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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瑶真真是大喜过望,那脸上直笑开了花,欢天喜地地道:“多谢祖母。”
侯夫人今天心情大好,便故意板着脸逗傅瑶道:“瞧你这话说得,祖母若是不叫你去,你便不谢了?”
傅瑶立刻凑上前去,拉着侯夫人的胳膊道:“瑶儿不是这个意思嘛,祖母最好了,瑶儿最喜欢祖母了。”
傅瑶因仗着二房受宠,她自己也是个会来事的,因此在侯夫人面前很有些脸面,此时见侯夫人心情好,便向侯夫人一通撒娇,侯夫人自是开怀,乐呵呵地搂着她笑。
这情景落在傅珈眼中,她不由嘴角微微一撇,满脸的不屑。不过一想到此地场合,她又马上放好表情,继续保持端庄矜持的模样。
傅珍看着傅瑶,左嘴角又是习惯性地一抬,眸中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羡慕的神色。傅珺对此反应就没那么强烈了,见侯夫人没空搭理自己,她便乖巧地退了下去,偎在王氏身边站着不语。
王氏转过脸来,怜爱地看了傅珺一眼,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大约是怕傅珺觉得被侯夫人冷落了,心中不快。傅珺立刻回给王氏一个大大的笑脸。眼前这个大美女才是她最亲的亲人,侯夫人这种隔了母的高冷祖母,傅珺从没放在心上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珺每天除了去夫子那里上课,便是准备花宴事宜。
这次平南侯府真是阖府尽出,三房人马加上侯夫人,规格与阵势皆与以往不同。各房也是着力准备,从头上的簪子到脚下的鞋子,还有一应手炉、香袋、帕子等等细物,皆是精心打理。
王氏倒是有心给傅珺好好打扮打扮的,无奈傅珺对此不感兴趣,还说“有姐姐们在前头,我这个最小的不好太招摇”。倒将王氏说得笑了。再转念想想,这套歪理也不算错,也只索罢了。
时间转眼便到了九月二十八。这一日,天公作美,风轻日暖,阳光照在身上十分舒适,倒真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一大早,傅珺跟着王氏去荣萱堂请安,进门后却见侯夫人穿着身墨紫色大回纹蜀锦褙子,人虽端坐椅上,却是面有焦色。见了王氏与傅珺也只敷衍地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外,似是有事。
不一时,只见贾妈妈挑帘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大太太现还躺着,恐不能来了。”
侯夫人便急急地问道:“可知是什么病?昨儿不还好好的么?”
贾妈妈便道:“回老夫人话,大太太昨儿便说头疼,先还以为没事,不想到今儿早上便越发沉重了,还有些烧。”
侯夫人沉吟了一会,便站起身来对王氏道:“三郎媳妇,你与我一道去瞧瞧大郎媳妇。”
王氏忙起身应是,随后上前扶住侯夫人一只手,众人一同出了荣萱堂,坐上软轿去了横斜馆。
此时,崔氏正守在横斜馆中。
因傅庄早起便出门了,这会子张氏病得起不来床,傅琛虽是长子却尚年幼,还顶不了事。崔氏身为掌家媳妇,自是需得出面。
她便在横斜馆正房坐阵,着人去请了张大夫,又派人去给傅庄送信,吩咐仆妇们熬汤煎水,十分忙碌。忽见侯夫人被王氏扶着下了轿,崔氏忙迎了上来,扶住了侯夫人的另一边胳膊。
侯夫人便问她道:“大郎媳妇现下如何了?”
