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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的载重指标)的大车,好好干,五年之内本就能回来,剩下全是自己的了。弄得好了,娶个媳妇,要圆脸盘子,身子结实能持家的,再生几个娃,回头供娃去洋学堂读书,穿城里女学生的那种白袜子。
孙寒想到这里觉得酒是那么的甜,孙寒没其他的爱好,就是爱喝点酒,以前当兵的时候爱喝,后来当了排长反而喝得少了。
呸呸,想到这些孙寒就有点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现在鬼子已经打进来了,这些梦想统统成了个猪尿泡,拿针一扎就会破灭。
是啊,操他妈的日本鬼子,孙寒骂道,这种骂是心里所有希望破灭的人才能骂出来的。
孙寒理了理头绪,慢慢地回到现在独立团的事情上来。现在稀里糊涂地成立了独立团,那么下一步呢,真的能壮大起来,跟小鬼子干吗?孙寒从骨子里面看不起曹猛,什么东西,今天当东北军,鬼子一来当汉奸,东北军一来又当东北军。这种人靠不住,最靠的住的是被日本鬼子祸害的人,把家烧了,人杀了,家破人亡,铁了心地跟日本鬼子干到底。
但光有人顶个屁用,想到这里孙寒有点落寂,几次交手,其实鬼子的战斗力比东北军根本不是高上那么一星半点。人家那枪打得,你多伸高脑袋一寸,就能把你头盖骨打飞了。咱们那枪打的,指着地上的蛤蟆,能打着天上的星星。
那么怎么能在独立团成立之后将兄弟们训练成具有日军那样的战斗力呢?孙寒又开始在琢磨。可是现在怎么训练?这边武鸣的部队摆明了不听自己的,曹猛的部队呢,更不用说了。而且就算两边都能听自己的,该怎么训练呢?应该针对鬼子哪些特点?再有一个头疼的问题就是子弹,别说训练了,现在估计应付一场稍稍大一点的仗的子弹估计都没有。
说是一个独立团,其实一百人都不到,按照现在的战斗力,遇到鬼子十几个人的小部队都得虾米。
所有这些都像一个巨大的铅陀一样,压得孙寒喘不过气来。他咂巴着嘴,将一口烧酒喝下去,然后在全是冷油花子的酸菜汆白肉中间捏起一块肥肉送到嘴里,吃的满嘴油腻,孙寒觉得很过瘾。
他端着酒壶,水早已冷透了,他也懒得换,就这么把一大壶冷酒就着自己满脑子的烦心事喝了下去。他感觉自己突然走在了家乡的田野上,黑油油的高钙土,踩上去脚趾冒油。他赶着一头壮硕的耕牛,犁翻出来泥土的芳香。他擦擦汗,远处是他的女人,健壮而曲线突出的身材,擦汗的时候露出白花花的胸脯。但孙寒觉得那个女人面目很是模糊,正待他想看清时,有人在叫他。
孙寒立刻醒了,睁开眼睛的同时,一只手本能地搭在手枪套的铁扣子上。
十七、山林队
“长官,醒醒,外头有人找。”门小平低声地说,慢慢地把孙寒推醒。
孙寒觉得宿醉之后头疼欲裂,心里暗自后悔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脸上到现在还感觉烧得慌。起来之后身子有点晃,孙寒感到口渴的要命,抓起昨天温酒的剩下的凉水咕咚咕咚全给喝了。
凉水从喉咙往下灌,肚子里面冰凉冰凉的,但感觉却好了很多。孙寒发了一会儿呆,缓过了劲儿,才问门小平,“外头都啥人啊。”
“听张长官说,是这附近的山林队。”
“啥鸡把山林队,全妈比的土匪、胡子。”孙寒低声嘟囔着。在孙寒的眼中,是非常看不起土匪武装的,觉得他们根本不入流,抢抢老百姓还行。看来张明灿肯定要把山林队收留下来,并且补充到部队中去。
孙寒正正军装,从地上把大檐帽捡起来,昨天晚上他是趴在桌子上睡的,稀里糊涂地把帽子睡到地上了。他使劲弹着土,然后戴上,又正了正帽檐,孙寒不喜欢把帽檐压太低,那样影响视野。等着装整理停当,他感觉头疼也好了很多,这才走出去。
外面场院里站了十几个人,都穿着便衣,枪支也各式各样,有老套筒、汉阳造,还有比较精良的俄国水连珠。居然还有杆抬枪,前装枪药的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前清时期绿营留下的。
这几天天气慢慢变冷,张明灿披着个熊皮毛领的粗呢大衣,远远看上去感觉像个富家子弟一样。虽然这么穿显得很精神,但孙寒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太浮华的穿着反而没有朴素的军服显得那么志气昂扬。
