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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趁危对她做出不可弥补的事来。
他昨晚说的话全是事实。
她转过头,见他淡定地进了洗漱间刷牙洗脸。她不禁释然地一笑,他果然不会对她怎样。她爬起来,捡起掉落于床边的睡袍披上。她翻翻行李袋,又拿出几件衣服加上,应是不会再受寒了。
早餐由酒店服务生送到了房间里。
他一手翻着当地的晨报,一手拿着牛奶。她垂下眼,小心翼翼地吞着粥水,想起了他昨晚对她说的那番话。
“许知敏。”他放下报纸,扔过一个文件夹。
她不明所以:“是什么?”
“M大医学院的护理学院资料。我认为你可以考虑一下。”
她挑了挑眉。他这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优雅地交叉起十指,身体淡定地靠向椅背,道:“我需要一个优秀的助手,而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脸色稍黯,知道他喜好琢磨她,句句都想把她心底最想要的给勾引出来,然后放在她面前诱惑她,就像那首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
她骨子里的高傲使她不会对任何人俯首听命。可是,她更深知骄兵必败和审时度势的本质区别。她收下,道了声:“我会慎重考虑的。若是好,我绝对不会拒绝。”
第九章 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的敏(3)
听到她这过于礼貌的语气,本来预备的说服她的词句未用上,他心底不免焦躁,而这种挫败感只有在她面前时会出现。他情绪烦乱地起身开门,先下楼办理退房手续。
她则放下了调羹,遥望着敞开了帘子的窗外。玻璃外面的世界一片白茫茫。只是,雪在她心里已然失去了梦中的圣洁。距离,永远是最美的。
归途是静默的深海,底下暗藏着汹涌波涛。他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手纤细而冰凉,直至在机场分开,他转乘客机去香港,她坐机场巴士回家。
离开了梦中的雪世界,她还是她,也不尽是原先的她了。行李袋里多了两样东西,一是墨涵送给她的药,一是墨深给的白色首饰盒。盒子她没动,他将它放到她手里时说:“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打开吧。”她大致猜得到盒子里会是什么东西。
巴士经过城市的海滨长廊,她饶有兴致地下了车。
拎着行李袋,她漫步在用白石堆砌起的栏杆边,伸向远方的路,随着一层层推进的海浪消逝在水云交接的雾中。刺骨的海风打着她的脸,许知敏恣意地享受着冰寒的滋味。她是在海边长大的姑娘,是海的女儿。呼吸着海的气息,这一刻,她的心得到了完完全全的自由。
手里沉甸甸的袋子掉落,她双手扶住石栏,眯起眼,聆听海的倾诉。栏杆下发出沉闷的轰鸣声,浪打在礁石上发出脆响。随着风儿,轻轻漾来的是悠扬的口琴声。一曲熟悉的旋律,使得她竖起了双耳。这曲子,不是《送别》吗?《城南旧事》是她幼时非常喜欢的一部电影,里面的主题曲和她现在还能哼唱,那写尽人生苍茫的曲调:“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心中的幽情被轻易勾起,她放眼寻望琴声的来源。在五十米远的前方,有一名高高瘦瘦的青年倚着栏杆,穿着灰色高领毛衣,肩上披着一件棕红的皮夹克。光斑在他口中的银色琴壳上跳跃,飞出的音符扑向击来的海浪。
这不是《送别》!演绎者无疑赋予了《送别》崭新的生命力,使得同样的音律,没有了伤感的离别,而是全然不同的昂扬激情。乐声穿梭在波涛滚滚的大海中,与浪搏击,与海鸥携伴翱翔,直冲云霄。阳光如同一支精细的美工笔,勾勒出男子棱角分明的脸。
疾风吹着他棕色微卷的头发。他肃穆的眼睛稍垂,紧接着手一松,握在掌心的口琴如一滴晶莹的水珠落于海中。一个巨大的浪涛打来,将琴吞没。
许知敏被震撼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首“绝唱”的《送别》。
在海滨长廊经受了海的洗礼,许知敏回到家,迅速换了衣物,端坐在书桌前,拿起墨深给她的蓝色文件夹,心情是非常平静的。
她不是个会赌气的女孩,也绝不会被他挑衅几句就全然失去理智,非逆着跟他干不可。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一、即使考上大学,学费成问题;二、以自己的成绩,很难考上重点大学的重点专业;三、她没有显赫的家族条件支撑自己。
