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雷德与我们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警戒的姿态丝毫没有松懈,此时却也凝视着上方喃喃:“飞行器?那不是搬运人用的么?”
“小心!”祖玛此时大喝道。
山顶巨石纷纷滚落而下,溅起的尘土再次洒了我一脸的灰,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想,这次又是谁干的?站出来,我保证不砍死他!
这个想法刚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耳边便响起噼里啪啦的雷电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半空飞行器残骸的坠落。
我盯着脚下的残渣碎片想,幸好我躲得快,否则非得被砸的灰头土脑,然后抬头去看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以及他手里提着的某个仍在蠕动的人形东西……
现在收回想用风刃砍死他的想法行不行?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人形东西挥舞着手臂,身体上缠满绷带,但这无法阻止他挣扎的动作,“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还不放开我!”
我眨了眨眼,我想我明白卡米尔之前所说的“来了”是什么意思了。
“三殿下……”我抹了把脸,瞅了瞅手套上脏兮兮的印记,有些嫌弃地脱了手套塞进兜里,转而兴致高昂地盯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您能把您手里的垃圾借给在下一用么?”
他偏头,目光擦着雷神之锤的手柄落在我脸上,我立刻识趣地站直身体,说:“地上垃圾太多,借来打扫一下。”
垃圾仍然在叫嚣着,雷狮大概也嫌烦,顺手给扔到了我脚下,眼见着地上的东西手脚并用想爬起来,我舔了舔嘴唇,一脚踩上他后背,不忘打声招呼:“耶铒大人,好久不见。”
脚下的这个缠着绷带的男人正是不久前被嘉德罗斯打伤后由丹尼尔带走的大赛特邀裁判,耶铒齐什,也是导致我这一生苦痛的罪魁祸首。
之前他被带走时我是完完全全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自动送上门来,不成想,此时此地,他竟如此善解人意地乘着飞行器眼巴巴送上来求打。
这真真是叫人笑得合不拢嘴。
脚上用的劲有点儿大,耶铒齐什面朝地吃了几口土,两只胳膊胡乱挥舞着,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所谓风水轮流转,还真是有几分道理可言。”我笑眯眯地抽出风刃,横放于胸前,指尖弹了弹刀尖,“叮”地一声,“这不,您今日就落进了在下这等人手里,不得不感叹命运真是个奇特的东西。”
他依旧在很不老实地嚎叫,叫的我耳朵有些疼。
看来他之前受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不得不佩服这里的医疗水平,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重伤到无法移动的人渣治疗成如今这般生龙活虎的模样。
我笑得更开心了,眼睛却盯着他的后脑勺不放,四肢百骸充斥着淡淡的冷意,这让我有点迫不及待活动手脚了。
反手握住风刃刀柄,我将脚移到耶铒齐什左肩下的位置,用力,只听一声“喀”的脆响,伴随着脚下人凄厉的尖叫,风刃直直插进他右肩。
他尖叫一声,痛苦地大喊:“雷狮!雷狮!你不想和我合作了吗!”
“合作?”我惊奇地看了眼雷狮,发现他神情挺嫌弃的,心下了然,“和三殿下谈合作?您的资格够么?”
我提了风刃,瞧着地上浸染的湿润暗色,转而走到耶铒齐什面前,蹲下,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已经充满了暗红的血丝,憎恨,愤怒,恐惧……所有我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如今我全部在他眼睛里看见了。
我不由自主摸了把腰,这个场景我曾想象过无数次,但当真发生在眼前时,却叫我感到不真实。
“十三年的时间过的很快啊。”我凝视着他的眼睛,喃喃,“快得就像是一眨眼,现在看着您,我仿佛都能看见当年被您用烙铁贴上皮肤的那个场景,那种疼痛啊……不知道您现在感受到没有?”
其实我不是个大度的人,没有谁能大度到原谅耶铒齐什这样的人,但我却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明知他背后有庞大的势力与财力还要凑上去与他同归于尽?这是只有走投无路的家伙才会做出的选择。
我别的优点不多,但唯独耐心好,即使要等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有机会报复回来,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它从我手中溜走?
我歪着头笑了起来,瞧见他惊恐的眼底投射出我的脸,便善解人意地询问他:“耶铒大人,您说在下应该如何‘报答’您呢?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或者碎尸万段?”