等孙寒走近了,张明灿爽朗地笑着,把孙寒介绍给那十几个穿便装的。
“兄弟们,这是我们辽东独立团副团长孙寒,是咱东北军当中的虎将,去年在南京受过训,还受到了蒋总司令和张少帅的接见。”张明灿一把拉着孙寒的手,显得亲密无间的样子。
孙寒听了一愣,他压根就没去过南京,蒋总司令就更没见过了,就是张少帅,也是阅兵的时候远远地看了一眼罢了。孙寒不知道,张明灿这么说是为了抬高孙寒的身价,以后带兵好带。
那十几个人当中,领头的是一个身材不高,但魁梧壮硕的汉子。年纪倒是不大,和孙寒差不多,也就二十啷当。但脸上却多了很多草莽的霸道,一双斜三角眼,深栗色的瞳仁中似乎有一丝寒光闪过。
孙寒心里在掂量着这几个人,光是这一个照面,他就已经很清楚了,这群人没几个善茬子。但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平静地不卑不亢平视着那人。
此时三个人的目光都各不相同。张明灿是笑呵呵的模样,但目光中却有掩饰不住的狡诘。那人望向孙寒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了一丝不屑,似乎在说,“啥鸡把副团长,还不是自己封的,也就是这层皮,不穿这身军装,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而孙寒的的眼神则是寒意,他属于那种人,对谁好的话,就好到骨子里,对谁不好的话,你不招惹他,他绝对不招惹你,但真惹毛了,他不在乎和任何人拼命。
张明灿瞬间就从两个人的目光中读出了点什么,他丝毫不乱地接着说,“哈哈,孙副团长,这是前面三道沟的大天炮,郑三哥。他们的弟兄去村庄里借粮食,结果路上和鬼子的大车队遇上了,被鬼子打死了三个弟兄,中间有个是郑三哥的亲弟弟。所以今天他们去找鬼子报仇,正好让门口站岗的兄弟遇到了,请进来一叙,原来都是打鬼子的好兄弟。哈哈,郑三哥于是答应加入我们,以后大家就是好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孙寒对张明灿这种和土匪称兄道弟的做法吃不准,但他也清楚,张明灿心里没准儿是看不起这些啸聚山林的胡子的。国难当头,自己的队伍人又少,能组织起更多的人当然更好。
想到这里,孙寒大大方方地冲着郑三哥一抱拳,“兄弟久仰郑三哥在这片大天炮的旗号,鬼子真是不知死活,太岁头上动土,居然得罪到了郑三哥的头上。兄弟我代表本部,万分欢迎郑三哥高举义旗,救国救民,加入东北军,和咱们一起揍小鬼子。”
这番话说得既得体,又给了郑三哥面子,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是你参加东北军的,那么以后就是东北军的一份子了,不能乱来。而且给方方面面都留了余地,张明灿觉得这番话说出来,他不禁对孙寒刮目相看。
孙寒话音刚落,大天炮郑三哥就把话接了过去,“妈勒比的小日本子,不是都怕他吗,爷们今天偏要摸上一把老虎屁股,敢杀我弟弟,操他姥姥,爷门整死他。兄弟们,都别分什么东北军不东北军的,都是爷们,我和你们一起整他狗比养的小鬼子。”
张明灿一听这话马上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那就是郑三哥并不接受什么加入东北军的建议,而只是打算把手下的兄弟和自己合兵一处打鬼子。但至于指挥权吗,那是谁都夺不走的。换句话说,他郑三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指挥。但张明灿又不能把话完全挑明了说,只能含糊地支吾着,“郑三哥,谁都知道你是条汉子,这次不光是为自己弟弟报仇,更是为中国人长脸。但毕竟是打仗,不是闹着玩的,我看为了大家协调起来方便,你的队伍还是你带,但算是我们的一个临时纵队,这样好不好。”
孙寒见张明灿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就不便开口。本来按照孙寒的意思,编什么纵队不纵队的,直接挑明了说,要么加入东北军,要么滚蛋,自己打去。惹急了把你们枪都缴了。
既然张明灿话已经先说到这了,孙寒只好沉默着。
