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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少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县委的会客室钻了出来，一副故作不情愿的样子。
“怎么，妹夫，你是不愿意见到你的大舅哥是吗？不只是我来了，我们柳氏集团还来了很多位股东，因为这个外贸园区毕竟是个大项目，老爷子说了，让这些股东都来看看，顺便今天来把合约给签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秦晓笑了笑，说道：“行，你很够意思行了吧。我啊，还就等着你来考验呢，虽然我这个代理主任还没上任，但是我有义务把你陪好。直到你签完字，我就解放了，到时候你可别缠着我去喝酒啊。”
“唉，你这个臭小子，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行了。你们小两口慢慢聊吧，我不当电灯泡了。”
这个柳少杰总是爱胡说八道，竟说些敏感话题，柳梦曦站在秦晓的身边，一副紧张的俏模样，好像在等待着秦晓的召唤，但是秦晓呢，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工作。
“梦曦，咱们的项目马上就要签约了，还有很多事情我需要你帮我拿主意，到我办公室吧，我办公桌上还有一堆文件呢。”
秦晓是真的让她无语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热爱工作的人呢！秦晓是个怪胎！
“一会儿就是签字仪式，我可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你能做出保证吗？”。
柳梦曦的问题让秦晓感到奇怪，“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会有意外呢？”
“不信啊，你看看窗外，我可没有瞎说。”
秦晓马上来到办公室的窗前，‘我的个天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的上访的群众啊？’
在看办公室外面已经议论声纷纷，杨雄飞就在这功夫急匆匆闯进了秦晓的办公室。
“主任，不好了。外面聚集了大批的群众，说要让郭书记给个说法。”
“什么说法？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你问清楚了吗？”。
“我刚才问了，他们是天宁镇的村民，听说县里要重建开发区项目园，他们才来的，因为之前的老工业园区污染严重，化工企业太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现在县里又要开始建新园区，他们知道了以后，就更不愿意了，所以，他们进来的主要原因就是向县里施加压力，想让县里停止签署这个协议。”
秦晓听完后，心里感觉很奇怪，这些群众是怎么知道的建设新园区的项目，又是谁散布谣言要抹黑新园区项目呢？先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控制住局面再说吧。
“雄飞，马上去请周主任，让他上报郭书记，我先去控制局面，哦，对了，请杨县长、李县长、何县长、邵县长都到县委来，马上！”
秦晓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样的上访事件，如果仅仅是县委书记独撑场面是没有效果的，只有让县政府领导全都参加，才会产生共识，这也是为了之后的处理工作打好基础。
柳梦曦只是乖乖的呆在秦晓的办公室里，静静的观察着秦晓到底是怎么平息这么一场让人头疼的上访事件的。
天宁镇位于古榆县的西南部，是最靠近海边的小镇，全镇一共有二十三个村庄，仅仅靠近开发区的村庄就有七八个，但是近年来因为老工业园区总是排放污水、有害气体，生产工业垃圾等已经造成了严重的污染，就连一些较远的村庄都已经受到了污染，附近的几个村庄更是叫苦不迭，村民们纷纷选择外出搬走，天宁镇政府想了很多的办法，但是都没能根除污染的源头。
带领这些村民上访的是个老大爷，看样子已经六七十岁了，经打听秦晓知道了他姓刘，是天宁镇百花村的村长。
刘大爷的心情很激动，他对着秦晓骂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有几个人真的为我们老百姓想过了。我们要求高吗？不就是希望别再继续搞什么开发园区，你知道那些开发园区有多少污染吗？就是那些老工业厂子天天的往外排污水，你们怎么不去管管呢？现在又要去建什么园区，你们就不怕子孙后代戳你们的脊梁骨吗？”。
秦晓感受着这些民众的气氛，他从没想到天宁镇的污染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他没有去过开发园区，但是就按照这些老百姓的所言，那么县里又拿什么跟人家柳氏集团签约呢？
郭书记出来了，他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旁赶来的杨思诺、何永昌等人，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各位乡亲们，我是郭宏昌。有什么怨言你们都冲着我来吧。我受着，因为我有愧于你们，我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都想把开发区的重污染整治好，但是都没有成效，那是我的失职啊。你们骂得好，骂的对，我现在真的无颜面对你们啊。但是在你们骂我之前，我想先跟大家说点心里话。”
第0159章 军令状
“县里决定建设的这个开发园区，我想对大家说明一点，绝对没有重工业企业，也绝不会有排放污水的企业存在，一家都不会有。这个项目是省里下发的外贸园区，开展的都是外贸企业，不是化工企业。还有我可以向大家保证的一点就是，我会尽全力把老工业园区整治好，保证不让污水再往外流，保证让你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园。”
郭书记说的慷慨激昂，他是真的想要花大力气整治污染园区，可是缺乏信任的基础，村民们谁会相信他呢？
“你说的好听，这些话原来的那些个开发区主任是每天都在说，可是工业区的污水却没见停过，那些黑心的企业还在开工，你们说去查，怎么每一回都是简单的看看了事，根本就没有办实事的人，还让我们放心，谁又会放心呢。我们今天来就是一个目的，你们绝不能违背我们的意愿，建什么新园区，否则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堵着，直到你们放弃开发的念头。”
