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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公，该你们行动了。”
一声令下，那四五个黑袍老头抱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容器外加一个有缺口，盛着汤水的破碗走到后方的案几前，把东西摆放开来，开始倒腾着。
一直用一个姿势倚着有点麻，夏太后用右手手肘撑在贵妃椅上，支起身子换了个姿势，她不太舒服地看着楚念，道：“不过，你得服下千蚕蛊，来证明你会一心一意为哀家做事。千蚕蛊每隔七天发作一次，只要你做的好，会有人每天为你送一次解药的。最后的解药当然是在哀家手里。哀家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做的好，一切都不是问题。”
千蚕蛊？楚念想想也对，但凡做间谍的，多多少少都要被幕后操纵的人抓住软肋，不然就不是听话的机器了。只不过这招对她更没问题，出去后找好闺蜜格桑就可以解决，格桑这个苗疆毒后也不是白当的，世界上还没有哪种毒，哪种蛊是她解不了的。
老妖婆，任你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这些用在我身上全都要失效。楚念感喟着，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夏太后表示一下默哀，毕竟人家是做出过努力的。
“姑娘，请喝下。”
其中一个黑袍老头把破碗端过来，他们已经把蛊毒配置好，并且溶到汤水里了。把破碗给楚念后，他又回来了。四五个黑袍老头和四五个白衣老头站回去，恢复到原始的黑白无常的站姿。
这血红色是几个意思？楚念瞅着这碗毒水，眼中满是不忍，她都把碗口凑到嘴边了又把嘴巴闭上，这实在是难以入口。
“楚楚，你刚刚还不是对哀家表露过忠心么，怎么连这碗毒水都喝不下去？况且任务还没开始，你就退缩了，让哀家以后要怎么相信你？”
夏太后的眉梢上顿添了几分狡猾，用慵懒又含着强迫意味的话语对楚念说着。
去你妹子的以后！你的人前脚走，姐姐后脚就可以出渝王府，从此逍遥自在了。不就是种蛊毒么，楚念的小嘴再次含上碗沿，将毒水一股脑地给自己灌下。喝完后，她的嘴里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到底算什么味道？又酸又苦又甜，还掺着种……腥味！
楚念想起听到的蛊毒传说中，很多都是用人血做蛊引的。该不会这千蚕蛊也是用人血做蛊引的吧？自己居然还给喝了下去，简直不要太诡异。她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残渣，憋屈地回道：“太后，楚楚喝完了。”
“嗯。马车已经在宫后门等着了，你跟青梅去换好衣服后，她会带你过去。记住，出了乐胜宫门，你就是皇帝送给渝王的侍姬，无论他怎么套你的话，查你的底，你都要坚持说跟哀家没有关系。懂了吗？”
侍姬！姐姐不干！如果是在平常，楚念肯定得跳起来，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她还是忍下了，“楚楚懂了，可是皇帝陛下那边……”
“皇帝那边你放心，有哀家的人在，他没有机会可以跟渝王单独相处。”
这皇帝当得真心酸。
夏太后白白的手勾了一下，示意一个正在给她捏脚的侍婢不用继续干活了，“青梅，你带她过去吧。”
叫青梅的侍婢立刻走来，扶住楚念，推着她往外走。
“等一下。”夏太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把她们重新叫住。
“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老妖婆把戏太多，楚念只求别再出岔子。
先顿了几下，再考虑了一会，夏太后才继续说道：“那个阿六，似乎跟你比较亲近。”
楚念的心惊了一下，听夏太后的语气，是想把阿六留做人质。这个时刻，可不能拖着阿六下水，不然她就算能顺利地跑路，也要多一个顾虑。