随后的几天,累计有三支队伍过来投奔,结果全部被张明灿收编成独立团纵队。分别组成了人数不等的四个纵队。其中郑三的十几个人组成了一纵队。南山屯的张马枪的山林队编成二纵队,张马枪人数最多,六十多人,以前都是马贼,杀人不眨眼。结果没想到有老百姓报告给鬼子,为了运输安全,鬼子派重兵把张马枪的队伍给剿了。张马枪带着剩下的人沿途抢老百姓粮食才活了条命,碰到张明灿他们,于是投奔过来。
三纵队和四纵队的编成更复杂。三纵队是盘踞吉林、辽宁两省交界处多年的徐大头,此人枪法很好。结果先是鬼子派人想收编他,徐大头本来同意了,他手下有个师爷见多识广,说国民政府已经要国际上好几个国家调停,鬼子长不了,不如混个东北军干干。于是徐大头到处找东北军投奔,结果人家都不收留,好歹找到了张明灿,如愿地当上了东北军。
四纵队以前是盐贩子,从大连、营口附近贩私盐,他们不同于胡子和山林队,没有旗号。领头的叫拐拐四,是个江湖上显赫的人物。他十几岁的时候当过奉军,打过直奉战争,后来兵败乘机跑了,带走了四条枪。也就是靠着这四条枪,拐拐四声名鹤起,成为称霸一方的盐商。鬼子打下奉天后,拐拐四本打算象糊弄东北军那样糊弄鬼子,结果鬼子不吃这套,食盐是战略物资。有人背后点炮,鬼子和新收编的伪军自治队就把拐拐四藏身的老窝给围了。幸亏拐拐四命大,他那天在后庄里的一个院子里玩屁股。拐拐四好这口,尤其喜欢年轻面嫩的后生。那天听到枪声他立刻光着脚翻墙,躲在积粪坑里猫了一夜。天亮之后,拐拐四一家全被杀光,他九岁的幼子被砍了脑袋,大太太和两房姨太太都被鬼子轮奸了,大太太上了吊,两个姨太太据说是被鬼子带走了。
拐拐四红了眼睛,从来没人敢这么欺负他,于是他纠集了二十多个躲过这一劫的兄弟发誓要报仇。但他们势单力薄,根本不是鬼子的对手,这才投奔了张明灿。
孙寒看到这一百多人新投奔的队伍就头疼,首先的问题是这些人的战斗力都不行。截个道啊什么的还凑合,指望这些人打仗,那不是天大笑话?还有就是他们的武器制式不一,从毛瑟步枪,到三八枪,捷克造毛瑟,骑步枪,老毛子的水连珠,汉阳造,单打一,抬枪,火铳,铁砂喷子……总之是应有尽有,让兄弟们大开了眼界。这么多制式和非制式的枪支的弹药补充怎么解决?别说孙寒了,张明灿想起来也头疼。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不服管。孙寒这才明白为什么张明灿不把这些山林队、胡子编入部队,而是让他们自己独立建制。一是这些人不服管,二是怕带坏了其他东北军的兄弟。
尤其是张马枪的部队尤其的败坏,一是风纪差,刚编成纵队就和拐拐四的人打了一场群架。两边差点就动枪了,最后还是孙寒带了一个班把他全部缴械,才把事情平息下去。
张马枪的部队还抽大烟,基本上有一半人身上都带着烟枪。对此张明灿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抽大烟的事情孙寒早有耳闻,大烟真是抽不得,多少好汉栽在这上面。张马枪的部队原来都是马贼,中枪之后没有麻醉药,只要抽大烟止疼。
孙寒尽管对这些马贼、胡子很看不上眼,但还是按照东北军的训练方法尽量整了一些基础的训练。比如进攻队形、防守方法、阵地构筑等等。那帮胡子一开始不服,但慢慢地也被孙寒认真的态度折服了,很多胡子暗自佩服孙寒。
其实大家并不知道,孙寒尽管是从士兵当中脱颖而出成为军官的。但他所在的教导队,曾经是德国教官担任顾问,所以孙寒身上的军事素养并不差。加上他的实战经验,他实际上比很多科班出身的军官都要好。
十八、曹猛娶亲
这期间,独立团慢慢地壮大到了两百多人。另外张明灿还注意收拢原东北军的溃兵,独立团每天都有人加入。原来的东北军,张明灿一般都编入武鸣的部队,这样一来曹猛就有点不太高兴,但碍于张明灿,也不好说什么。
天慢慢的冷了下来,孙寒开始担心冬装的问题。其实张明灿也在操心,胡子的四个纵队不用担心,他们自有办法搞到冬装。但东北军的这些部队呢。短短的时间,团里已经收拢了几十个东北军走散的兄弟,现在团里东北军的兄弟已经差不多一百五十人了,这些人的冬装被服怎么解决,这可是个头疼的大问题。
按照孙寒的想法,实在不行就绑一票,看周围哪家有钱的,把当家的绑了,限定他们多少天之内筹集多少被装,按照东北军被装的要求找裁缝做。到时候被服拿不出来就撕票。
这个办法张明灿不是没想过,但他还是否掉了这个建议。一来,一百多人的被装绑一户人家肯定不行,至少要绑个七八户。这样一来,得罪的人多了,以后这一带就没法呆了,因为被绑的人要是偷偷找到鬼子,那还有个好?