崔氏扶着侯夫人一边朝屋里走,一边轻声道:“媳妇瞧着病得可不轻。”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再说了。侯夫人的表情便有些迟疑。她本打算亲去看望张氏的,但听崔氏所言,只怕张氏这病来得凶猛,倒是不宜于去探病了。
一路沉吟着进了正房明间里,侯夫人方才坐定,却听有小丫头报说:“大姑娘、二姑娘来了。”随后便见门帘挑起,傅珍与傅珈走了进来。
傅珈穿着身半旧的袄裙,头发只略挽了挽,面容憔悴,眼角还有泪痕。一见到侯夫人,她哽咽着叫了一声“祖母”,便落下泪来。
侯夫人未曾开言,崔氏已忙着上前安慰她道:“好孩子别哭了,已经叫人去找大夫了,你母亲不过是小恙,不会有事的。”
傅珍也在一旁默默垂泪,只她穿着簇新的茜红织金纱罗袄儿,下头的细绫裙上还描着牡丹花纹样,一副出门作客的打扮,与傅珈那憔悴的形容相比,便显得哭得不够真诚了。
傅珈便含泪对侯夫人道:“母亲病得重,珈儿无心出游,还请祖母恕珈儿不能去抚远侯府了。”
她话音一落,傅珍便飞快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旋即又低头继续垂泪。在那零点一秒的瞬间,傅珺看到她眸中有着强烈的不甘,还有浓浓的怨怼。
侯夫人听了傅珈的话,便低下头来沉吟了一会。一旁的傅珍便取出帕子来拭泪,暗中却是神情紧张地看着侯夫人。
却见侯夫人静默片刻后叹了口气道:“罢了,这原是你的孝心,祖母便依着你。”停了一会又道:“大丫头也留下吧。”
侯夫人一句话便定下了此事。傅珈应了声是,又瞥了傅珍一眼,眸中闪过一分得色,随后她又面露戚容,哽咽道:“多谢祖母。珈儿定会好好为母亲侍疾的。”
侯夫人嘉许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傅珍也垂首低低地应了声是。
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用了。母亲病重,嫡女留下尽孝,她这个庶女倒跑去赴宴,这话怎么都说不过去。傅珈方才那一句话,便早已断了她所有念想。
傅珍将双手收拢于腹前,挺直脊背,尽量保持着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她不能生气,不能愤怒,不能委屈,更不能有丝毫不满。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微抬唇角,将她心底深处的不屑与鄙视,以此呈现出来。
傅珍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引起在场诸人的注意。侯夫人与崔氏此时考虑的是另一件事:张氏病重,府里至少应该留下个人来照应着,只是留谁下来,倒需要细细考量。
崔氏便向一旁的王氏看了一眼,凝思片刻,面上便露出丝笑来,上前两步道:“老太太……”她只说了这三个字,身子忽然便是一晃,人便向后倒去。
众人惊呼一声,绿榭离崔氏最近,忙伸手一拉,险险将崔氏扶住。周妈妈已经几步抢了过来,与绿榭一同扶着崔氏坐到了扶手椅上。
侯夫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一迭声地道:“快看看是怎么了?怎么这就晕起来了?”周妈妈也张罗着叫人抬软兜过来,想要将崔氏抬回卧月楼。
崔氏软软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有气无力的,面上却有几分晕红。她轻声拦住周妈妈,将她叫到身边去低语了两句。周妈妈听罢,面上便隐隐露出喜色来。
崔氏与她耳语罢,便又向侯夫人看了一眼。侯夫人的眼睛多么毒辣,哪能看不出这其中的意思来,心中已经有了数。待周妈妈走过来,又向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侯夫人简直便要喜上眉梢了,又是一迭声地道“好,好”,又埋怨崔氏“怎地不早些说?”
崔氏面染红云,羞涩地道:“媳妇一直没敢确定,便也没说。过会子张大夫来了,请他瞧了便知。”
到得此刻,这屋里凡经过人事的,便皆知晓是何事了。就连傅珺也看出来,崔氏大约是有喜了,方才眩晕怕也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第051章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傅庭自来便是侯夫人的心头肉,此时他屋里又将添丁,还是出自崔氏,再没有比这消息更叫侯夫人开怀的了。
侯夫人此时那是满脸的喜气,倒将张氏病重时堆起的愁色尽皆掩了去。只见她笑呵呵地看着崔氏,欢喜得像是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才想起了什么,急急地对崔氏道:“我看你还是快些回屋吧,大郎媳妇还病着呢。”
这话的意思却是怕崔氏过了张氏的病气去。崔氏便摇手笑道:“老太太别担心,我好着呢,就是一时有些晕罢了。方才我也没进去,您且放心吧。”
侯夫人略放下心来,崔氏看了王氏一眼,便又笑着道:“时辰也不早了,依媳妇想呢,老太太您便带着三弟妹并四丫头,安安心心地去抚远侯家里吃酒听戏,好好乐上一乐儿。媳妇在家里守着便是。一则大嫂嫂病着,家里得有个人照应;二则媳妇身子不便,也好在家里偷个懒儿歇着。若有什么消息,媳妇立刻着人给您送信儿,您看可好?”