她回过身，假装叹息着，“阿六，贼丑的家伙。哎，本来以后他长得丑，是个厚道的庄稼人，就求太后留他下来。哪想到他还长了个猪脑子，连话也说不清，真是一无是处，说跟他亲近，我都要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
“是啊，这个丑家伙肯定成不了大器，他要是哪天惹太后不痛快，直接给他几棍子就好了。”
“你也不能这么快就否定他。”夏太后从贵妃椅上坐起来，拂了拂鬓发，悠哉地接过侍婢递过来的茶，抿了口，“哀家把阿六留下，原本是还想给渝王留一点颜面。但是让他当侍卫磨练一下也挺好，有能力的话还可以入御林军编制。”
“楚楚目光短浅，太后说得是。”
“嗯。没事了，你走吧。”
“楚楚告退。”楚念朝夏太后盈盈一福后，对青梅欢笑道：“青梅姐姐，我们走吧。”
☆、019 就喜欢胸大无脑的
楚念在暖阁里换上藕荷色提花曲裾长裙后，青梅又帮她绾发，略施粉黛。等一切都装扮得当，青梅就提着琉璃宫灯，带着楚念走出乐胜宫，打算往宫后门走去。
暮色降临，阿六在宫院里巡游着，看她们两个从面前经过，觉得好像认识，就停留下来仔细观察，待定神一看，确定自己不认识，又离开了。
夏太后原先在太宣殿把阿六也留住是在跟所有人暗示，你们瞧，最丑的哀家还留着呢，多给渝王面子。但她后来想到，与其留个无用的人，倒不如培养起来，这对阿六也算好意。因此，楚念认为更不能让人看出自己跟阿六关系比较好，就看都不看阿六一眼。
“高公公，太后不会真是找我来暗地里商议接任大理寺卿的事吧？这官位，本公子不太想玩，要知道落玉坊的花魁还在等我呢。”
“海晏公子，先进去再说吧，这个太后也没跟奴才说啊。”
刚刚跟青梅踏出宫院的门槛，楚念瞥见了两个既在谈话，又在一推一拒的两个人。低声下气的那个嘛，不用说就知道是高公公，至于另一个被叫做海晏公子的，她不知道，就问了下青梅，“青梅姐姐，高公公旁边的公子是谁呀？”
“夏太尉的公子夏海晏。”
这丫长这么帅竟然是夏马威的儿子！楚念大吃一惊，她吃惊的不是因为偶遇了一位帅哥，毕竟经过宋远生、萧烨以及梁国众多美男等一系列帅哥的洗眼，再随便碰上个玉树临风、貌若潘安的男子也是可以免疫的，让她感到惊讶的主要是因为夏马威长得很猥琐，却能有个帅儿子。这低概率事件，夏海晏他娘的基因得多强大才能办到，要不就是夏马威喜当爹，夏海晏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楚念没再多问多看，接着走自己的路，只当夏海晏是个寻常的贵公子。可惜她不了解，夏海晏根本不是个寻常的贵公子，他是梁国贵族中一等一的花花公子，最大的爱好和最擅长的事就是猎艳，堪称妇女之友。如果有哪位姑娘垂青渝王萧烨，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表白却吃了闭门羹，大可以到夏海晏这寻找安慰。但也仅限于安慰而已，如果你产生夏海晏对自己有意的错觉，想再跟他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那么，恭喜你，认真你就输了。处处留情、辣手摧花则是夏海晏的一大特色，他欠下的风流债可堆得比梁国东边的海崖还要高。
楚念不了解，就不会去刻意回避，不回避就会惹上麻烦。
借着宫灯的光，夏海晏看到眼前有楚念这种光彩夺目的美女路过，当然不会放过。他撇下劝他进门的高公公，拿着一把素白兰樱折扇，踩着碎步绕到楚念的正面，眯起桃花眼在楚念身上扫视了七八个回合，再用悬胆鼻嗅了三五个来回后，轻轻地把手凑近她的下颌，但楚念把头抬高了一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于是夏海晏的手就落了个空。
“本公子好久没见过这样的美人了，还是带自然香气的美人。”
夏海不死心，一边扇扇子，一边把右手往楚念的身侧移，想握起她的手。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楚念已经把自己的手抽开了。
两人就在宫院外的甬道上你躲我争，楚念往前走一步，他就跟上去。对于风流公子的纠缠，最好是置之不理，他觉得没兴趣就会走了，所以，楚念没跟夏海晏说过一句话。倒是青梅看不下去了，小声地去提醒夏海晏，“海晏公子，楚楚姑娘是要被送到渝王府的。”