“对，我们就在这呆着哪也不去。对”
村民们意见越来越大，场面几近失控，邵安民从公安局现场调来了几百名民警负责控制现场，这是秦晓没有想到的。这只会让现场变得更加混乱。
“郭书记，我看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用蛮力了。先让那些民警把这些上访的人围起来，再进行强力驱赶，我保证让他们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离开县委广场，您觉得呢？”
邵安民的建议首先遭到了秦晓的拒绝，“郭书记，绝不可以这么做。如果让民警强行驱赶群众，我敢说明天进市纪委的不只是你邵县长，还有我们全体古榆县常委，到时候见到梁书记、李书记，我们甚至说不出一句合理的解释。还有，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县里签合约是十分隐秘的事情，而且是在昨天上午刚刚做出的决定，这些老百姓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呢，又是谁透露的这个消息，我想背后一定有人在密谋阻止我们签约，一旦我们用强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更会让这些村民怀恨在心，对县委的公信力彻底失去信心，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秦晓的阻止让郭书记陷入了苦恼，可是眼下又没有什么办法啊。
郭书记看着眼前的秦晓，心里好像有了一个念头，但是仅在一秒钟之后就犹豫了。
“秦晓，现在只有你能帮助我解决这个难题了。我决定了，你正式接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一职，我要把这个重担交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如果你不愿意，我也绝不勉强，因为我知道这实在是太难了。”
看着郭书记坚定的眼神，秦晓内心的忐忑渐渐演变成了自信，他深知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并不是高官厚禄、名利双收，很有可能是登天的困难，极大的挑战。
秦晓没有犹豫，他接了。“郭书记，我愿意立下军令状！”
面对着所有人的惊讶面孔，秦晓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疯狂决定。
杨思诺首先急忙跑到了秦晓的身边，一把将他拉到了县委大楼内的一脚，她真的没法接受秦晓这么胆大妄为，如果再令他胡闹下去，很有可能会搭上他的性命，他的一生。
“秦晓，你是不是傻子啊。你知道你要是立下了军令状，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你治理不好污染园区，你就得负起全部的责任，到时候就算郭书记、我愿意救你，也不可能了。你明白吗？你这是在赌博，赌上你的人生，你知道吗？你不可以这样，我也绝对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绝对不行！”
秦晓笑了，他看着杨思诺着急的样子，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杨姐，只要你以后还是我的杨姐，我就不会有事，这个决定我已经做下了，就不会改变，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我就是头犟驴，不可能回头的。谢谢你，我会把握住自己的人生。”
秦晓的决然让杨思诺明白了，秦晓早已经变得强大，谁也阻止不了他的成长脚步，他的强大足够支撑他面临更大的危险和挑战。
来到郭书记的身旁，秦晓坚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就是刚才，郭书记还在怨自己是不是把秦晓推入了一个深渊，但是他清醒的认识到，秦晓是个战士，他需要枪林弹雨的洗礼，更需要最彻底的锻炼。
“各位乡亲父老，我刚才说的大家不同意，我能理解。其实开发区的污染我是真的想要花心思好好治理，甚至我都想去开发区当一年的主任试试，可是我分身乏术啊，但是就在刚才，我们县委的干部，县委办的秦晓主任愿意帮我分担这个重担，而且之前我们县委常委会已经做出来决定，由秦晓担任天宁镇开发区的管委会主任。今后将由他带领着管委会的同志们，一起去治理重工业园区的污染，开发新园区的项目，下面我让他为大家说几句。”
郭书记的话刚说完，底下的人不干了，他们指划着秦晓的整个人，不断的调侃着。
“唉，郭书记，你是不是糊弄我们啊，随便派一个小兵就把我们打发了，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开发区主任前前后后几任了，就说那个宋品堂吧，他在开发区时间最长，可是就数他最完蛋，什么都不行，吃喝嫖赌样样通，你们还让他一直当主任，结果怎么样？污染比以前严重多了，现在你们要想派干部，能不能派一个靠谱点的？就找这么一个嫩的，能行吗？这不明摆着戏弄我们呢吗？大家说，接受吗？”。
“不接受”
面对着所有人的非议，秦晓站了出来，他坚定的站在刘大叔的面前，对着刘大叔、对着全体村民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各位，我想你们一定在想为什么污染得不到根本的治理，说实话，不只是你们，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就在刚才，我还在想怎么解决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我没去过天宁镇，也没去过你们所说的工业区，但是我想在这里祈求你们的信任，我是年轻，不是那位大哥口中的嫩，我有的是信心，不是吹牛皮。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我可以在这里立下军令状，我秦晓愿立誓在半年的时间内彻底根治老工业区的重污染难题，做不到我辞去一切职务，主动去纪委领处分。这就是我的决心，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敢不敢相信我一回？”
秦晓的保证让所有的村民怔住了，他们从没见过像秦晓一样的干部，甚至有点疯狂的年轻干部。
“我相信你，我们愿意相信你。”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刘大叔首先紧紧抓住秦晓的双手，满眼全是期待，那种期待是来自于内心最深处的期盼。
