，叶枫和钱先林，就都是这未定的十个人里的……
出了紫禁城，这两个人苦笑一声。
“不想竟与舅兄一样，前程未定！”钱先林拱手，失笑道。
“是啊，竟是你我一样，不过明安你的名次一直比我好，这一甲三名，可是说不好就有你一个呢！”叶枫笑道。
钱先林表字明安。
“舅兄说笑了，如今岂敢如此揣测，就只怕是落进了三甲，那可是……同进士，如夫人，那就尴尬啦！”钱先林摆手。
到了这一步，要么就是出人头地，要么就是尴尬了。
“罢罢罢，不想了，既然已经如此，你我辛苦了这几个月，不如去喝一杯吧。”叶枫笑道。
“好，就与舅兄喝一杯。”两个人分别叫人传话回去，就一起喝酒去了。
叶家和钱家都有些懵了，一路顺着，怎么到了最后，反倒还得忐忑几日呢？
好在就是十来天，最坏的……呸，才没有最坏的！
第322章 三甲
蒙古。
康熙爷在帐子里，看着殿试之后，朝中文臣送来的十张卷子。
康熙爷的文采虽然不能说有多出众，但是也不差。
再说了，这十张卷子本就是这一届最好的，精华部分了。
他只需要选出他觉得最好的，次之的，再次之的就好了。
定下了前面几位，后头的就好说了。
“嗯，这齐宜斋是个胸有丘壑的！有状元之才！”康熙爷看过了，就将卷子递给了直郡王。
直郡王和弟弟们都看了一遍。
这一次的殿试，出的题目是农桑。
这位齐宜斋倒是说的都是坦诚的实话，没有夸夸其谈。
“宋承文，很好。”康熙爷又看完了一张。
又接连看了几张之后，笑道：“听闻这钱先林是翰林院的钱老先生的长子？文章且不说，这一笔字倒是好。”
“正是，这钱先林长得也好。”李德全笑道。
康熙爷嗯了一声继续看。
“嗯，这个也不错。”康熙爷最后看到的，就是叶枫。
四爷一直都关注着呢，他也没想到，这钱先林和叶枫都能走到这一步。
到了这一步，就算是不能进一甲前三，也是个进士出身了。
不可能落进同进士里了。
想想小狐狸信誓旦旦的觉得她哥哥可以，果然是可以的。
“依朕看，这齐宜斋当为金科状元。”康熙爷又看了一遍道。
众人皆应了是。
“宋承文次之，这宋承文年岁大了些，就榜眼吧。”事实上，这宋承文的卷子，不如钱先林的叫康熙爷喜欢。
可素来这探花郎就是俊美的少年郎，这宋承文多少有些老了。
毕竟，送上了卷子，他们的画像也就跟着来了，不然皇帝没见着人，怎么心里有底呢？
众人应是，这时候，大家也不敢提意见。
毕竟这可都是天子门生呢。
“钱先林就是探花。钱老先生的长子，不错。”康熙爷对钱先林是很满意的。
“这个叶枫，卷子写的极好，倒是也当得探花，不过……”不过到底还是钱先林有个做翰林院的官儿的父亲，就不必换了。
“就二甲第一吧。”康熙爷道。
这样，也不算是委屈了。
“其余人等，都很不错，就都是二甲。至于排名，发回京城，叫他们看着排就是了。”康熙爷道。
众人应了是。
出了帐子，走远了，直郡王道：“老四，这叶家和钱家……”
直郡王也没当着人问，还是避开了旁人的。
四爷有些不太想说，可是这事也瞒不住：“大哥，叶家长女在我府里是个侍妾，这回带出来的就是她。钱家钱先林娶得是叶枫的二妹。”
四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三人皆为庶出。”
直郡王恍然：“原来如此……叶家也是官身，如今她哥哥又是二甲第一……”叶氏怎么是个侍妾呢？
四爷不想说那些龌龊，可是这是叶氏，他就觉得叶氏是委屈了。
“当年……是她嫡母的兄弟将她骗了。方才进府。”四爷言简意赅。
“既如此……老四你要喜欢，就多宠爱些吧。”直郡王对这个还真是不能理解。
他两辈子，最宠爱的就是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四爷自然也不想和直郡王说自己的女人，便岔开了话题。
不过，直郡王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前世，自然没有这几个人，什么状元榜眼探花的，都不是这几个人，甚至不是这一年！
不过，这一生，就是了。
甚至，这几个人里，钱先林算是老四的连襟，叶枫算老四大舅哥。
这以后，老四坐上那个位置，这都是他的亲信啊。
这就叫宿命么？
四爷回了帐子里，就见叶枣正在捣什么东西。
她穿着浅紫色的棉袍子，两把头上就戴着一根简单至极的素银钗罢了。
浑身上下，再没有个装饰。
四爷皱眉：“怎么穿的如此素淡了？你做什么呢？叫奴才们做。”
“这是芝麻，我闲的没事才弄的。”弄点芝麻粉而已么。
“那怎么穿的这么素淡了？首饰不喜欢了？出来的时候带的不够？爷叫人去采买，想要什么样的？”四爷拉着她，看着她手上拿过石杵有些红：“以后不许做这个。”
“我就是今儿不出去，就没好好打扮，我是多娇气，那么好看的首饰还能不喜欢了？”叶枣失笑：“我就想轻松点。这又不是府里。”
“真懒。”四爷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半晌只好给了这两个字。
叶枣不太在意：“爷喝不喝芝麻糊啊？”
“不喝，爷有好事告诉你。”四爷拉着她，坐在他怀里，果然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芝麻的香气。