“渝王府……”夏马威停下，喃喃自语道，桃花眼中抹上一层深意。
楚念以为他就此罢休，也放心了。可是，她的还没完全把心放下，紫袍玉冠的夏海晏又在刹那间绕到她身前，含笑道：“美人，你叫楚楚？”
继续不理。
“楚楚，本公子喜欢的小脸蛋俏丽，胸前有一线天，头脑简单的女人。”
说着，夏海晏再次将手伸出，往楚念脸上贴。
胸大无脑，说她吗？好啊，既然你挑女人的眼光这么肤浅，喜欢胸大无脑的，那尊称你为夏胸如何？楚念用力扳住夏海晏的手腕，脸颊上生起两个梨涡，浅笑盈盈道：“夏胸说话真不含蓄，跟其它皇室中人不是一个频道上的。”
这会儿，夏海晏的手不止被扳住，也僵住了，还连带着手中的扇子一起僵住，其实听懂前面部分的话也就够了。他愣了一瞬，又赔笑道：“楚楚说话也不含蓄，你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话都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吗？”
☆、020 没辙
亲昵？蔑称才对吧。不行，楚念听到后，差点笑出声，等夏海晏走了，她一定要捧腹大笑一场。
夏海晏抽回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桃花眼对上楚念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睛，道：“可惜你不是本公子喜欢的类型。”
不达标？楚念下意识地垂眸测量了下胸部，还凑合，没有达到波涛汹涌的程度。不达标早说嘛，还在这浪费时间。
“夏胸身份尊贵，楚楚自然是高攀不起的。楚楚跟青梅姐姐先走一步，不耽误夏胸的正事了。”
楚念给夏海晏敛衽行了一礼后，转头再找青梅，青梅已经没影了。人哩？
“慢着。”
夏海晏还是不放过楚念，轻晃动扇子，扬起嘴角，道：“你是渝王的女人？”
“是陛下送给渝王的女人。”楚念纠正道。
“陛下送给渝王的女人怎么会在太后宫中……算了，不管了，都一样。”
不一样，缺了中间几个字就差得远了！
楚念此时也不想做这些无谓的辩证，好不容易有机会逃离深宫，可不能跟这家伙耗着。
“本来三项要求，你有两条不符合，本公子是不会对你感兴趣的。但你是渝王的女人，那就要另当别论了。”夏海晏细说道，在楚念还没提起步子的时候，就用一把扇子将她楚念拦住了。
“是陛下送给渝王的女人。”已经是第二次纠正了。还三项要求，称斤论两卖猪肉么！
对于这次的纠正，夏海晏直接选择了无视，他接着自己的话说：“你要去渝王府可以，但必须先跟本公子回太尉府。”
去太尉府？这家伙想干嘛？
其实，青梅不见了，眼下也不是四顾无援的，楚念猛地转头，发现被全世界遗忘的高公公还在，就用朦胧泪眼向高公公求援，高公公一摊手，表示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懂怜香惜玉，接着，他耸耸肩迈过门槛，进宫院里去了。
“那个夏胸啊，我可不可以改天再去太尉府啊。而且我们这是在皇宫，拉拉扯扯不太好吧。”看人都走光了，楚念转回去悲哀地说道。
她的希望很快就被泯灭了，因为夏海晏回了句，“不可以。渝王得亲自到太尉府才能把人带走。”
哎，想别的招吧，男人真麻烦。
忽然间，后头响起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周边也变得明亮了许多。楚念还以为是巡逻的御林军来了，回头一看却发现是夏太后和几个提着宫灯，簇拥着她的宫人们，青梅也在她身旁。
原来青梅刚刚是去搬救兵了，表现不错。
夏海晏收回扇子，拱手行礼道：“见过太后。太后来得正好，微臣正有个不情之请，想把这位美人带回府中，再通知渝王过来。渝王只有过了三关，美人他才可以带回去。”
夏太后不高兴地微微皱了下眉，“海晏，哀家找你来是有要事相商，不是让你来胡闹的。再说，楚楚是皇帝送给渝王的，你求了哀家也没用。”
萧烨怎么可能闲得没事干，特地去太尉府带走一个没什么交情的女人？反正夏太后是不信，楚念也不信。
“太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稍晚一点商量。难道你不想看看，在渝王的心目中，这位美人有多少分量？至于陛下那边，只要有你的许可，他还会不同意吗？”夏海晏扇起扇子，胸有成竹地说道。