侯夫人闻言不语,只向旁边的王氏看了一眼。却见王氏静静地端坐椅上,神情安雅淡然,并不上前来奉承接话。侯夫人不由心中冷笑,面上的喜色也随之褪去了几分,露出一抹沉思来。
崔氏便又笑道:“媳妇知道您不放心,只那抚远侯府的帖子早些天便送到了,若这个时候说不去了,只恐不妥;还有三弟妹,那谢老夫人在帖子里特地说了要见上一见,也不好不去,倒是我们家那几只猴儿,这一次不去也罢;再一个,这时辰可真是不早了,若去得迟了也有些失礼。那谢老夫人可专意侯着您过去呢。”
侯夫人听了这话,神色微有些松动,但还是有些迟疑不决。崔氏便又笑着撒娇道:“老太太您便应了吧,也让媳妇一个人在家里好生自在自在,也是您疼媳妇一场了。”
侯夫人忍不住便笑了起来,无奈地道:“好好好,便依着你,我们这就走,让你一个儿在家里自在。但只有一样,有什么事立时便叫人去告诉我,可不许躲懒。”
崔氏笑着连声应是,侯夫人这才起了身,临走前究是不放心,留下了于妈妈帮着照管,又十分叮嘱崔氏不许进病人的房间,有什么只叫下头的人传话便是。随后略安抚了傅珈两句,便带着王氏并傅珺母女,分乘两驾马车,前往抚远侯府赴宴。
抚远侯府位于崇武坊东南角儿的榆树街,与平南侯府恰在一条直线上,驾车过去并不太远。这一带是贵族聚集的区域,市面十分清静,大街上虽有行人,但皆衣着精洁、举止文雅,看上去便是一派富贵气象。
傅珺暗自估算了一下,从平南侯府至抚远侯府,如果步行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左右,马车走得快些,二十分钟便到了。听着窗外的市声由清静转作热闹,耳边交织着马蹄声与车轮声,还有车夫吆喝的声音,傅珺知道,这应该是到地方了。
她微微抬头,透过车窗上的流光纱,扫了一眼窗外的景象。她们的马车恰好行过抚远侯府正门,那大门漆作玄色,约有三、四米高,门上的铜钉擦得锃亮,门楣上悬着硕大的黑漆匾额,上面斗大的金字在秋阳下泛着金光。门前两头石兽形态威武。以傅珺的浅薄见识,自认不出这两头是什么祥瑞,只能分辨出来不是狮子。
马车从大门前经过,自侧门而入,直驶至二门前方才停下。一路上不闻人声,唯有马蹄得得、车轮麟麟,却不叫人觉得寂静,反倒有种肃然端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二门上的人远远看见马车上平南侯府的标志,早飞跑着进去报了信。此时便见抚远侯世子夫人韦氏,亲率着一群丫鬟婆子,正站在二门前笑意殷殷地望着这里。
侯夫人马车方停,韦氏便笑着迎上前来,亲扶着侯夫人的手下了车,口中笑道:“总算把您给盼来了,我们老祖宗可念叨了好几回了。”
侯夫人便携着她的手道:“多日不见,我也怪想的。老太太身子可好?”
韦氏笑道:“老祖宗身子康健得很,就是惦记着您呢,您这些日子都没来了。”说罢她又看向王氏笑道:“难得三太太今儿能来。可巧儿我们请了支南曲班子,一会子开了戏,有听不懂的还要请教您呢。”
王氏笑道:“夫人太客气了,请教二字可不敢当。”
韦氏又看着傅珺笑道:“这是你们家四姑娘吧?真真是个美人胚子。”
傅珺便上前见礼,韦氏笑着扶起了傅珺,又对侯夫人笑道:“咱们别站在这儿说话了,我扶您进去吧。”说罢便扶着侯夫人的手上了青幄油壁车,王氏等人也上了车,一行人向里走去。
抚远侯府的规制与平南侯府差相仿佛,也是前头一个大花园。青幄小车行过花园时,有隐约的丝竹之声自花园的另一头传了过来。金秋花宴也算是金陵城中一件盛事,想是侯爷正在前头待客。
花园之后依旧是一道垂花门,门上金漆浮动、朱纹繁复,比之平南侯府,另具一番富贵气象。青幄小车至垂花门前而止,傅珺随着王氏下了车,准备换了软轿再往里去。便在这个当儿,她抬眼望去,入目便是一片如火般灼艳的枫林。
那片枫林宛若半片红翡,嵌在雕梁画栋的垂花门中。傅珺不由向前踏了两步,换个角度去看,却见这片枫林占地颇广,大约覆盖了后园三分之一的面积,状若半圆,拥着怀中的一脉碧水。此刻,水映红枫、叶荡清波,一架拱桥自林下渡水而去,掩映在如火的枫林里。隐约可见几道窈窕的身影,在林间与桥上婀娜着,宛若画中。