“对，我们相信你一回。对，相信你。”随着支持的人越来越多，秦晓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个军令状并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他已经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想要后悔已经没有办法了。
望着人群逐渐散去，秦晓不知道前方来临的将是什么天气？暴雨或者狂风，反正不会是晴天
第0160章 竞争
昨天上访群众刚一走，郭书记就急忙召开了常委会，临时通过了秦晓的最终认命，当然会上没有了像上次一样的积极反对，反而是一片支持声。就连原本反对声最强烈的何永昌也发言表态，支持秦晓。这个结果当然是跟秦晓去市政府获得葛市长的签字，并且与他承诺治好开发区重污染有紧密的关系。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小瞧秦晓了，谁都知道他做出的决定会让他陷入极度危险的十字路口。
下个周就是县人大的表决大会，只要秦晓的人事通过，他就可以正式上班了，这两天正好没事他还可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好好做做功课。虽然要去开发区担任主任一职，但是郭书记仍坚持自己的意见，强行留秦晓兼任县委办的副主任，这也说明郭书记是真的很看重秦晓。
“主任，您没事吧？我想跟您商量点事儿，您看？”看着已经发呆好几分钟了的秦晓，杨雄飞似乎有点着急，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哦，嗯？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定是我走神了，雄飞啊，你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缓过神来的秦晓精神并不是很好，看来一定是昨晚心事太重导致失眠了。
杨雄飞局促不安的样子让秦晓有点好奇，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关上了秦晓办公室的门，随后坐到了最靠近秦晓的那个沙发上，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你什么事儿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我最不喜欢别人磨叽你不是不知道，快说吧。”
秦晓的催促让杨雄飞有了一点底气，毕竟秦晓一直以来对他是很信任的。
“领导，我想跟您提一个不情之请，我想，我想跟您去开发区锻炼一下自己，您看可不可以跟郭书记建议一下，毕竟我也是县委办的老人了，要是在不考虑，我怕自己一辈子都得埋在这，我是真的不想在这里一直碌碌无为，我希望有一个更适合自己的舞台。主任，您看能不能帮帮我？”
杨雄飞说的很认真，看来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积淀了很久，秦晓听完没有立刻做出回应，想了一会儿最后面对着杨雄飞说道：“你回去吧，在你来我这之前，我就已经向郭书记说过这个事情了。新园区开发、老工业园区整治都需要人，而现在开发区管委会只有少数几个工作人员，缺少一些骨干力量，我已经向领导提议由你担任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一职，郭书记同意了。县委组织部估计这两天就会找你进行考核谈话的，我没别的要求，跟以前一样，好好做人，扎扎实实做事，以后咱们的挑战还很多，我希望你成为我最坚实的助手跟战友，去吧，好好交接一下。把吴飞叫来，对了，由他接任你的综合科长职务。”
杨雄飞笑了，他兴奋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走出这一步意味着他崭新人生的开始，“主任，谢谢您。真的感谢您，我杨雄飞会一辈子记得您的恩情和帮助，您放心吧，我今后一定会踏踏实实做事，绝不给您拖后腿。”
像杨雄飞这样的年轻干部其实还有很多，但是晋升渠道的狭窄无疑给他们的人生添加了更多的晋升难题，起步也许是最难的，何况人生何其短暂。
就在杨雄飞来之前，秦晓主动找到了郭书记，向郭书记提出了两点要求，都是要人的请求。
两个副主任、不少于五个的办事精英，当然这只是秦晓的自己想出来的要求，但是郭书记不假思索的立即答应了，谁都知道这一趟开发区之行，可能是秦晓要面临的最大危机，郭书记是既担心又觉得安心，人员上的空缺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只有保障好人员的配置才能做到最基础的要求。
吴飞一脸茫然的来到了秦晓的办公室，刚才杨雄飞回去后只是告诉他一句话，“今后你就是综合科长了，要好好干。”
之后就在一直收拾东西，吴飞还在纳闷这杨雄飞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开除了？不可能啊。
看着吴飞一脸不解，秦晓觉得很好笑，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扑哧一下乐了出来。
“我说吴飞啊，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领导，杨科长是不是受处分了？怎么刚才他回去竟然跟我说，我今后就是综合科长了，我还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秦晓止住了笑，“杨科长这一称谓可能即将成为过去了，我已经跟郭书记建议由他担任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郭书记已经同意了。所以我让他这一两天跟你做好交接，嗯，他说的没错，以后你就是县委办综合科长了，要好好干啊。我可是跟周主任强烈要求，他才同意的。当然你的工作确实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就连很多中层的科长都认为你很有能力胜任科长的职务，怎么样？有信心做好吗？”。
秦晓说的很随意，却没看出吴飞已经热泪盈眶了。
“领导，谢谢您的栽培，其实我本来也想争取跟您一起去开发区的，真的，一直以来我都是在您身边做这个做那个，好像已经成为了习惯，正是这种习惯，让我得到了严苛的锻炼，我？您放心，我会做好的，绝不会给您丢脸。”
“这就对了，我也相信你一定会做好的。加油吧，吴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