夏太后眸光一聚，略有所动，但还是在怀疑这种鉴定楚念价值的做法的可行性。当她在思索的时候，楚念却已经冷不丁地走上来，言辞恳切道：“太后，楚楚愿意听夏胸的。”
她这一来，夏海晏都吃惊到了，刚还不同意的，这前后反转也太快了吧。
“夏兄？你们……”夏太后更是疑惑。
“是啊，我们……”夏海晏收起吃惊的心，赶紧牵过楚念的手，呈现出真诚的表情。
一来一去的，夏太后差点以为是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好。海晏，就依你所说的做吧。”
夏海晏的风流成性，夏太后是知道的，她也认为楚念在瞬间变心，背叛了与“小情郎”之间的山盟海誓，他们两个人在自己来的前一刻一见钟情。而且如果萧烨来太尉府，说明楚念很有利用价值，那是再好不过，如果萧烨不来，那就做个顺水人情，把楚念送给自己这个侄子也没什么。
“谢过太后。”楚念跟夏海晏是同时行礼道谢的，道谢后，楚念迅速地把自己的手抽回。
☆、021 不成仁便成渣
“青梅，你去后门让车夫把马车驶到朱雀门去，然后你也跟上。”夏太后使唤道。
夏海晏一下就给回掉了，“不用了，太后。我把坐骑牵到后门就好。青梅姑娘把美人送到后门就不用跟了，太后还信不过我吗？”
他的桃花眼是会放电的，对于夏太后也有一种魔力，夏太后只好点头表示答应后就让人搀扶着，以她特有的雍容华贵的姿态回寝宫了。
青梅带着楚念顺着甬道，经过几弯几拐，穿过多重宫门，终于走到了那个所谓的后门，一辆精致的紫色马车已经在那了。因为夏海晏说服太后，没让青梅跟，车夫也有夏太后的令牌，出宫门不会有阻碍，车上也有夏太后另外安排好的人，青梅就在楚念上了马车后，自个回去了。
夏海晏骑着一匹配着锦鞍华蹬的骅骝马在宫外等候多时，骑在另一匹马上的是他的小厮三虎。见楚念的马车从宫中驶出，就带三虎迎了上去。
“夏胸，把地点改成来运茶楼，时间就定在今晚怎么样？”
车帘被掀开，楚念探出脑袋巧笑道，在黑黢黢的夜色衬托下，她的笑容灿若星辰。
那么轻易地答应下来，楚念是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她为自己准备好了三套方案，第一种就是把地点定在来运茶楼，尽可能委婉地让去渝王府通报的人带去更多的信息，以萧烨的才智，肯定能猜到她是谁，萧烨来把她带走，那么好，到渝王府一拍两散，她就自由了；第二种就是在来运茶楼把声势造大，契叔和小谦应该还在银都，如果他们看到她，就会闯进去带她带出重围，她自由了；第三种么，如果萧烨和契叔他们都没来，她就去太尉府一日游，再放把火把太尉府烧了，趁大家都在救火的时间，她逃出去，也是自由了。
第一种的可能性几乎接近于零，楚念把注主要下在后面两种上。殊途同归，不成功便成仁，不成仁便成渣，就这么办吧。
“来运茶楼？本公子凭什么要答应你？”夜幕下，夏海晏的桃花眼分外迷离，盯得楚念全身发毛。
“一来你们不是说渝王不近女色，要是他今天破天荒地近女色了，应该让银都百姓都看到这么一桩美事。二来么，来运茶楼相对来说是个最近的聚众场所，能让愈多的人知道。要是他没来，我大不了还是得跟你去太尉府的。”
楚念用一种充满希冀的目光凝望着夏海晏，声音则是甜中带甜。
“本公子向来对美人心软。可以。三虎，你马上去来运茶楼知会一声，然后再去渝王府带信，转告渝王说陛下赏她的美人现在在本公子这里，想要带虽然走的话，就让他自己在戌时带人来来运茶楼里来领。”夏海晏答应地很爽快，虽是在对三虎说话，视线却没从楚念脸上移开。
“是。”
三虎接了命令，抽一抽马鞭，策马离去，马蹄扬起路上的尘土。
“三虎，你跟渝王说，是那个身上有点香的楚楚在等他。”
这句话是喊出来的，三虎应该是听到了。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和楚念的喊声一起回荡在夜空中。
“本公子阅女无数，眼光没错，从你的表现来看，你果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人。”夏海晏在马上轻笑道。
他的眼光？喜欢胸大无脑的那种？不好意思，实在不敢恭维！
“夏胸，我觉得你专门找木工师傅做个波大一些的木偶，就能让一切都满意了。”
说完，楚念把