我笑得和蔼可亲:“不如大人您给个建议?在下愿意考虑一下下。”
☆、告白第七
佩利与雷德又打了起来,祖玛与帕洛斯也在一来一往地过招,卡米尔扶着帽子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最后摸了摸围巾决定保持旁观。
雷狮拎着我的帽子将我提溜起来,沉沉的低音危险地传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我一脸黑线地任他提着——像提着木偶娃娃似的。他将我拎直后便极其自然地将手搭上了我肩头,手指甚至无聊地拽了拽我肩上有些皱的衣服,拽平,握住。
身体四周包裹的淡淡热度熟悉且迷人,稍稍沉浸其中便很难脱身。我对雷狮本就存有不轨之心,此时被他这么一碰,所有隐藏起来的小心思瞬间膨胀了起来,甚至比在断崖那时来势更为凶猛。
心底深处的欲望有增无减,汹涌澎湃地压迫着血液流淌于身体每一个角落,四肢泛起酥酥的麻意。我不由干咳一声,握紧了双手。
什么厌恶啊痛恨啊仇怨啊,被雷狮这么一靠近,全都被压了下去。
“雷狮!你骗我?!你竟然敢骗我?!”耶铒齐什脸颊抽搐着,大抵是太疼了导致脑子糊涂,竟敢如此对雷狮说话。
雷狮抬了抬下巴,一锤子砸在他眼皮底下,尘土四起,耶铒齐什立刻噤声,扭曲的一张脸在尘土里模模糊糊。
我抬头瞄了眼雷狮,他的侧脸轮廓非常好看,鼻梁高挺,眼角与唇角微微上挑,淡淡的弧度中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修长的眉尾悄无声息隐在头巾下的碎发里……
头巾?
他的头巾,好像有点歪?
我顿了顿,难道是和嘉德罗斯打架时弄歪的?
他仿佛并没发现这一点,犹自低眉俯视着地上的耶铒齐什,嗤笑,嚣张且不屑:“骗你?你有哪里值得本大爷去骗么?”
“是你说、说……”愤怒地重复说了半天也没有后续。
雷狮于是一挑眉:“说什么?”
我心口微微一动。他挑眉的时候,细细的眉尾在碎发里若隐若现,像小羽毛似的,撩人得很。
“三殿下……”我忍不住喊他,他低眉瞧我,身体微微向下倾了稍许。
我从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很多时候,只要我小声与他说话,即便再不耐烦,他也会几不可查地向我这边倾下身体,因为我太矮了。
我悄悄挠了挠裤腿,小心翼翼提醒他:“您的头巾歪了。”然后用手指了指他右边耳朵,“这边高了点儿。”
他皱了皱眉,眉尖微微拱起,语气平淡:“拽下来。”
我愣了愣:“什么?”
他揽着我的力气加大,给我一个宛如看白痴的眼神:“拽下来。”
我结结巴巴:“我、我给您拽?”他这句话着实恐怖,吓得我都忘了用习惯语“在下”了。
他抬脚将想爬走的耶铒齐什踢翻个面,边漫不经心地应了我一声,甚至向我偏了偏头,尖尖的耳朵从深色短发中探出,耳骨看起来软软的,仿佛随手一碰便会折断。
我的手心倏地痒了起来,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而后捏紧手指,踮起脚,战战兢兢伸出手去够他耳尖之上的白色头巾。
我可能太紧张了,手指甚至不太听从使唤,在拽住头巾边缘的时候,小指不知为何颤了颤,碰到了他的耳朵。
果然很软。那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呼吸停滞了刹那,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继续拽头巾的动作。
我面色僵硬地将头巾拽到合适的位置,大脑混沌,下意识用拇指将他眼角附近的碎发拨到耳边……
拨头发的这个动作我自己都没想到,更别说雷狮本人了,他大约是觉察到不对劲,猛一偏头,我那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便擦着他的脸颊,一路畅通无阻地停在了他的唇角边。
我的手此时几乎是捧住了他的半张脸。
他的呼吸诡异地与我的同步了那么一刹那。
他定定凝视我片刻,我此时大脑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像是集体罢工了似的,只有一双眼睛能将他的脸看进潜意识里。
男色误人,我太贪心了。
我动了动手指,指尖碰到他脸上的皮肤,指节僵硬得仿佛被冰冻住。而后我看见他微微眯起了眼,唇角挑起一抹奇怪的弧度。
他再次偏头,唇角擦过我手腕偏上的肌肤,沿着细细长长的手纹一路留下滚烫的痕迹,最终轻轻贴上我有些湿润的手心。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笑哼了声,若无其事地移开脸,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松开我肩上的手,再次踢了耶铒齐什一脚,将他直直踢到远处岩浆边缘。
我呆呆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方迟缓地盯着被他吻过的掌心,还是原来的肤色,手纹没多也没少,但是为什么这么烫?