许知敏拿起红色圆珠笔,在文件上挑出一些重点词句,比如说,为了推广高等护理教育,医学院会格外给予护理学院学生的一些优惠政策,包括奖学金方案、学费贷款方案、未来学生实习和就业的推荐方案、出国交换生计划……最吸引她的是就业率问题,医生在大城市大医院已经呈现饱和状态,护士则是有机会的,尤其是M大这样著名的医学院里培养出来的本科以上的高级护理师。何况,她还可以用护士作为跳板,辛苦一段日子后选择更加安定的职业。
她查了查上届录取分数线,也不低啊,比临床医学才低了十分。并且只招一个班,四十人。这很具挑战性,很对她的口味。
她本来对自己未来的择业很迷茫。当医生她不喜欢,需要责任心;律师嘛,中国的律师行业不如国外多金,而且,据说法律顾问不是单纯读法律的;公务员太稳定,没有激情;经商,适合善于交际的梁雪——事实上,梁雪已经决定报考商学院了。
考虑再三,她决定接受他的邀请。除了以上种种因素,主要还是前段雪域之旅,她感觉得到,他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
关掉灯,她钻进暖和的被窝,想象着将来在他身旁工作的情形,沉沉睡去。
梁雪第二天来了通电话向她道歉。
许知敏笑笑:“若我不想去,能拒绝不了吗?”
好友噤声。
几个月后,模拟考成绩出来了。与父母商谈之后,许知敏填报了高考志愿表。母亲表示支持,父亲不发表言论。许知敏心里明白,家里不一定能支撑她上大学。她不心急,先考上再说。
结果,她真的考上了。
她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远在R市的纪源轩得到了消息。他为唯一的妹妹选择的专业院校感到意外。他的妻子于青皖叹息道:“女孩子选择这一行会很辛苦的。她为什么不选择当老师呢?我们可以在就业方面帮帮她。”
纪源轩则是直觉地反感,无论许知敏选择的是从事医药行业的哪一种职位,原因不难猜,是由于墨家。
对妹妹的选择虽抱有遗憾,但纪源轩仍然对许知敏能考上大学表示祝贺,主动资助她的学费。按照他的说法,他这是远期投资。事实也是如此,家族的人能多一个到大城市来混,对于他的事业拓展都是莫大的幸事。
学费解决了,家里没了意见。许知敏收拾好两个行李箱,与梁雪买了开往R市的火车票。两个姑娘家天不怕地不怕,抱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的决心,提着行李上了火车。
这个时候的年轻人,没有分别的泪水,只有对一片美好前程的向往。
血红的残阳照亮了站台上送别的人们各式各样的脸。许知敏坐在窗边,视线在人群中寻觅着。风吹来火车鸣笛的长啸。她看到了她快两岁的弟弟,偷偷举了个“V”的手势。弟弟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亮的乳牙。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有些事,一旦放开,得益的永远是自己。她爱她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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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这叫知错就改(1)
火车轮每滚过铁轨的一个衔接处,就会有微小的颠簸,传出咔嗒的响声。许知敏感到惊奇,原来课本上说的都是真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话切身体会了才知道。
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离开故乡,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她两手托着下巴,时而歪歪脑袋,兴致盎然地窥探车厢内。尽管刚刚起程,车厢内部分人已耐不住寂寞,纷纷展现自己带的“珍宝”:大瓶的可乐、雪碧在行李袋里露出了红色绿色的脸;方便面泡上热水,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抖抖袋子,一颗颗亮泽的瓜子滚落于小方几上……大叔举起筷子挑起面条,大口大口吃着发出啧啧声;少男少女嗑着瓜子,吵吵嚷嚷,好不热闹;白白胖胖的三岁小子,坐在妈妈的膝盖上,手上抱着奶瓶嘴里咬着吸管,两只大眼珠骨碌碌地四处转动……
许知敏瞅着这人世间的千姿百态,入了神。邻座的梁雪推推她,道:“你的手机是摩托罗拉的吧?给我看看。”
手机是为了方便联系,二叔给她买的。牌子是摩托罗拉过了时的型号,不贵,才几百来块钱。她本不想要,怕欠人情,可老实嘴笨的父亲推拒不了,就替她收下了。唯恐弄坏人家的东西,她亲自剪了块花布缝了个袋子,兜着手机。
梁雪看到她这个别具一格的手机布袋,失笑:“天,许知敏,你要把我笑死啊!手机就是要用的,你却把它藏成这个样子。而且,现在谁会用这么土的布袋来装手机。快快快,扔掉!”