“什么？”叶枣抱住他的脖子，想着好事的话，是哥哥？
“你哥哥果然中了进士，皇阿玛方才钦点，二甲第一。如今是传胪了。”四爷笑了笑。
“呀，这么好呢？我哥哥好厉害！”想来，叶枫也总算是出头了。
“嗯，还有你那妹婿，探花。”四爷也是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叶家出众，四爷觉得脸上也是有光的。
“妹婿？叶桂的夫君？这么厉害？探花郎？就是说，长得好看喽？”自古，探花郎都是美男子呢。
四爷有些不悦：“什么都敢说？”
“哼，我是想着，我妹妹与我一般，都是庶出，我也就罢了，横竖我是侍妾。只是叶桂她是嫡妻。出身不太好，夫君又是个好看的，又是个有本事的……我怕她吃亏。爷却想什么呢？”
难不成，她还惦记自己妹子的男人？想着都恶心好么？
“爷能想什么！你那妹妹是明媒正娶进门的，担心什么。”四爷有些尴尬。
“殊不知，要是遇人不淑，怎么进门都是艰难的。”这以后，钱家身价倍增……还不知叶桂如何呢。
“对了，还没有恭喜爷。”叶枣笑道：“我得了消息呢，府里进来两个格格，一个是福晋家里的堂妹，一个是纽祜禄格格，说是都很美。”
这都十几日了，消息自然到了。
叶枣都知道了，四爷当然知道的更早。
他没什么高兴的，纽祜禄氏也就罢了，福晋塞进来的人，他很不喜欢。
第323章 羞涩的四爷
还没见面，就已经厌烦上了。
叶枣这几日，一直想一件事，如今，总算是有了契机，自然不会放过。
“爷，我想叫我身边的阿圆回京一趟。”
“什么事？要叫你的丫头回去？叫侍卫不成？”四爷倒是不怀疑，叶氏能做什么，无非又是不放心家里了。
叶氏这个人，就是这点好，对家里有情有义，却从不叫他帮忙。
叶枫也好，还是她那妹子妹婿，都是自己的本事。
这一点，四爷很喜欢。
倒是福晋，嘴上从不说叫他帮衬家里，私底下倒是打着他的幌子不知做了多少事。
“我知道我不该总是念着叶家的事……”叶枣咬唇。
“你念着你娘家也是该，你也没做什么，爷也不曾说你什么。只是京城和蒙古路途遥远，你的丫头到底不比侍卫罢了，你要是放心，就叫她去，跟着两个侍卫一起？”四爷捏她的脸。
“我还没说完。”叶枣打开四爷的手：“我可不是估计这么说了叫爷同意的，我的意思是，我不该这么惦记家里。可是家里……哥哥也就罢了，成婚了，如今也有了身份了。自然是不比我管的，再说还有舅舅帮衬呢。”
“可是叶桂不一样啊，她和我不是一个额娘生的。舅舅与她再是亲近也不一样。我阿玛和嫡母都在南边，她姨娘也跟着在南边。如今她无依无靠我总是担心的。”
这话，也不假。
叫阿圆回京，自然是有事的，但是，叶桂这里，叶枣也确实有点担忧。
“好，你的心，爷都知道。你们姐妹关系好，是好事，就叫你的丫头去吧，你这里最近就叫前院的好好伺候着。”四爷抱紧她：“听话。”
叶枣有些无语，哪里就不听话了？这教育闺女的口吻是几个意思呢？
“是，我一定听话。”叶枣狐狸眼一眨，波光潋滟，四爷还没说话，就听见她拉长了声音叫道：“爹……”
四爷那一腔柔情瞬间碎成渣！
抱着她是丢出去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好一阵无言的尴尬。
四爷脸红了个透，手都抖了。
半晌，指着她：“你……你……胡言乱语，你简直……简直……”
四爷说不下去了，将她往椅子里一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甩手就走。
叶枣失笑，规规矩矩的福身：“恭送……爹……”
四爷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是逃出去的。
至于屋里还伺候的阿玲，早就在叶枣第一个爹那会就跪下了，她万分敬佩的看着姑娘把四爷给说走了。
这会子起身：“姑娘……主子爷不会生气吧？”
“呃？不至于吧……”叶枣眨眼，没那么脆弱吧？
“奴才……不知道啊。”阿玲摊手。
“咳咳，不管了，你去叫阿圆来，我吩咐吩咐她。”叶枣道。
阿玲嗯了一声，就去了，对于四爷是不是生气了，她神奇般的……也不是很担心呢。
阿圆进来之后，阿玲就留心外头。
这会子，玉悠去了膳房的帐子，玉屑见她们主仆有话，便也寻了理由躲开了。
李安康不在里头。
“阿圆，你回去有几件事。第一件，就是报喜，悄悄的吧消息说了。”
毕竟，康熙爷选了人，回去还是要经过一些人手的，没那么快。
“第二件，去看看叶桂，她如今好不好。身份骤然一变，怕家里对她不好，嫌弃她，倘或她精神不好，或者哪里不好，就跟大哥说。”
“第三件，也是最要紧的一件，去找舅舅。与他说，求他在府里纽祜禄氏身边安个人。叫他从内务府下手就是。这个人，我要她得用，要她忠心，不必与我报什么消息。只管放着就是了。告诉舅舅，就要一个，仅此一次。不要冒险。”
“是，奴才都记住了。”阿圆心里疑惑，为什么是纽祜禄氏，而不是乌拉那拉氏？
可是也不想问，姑娘想的，自然是对的。
“嗯，你今儿好好歇着，明儿就去，主子爷吩咐了，找两个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