“啊……”
我捂着脸蹲了下去,低声骂自己着实没出息,接着后知后觉想起捂脸的手是被雷狮嘴唇碰过的,于是停了一瞬,连骂都没办法骂,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兜里的手套被我木着脸掏出来套上,远处的雷狮正提着耶铒齐什的后领不知在说些什么,周身缠着浓浓的戾气与邪气,双重交错纠缠,反倒形成一股难以琢磨的味道。
我在原地蹲了老半天,直到卡米尔在我右手边蹲下时,我才像是刚从看恐怖片的氛围里脱身似的,目光涣散地看了他一眼。
“我什么都没看见。”卡米尔说。
我木着脸:“哦,是吗。”
没看见的人会特别告诉你他没看见么?
他低下头,肩膀抖了抖:“你不过去么?”
他刚才是在笑吧?一定是在笑吧?笑什么呢,哪里好笑了呢?
我移开目光:“去哪里?去岩浆里泡着么?”
我可没那么厚的皮。
他不置可否,而后又说:“不过要是你真的去泡岩浆,大哥肯定会把你捞起来的。”
我:“……”
卡米尔你闭嘴吧!没看见我现在脸都红成岩浆了么?!
“我不会那么不要命的。”最终我只是回了句正常话。
“但有人却偏偏不要命。”他高深莫测地说,“你看,那边不就是么?”
我盯着远处的高个儿男人沉默不语,他的身后有一大片火红的背景,还有高耸的山峰,他的头巾很长,两根长条在风中慢悠悠飘动着,他的视线若隐若现,碎发遮住他小半边侧脸,但毋庸置疑,他很好看。
“你知道耶铒齐什会挑在这个点来么?”半晌后,我垂下眼问卡米尔。
“原本不太确定。”他说。
“那后来呢?”
“后来还是不确定。”
“……那你不如说从头到尾都不确定。”
他扶了扶帽子:“凡事无绝对,不过概率很大而已。”
我扯了扯嘴角:“赌概率么?如果赌输了……”
“输?”卡米尔偏头瞧我,“大哥?”
我沉默。
“嗯。”最终只是低低应了声。
其实有时候,很多事都勿须说得太明白,也勿须追根究底,点到即止即可,说得太通透反而更容易让人迷糊。雷狮做了什么,想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多年过去,我想我今天终于明白了那么一点点。
☆、告白第八
我拍拍裤腿沾上的灰尘,站起身,低头瞧着卡米尔:“去看看么?”
他站了起来:“好啊。”
我和卡米尔默然走到雷狮那边时,他正提着耶铒齐什的领子将他整个人自上而下往岩浆里灌,耶铒齐什鼻涕眼泪四处横流,手脚都在胡乱挥舞着,嘴里发出惊悚的哀嚎,像是要把半边天给嚎下来。然而这种声音我听的太多了,丝毫没觉得不舒服。
反观雷狮,他早就不耐烦了,漂亮的眉目沾染着赤焰山特有的烟尘味儿,给人的感觉无端烈了许多。
男人的尖叫声逐渐变调,沙哑的像是被敲烂的铜锣,两只眼睛充斥着岩浆的烈色,不久前眼底尚残存的火焰已被同样的高温浇熄,眼睑留下一片黢黑,面色暗沉,已不是个合适的玩具了。
我犹豫了一下,说:“三殿下。”他看我,我指了指他的手,“脏啊。”
这个人很脏,不值得雷狮碰他。
雷狮闻言微微一皱眉,似乎也认为我说的有理,但瞥着已经半截身子都没入滚烫岩浆的耶铒齐什,他又不太想松手。
我走上前,善解人意道:“要不我来?”正好我还没有亲自动手报仇雪恨,趁着人还没断气前过过手,也不亏。
雷狮却理也没理我,转眼就用雷神之锤的手柄勾住耶铒齐什的后领子,凭空提溜着悬挂在半空。
我:“……”
三殿下你好聪明,雷神之锤如果有意识,它一定会哭的。
雷狮这时单手抚了抚下巴,若有所思:“听说电流能刺激神经,让人对疼痛更敏感……”
我与卡米尔对视一眼,然后扭头继续盯着雷狮,他握着雷神之锤的手指上缠绕了几丝电流,白色的细流聚集在手柄的部位,接着一股脑钻进耶铒齐什的后颈。
我清楚地看见耶铒齐什本已将近麻木的身体狠狠抽搐了一下,接着沙哑的破铜锣声再次响亮。
雷狮似乎对这种事挺有心得,还想再来一次时,卡米尔开了口。
“大哥,时间不多了。”
雷狮的动作微顿,沉吟片刻,将半死不活的耶铒齐什交给卡米尔:“找个东西把他挂到那边。”他指着最近的一个山崖,说得漫不经心,眼底却铺着一层淡淡的血腥。
然后他看向我,顿了顿,古怪地说:“要不你去挂?”