许知敏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哼道:“不识货的家伙。你信不信,我这个袋子到外面卖,没准儿人家开价要几十上百的。”
“那是……我等着!”梁雪不停地哧哧笑。
没料到,有个时髦的姑娘瞟见许知敏手里的袋子,惊喜地叫道:“哎,你这手机袋子好别致,在哪里买的?”
正在喝水的梁雪一口水噎住,无语了。
许知敏笑岔了气。
那姑娘疑惑地望望她们两个,在对面的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上车的时候,两人就发现对坐的两个位子空着。两人对望一眼,梁雪清清嗓子,快言快语:“我们原以为那是没人坐的。”
“哦。”陌生姑娘有两条柳叶细眉,一双精致的大眼,就是脸上的粉黛稍微重了些。她对着梁雪二人点点头,“这两个位子是我和我哥的。你们没看见我们过来,是因为我和我哥在卧铺车厢又订了个铺位。这趟列车明晨才能抵达R市的终点站。晚上需要睡觉休息,白天想多点儿人聊天解闷,所以我们买了座位票加卧铺票——我叫莫茹燕,你们呢?”
听到莫茹燕的这番“挥金如土乃理所当然”的论调,许知敏和梁雪一下子全没了与其攀谈的兴致。迫于礼节,梁雪低声介绍:“我叫梁雪,她叫许知敏。”
“知敏?”莫茹燕“咦”了一声,“这名字挺特别的。”
“谢谢。”许知敏不卑不亢地应道,眼睛望向了窗外。此时列车出了小城,穿梭在青山绿水之间,弥散的泥土气息洗去了城市人心中的尘嚣,视野即刻明亮起来。人人都喜欢这么静静地享受大自然的安宁,不过,只要人处在社会中,哪怕只是待在小小的火车厢里,都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
果然,莫茹燕首先出声“批评”她:“我说梁雪,你这朋友太安静了可不好!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俩应是大一的新生。大学校园本身就是一个小社会,你们进了大学就明白了,只有学习好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学会与人交往。”
第十章 不,这叫知错就改(2)
莫茹燕的高谈阔论,吸引了周边不少听众。一位大叔兴致勃勃地插话说:“我说小姑娘,你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吧?”
莫茹燕谦虚地答:“大三,某某商学院的。”
梁雪拉了拉许知敏的手:“我要去洗手间,一块儿去吗?”
“好。”许知敏狡黠地一笑。
两人走到车厢交接的空地,瞅了瞅四周无人,梁雪便嗷地大吼一声,举起双拳抡击空气,道:“天哪!许知敏,一想到这人是我的师姐,我就想呕!”
“人家说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许知敏平静地答。
“哎!我说许知敏,你知道人家说你坏话,你还一声不吭地任人欺负啊?”
“我说了任她诽谤我吗?”
梁雪眨眨眼,定定地看着好友:“你有主意了?”
“把耳朵凑过来。”许知敏“坏坏”地勾起指头。
耳语了一番后,梁雪捂着耳朵惊愕地看看好友,道:“你这招,狠啊!”
“不,这叫知错就改。”许知敏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她不是批评她不爱说话吗?她是好学生,听她的话,好好地“说”给她听。
两人回到位子上。
莫茹燕叽里呱啦说了有一个小时,口干了,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搜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瓶口刚碰到唇,她突然发现对面的两个人古怪地瞅着她左边的袖口看。放下瓶子,她仔细查看,袖口没有任何污损。许知敏和梁雪两人的脑袋碰在了一起,间或转头瞟她的袖口。莫茹燕听不清她们两个嘀咕些啥,心里有些慌张。她是个注重装扮的姑娘,于是抓起皮包匆匆走到洗手间。她再三检查,袖口无恙,全身衣物完好。回来,她看见那两个人已是笑成一团。
许知敏的视线扫过她左臂卷起的袖口,向梁雪露出微笑。
莫茹燕料定,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大一新生私下说着她的坏话。压抑下怒火,她挤出一丝笑:“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好笑的事情,也说给我听听吧?”