二来,明抢的办法不太可行,主要是关系到军纪的问题。以后上头真地追查下来,可不是好玩的,关系到自己的仕途。
天是一天天的冷了下去,孙寒愁得胡子老长的。这天他正带着四个纵队的人演练阵地防守呢,外面说是有人找。是几个乡绅。孙寒听着心里纳闷,赶忙穿上军装和哨兵走了出去。来的人总共有八个,雇了三个车把式,都是两头骡子拉的大车。孙寒看着骡子和大车直眼馋,心想以后打完了仗,自己也置办出这样的大车,养上两头省料的骡子,天天赶完了活,小酒一喝,那他妈是神仙啊。
孙寒把乡绅让到了团部,几下寒喧之后,孙寒差点鼻子被气歪了。原来这些乡绅是想独立团赶快离开这里,怕鬼子过来找他们麻烦。孙寒心想,我他妈没找你们麻烦,你们到先找上来了。
孙寒绷着脸听他把话说完了,说是吉林附近有个庄子,藏了十几个东北军,结果被鬼子发现了,整个庄子实行连坐,死了不少人。这次更玄乎,藏了孙寒这边两百多人,要是让鬼子知道了,还不得死的更多。
听到这里,孙寒心生一计。他先是板着脸说自己是受张少帅命令在这一带收拢走散的东北军,现在哪能违抗军令说走就走。再说,天也越来越冷,被装也不足,就算想走也走不掉。
那些乡绅都慌了主意,相互看着发愣,最后半晌才有人张嘴问孙寒,要是帮贵部做出需要的被装,那是不是可以离开此地。
孙寒一听当然求之不得,但脸上没表现出来,而是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可以再琢磨琢磨。但贵乡对东北军的礼遇和帮衬,东北军肯定会记在帐上。那几个乡绅大眼瞪小眼的,相互都没了主意,最好只好客气地告辞。孙寒也懒得送,打发丁三把来人送走了。
晚上张明灿知道了这个事情,重重地责怪了孙寒,埋怨孙寒不会办事。要是乡绅不理孙寒这套,把部队驻扎地点报告了鬼子,那就麻烦了,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孙寒不这么认为,乡绅其实很好对付。他们其实不可能把独立团驻扎的事情告发给鬼子,一方面是鬼子杀到这里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二来,一旦走漏了风声,那他们就没法活了。要知道,他们的田产都在这里,人能走,庙可搬不走。所以这些乡绅是不会走漏风声的。
还有层担心孙寒没有说,他其实一直担心独立团内部倒戈。因为曹猛以前当过汉奸,难保下次不会再当。二是目前的这些收编过来的山林队,个个都心怀异心,一旦有哪个走漏了消息,那就更麻烦了。
张明灿听了孙寒的分析,稍稍心安了一些,但还是远远地放下了游动哨,防止鬼子偷袭。
第二天大出两人的所料,那几个乡绅又来了,这次是满口答应的被装的事情。张明灿这次不得不对孙寒刮目相看了,这个事情办得漂亮。
于是,新成立的独立团的被装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全团每人两双乌拉草的棉鞋,东北军的弟兄每人两身棉衣。由胡子、山林队改编过来的四个纵队只发棉鞋,不发军装,他们都不愿意穿军装。
十天之内,按照东北军军服样式、布料,兄弟们人手两件的棉衣做好了。此外独立团每人一个狗皮帽子,一床七斤重的棉被也赶了出来。张明灿和孙寒都觉得傍着大户补充给养是个路子。
这段时间独立团慢慢地开始兵强马壮,大家都很高兴,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前途有望。
被装刚到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