我瞅了瞅耶铒齐什那不忍直视的下半身,乖巧地摇了摇头,这么血腥的工作还是交给男人做吧,我这样的弱女子实在不合适。
但我还有一点实在想不明白:“三殿下,为什么……”还留他半条命?如果是我,绝对会选择就地解决。
雷狮瞄了眼远处,我顺着瞧过去,没看见什么特别的。
他收回目光,笑得轻蔑:“偶尔也要留点残渣给别的猎手吃。”
别的猎手?
没等我想明白,他已经提溜起我的帽子:“手套戴上了啊?”
我一顿,像被烧着似的迅速用胳膊挡住脸,手心烫得要命,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然而转念一想,我不应该心虚的,明明这事儿是他搞出来的,但凭什么只有我这么尴尬?
于是放下手,跟着他往前走,佯装冷静地点点头:“手套好看。”
他瞄了眼我的手套,又瞄了眼我通红的脸,嗤笑,猝不及防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双手紧紧握着我的上臂,我的额头磕到他的锁骨上,皮肤与皮肤之间被一层布料阻隔,很快又松开。
我愣愣地没反应过来,他已俯身扯了扯我发烫的脸,好笑道:“就你这点斤两,还想骗我啊?”
然后不等我回应,他已站直身体,提着雷神之锤大步向前走去,徒留我一人在后面像个木乃伊似的傻站着。
刚刚,发生了什么?
卡米尔处理完后追上来,瞧见我木在原地几乎没了神的模样,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了?”
我宛如被晴空霹雳惊到,浑身一抖擞,目光闪烁,结结巴巴说:“没、没什么。”
身体周围还残留着雷狮身上的味道与温度,它们时时刻刻提醒我,刚才不是做梦,雷狮他抱了我,属于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拥抱,那股仿佛被深渊禁锢的力道,以及那其中让人连灵魂都会不由自主颤抖的深意,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如果说之前与卡米尔闲谈时心里尚存些许不确定,那么此时,我已经将所有的疑虑彻底打消了。
“卡米尔!”我攥着裤缝线的布料,声音颤抖。
卡米尔可能被我这反常的行为惊到了,神色不由严肃:“怎么了?”
远处雷狮不知何时干掉了雷德一只手臂,轰隆的巨响像是远古的洪钟,沉重醇厚,直击灵魂。
我盯着雷狮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我喜欢三殿下!”
早在十三岁那年,初见雷狮之时,命运便注定我这辈子都无法将他从我眼里抹去,他的存在只会越扎越深,最后深深驻扎在我心底深处,驱赶我所有抵抗,霸占我所有思想。
“哦。”卡米尔毫不意外,甚至略显嫌弃,“这种话你应该当面对大哥说吧?”
当面……
瞬间所有澎湃的心情被浇熄。
我扭过头:“我就想想而已。”
他没什么表情,喃喃一句“幸好大哥不知道我是第一个听见的”,便压着帽檐走远了。
我:“……”
他说的第一个,该不会是指我刚才那直白的告白吧?
“这种话怎么能对他说呢?”我展开手掌,又用力握上,“那实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