傅珺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与抚远侯府的入画之景相较,平南侯府的园林设计便平庸了许多。仅从这一处,傅珺便明白了,侯夫人为何对抚远侯府的邀约如此重视,更明白了抚远侯府这超出于一般府第的豪阔从何而来。
太子妃的娘家,果然不一般哪。
傅珺一面感慨着,一面乘上了软轿。
第052章
自进了垂花门后,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便与之前大不相同了。软轿在枫林里穿行着,清澈的水波映着满林红叶,光晕倒映于轿中,如梦似幻。时而便有年轻女子的笑语声,零落在一阵阵的秋风里,断断续续地送入轿帘,甚至连空气也变得馥郁了起来。
透过被风拂起的帘幕,傅珺见着不少穿红着绿的丫鬟们,轻快地走来走去,倒将一派秋光衬成了满园春/色。
软轿又向前行了好一段路,这才停了下来。轿门打开,傅珺扶着青芜的手下了轿。只见眼前是一所极大的花厅,却是在花园的另外一边,与枫林隔水相望。厅中珠光宝翠、华裳丽影,恰是聚了一屋子的女眷。
韦氏亲自上前引路,王氏与傅珺扶着侯夫人,一行人便进了花厅。
众人见是世子夫人亲自领了客人进屋,俱是好奇,一时间,平南侯府三位女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认得侯夫人的,便微笑颔首致意。王氏在贵族圈里露面不多,大多数人皆不识得她。此刻见了,有些人便轻声交头接耳,打量王氏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好奇。
花厅正中的扶手椅上,端坐着一位老夫人。她生了一张和气的圆脸,穿着件遍地锦团花大袖罩衫,衬着里头的墨绿色百福纹对襟袄儿。满头的头发已有些花白,挽了个圆髻,发上插/着一支翡翠簪子。傅珺忖度其打扮形貌,便知道这定是抚远侯府的老封君——现任抚远侯之母——有着一品诰命头衔的谢老夫人。
这谢老夫人乃大汉朝四大家族之一的谢氏族女,自嫁入抚远侯府后,相夫教子、端娴和婉,以贤孝闻名于世。老抚远侯离世后,谢老夫人做主,从谢家族中选了一位侄女儿,嫁予了现任的抚远侯。
这谢氏自入府后,不仅与抚远侯鹣鲽情深,更与谢老夫人十分投缘,二人名为婆媳,实则亲若母女。可惜的是,前些年谢氏因病去逝了,抚远侯哀痛爱妻早逝,又与夫人情意深重,执意不愿再娶。早早立了长子卢荣为世子,又为其娶了关中大族嫡女韦氏为妻,算是将家事安排妥当。
因此,现如今抚远侯府的中馈由世子夫人韦氏执掌,二太太章氏从旁协助,谢老夫人坐居中军,起到个定海神针的作用,一应事宜倒也井井有条。
因那谢氏生前与侯夫人十分交好,她故去后的那段日子里,侯夫人便时常上门安慰谢老夫人,故侯夫人与谢老夫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此刻见着侯夫人,谢老夫人的眼圈儿早就红了,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想要走下座位去。侯夫人忙上前两步扶着她道:“老太太快坐着吧。”
谢老夫人便拉着侯夫人的手,埋怨她道:“怎地这时候才来,倒叫我盼了好一阵子。”
侯夫人忙赔罪道:“都是我的不是,让老太太久等了。”
谢老夫人见了侯夫人,不由便想起自己那早逝的侄女儿来,眼圈又是一红。侯夫人怕她伤心,忙道:“惹老太太生气是我的罪过。过会子开了席,我自罚三杯给老太太请罪。”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啐她道:“当着这一屋子晚辈你也这么说,回头可休想赖掉。”
一旁的韦氏便笑道:“老祖宗放心,有孙媳妇儿替您瞧着呢。”二太太章氏亦接口道:“定替您好好的出这口气。”这话说得谢老夫人更乐了,满屋子的人也皆笑了起来。
谢老夫人这时才瞧见侯夫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便笑着问道:“这是谁家的媳妇子,好齐整模样儿。”
韦氏便笑着回话:“回老祖宗的话,这是傅三太太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