梁雪摇摇头:“旁边的大叔给我们说了个笑话,你问大叔吧。”
大叔抖抖手中的报纸,一脸不解地抬起头:“你说那笑话啊,在这里。你要不要看看?”
莫茹燕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脸涨得通红。眼看两名新生还在叽叽咕咕,她将皮包甩到桌子上,砰的一声巨响,惊动了四周所有人。她名牌大学生的优雅形象完全被破坏了。
梁雪在心底吹起了口哨。许知敏挑挑眉,这人把自己吹得好像混了多少年的社会,却连社会上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人,坐下来少不了说别人的悄悄话;而站起来,就不要怕背后被人说多少坏话。她们两个压根儿没在这里说过莫茹燕半句坏话,不过是制造一种气氛让她误以为是。只要是真正经过社会历练的人,怎会因半点儿风吹草动就任性恼火?可见,这人并不如自己嘴巴上说的那般沉稳。
莫茹燕羞恼地拉开皮包,拿出手机拨了号对着喊:“郭烨南,你这死猪睡够了没有?我快死了你都不知道!”接着趴在桌上,用两手盖住了脸。
这一刻人人静默。每个人都在猜郭烨南是莫茹燕的什么人,是和莫茹燕一起上火车的哥哥吗?那为什么两人不同姓氏?远房兄妹吗?
而不管郭烨南是什么人,聪明人就该置身事外。大伙儿转回头,各做各的事。
梁雪和许知敏自认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场小孩子常玩的游戏而已,输家莫茹燕输不起就闹脾气。拿着一本《读者》,两人一起静默地翻看。
第十章 不,这叫知错就改(3)
将近半个小时后,郭烨南总算是慢悠悠地从车厢一头走了过来。这是个戴着银边眼镜的俊小伙子,头发蓬松松的,有点儿长,像是《冬季恋歌》里男主角的发型。暗条纹的白衬衫领子半边翘着,正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挠着头,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怎么了?”他拍拍莫茹燕的肩。
莫茹燕跳起来,拉住他的手:“哥。”
他挣开她握得紧紧的手,扶扶镜片打量她:“我看你挺好的啊,哪像要死了。”
“哥!”
“别叫我哥。我都说了,你若要死了,我也不会给你做心脏按压。”
“你这是像要做医生的人说的话吗!小心我投诉到姨妈那里去。”
他嘿嘿地笑了起来:“是个有本事的医生,就不会在病人死到临头时做人工呼吸。知道什么叫防患于未然吗?”
莫茹燕甩甩手:“知道说不过你。快帮我看看,我的手有没有事?”
他扶起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道:“没事啊。”
莫茹燕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拉下他的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郭烨南听完她的诉苦,用手指挠了挠耳朵,忽然一转头,望向对面的两人。
许知敏只觉那两片薄薄的镜片根本挡不住此人锋利的光芒。沉住气,保持姿势,专注于眼前的杂志,她没做亏心事,何必答理他?
“哥,你说句话啊?”莫茹燕拉拉郭烨南的袖子。
“后生可畏啊。”郭烨南叹了一句,拉起莫茹燕,“走,我们去卧铺车厢。”
“为什么?!”莫茹燕不甘地跳脚。
“因为我不想你三番两次打扰我的睡眠,大小姐。”
“但是……”
“莫茹燕,你想把脸丢到家吗?”冷冷地甩下这句,郭烨南松开她,大步往回走。
莫茹燕跺跺脚,追了上去。
梁雪抓抓衣领,松了口气:“幸好啊。他看起来是很不简单的人,但没有发现是你的主意。”
许知敏却不这么想。那人的目光分明掠过了梁雪,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也就是说,他大致猜得到是她出的主意。至于为何不当面拆穿她的小伎俩,却有待考究。
“那人应是学医的吧。难道会跟你同一个学校?”梁雪缩了缩脖子。
“没那么巧吧,R市的医学院不止M大一家。”许知敏翻开《读者》新的一页。
“难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